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尝试睁开眼睛,但发现与睁眼前一样仍然是一片漆黑。我活动我的四肢,但传来的是身上各处的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是我瞎了吗?感觉我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啊,是我来到了这个什么法尔圣之后被人打了还弄瞎了吗?
“不不不,怎么会呢?”
我尽量安慰自己,不往坏的的方向想。
可能是我昏迷太久,四肢有些酸痛吧。
八成是房间太黑了,让我伸手不见五指。
“有人吗?”我叫唤着,等待着回应的人。
“真慢啊,都三十多分钟了,哈哈。”我每隔二十秒叫一次,现在叫得我嗓子都冒烟了。
我强颜欢笑着,但事实上我已经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了。
我该不会是初来乍到法尔圣,就被认定为是来自异邦的敌人,接着接受了严刑拷打后,就被关进了这除了黑暗就是黑暗的地牢吧?
等等,就算是地牢,牢房的过道上也有类似照明的蜡烛什么的吧?
难道我真的被弄瞎了?
“不会吧?”没事,我不慌。
“这是哪啊?”我试图找到门或窗,但是并没有找到类似那样的东西。我开始敲打墙壁,提高声调大声叫唤,希望有人能听到前来救我。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歇斯底里地喊到
“不救我也行啊,哪怕只是个过来送牢饭的卫兵都好啊!”就不能来个人吗?再不来我可要哭了啊!真的要哭了啊!
老旧的木质墙壁在我的敲击下发出刺耳的响声,墙上的灰尘抖落,让我不得不捂住口鼻。
“谁都好啊,快来啊,赶紧吧!”我知道这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但我已经忍不住眼泪的掉落了。
我已经筋疲力尽,来自全身的疼痛感压迫着我。
我倒在了墙壁的旁边。虽然看不见,但要说现在我脸上的表情是什么那样的,我知道那是绝望的表情。
各种不好的设想一个接一个地在我的脑中闪过。我在这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下已经活动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我感觉我快要抓狂了。
“哒,哒,哒……”门外的脚步声轻轻地传来……
虽然环境依然黑暗,但这一点点的人的声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希望之光。
“快开门!救我!快开门!求求你了!” 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但为了让外面的人能够清楚地听到,我用尽全力再一次呼喊道。
“哒、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频率也有所加快了。
“啊……”我忍住疼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贴在这狭窄房间的墙壁上,寻找着离这脚步声最近的位置。
“咔、咔、咔……”我从未这么享受过这种开锁的声音。如果现在让我在mp3里下载一个开锁的音频并让我连续听上一百遍我一定不会拒绝。
我从墙壁的缝隙中依稀看到外面有像是蜡烛的火光。
“太好了,原来我不是瞎了。”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这微弱的烛光让我感到十分刺眼。
“得救了!万……啊!”
正当我要为我的得救欢呼“万岁!”时,我面前的墙壁突然移动了。
当我意识到我所贴着的所谓墙壁并不是墙壁而是门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门已经向房间外打开了。
我想站稳,但刚刚站起来的那一下已经让我用尽了最后的余力。
我无力的向前倒下。
“啊啊!”站在外面开门的人因为我突然扑向她而尖叫了起来。
“女……女人?”
大家不要瞎想我们两人现在的体位,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我没有趁乱出手,我的双手现在是撑在地面上的。
但你要问我为什么我敢断言外面这位是名女性的话。
就麻烦你问我那一头扎进人家的胸口,怎么也抬不起来的头吧。
“听、听我解释,这位女同志,我不是故……”
啪!
还没等我解释,一个响亮的巴掌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切都来地太突然了,以至于我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在门后面。”说着她将门外过道里的蜡烛端进来,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
她说的并不是汉语,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我是懂这种语言的,而且我可以用这种语言与她流畅地交流。
我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揉着刚才被“响亮一击”的地方。
“算了,我也有不对,这件事就这样吧。”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但我还是选择原谅她。
要说为什么就这样放过她的话,同为绅士的你看到她的打扮也就知道了。借烛光可以看到她身穿黑色连衣裙,绑着荷叶边白色围裙,头戴软帽头饰,红色的丝带在胸前被系成了蝴蝶结,及膝的裙下是白色的丝袜——没错,整个就是一个传统的女仆装扮!
要是在平时,打扮成这样的女生只可能是cosplay,但在这法尔圣或许就是货真价实的女仆了吧!
怎么刁难这样可爱的女仆小姐呢?
面对我的视线,她害羞地看向了别处。不知双手该往哪里放好的她摆弄起了她那褐色头发的梳成双马尾辫。她一会弄弄右边的,一会又顺顺左边的,接着双手把双辫分别捏在手里,低着头坐在了我面前的椅子上。
沉默了一会,她终于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玩弄的头发“你脸上的……已经不痛了吗?”
她伸出右手,抚摸我刚才被打的脸颊。
“啊。”我不小心叫出了声来。
“不、不好意思,果然还在痛吗?”她的脸上写满了抱歉,眼角都挤出了几滴泪珠。
“已经没什么了,放心吧。”看见她这样为我担心,我都不好意思再表现出任何一点疼痛了,于是我笑着对她说道。
“真的吗?那就最好了。”她看见我的笑容,也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了许多,但好像还有些担心。
“那个,您刚才是哭过吗?”她又问道。
刚才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以为自己双目失明进了地牢。而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就哭了出来。
但看到这样惹人怜爱的她做出了与其可爱外表不符的皱眉动作,我感到了深深的罪恶。
绝不能让她担心。
“没、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现在梦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是把刚刚在房间里闹腾的一个小时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担心的吧。
“啊,对了,真是失礼,还未作自我介绍呢。我叫蕾菈,职业是女仆。”
果不出我所料,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仆。
“啊,对。我叫欧阳智,姓欧阳,名智,在你们这里大概是个少见的名字吧。你叫我欧阳就可以了。对了,请为蕾菈小姐贵姓啊?”
“欧阳……大人是吗?欧阳大人真是爱说笑,身份卑微的女仆怎么会有姓氏呢?我的名字就叫蕾菈。”她低下头,不敢与我直视,显得自己十分微小。
我大概明白了。
在法尔圣,姓氏应该是王公贵族所特有的,蕾菈八成是把我当成了来自异邦的贵族了。
“欧、欧阳大人。我、我当时是看到您昏倒在了后山的小路上,见您身上有些伤,就直接把您带到我的房间里来了,真的很抱歉!我应该送您去医院的,可是我没有足够的钱,也不敢拿您身上的钱,总之,反正……”她有些紧张,语无伦次,可能是害怕面前的这位所谓的贵族会惩罚她。
“你冷静点,蕾菈。”我拍拍她的肩膀。
“啊,欧阳大人,怎敢让您的双手去触碰我低贱的……”
“先听我说,蕾菈!”我不得不打断她。
“是。”她的声音中有些颤抖。
“我必须要向你说明一点:在我们的国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姓氏,几千年来都是这样。而且我也不是贵族,在我们的国家根本就没有贵族,那是一个民主共和的国家,你听懂了吗?。”我向她解释道。
“民主?共和?那是什么意思啊?”看来在这个世界,社会还停留在封建社会,她无法理解我说的。
“总而言之,我不是什么贵族,你大可以不用对我使用谦辞。看你的年纪应该与我相仿吧,你叫我欧阳就好。”
她舒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直不见的微笑。
“是这样啊,我听同为女仆的同伴说,北方国度的贵族长着黑色的头发,穿着奇异。后来我想到了在路上救起的你,就把你当成是北方的贵族了。”终于放下了架子说话的她,声音中都多了几分轻快。
曾经有被人误以为是小混混、偷窥狂和地铁痴汉过,那可真是悲剧啊。但被误以为是贵族,这还是第一次。
“哈哈。那么这里果然就是法尔圣吗?”我问道。
她看我的眼光有些奇怪“法尔圣?那当然啊,这里就是法尔圣大陆啊。这里是大陆中部查理斯王国的乌朗多郡,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希恩城,郡中最大的城市之一哦。”
“你这么问,莫非欧阳你是从法尔圣大陆之外的地方来的?”她好像对我的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起了兴趣。
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恐怕他们连大陆其实是圆的星球都不知道吧?那我直接向她解释说我来自地球也无济于事。
“嗯,怎么说呢?确实是。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大陆,我们的国家就在这东方的大陆上。我认为在这法尔圣大陆上应该会有不少来自与我们隔海相望的一个岛国上的人吧。”
“东方大陆?岛国?总之我是闻所未闻。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这样的人。”
我还以为这样到异世界冒险的岛国人会很多呢,看来岛国也不能跟世界冒险划等号啊。
“但是好像不对吧?”她似乎听出了些问题。
“怎么不对了?”
他们难道也经历过大航海时代,探索完了所有的大陆吗?
“法尔圣大陆就是这法尔圣星球上的所有陆地之全称啊?莫非欧阳你是从其他星球来的吗?”
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他们竟然也知道大地是在圆的星球上的概念。而且蕾菈会想到我来自其他星球,想必这个星球上的人对天文是有一定了解的。
接着,我向蕾菈询问了很多有关这个世界文明程度的事。
这里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动植物的了解也不少。但是,在这个世界,学者们对有关物理,化学等学科的知识确是知之甚少。
那么,没有这些知识,又怎么进行其他方面的研究呢?如果不懂物理化学,很多都器械都无法制造啊?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答案——魔法。
在这个世界,做学问的学者,无一例外,都是魔力高强的大魔导师。他们强到不需要借助那些多余的器具,就可以利用魔法进行研究。
好比我刚才说的,这里的人是知道“地圆说”的。但他们并没有所谓的大航海时代,那怎么证明“地圆”呢?
具蕾菈所说,就是东边的格利加王国的大魔导师,用其擅长的风魔法让自己乘风绕法尔圣向东飞翔了一周,最终从格利加王国的西边回到了原地,这样就证明了地圆说。
真是开挂啊,感觉麦哲伦的棺材都压不住了。
“不过你作为一个女仆,居然知道这么多知识啊,这个世界的平民都像你一样懂这么多知识吗?”确实,封建社会的下人一般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家务活的。她懂得东西确实不少,是有点令我惊讶。
“你过奖了,什么懂这么多知识,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她红着脸对我说道。
“不过我忘记说了,我是这个乌朗多郡郡主家的专属女仆。有客人到了宅邸中,我们女仆和管家也就代表着郡主的身份。如果我们太过无知,被客人随口提问到一些问题却一问三不知的话,郡主也会因此蒙羞,所以我们必须要接受过一定的教育才能到郡主宅邸里工作。但要是普通贵族的女仆管家,或者一般民众的话,这些知识他们也确实用不着,所以平民里面懂知识的人应该不多吧。”蕾菈耐心地向我解释道,同时将她的左手伸向我的面前。
“这、这是。”
她的左手手背上有个像纹身一样的蓝色圆形印记。
我凑近她的手,仔细看这个印记。
印记轮廓是两个同心圆。港币十元硬币见过吧?把那硬币放大两倍就与这个印记的轮廓类似了。
内圆上是一个六角星的图案,外圆与内园形成的空隙上写着一些我无法读懂的文字。我能感觉到这大概是一种魔法阵之类的东西。
“这是乌朗多家族的纹章。”蕾菈收回了她的左手,并用右手盖住了左手的手背。
“家族……纹章?”
“对。如我所说,乌朗多家族就是这乌朗多郡的管理者,其族长正是在王都受到了女王陛下亲自任命的乌朗多郡郡主。家族纹章是名门望族和王室才有的身份象征,那么在皇都中都赫赫有名的乌朗多家族会拥有这纹章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作为女仆成为那个什么乌朗多的一员的证明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奢望成为乌朗多家族的一员!”蕾菈显得有些惊慌。
“家族纹章是家族所有物的标志,是对物品所有权的声明。”她急忙补充道。
“物品?”
“对啊。家族所有的日常用品、各式家具,还有那些奇珍异宝,罕世精品都会有家族纹章在上面。当然,像我们一样的下仆也是家族所有,一样要印上纹章。纹章是利用魔法道具印上的,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家族对物品还有所有权,纹章就绝对不会消失。”
好不容易营造的轻松愉快的氛围,被这一番对话变得那么沉重。
“把人当做所有物?这也太过分了吧!”要不怎么说封建社会黑暗呢。
“哪里,只是一个纹章而已,也没什么,仆人都是这样的啊,我们不会在意的啦。”
蕾菈嘴角上扬,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但即使掩饰也掩饰不住她自己真正的内心想法。
有哪个人心甘情愿沦为奴隶呢?只是那个不愿做奴隶的人不敢站起来罢了。
“欧阳的国家里没有贵族,没有纹章,也没有魔法,这可真是难以置信。地球是吗,欧阳的国家是地球上的中……中国是吗?真希望我能有机会跟你一起去看看啊!”她看着我,那瞳孔中放着光,我知道那是希望的光。
“会的,一定会有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