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破晓时分有你在身旁

《你 的 影——梦幻魔法协奏曲》

作者：小欣

【第七章】破晓时分有你在身旁

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微渺，沉溺于黑夜只为祈愿拂晓。

黎明前旅途诸多是非纷扰，你温暖拥抱令我心有依靠。

装满星星的提灯光芒萦绕，穿过的荒野从此告别寂寥。

破晓时分星宇暗淡了闪耀，永留我记忆里是你的微笑。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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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匆匆流逝的时间已经逼近凌晨。男孩一个人坐在红玫瑰花园中央的银亭里，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每当他失落的时候，男孩总会孑然一身来到这座无人问津的红玫瑰花园。像是在逃避，沉默不语的坐在这片他最熟悉的地方，一待就是整晚。

不同以往的是，今天他手里多了一把剑。这把剑做工精良，但上面沾染的血迹却并未在第一时间擦干，几乎染红了整个剑锋。从而可以看出，男孩刚刚一定进行过一场很残酷的战斗。

剑上残留的血液早已干涸，即使后来再用布擦拭，也很难完全将表面顽固的污渍清除。但现在很显然，男孩并没有心情去清洁剑刃。

就这样，满身血污的男孩目光黯淡，眼神木然，捧着一把肮脏腥气的剑，低头呆呆地望着剑上的血出神。

「嘿——小维珈，晚上好啊！ヽ(ﾟ∀ﾟ)ﾉ!」

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他的思绪。

闻声，名叫维珈的男孩一个机灵从发愣中回过神来。他猛地回头，柔和的月光从银亭镂空圆顶和藤条编织的缝隙中簌簌洒落，洒在男孩一双琥珀金眸里。朦胧的晕影漂浮在空气，不禁令他一阵恍惚。

金发的年轻人就这么出现得毫无预兆。他玩世不恭的笑着，一双碧蓝眼瞳似清泉澄澈无瑕盛满了破碎的星煌。白色圣衣拂袖随风飘摆成了鸽子掀动的翅膀，鲜明的纯白与夜的漆黑形成了一种及其醒目的对比。

他宛若神出鬼没的“白幽灵”，悄无声息闪现到小维珈的面前。不过男孩并没有惊慌失措，恐怕是对于此人经常使出的惊吓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小维珈以一副奇怪的目光盯了白衣青年几秒后，旋即又低下了头继续发呆。

「啊哦……看来……我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白幽灵”见小维珈一脸闷闷不乐，又看了看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他经历过什么。

「我……」

尚未等“白幽灵”继续开口，小维珈嗓子里艰难咳出了一个字节，他声音在颤抖，僵硬的面容无不昭示出他内心的胆怯。

男孩无法制止自己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反复播放令人作呕的画面——皎洁月下血花飞舞，将整片夜幕浸染成鲜红的噩梦。

其实整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个暗杀者受某人的指使，图谋不轨，在王储十二岁的生日宴会上突然行刺。

眼看就要将年幼的维珈逼入绝境，但是他在最后一刻轻敌了，一阵锋刃相击过后，最终被王储一剑穿心反杀。

当孩子将剑刃迅速拔出的那一刻，敌人的鲜血飞溅在他的镜片上、脸上、身上。那一瞬间，他瞳孔微微颤抖，浓郁的血腥味扑进鼻腔直接沁入心脾，直到现在，刺鼻的气息依旧没有弥散。

小维珈摇了摇头，试图把历历在目的血腥场景抛出脑海。

犹豫再三，男孩蹙了蹙眉，像是下定决心般直视对方的眼睛，决定把压抑的心事向这只城堡里经常出没的“白幽灵”倾吐而出。

虽然他跟这位神秘的“白幽灵”先生不久前才成为朋友，但直觉告诉自己，“白幽灵”这一位非人类朋友，绝对不会对此事泄露秘密。

也只有与政事斗争毫无关系的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施加伤害。

「我刚刚……杀了一个人。」

这是小维珈第一次亲手杀人。

行刺自己的刺客已然化作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人死不瞑目，临死前还恶狠狠的瞪着他。

年幼的王储深知，这个暗杀者是罪有应得。但他死后的惨状，却成为小维珈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曾经告诉过你，以前……也有很多人想让我死。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可以说，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但是我知道，花言巧语、虚情假意的背后，他们针对我的，只有冷酷的杀意。」

他继续默默呢喃：

「那些痛苦、那些虚伪我都隐忍了下来。虽然他们非常令我憎恶，可我……至少没有亲手剥夺他们的性命。」

弗萨帝国的王储——维珈•斯科瑞德。纵然他还很小，但依旧逃不过宿命的纠缠。天性善良的男孩，把心中的那份柔软深深埋藏在心底。

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妹妹，他只能选择披上坚硬的铠甲，手执锋锐之剑指向敌人。男孩也曾经预想过自己迟早会有亲手剥夺他人生命的那么一天，他心里早就做好了背负血债的觉悟，因此他并不后悔。

但，无法忽略。更无法遗忘。当剑穿透人胸膛的时候，令人从心底里发怵的手感。孩子那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不断自我催眠告诫自己：为了保护患病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妹妹，自己必须变得强大，情急之下做出正当防卫，被杀的人也是死不足惜。

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第一次手握染血利剑时，还能够保持冷静呢。

「我知道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恐怕这条路从我出生起就跟我绑定了吧。很多人，无论是陌生的人，还是跟我亲近的人，我都间接的杀害了他们。他们出于责任，因为保护我而英勇牺牲。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摆在这里——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说到这儿，小维珈一把将手中染血的剑“咣当——”摔在地上，喉咙里涌上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我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伪善者……之前就已经害死过这么多人。这次只不过是又多出一个被我直接杀死的人而已。双手沾满鲜血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躲在这里瑟瑟发抖去逃避现实……！」

由于敏感的身份，小维珈天生就被尔虞我诈的大环境所淹没。为了自己想要竭尽全力守护的人，他不得不在坎坷的道路上摸索方向，眼前尽是一片茫然的黑暗，他像长夜里唯一的一颗孤星，只能举步维艰，蹒跚前行。

敬畏生命的孩子，在红与黑的世界里，小心翼翼保护着心中存留的善良。哪怕这份善良引发的负罪感会时时刻刻撕咬着自己的内心，痛苦难熬。

但这样至少会让自己清醒一点，让星星知道散发的微光还没有完全熄灭从而变成石头。清楚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只被黑暗吞噬心灵以后，最终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冷血恶龙。

迷失在黑夜荒野里的孩子，手中不曾有提灯为他指引方向。他不知道前路该如何才能顺利行进，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会不会和脚下踏过的骸骨一样凄惨悲凉。

他恐惧，崎岖道路之上，自己恐怕只会陷入终年的孤独。像一台坏掉的器械，不停挥舞利剑披荆斩棘、重复，再重复。毫无希望，没有尽头。

这样暗无天光的人生……年幼的维珈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勇气能够坚持抵达终点。或者当历经千难万险抵达终点以后，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呢？

听完他的倾诉以后，“白幽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哦(´-ω-`)……原来如此。」

他接下来的举动，却令小维珈出乎意料——

青年半蹲下来，张开双臂，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哭泣的孩子拥入怀中。

破晓时分太阳冉冉升起，天边金辉与浅青交织成一片祥和的壮锦。亭台泻下的阳光被常青藤叶片切得支离破碎，纷纷扬扬散落在他一袭宽大的雪白衣摆上，拂去了一地血一样的红玫瑰花瓣，把温柔的影子和着芬芳，均匀涂抹在二人脚下。

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抱，超越一切鼓励与安慰的话。感受着彼此有节奏的心跳，这一刻，孩子的心一下子陷入平静。

小维珈停止了流泪，充盈泪珠的眼眶瞪得很大，似乎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怔愣几秒，然后他毫不犹豫紧紧回抱住了“白幽灵”的身躯，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对方的衣襟，一缕缕慰藉自心尖萦绕盘旋，传达来的体温彻底滋润心底里一片荒芜的原野。

此处清晨沉沦于静谧。冰凉的风绞不碎这份积攒已久的温暖。吹走了漫天失落与恐惧，断裂时间融化成的残骸里，彼此无声相拥，真心的拥抱胜过一切良药，足矣抚平流血的伤口。

“白幽灵”缓缓睁开双眼，一汪碧蓝水瞳里漾起的目光宁静、深邃而悠长。因为他知道，尽管迷茫，尽管胆怯，但身为王储，小维珈永远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亦如这孩子第一次亲手将剑锋刺入暗杀者心脏时干脆利落。

男孩坚定的眼神与决绝的做法，“白幽灵”全部都看在眼里。漫漫长夜过后，这条路的终点将会是一片黎明，也是孩子所希望的——像童话一样皆大欢喜的结局。

面对维珈这份沉甸甸的决心，他绝不能够忽视，更不允许一笑了之。

「怎么样？好受一些了吗？(^_^) 」良久，“白幽灵”松开了怀抱。

「……！！！Σ(|||▽||| )」

冷静下来后，小维珈想起刚刚自己泪眼朦胧狼狈不堪的模样被这只恶趣味的“白幽灵”尽收眼底，灼红的颜色一下子就窜上了脸颊。

他别过头去，像是不高兴一样嘴里嘟囔着，

「才……才没有……！(

「切～～你这个小鬼就是不坦率。(o｀з’*)嘴上说着不开心，其实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吧～ԅ(¯ㅂ¯ԅ)」

「……！！！(*≧ｍ≦*) 」

“嘿嘿。(￣∀￣)隐性傲娇小鬼逗起来就是好玩儿。”白幽灵心里愉悦的想，“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整天装什么成熟嘛……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一阵嬉闹过后，整体氛围总算不那么沮丧。“白幽灵”和蔼微笑着对他语重心长道，

「一时的逃避其实并不可耻，人总要给自己留一点放松心灵的时间。有时候太过于坚强，独自一人，不想要他人陪伴而一直在漫漫长夜中走下去，反而会活的很累。」

人靠坚强，给自己一万种拼搏下去的理由，来适应现在以及将来的一切。

然而孤独的坚强，却是痛苦的根源。

坚强固然合理，但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心不会在坚持某项事物时太过于孤独。要知道人其实是个大群体，日常生活就会产生交集，不可能总是独自面对并承受各方所给予的压力。倘若一直认为自己是孤独走夜路的话，这个人迟早会坏掉。

「如果，你在乎的人去世了。无论他们是因什么缘由为你而死，但他们生前一定是爱着你，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你当时或许会感到心碎悲怆，痛不欲生。但是渐渐的，当你不再流泪，鼓起信心，努力让自己振作精神并愿意继续走下去的时候，我想，那一定是爱你的人舍不得你一直难过，所以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为你持续照亮前方的人生路吧。」

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微渺，沉溺于黑夜只为祈愿拂晓。命运交织于人生，其中会命中注定与各种各样的人相遇。在这条看不到边际的长路上，在结识的无数人里，相信，其中一定会遇到爱着自己，愿意陪伴自己走过人生路的朋友，化作提灯里为自己的指引前方的星辰。

小维珈擦干了眼泪，

「唔……(///ˊㅿˋ///)没想到，我居然被“白幽灵”说教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金发青年望着男孩，一个真挚的微笑慢慢扬起，似早春时节洒下的第一束阳光般无比灿烂——

「生日快乐～小维珈。」

「你说……什么……？(=ﾟДﾟ=)」

「当然是〖生日快乐〗啊？昨天不是你的生日吗？虽然是晚了一点儿，但这份礼物送得时间也没差多少啦(σ′▽‵)′▽‵)σ🎁，喏，给你，就是这个。」说罢，“白幽灵”把一盒外表特别奇葩，长得就像各种滑稽表情包似的小饼干塞进小维珈的手里，

「尝尝吧。我亲手制作的饼干，全天下可就这一份。过生日就要开心点嘛(*^▽^)/★*☆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反正都过去了，忘了它就好啦。」

小维珈沉默不语，轻轻取出一小块含入口中。饼干碎屑在细细咀嚼过程中融化在舌根，一时之间，甜甜的味道粘满整片味蕾。

好快乐。好安心。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送过自己生日礼物。”

曾经，孩子以为，碍于身份的束缚和立场的无奈，他永远无法结交到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好朋友。

“只有那个人不一样。他会在自己伤心时给予安慰，会在自己迷茫时指点迷津。还会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那样，逗自己开心。”纵然他不是人类，仅仅是一只整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天天以吓唬别人为乐的“白幽灵”。

现在这个年纪，小维珈早就不相信什么童话故事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白幽灵”——拉斐尔，他就是自己心里的〖天使〗。

哪怕星宇暗淡了闪耀，他也会像童话书里描写的天使一样，破晓时分停留在他自己身边，对自己流露温柔的微笑。

「谢谢你，拉斐尔。下次我抱着妹妹来这里喝下午茶的时候，你一定也要来啊……！」黎明已然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小维珈的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男孩终于破涕为笑，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做蛋糕的手艺很不错的。作为回礼，我会让你亲口尝尝我做的草莓蛋糕。」

——因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啊。

「好嘞！(๑＞ڡ＜)☆ 那就一言为定喽，我可是超～爱吃甜食的。放心吧，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名为拉斐尔的天使揉了揉维珈的头，转身向一片漫无边际的红玫瑰花海中走去，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啦。约好了，下次不见不散，拜拜！(´▽｀)ノ♪」

目送拉斐尔消失在晨风的吹拂里。小维珈抱紧了怀里留有朋友余温的饼干盒，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

「真是一个奇妙的家伙啊……拉斐尔他。」

……

所谓命中注定的结缘，就是有某个人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闯入自己的心灵，融入自己的生活。

那个人或许与你志同道合，又或许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原因与你成为真心朋友，敞开心扉，分享善意。有这么一个益友，会让人生变得不再枯燥乏味，帮助自己更加坚强的走完人生路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我们一生中总会不断下意识选择遗忘，忘却那些或悲伤或痛苦的回忆，以便让自己更好的活在当下。但是，美好记忆变成的星星，我们永远无法摒弃。它们承载于思绪的小船，恒久璀璨倒映在自己心灵深处的海洋，群星闪烁的光芒将照亮我们平凡的一生，永不熄灭。

是啊，破晓时分，有你在身旁，陪我迎来第二天的黎明，那就足够了。谢谢，再见。下次再见面时，相信你一定还沐浴在无尽的晨曦里，回眸向我伸出手，真挚微笑着欢迎我的到来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