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两年前】
二〇一七年九月十六日
代号:藍の青
地点:フランス パリ
柘木白桦和靛蓝来到了巴黎市区的一间安全屋里,他们不打算再继续之前的计划了,或者说,是柘木白桦不打算继续之前的计划了。这件安全屋可不比圆场准备的安全屋,相比于那种穷酸的老鼠窝,这件安全屋显得十分的上档次,而且被设计的极其富有现代风格。
两层楼的复式房间和应有尽有的生活用品,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供特工临时落脚的安全屋。更像是供正常人生活居住的场所。
“哇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这是谁家的房子?”靛蓝一进门就惊讶地说道。
“不是房子,是安全屋。”柘木白桦顺手关上,并反锁住了门,“一个朋友借给我的地方。”
“真是好地方,住酒店花钱,在安全屋里又很寒酸,这里看上去是个好去处……只不过——”靛蓝侧身贴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窥伺着街道上的情况,“没想到我们又回来了……街上有很多警察在巡逻,看来我们造成的惨剧让这些人以为是一次恐怖袭击……”
“少说废话了。”柘木将包裹扔在了地上,不久之前在隧道里的一战让柘木白桦受了很多的伤,他皱了皱眉头,不经意间碰了一下自己大臂上的伤口。他现在得马上去消毒,并且打上一只破伤风针。
“我们要是被发现藏在这里可就不好玩儿了……这栋楼会被死死地包围住。”说完,靛蓝便迅速拉上了窗帘。“——你还好么?”
“不好。但是还活着。”柘木白桦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这就够了——你饿了么?我不认为你能找到什么吃的……”
柘木也没有打算找吃的,他打开冷藏柜,拿出一条被冻成冰块的鱼。
“……你是要给我做饭么,有点小期待呢~”靛蓝抽出手枪放在茶几上,准备维护并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装备。
“是也不会给你吃。”柘木白桦十分冷漠地走进洗手间,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哎……开玩笑的……”一边嘟囔着,靛蓝开始拆解手中的手枪。
柘木白桦把冻成冰块的鱼丢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的开关,让水流直直地冲刷着冰块。然后将洗手间侧面墙壁上的医疗箱打开,取出酒精和消毒棉球。脱掉衣服,用消毒棉球对身上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
“妈 的……”柘木白桦忍着头痛,对一个又一个伤口进行消毒。
这次的行动如此凶险,要是命不硬,估计字迹早就人头落地了吧。
柘木这么想到。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再踏进巴黎了。
通过水流地冲刷,海鱼身上的冰块慢慢的融化了,柘木白桦将消完毒后的棉球丢进垃圾桶,然后抓起海鱼,找到它肚子上的刀口用双手的力量将鱼腹刨开。一只玻璃瓶药剂和一根小针管被塑封在一个小袋深藏在海鱼的腹部。柘木拿出塑封袋,将鱼丢进垃圾桶。
取出药剂和针管,柘木用手掰开小玻璃瓶的前端。
用针管汲取其中的液体。
然后露出胳膊,瞅准位置将针头刺进身体。
打药,然后抽出针头。
柘木白桦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柘木白桦感到压力。他还在思索波塞冬说的话,她的话就像是阴魂一般缠绕着他,让他不得不去思考,但是越思考,柘木就陷得越深。越起疑,便越起疑。
她的话正确与否。
唯有时间能够证明。
柘木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他看到靛蓝正在清洁枪管。
“你终于知道经常维护武器的重要性了……”柘木说道。
“我一直知道,不过我认为保养枪支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它杀几个人。”靛蓝调侃道,“按时上油实在是太操蛋了。”
柘木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果汁。
“你认为吃那里面的东西是个好主意么?”靛蓝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觉得不错,如果我被人毒死了,就能从这苦海中解脱了。”
“像我们这种人可去不了天堂。”靛蓝一边擦拭着枪支零件一边说道,“所以还是在世上多活些时日才好……”
柘木白桦拧开瓶盖,一口凉饮品下肚。
“现在抽出时间了,也只有我们两个,你该跟我说说了,在工厂,你怎么突然成了那样子。”
“话说回来,我们两个在这里,你的队友们呢?”
“他们会有更安全的地方——少跟我打岔,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柘木白桦挑了挑眉毛。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你差点害死我,你感觉我会那么简单就忘掉么?”带着硬盘掏出工厂的途中,柘木白桦和靛蓝经过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试验区”,而在那里,平时生龙活虎的靛蓝突然宕机了,不仅没有在后续的突围战中出力,甚至差点害死柘木。要不是小银带着救兵及时赶到,恐怕他们两个也不会在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待命了。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硬要问的话。”
“去你马的不知道,如果你下次又出了那种事,我就把你丢掉,死活跟我无关。”
“你舍得一个把第一次交给你的少女死掉么?还是在你面前?”靛蓝对着柘木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哼。”柘木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一个累赘做同伴。”
“当然了……”靛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柘木的手停在了空中。
从她这样的人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
怎么想都很是违和。
“我想我胆怯了。”
“胆怯。”
柘木白桦认为,这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杀人如麻的圆场刽子手也会觉得胆怯,更何况是在一群小屁孩儿的面前?”
柘木白桦想起了当初那个孩子狰狞的表情,确实让人感觉到心里不爽。但是害怕?拜托,靛蓝都见到过多少死人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可让人害怕的。除非,这种害怕,是因为某件她自己的私事——或许有关她的过去。柘木白桦如此分析着,然后开口说道。
“……你感觉玻璃房里的生活怎么样?”
靛蓝手中的动作停下了。
她转过头。
“……你在逗我玩儿呢?我又没被当做试验品过。”
“很抱歉,我脑袋有点……断片。那个该死的震荡弹……”
靛蓝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开始清理枪支。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这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柘木白桦喝了一口果汁,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靛蓝的反应。靛蓝坐在背对着柘木的沙发上,一声不吭。柘木只好另寻话题。
“波塞冬的话,你怎么想。”
“她都已经下地狱了,我为什么还要想一个死人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这样,”柘木耸了耸肩,“不过我们才是深入敌阵的人,想多点不是坏事。”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一个人把一件事看得太复杂,往往是灾难的开始。”靛蓝将手枪零件迅速的组装好,然后拉动套筒,一颗子弹上了膛,“不过你倒是很警觉,换了一个安全屋……如果到安全屋寻找我们的圆场人员认为我们背叛了怎么办?”
柘木白桦想了想,“是有这个风险,不过毕竟我们才是出生入死的人,他们不见到硬盘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真是一场豪赌啊……”靛蓝摇了摇头,“所以我不喜欢团队作战,总有像你一样不知好歹的家伙。”
“听上去像是在恭维我。”
“说真的,你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
“运气。”柘木回答。
“真的?你在逗我?”
“运气是最重要的事情,其次是谨慎,再次是能力,最后是……”柘木突然闭上了嘴。
“最后是什么?”
“欺骗。”
他笑了笑,然后补充道。
靛蓝扭过头看了一眼柘木,然后点了点头。
“或许真是这样……”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你有什么计划?”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着圆场那边有什么联络吧……”柘木白桦回答。
“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什么?”柘木白桦看着靛蓝。
“家,祖国……”靛蓝补充,“你的故乡。”
回想起来,自从被圆场调到巴黎待命,柘木一行人还没有回过日本。不过柘木并没有什么感觉,无论是日本,还是巴黎,大概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气候更令人不爽罢了。要不是发生了这些变故,柘木大概还能待在这个“充满浪漫的城市”。
见柘木久久不语,靛蓝继续说道。
“没有想家?”
“有什么区别?”
“你生在日本,可不是在巴黎……”
“那又怎么样?”
“离家那么久,你没有想过回去么?”
“并不太久。”柘木回答,“……东京和巴黎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城市而已。”
“说的也是,而且都有敌人……”靛蓝笑着说道,“一群和你一样不知好歹的家伙。”靛蓝投向柘木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和喜爱,“但是我喜欢不知好歹的家伙。”
柘木将饮品一饮而尽,“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要吃点东西么?”
“我不想吃你用过的鱼。”
“出去吃,转转巴黎市区。”
靛蓝放下手枪,脸色缓和了起来。
“好啊,帅哥的邀约,我可不打算拒绝。”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