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村子外的兽群中,兜帽与斗篷盖住的身影背着长剑略过狂暴的旋风,灰黑与赤红交杂的、如灰烬般的火焰在他周身环绕,这火焰如此得可怕,以至这收割了无数生命的风刃在触及到它之时竟都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真蠢……」
身影飞掠向兽群的中央,只留下轻轻的两个字在风暴中徘徊。而他的目标,兽群正中央,一头高达三米的巨兽,被仇恨染红了的眼睛似乎要滴出鲜血。排山倒海的风刃席卷而来,但它们的效果仅仅是困住这头巨兽的脚步,并在它的身体上刮出一丝丝细微的伤口。若是等这场风暴结束,那么村庄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它怒火的牺牲品。
但那一切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它的本能令他猛然注目到一个方向,生死危机的恐惧猛然涌上它的心头。只见一团灰烬之火环绕的黑影在它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极速放大,刹那间便与它相撞在一起……
……
又是几日后,沉吟森林入口。
「这里就是沉吟森林,总算是到了。」
蕾莎看着手中的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
「啊,是啊,总算是到了……要是再远一点,我们恐怕就是累死在兽群手里了。」
一旁的艾伦回应,
「那些村庄,即便我们能救上一次,以后还是会遭到袭击的,这样真的有意义吗?要知道,按照原本的日程,我们三天前就能到达这里的……蕾莎,你太善良了……」
「不。」
蕾莎公主回应,
「我并不是出于善良而去帮助他们。这没有什么意义,我当然知道。但是,艾伦,这些贫民每年产出的物资有一半都上交给了王国,王国也承诺了给与保护。这一个承诺,从来没有实现过。」
「所以,并不是我善良,我是在替王国还债……」
蕾莎叹了口气。
「嘁……」
「谁?!」
一声不屑的嘲笑自林中传出,传到了艾伦的耳朵里。他猛然向着声音的来源窜出去。
几分钟后,他丛林中回来,没有任何收获。
「传说沉吟森林就是因为偶尔有奇怪的声音才命名的,那奇怪的声音可能就是指这个吧。」
一个侍卫猜测道。
「也许吧。」
艾伦陷入了沉思。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已经拖延了很长时间了。」
另一边,不远处的某棵树的阴影处,那声低语的主人靠着树干把玩着一片刚刚飘落的树叶。
「还债?」
他喃喃自语,苦笑着摇摇头,
「啧……你以为最累的是谁啊……自以为是的小姑娘……」
随后再次跟了上去。这人就是一路上击杀了不下四头大型魔兽的祁。好在沉吟森林并没有太多危险——毕竟不是谁都敢在龙窝边上安家的。不过要是出现什么东西,那就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了。
又是一天平静地过去了,蕾莎一行人安全地接近了巨龙的巢穴。不过,对于这五人来说平静,对祁来说可不平静,要暗中处理掉能在巨龙周围生存的野兽可不容易。最令人无法忍的是,一头肉质鲜美的高阶魔兽躺在眼前,却不能生火烧烤,只能啃着干粮眼馋。不过这日子总算是快要结束了。
……
沉吟森林的中心,曾经一度袭击罗格王城,抢走了风之神雕像头顶王冠的黑炎巨龙「肖厄」如今的巢穴,整个国家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巨龙最喜欢的两件事:金币铺床和睡觉。这条龙也不例外。它的巢穴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里面堆了高达近十米的金币,几十米长的灰红色身躯趴窝在金币堆上沉睡,狰狞的骨刺与鳞甲中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动。沉睡中的它时不时地打一个响鼻,便有带着黑灰色火焰的气息喷吐而出,它脑袋下的那些金币甚至已经融化、变形。
五个渺小的人影悄悄地走进这座巢穴,没有引起巨龙丝毫的注意。像是有计划一般地,他们把一些带有魔法气息的材料放置到金币堆上上,并用一些银色的粉末画下阵法连接。一会功夫后,法阵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将肖厄围了起来。
「
吾辈之先祖,伟大的风之神明罗格,
请聆听我的呼唤。
眼前便是那夺走了你冠冕的罪恶生物,
请降下您的意志与惩罚,
给予应有的惩戒……
」
轻柔而庄重的声音自五人中娇小柔弱的那一员口中响起,呢喃着像是和某个存在交流。
「风神?真是可笑……」
洞穴顶端翘着二郎腿靠躺在一个不知如何产生的平台上的祁轻声嘀咕,
「一个高阶的人类施法者,也敢自称是神?咦……我怎么会认识他?」
这些话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见,洞穴底下的仪式依旧在继续,可怕的毁灭气息在空气中凝聚。
「小心,它随时可能醒来。记住,就算是拼死也要坚持到魔法的开始。」
一旁的艾伦轻声指挥这三个侍卫。但这担心是多余的,直到法阵触发,这条巨龙都没有苏醒。
湮灭的风自虚空中席卷而来,将空间划裂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不就便将巨龙淹没。这风没有任何地声响,它所存在的地方已然没有了任何东西可供声音存在。
「就这么……简单?」
艾伦愣愣地看着眼前黑色的风暴。
「不知道……」
蕾莎也茫然地看着。
「不对!快逃!」
她忽然反应过来,猛然说了一句。但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龙爪裹着黑色的火焰,撕开风暴挥落向这五个渺小的人类。尘埃散尽后,一行人便只剩下了的蕾莎和抱着她躲开了这一击的艾伦,和他们眼前山岳一般大小的,戏谑地看着他们的巨龙。
「可恶……这怎么可能!」
艾伦带着愤怒与一点恐惧的看着这条可怕的巨龙,霎时便明白了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蕾莎,你快走!」
艾伦拔出长剑,拦到雷莎公主的身前,
「我来挡住它。」
巨龙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小人。
「不……不行……」
「走!」
说罢,似要促使蕾莎下定决心,艾伦握住长剑,飞蛾扑火般冲向巨龙。巨龙也并非不解风情,抬起一直龙爪向艾伦挥去,似要助他成就这一桩英雄救美的牺牲。
山洞顶端的祁捏了捏手指。一切都和预想地一样,完美地进行着。等到这艾伦死在巨龙爪下的时候,便是他登临舞台的时刻。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除了变数。
面对死神镰刀一般的龙爪,蕾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艾伦。
「不……不行……」
「是嘛……」
艾伦止住脚步,轻声回应。
「是嘛……那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蠢货……」
死亡并没有降临。到来的只有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们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并不高大的,同样与巨龙形成悬殊差距的身影,不可思议的挡住了龙爪,与巨龙对峙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