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色石块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从马车的车窗中放眼望去的话,偶尔可以看到远处村庄农舍和田地的轮廓。
在这个大晴天,这样的景象让人格外心情舒畅。
“呐,客人,您是第一次来萨尔瓦托吗?”驾车的车夫猛甩缰绳的同时,同车厢中的少年聊起了天。
“不,此前一直就在萨尔瓦托生活。虽说对于这座城市还不算太熟悉啦。”
对于车夫大叔的不痛不痒的问题,车厢中的少年近乎是瘫坐在座椅上,双臂环绕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答。
“一直生活在那里吗?萨尔瓦托那边相当赚钱的职业可是有不少的呐。不管是经营酒馆还是魔道具商铺都可以大赚一笔呢——说起来客人您到底是哪种职业呢?”
由于在这个世界的法定成年年龄是十四岁,所以这样的少年不管是打工者还是老板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嗯,我的职业吗?冒险者吧。”
“冒,冒险者吗?这么年轻就在外屠杀魔物了啊?不错不错。”
听到我是冒险者之后,车夫大叔吃了一惊似的,声音也骤然上扬起来:“噢,对了,小哥你之前说要在什么地方停下来着?”
“城东门那里就好了。”
从一开始就用着这种毫无感情可言的平淡语气,近乎是陈述的方式说着话。
眼神自始至终都是在盯着窗外的草海。
每次出门冒险都必须要经过的草海平原,晴天的状态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让人感觉厌烦呢。
“哒——哒——”
马蹄声的间隔突然大了起来,车身停止了一路上几乎从未间断过的颠簸。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的是只有城镇才该有的声音。
“已经到了,客人。”
与此同时,前面的大叔回过头来。
匆匆付过钱之后走下马车。
经过了马车上一路颠簸的长途跋涉,来到了这个承载着我的回忆的地方。
冒险者之城,萨尔瓦托。
又回来了。
虽说只是离开了两到三周的时间,但在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所经历的东西可能是很多优秀的冒险者一辈子也没办法经历的吧。
感受着长靴底部传来的被阳光晒到有点发烫的石子路触感,在这个慵懒的午后伸了个懒腰。
换作平时,一定会抱怨着“自己明明穿着黑色衣服,阳光却还这么猛烈”一类的话,相当慵懒的去草海平原的树下躺上一个下午吧。
不过,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是令人舒畅的。
总算要回家了。
……薇娜一定会突然扑到我的怀里大哭一阵之后对我做出相当过分的惩罚吧。
阿修也是,虽然那家伙嘴上不会说,但一定会在暗地里偷偷伤心的责备我吧。
至于saber嘛,说不定又会强迫我吃下那些黑暗料理。
还有……
爱丽丝……
肯定会生气的责备,然后在深夜里偷偷溜到厨房把我珍藏的那两瓶戈尔里亚斯酒喝的一滴不剩吧。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漫步。
“咕……”
就在这时,肚子里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意志。
因为在王都那里急于赶回来的缘故,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嘛,反正已经回到了萨尔瓦托,首先要去探望一下维拉姐吧。
.
.
平复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心情,吞咽了一下口水,推开了饭店的大门。
——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就算已经到了下午两点,维拉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宽敞的空间中并没有太多的空位。
毕竟维拉姐的厨师菲利普大叔可是为了能做出更多品种的菜而在诺瓦拉什的各个国家旅行过的人呢。
“欢迎光……?!”
睡到一半的话语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其余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没办法再说出来了。
和坐在吧台那里,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的维拉姐对上了眼。从她的眼瞳中迸射出的是震惊的情绪,还有……泪花?
别过头,不敢正视这位比我大了五岁,在记忆中一直是元气满满的样子的大姐姐。
——自己守护了她们,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们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这样的话,就连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是因为我太过想念玄月亲,已经疲惫到出现幻觉了吗?看来也要稍微振作一点了,把身体累坏的话,玄月亲也会伤心的。”
可以看出,维拉姐已经很累了。
“维拉姐。”
苦涩的眼神盯着疲惫的维拉姐,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这样的声音。
“?!玄月亲?你,你还活着?!”
“不对哦。准确的说,我已经死了。只不过是凭借着虚无缥缈的『奇迹』复生——诶,诶诶?!”
说着话的时候,维拉姐已经从面前的吧台那里失去了踪影。
接下来。
怀里。
维拉姐冲到了我的怀里——把毫无防备的我扑倒在地上。
“维维维维维拉姐你干什么嘛!”
刚才还在满面愁容的维拉姐被施加了会变得快乐的魔法一样,相当开心的笑着,就像两个月前薇娜弄丢的的小猫那样蹭着我的脸。
更重要的是维拉姐不止C的胸部随着上下蹭动的脸一起隔着我的黑色风衣摩擦我身体。
唔!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对玄月亲不辞而别行为的惩~罚~哦~。对于坏孩子,不狠狠的惩罚一番可不行呢。”
“维,维拉姐!周围还有,还有那么多的客人啊!给我适可而止啊维拉姐……唔!不要看过来!快点停下啊!”
左半边的脸与地面亲密接触,虽然没办法看到,但是在大家的眼中,脸颊一定是一片通红了吧。
而且,而且,这种公开处刑的行为……唔啊啊啊!快点停下啊!再这样下去的话,维拉姐就会觉醒和薇娜一样的奇怪属性(痴女)了!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呐,维拉姐,在这样的话,我回家之后爱丽丝她们肯定会吃醋的啦——然后就是陷入修罗场的危机了。”
骤然,动作停止。
太好了,虽然付出了一点名誉方面的代价,不过总算摆脱了……
“爱丽丝?是谁啊?”
———?!
思绪被截断,同时瞪大了眼睛。那是人在见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才会展现出的丑态——深究这种东西的原因,根本不该以这种理由为载体出现在我的身上才对!
但是,不得不承认。
“爱丽丝啊!那位和我同居的银发盗贼少女!还有薇娜,阿修,saber,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大家啊!”
站了起来,用这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身躯,在名为“失去”的恐惧中挣扎着试图得到不同的回应。
骗人的吧?
不认得爱丽丝她们吗?维拉姐不认得她们吗?呐,一定是想要对我惩罚而开了个迟到了四个月的愚人节玩笑对吧!绝对是这样没错吧!
颤抖的心灵在自我安慰。
“诶?玄月亲有和什么人同居吗?”满脸惊奇的维拉姐伸出食指,歪了歪头,按上了脸颊:“不会是因为之前的重伤,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吧?”
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稍微问一些问题,答案到最后一定会了然于胸的吧?!
“维拉姐。”坚毅的抬起头,但仔细观察的话,可以轻松的察觉到其中透露出来的恐慌情绪:“第二次袭击圣城法蒂亚格勒的成员,有哪些?”
“诶诶?玄月亲曾经袭击过圣城吗?真是一次了不得的犯罪壮举呢。”
!
就连回答也是不假思索而得出的结论,完全把我说的话当成了玩笑。
压抑住海潮般跃动的不安,继续用压抑着的声音询问:“那么,前往迦文城旅游的人,出发时到底有多少?”
“玄月亲孤身一人。”
“屠杀那条龙种魔物的参战者又是谁呢?”
“是玄月亲独自完成的壮举。”
就连片刻的犹豫都不肯留给我,势要粉碎的我希望一样。
“那么,我的家在哪?”
“萨尔瓦托西区的钟楼区大广场附近。”
……和我家的位置就连一点边都沾不上。
“那我问你,教堂区最大的那栋别墅,属于谁?”
不管是声音还是脸色,都像是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那样,与最终的黑暗相差无几。
“真是的。今天的玄月亲真是可怕呢……”维拉姐撩了一下棕色卷发:“那我就说咯,那栋别墅一直没人居住,不过似乎是星风商会的财产呢……倒是玄月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啊?”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