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枯萎之地到犹大公国的路途不短,在没有特殊交通工具的帮助下,以我刚刚到达B级的空间魔法的空间折叠效率,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如果我能够到达天赋所限的A级空间魔法的话,这个时间就能缩短到一天左右。
至于萝维诺……嗯,从枯萎之地到犹大公国对她而言大概就是花费几十分钟的时间准备个远距离空间折叠的事,B级和S级虽然只差了两个字母但差距大得吓人……
说来惭愧,原本拥有S级空间魔法能力的萝维诺带个人——别说带一个,带上几十个人加几栋楼一起折跃也没什么问题,然而免疫他人魔法的我并不能通过她的魔法进行折跃,于是乎,萝维诺只能以和我一样的速度进行移动了。虽然很不愿说出口,但我确实拖了一条史诗级的后退……
频繁地利用空间折跃进行长距离移动是一件相当枯燥、乏味以及疲惫的事情,因为这一路上需要重复无数次的空间折叠施法,就仿佛流水线上的工人反复装配一个零件一样。要不是现在看来这样是最快的赶路方式,而且事情紧急,我宁愿选择慢一些的马车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当然,肯定比跑步要轻松一些就是了……
然而人这种生物终归是需要休息的,不知道疲倦的后果只有猝死这一种,再紧急的事,也得留着一条命才能去完成。
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的前路上出现了一座小镇。
要在这片贫瘠的大荒原上找到一座小镇是相当不容易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里安家,因为这种地方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难以满足,非但如此,还是不是会有饥饿的野兽路过这里。
不过说来奇怪,不是说毒液飞龙的受到那次魔法暴动的影响,大批量地飞出枯萎之地,袭击了周边的小镇么?为什么看起来完全没事的样子……是运气好么?还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
嘛,无所谓了,能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的镇子,没有什么特殊的自我保护手段怎么都说不过去。
「呐,我们去那座小镇休息一晚吧。」
我对身边的萝维诺说道。
「不管怎么说,睡眠和饮食还是有必要的……」
「我无所谓呀,反正一直都不是我在着急。」
萝维诺摊了摊手。
「喂喂,这是对你有威胁的事啊,你就不能稍微上点心么……」
我抚了抚额头,
「说起来,不知道这种镇子愿不愿意接受客人。一般来讲,处在这种贫瘠的、荒无人烟的地方的聚落多半都有什么奇怪的风俗和信仰的,没准他们就是仇视外人的那种也说不定……」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们又不能吃了我们。」
她率先迈开了步子。
「喂——等等我。」
我连忙跟了上去。
*****
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这座小镇的酒馆里,我又遇上了一个熟人。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也算的上是朋友了吧。
「所以说,你怎么到了这里?难道这里也是一片旅行的树林么?我可没看见任何一棵树啊……」
我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希罗,调侃道。
「树林是树林,我又是我了。树林是我的图腾,但不是我,这是有区别的。」
希罗带着一种温和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也让人生不出讨厌或是友善地情感——仿佛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局外人,完全无法和他扯上联系。
这一点倒是和「虚无」有些相似了……但似乎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你能遇到我,说明你迷路了。」
「迷路?……是啊,我迷路了。」
我苦笑一声,回答道。
「我现在确实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事如何应对……」
希罗听着我的回答,半晌后说道。
「你没有理解我说的『迷路』。」
「我无法理解也很正常嘛——反正你们这些所谓的『巡礼者』……说话都含含糊糊地,也没人来明确地给我什么解释……」
我耸了耸肩,回复道。
「确实如此……毕竟我们也是要遵守某种规则的,不过……」
希罗想了想,继续说:
「如果绕点弯子的话,也不算触犯规则,这样吧,你想知道『迷路』到底意味着什么么?」
「当然,不仅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你们这些人已经卖了我无数个关子了,到现在都没有个解释。」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话……听我说个故事吧。是关于另一位巡礼者『迷路』的途中的。」
「另一位?是谁?」
「一位……你肯定感兴趣的人。」
说完,他又转向一旁的萝维诺,
「那个人……相信你也会感兴趣。」
「诶……?我?」
萝维诺愣了愣。
「『灰烬之羽』,这是他图腾的名字——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称呼,『不死鸟』。」
「云!?」
「父亲?!」
我和萝维诺同时说出了对他的称呼。
「看来你们都有兴趣……那我——开始了?」
******
乱葬岗,抛尸处。旧红色血痂中,挣扎而出一只手,握住无名坟头作碑的长剑。
依旧锋利的剑锋划破皮肉,还未腐朽的粘稠血液缓缓淌下。那只手却紧握着长剑,越握越紧,直到嵌入骨肉。无名的尸骨撑着长剑,自草草埋葬的松土中浮出,缓缓地站起。
他倒握着剑锋,拖着干涸的血迹,一步一步地迈向远方。
那一晚镇上来了个可怕的人。
他浑身沾着血和泥土,带着可怕的阴沉气息,走进了那家酒店。跨入门槛后,他的右手伸进残破的衣物,洒出几枚金色的硬币。
「叮叮…当当…」
这是钱币的声音。
「嘭…咣当…」
这是他与长剑倒地的声音。
几步开外,柜台后方的老板抖了抖眉头,抬起翻着账本的一只手挥了挥,示意那不知所搓的伙计。
「最里间。」
伙计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还活着,」他微微松了口气,一枚一枚地捡起洒落在地上的钱币,随后背起那人和他的剑,走向楼梯。
十几分钟后,伙计小跑着走下楼梯,来到柜台前,将方才捡起的钱币摞成一堆,堆在柜台上。竟有一根拇指那么高。掌柜又一次抬起了翻看账本的脑袋,瞟了瞟那摞钱币,目光微微闪烁。
「老板,要不要……」伙计弯下脊背,寻求老板的决定。
「去,找个医生来。」老板拿起笔在账本上写了几笔,拿起那摞金币的一半,放到柜台的抽屉里。推了推剩下那半摞,把它移到伙计眼前。
「欸,好嘞。」伙计轻手轻脚地拿起了那摞钱币,又小步跑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