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身边的同学纷纷将视线投在我俩身上。
有些过于激动了。
我无语地望着老头，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那种倾向？再怎么样也不要对学生出手吧，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是.....”我咳了咳，“什么叫做'不要'，莫非你还想要强制我做什么事情不成？”
数学老师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失态，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即他又凑到我耳旁，用商量的语气悄声说到：“放学后到我办公室里来吧，我会跟你解释的。”
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话啊，真麻烦。
“再说吧。”我没礼貌地朝他摆了摆手，“我困了，要睡觉。”说完就重新趴在桌子上，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
“一定要来啊！”
听他的语气，他似乎有些为难，但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其他同学都盯着我们看呐，我可不想被人当作是什么gaygay的家伙，所以说老头你赶紧走吧。
“唔。”我含含糊糊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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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和数学老师不熟。
就在一个月前，不知怎的，他突然找上我，邀请我参加校内的数学竞赛，我二话不说立马拒绝了，但他却死皮赖脸地不停哀求，好像我不答应他，他祖宗八代的牌位就会一个接一个爆炸似的。
“求求你去报名吧！”
一名老师竟会对一个学生说出“求求你”这样的话，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再也不忍心继续拒绝，只好答应了他。
“要认真去做，不要应付了事。”临了他是这么叮嘱我的。
我顺着他的话去做了，像个傻瓜似的在阶梯教室里呆呆坐了一个钟，好不无聊。
试卷不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单，比我在图书馆里翻阅的题目要简单得多得多。
上帝对我的人生算不得公平，夺去了许多我应有的东西，好在他也不算百分之百的吝啬，随手丢给我一个没太大用处的技能。
出于对数字的敏感，许多数学题在我手中都会被轻松解决，但我也不过是将它当做多余的东西而已。就像有人的拇指能够向后弯曲九十度，有人能用舌头舔到自己的胳膊肘，这种天赋在我看来和那些东西没什么两样，闲暇时玩玩就好。
会解数学题野没什么好自豪的。钢琴在某些人的手中能发出美妙动听的旋律，但在我眼里却只不过是一堆木头和几个黑白键组成的机器———所以我丝毫不以此为豪，甚至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种事情———数学考试依然坚持交白卷。
但是数学老师这家伙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我的秘密似的，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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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如期而至，我单手支着头趴在桌子上，看着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有些百无聊赖。
雨也在几个好朋友的簇拥下离开了，哈哈，她大概又要找什么借口来独自留在学校吧，不坦率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要是被人发现和我有所接触的话，会更加没面子吧。
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缓缓起身，走下楼去。
路过教师办公室时，我突然想起了下午课间数学老师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心中有些犹豫。
去与不去，这是个问题。
如果去的话，心理辅导室那边十有八九会迟到，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真不想看到她那幅摆着架子的模样啊。
但是我又有些好奇，数学老师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他要劝我是肯定的了，不过我主要想要知道他了解什么事情。
算了，雨那边耽搁一会也罢。
数学办公室的门是金属制的，门两边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我敲敲门，扭开把手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只能容纳五六名老师，所以里面一共靠墙摆了六张办公桌，面向操场的窗户同样紧闭着，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玻璃的声音清晰可闻。
里边只有两个人，除了教数学的老头子之外，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学生———正拿着一张试卷向老头问问题。
老头看到我来了，对那名学生说道：“你先出去吧，老师有点事情要处理。”
“可是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明白.....”
“思路已经讲清楚了，你照着推导就行了。”
“好吧.....”男学生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对老师的尊敬，只好转身离开。
出门时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这才认出他是与我同班的同学。
“他也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待眼镜男走出门后，数学老师向我解释道。
“哦。”
他从旁边的位置拉过来一张椅子，示意我坐到他身旁，我挠挠头，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上去。
“你叫我来，是为了说竞赛的事吧。”
“哎呀，对啊、对啊。”不知怎么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呵呵呵地笑着说，
“初赛的试卷是昨天才批改完的，我看了成绩，你果然晋级了，猜猜看成绩怎么样？”
“不知道。”我很干脆的回答道。
“其实啊，学校举办的这次竞赛是为了后面的省级联赛做的预热，参加者大多是经过学校系统培训的本校学生，相当于竞赛生。而我又是负责竞赛的老师......”
“什么跟什么嘛，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头，“我待会还有事，赶时间，要说什么赶紧说。”
他没有因为我不耐烦的态度而感到生气，只是推了推眼镜，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即使是初赛，试题的难度也远远超过了高中所学的知识范围，而你却拿了满分。”
“怀疑我作弊了？”我瞥了数学老师一眼，双手枕在脑后，两腿一抬搭在了办公桌上。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他仍是笑眯眯地，“我相信你的实力。”
“噢。”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因为有这个东西，”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了过来，“这些是你的东西吧？”
我接过一看，是几张信纸，印有区图书馆的字样，上面列满了密密麻麻的方程式。
“你哪弄来的这东西？”
“嘿嘿嘿，惊讶吧，”老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你是个天才。”
“我问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别生气。”这小老头见我脸色不对，马上收起了笑容，“当然是在区图书馆发现的———就在几周前。”
“那周六我也在区图书馆，恰好发现你趴在阅览室的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那时候我认得你，毕竟从其他老师那里对你的事情有所耳闻嘛。我还有些奇怪，想着这里不是什么小说区啊，而是学术资料区，便躲在一旁偷偷观察你。”
这老头真的是变态吗？居然能做出偷窥学生这种事情，不过照他平时的作风来看，或许也算不得太令人惊讶了。我突然明白这几张草稿纸是怎么来的了，真是不走运。
“过了不久，你就起身离开了。等你走后，我赶紧跑到你放书的书架上找出了那本书，是有关高等数学的书籍，在里边发现了这几张信纸。”
没错，这几张纸的确是我留下的，因为懒的把草稿纸带走，一般都会直接夹进书页里面，我的坏毛病怎么这么多。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这些知识，但是我可以断定的是你有着很高的数学天赋，所以......”
“所以想让我参加竞赛？”
“是的，你有这样的实力，我想即使是全国联赛，你也能过取得很好的成绩。在学校的比赛结束后，你可以报名大的赛事，说不定还能够超越以前的一些变态人物。”他信誓旦旦地说，“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剧情朝着龙傲天小说的方向发展了啊.....
我扣了扣鼻孔，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不去。”
“不去？！”
“不去，无论是学校的比赛还是你说的什么狗屁联赛，通通不去。原先我还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请求我参加学校的竞赛，现在我懂了，全他妈是套路。”
“不是啊！你可能不明白....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数学老师开始有些慌了，说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你可能不知道竞赛的好处吧.....就拿大学来说吧......你想念个好大学吧.....只要拿了奖，许多好的大学会直接录取你，比如复旦啊.....清华啊.....”
随即他还举了一大堆例子，试图想要说服完让我改变主意。
真鸡儿烦。
...
“够了！”我把搭在桌面上的腿放了下来，把手上的草稿纸甩到桌面上，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吼道：“我学数学仅仅是因为兴趣，不是为了别的东西！我自己的东西，怎样支配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这么好的天赋.....真的不应该浪费.....你肯定能在数学世界中绽放出你的光芒......而不是偷偷窝在图书馆里.......”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欠你的么？！”我猛地站了起来，“我有天赋！但是我不欠别人什么！”
老师像是被我突然爆发出来的激动给震慑住了，瞪着小眼睛呆呆望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汗珠从我的额角滴落，顺着侧脸缓缓流下，纵使是在这还算凉爽的雨天之中，我也能感觉到阵阵燥热，还有烦躁.......
我幡然醒悟，意识到刚才那种差劲的态度并非我的本愿——又受到那“病”的影响了。
“对不起。”
我微微喘着气，向呆坐着的小老头说道。
“总之很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手上粘粘的，原来手心不知在什么时候濡满了汗水。
没办法，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