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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里面是不是比外面看上去更加简陋呢?”在城镇的小博物馆里转了一圈之后,黑野康之带着折原奏回到了自己隐居的地方。他知道折原奏迫切的想知道有关自己和自己父亲的过去,反正总是隐居也很无聊,不如就告诉他一些事实吧。
当然,黑野康之也不会忘记自己需要做的那件事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要喝点茶么?”
折原奏打量着木屋里面的陈设,排放整齐的家具各有各的磨损,种植用的工具零散地丢在一边的桌子上。很是混乱,就像是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打斗一样。
“啊,不要,十分感谢。”折原奏回过神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虽然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情,但是看得出来,你很想知道真相。”黑野康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到了折原奏对面的位置,“尽管,有些事情仅仅是知道了就会死?”
“黑野先生,如果换作是你的话,生活在一个处处是谎言的环境,你会感到奇怪么?一群陌生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装作是对你好的样子帮助你,你不会感觉很奇怪么——我只想知道,我的家,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有一群陌生的人?”黑野康之对折原奏的话起了兴趣,“啊,如果不是出现了某个为你指点迷津的人物,你也不会找到这里来……那么,改变了你命运的那个人是谁?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你,毕竟、”黑野康之抿了一口茶水,“圆场无所不知,作为前圆场员工,对于当年情报收集的那些把戏,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也许我能解答你的疑惑……”
“……我不信任你。”
当黑野康之问到这些敏感问题的时候,折原奏马上警觉了起来。上一个跟自己提出交换情报并且帮了自己一把的家伙也是想利用自己,折原奏脑海里浮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古川学……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细川真央非常非常介意古川学这个人的出现,甚至显得有些慌张。
“当然了……毕竟我也是那些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之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也许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来到我家里找一个叫‘黑野康之’的人。我本来可以把你打发走的。”黑野康之微微一笑,“如果把你轰走,我也许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余生也说不定,但是把你放进来……也许有一天圆场就会发现我的踪迹,把我杀掉……你要明白不只是你做出了牺牲,我也可能因为这样不谨慎的举动丢掉性命。”
“……我本来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是有人想让我来找你——那人把我父亲给你写的信放在了我家里……”
“你担心是陷阱?如果是陷阱的话,你会安然无恙地坐在我面前跟我谈这么久么?”黑野康之十分冷静地喝了一口茶水,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说道,“我知道是谁暗中引导你让你来找我,我也知道他的目的。我深知这件事情背后的凶险,所以我才会提醒你不要试图接近真相。”
“——拜托了,如果我能知道真相,我宁愿承担与之俱来的后果……”
“……那个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当然,是除了我之外的那个人。”
折原奏并没有把柘木白桦这个名字说出去的打算,他在心里做着计较,最后终于抬起头来,“古川学……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其实也并不是突然出现,是因为帝都学院举办了一次竞赛活动,听说他可以帮助我,所以才会找到他。”
不知道是为什么,当黑野康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了一副“真是久违了”的神情。折原奏并不知晓古川学也同样是前圆场的员工,满是疑惑也是很正常。
“您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他,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他也是圆场的一员。哈,真是没想到他活到了现在——我逃离圆场的时候,他还追杀过我一段时间呢,差点就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杀掉了,啧啧啧,真的是。”黑野康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想到他还活着呢啊。嘶——不过,听说他已经离开圆场了……能活到现在,估计是找到了什么新的庇护伞吧。”
“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给我介绍了两位军警方面的人物。”折原奏想起前几天发生的平井尊事件,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和古川学有了瓜葛的。古川学给自己引荐了两位来自军警的调查官确实没有错……“之后,便发生了平井尊检察官被杀的事件。”
“啊,看来你在现场呢,那确实是一场悲剧……我还在圆场的时候,还亲眼目睹过圆场因为某起国内发生的国法案件想要收买平井尊,结果被无情地拒绝了呢。虽然那件事情败诉对圆场本身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平井尊宁折不弯的调调还是和圆场的某些高层树敌了——没错,那家伙就是喜欢树敌,最终也是因此丧命的吧?”黑野康之长舒了一口气,“平井尊还有一个女儿,拜这样一个没有头脑的父亲所赐,被人污蔑成弑父的罪犯,虽然后来被平反,但是现在也不知所踪,恐怕已经被灭口了……可惜,看起来有人比圆场更恨平井尊。”黑野康之做出十分十分惋惜的样子咂了咂嘴,尽管在他心里平井尊的死活完全不重要。
看来他并不知道平井安娜还活着。折原奏暗想。
但是折原奏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因为折原奏知道平井安娜是被柘木白桦先保护后放走的,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保住平井安娜的命——这种情报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黑野康之在一定程度上猜测的也并没有错,折原奏记得柘木白桦曾经提过,平井尊可能只是权力机关内部斗争的牺牲品,他所得罪的那些人,最终把他逼上了绝路。
“不过你刚才说他介绍了两个军警那边的人?啊,那就可以解释了,古川学看来在脱离圆场之后,马上就跑到军警那边献殷勤去了吧,既然有了军警做保护伞,圆场那边想要处理掉古川学就很困难了……就像是柘木白桦一样——”黑野康之表面看上去只是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实际上则是一直在观察折原奏的神色。他注意到折原奏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丝变化。或许……
折原奏故作镇定地盯着这个面前的神秘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柘木白桦的名字……
“啊,刚才你口中所说的古川学,之前就是柘木白桦在圆场的联络人,想象不到吧?那两个家伙,一直都是圆场的王牌也说不定……”
古川学……早就和柘木白桦认识么?难道他接触自己就是为了……
不是这样,既然之前是同一个阵营的同伴,应该是不会敌视的吧……
折原奏完全不能理清这两个人微妙的关系,而黑野康之也没有停下的念头,只管自顾自的讲下去。
“你也许认识柘木白桦,或者甚至和他很熟悉,无论如何,我想他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他曾经也是圆场的特工吧?啊,看你的表情也能明白,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跟外人提起这种事情的——虽然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对你做出了什么承诺,他在欺骗你是肯定没跑的……那个家伙啊,可是相当,相当善于活命的,简直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像小强一样顽强不说,还像小强一样讨厌……”
“为什么会这么说?”
“圆场的大清洗,和他的叛逃有很大的联系,我的很多同事都因为他而死……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现在的这个处境也是拜他所赐。”黑野康之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边。
“你想杀掉他?”
“那倒不是,他的叛逃也事出有因,因为他注定会被圆场杀掉。当年的那起事件,他的一个朋友在他的面前被杀掉,柘木白桦和他的队员们虽然侥幸逃过一死,但也马上反应过来圆场是打算杀人灭口,于是柘木白桦趁着这一时期的混乱偷偷逃走了,他的队员们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让圆场扑了一个空。高层终于认定圆场内部混进来了老鼠,还有其他叛徒存在,于是马上决定了进行大清洗——苦了那些无辜的人,就因为这样白痴的理由成了亡魂……”黑野康之紧皱着眉头。那一段回忆实在是太过痛苦,即便是坚韧的特工也不愿意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现在想到那些被自相残杀的同事们死不瞑目的表情,黑野康之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柘木白桦和他的小队会被灭口?”
“因为很多原因……因为他们接触到了他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如果你有能力,你可以问问他关于巴黎的事情……我敢打赌,那家伙只要一听到巴黎这两个字就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巴黎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柘木白桦和他的小队奉圆场上级的直接命令,越过了古川学,直接要求柘木白桦去巴黎,柘木白桦在巴黎遇到了那位朋友,一起在某个地方偷了某样东西……那件东西,间接性地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传闻说圆场高层一直在进行这一项秘密计划,柘木白桦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相关的内容才会被追杀——我猜,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调查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被追杀……”
“怎么会……他们偷了什么?”
黑野康之右手拿着茶杯,左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就好了……”
折原奏没有想到充满谜团的柘木白桦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有关柘木的事情依旧布满疑云,折原奏很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是在他还不了解面前这位“黑野康之”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他又不能明说他和柘木白桦有什么联系。
“无论如何,他后来被圆场追杀,然后又转而为桐生寺律吉工作,桐生也是不久前才当上老大的,或许,跟柘木白桦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总的来说,桐生目前给柘木白桦提供了保护伞,我估计柘木也已经和他的队友们汇合了吧……暂时来说,只要桐生寺律吉还能信任柘木白桦,柘木白桦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黑野康之继续补充道,“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大事发生了……”
“为什么?”折原奏问。
“因为……”黑野康之将视线转到急于知道原因的折原奏身上,“柘木白桦的身边,有圆场的卧底……”
“什么?”
卧底?折原奏瞪大了双眼。他的意思是,现在柘木白桦的身边,隐藏这意味想要害他的家伙么?和柘木白桦关系近的那些人……
“当然我的情报也不一定准确,但是那个人,多半现在就潜伏在柘木白桦的小队里,不管那只老鼠是谁,柘木白桦早晚都会因此有危险……”黑野康之将茶杯搁在满是工具的桌子上,“有传言说,那个人被圆场内部命名为‘巨人’,你有想到什么么?”
折原奏苦苦地在自己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巨人”的信息,但是最后只得遗憾作罢。
他摇了摇头。
“嘛,现在这个地方处处都杀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你如果做傻事的话也会死——我可没有再跟你开玩笑。”黑野康之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