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卡里盖恩斯伦的一周旅途里,我们一直在北风平原上孤独的跋涉,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扩充了我的军团。
在这场旅途中,战争领主给我讲了很多他的故事——他生前是一名勇猛的骑士,但他死后却和整只军团一样不得安宁。
我们的王手下的混合魔物海德拉杀死了他,而现在海德拉却被我所消灭——虽说它在临死前也结束了我的性命。
同样,我得知了海德拉的真相。
战争领主告诉我,海德拉是一只人造的魔物。它被我们的王用魔法缝合而成,而它的材料……是整整五千具尸体。
……一想到我在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魔物肚子里呆过,就恶心的想要立即洗个澡。
对了,说起来,战争领主姑且也算是晨月的前辈。
——晨月!
每当想起那些曾经的同伴的名字,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就会瞬间刺穿我的身体。
我还不能完全适应我的这个新的身份……直到我斩断那些温情的羁绊,我的罪恶经不起那些昔日温情的滋养……或者说是腐蚀。
“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心中仍存有犹豫。”那匹重甲骷髅战马上,战争领主将目光投向这里:“但我们没有退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容下我们的王国了。我们曾经都被称作英雄——但我们以亡灵种魔物的身份重新立足于这片大地上的时候,他们会用什么来迎接他们的英雄?利刃和魔法。”
“看起来你对于这一点相当深信不疑。”
并不冷淡,但只能装出冷淡的语气:“你经历过这一切吗?”
战争领主点了点头,对我的观点表示确认:“我被复活后并没有即刻服从吾王,而是希望回到王国。在我踏进第一个小村庄的时候,他们送了我一份见面礼。”
说到这里,战争领主停顿了,而我也将目光投向他摘下手甲的右手那里。
从小拇指与手掌交接的关节那里,延伸出一道被利器划过的痕迹,其余的部分被铠甲遮挡了,但一定是一道相当长的伤口。
“真是讽刺。”
我轻啐一声,继续纵马前进:“然后呢?你将他们全部杀掉了?””
“不。我承受了所有的伤害,离开了那座村庄……而现在,那座村庄却被你毁灭了——一个不剩,老人和孩子被当做僵尸的口粮,骨骼留给了寒风和饥饿的食腐鸟。”
“这样啊。那他们还真是罪有应得。”
迎着寒风,我丢出了一个微笑。
“真是……你这家伙,是拥有双重灵魂吗?你的温柔只会在同伴的面前展开,而在战场上却会化作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
“————”
太强了,一下子说到了两点。
听到双重灵魂,我想起了那位过去与未来的英雄。
听到“刽子手”这个称呼,我不得不记起了某位来自时间尽头的少年。
不,那些家伙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而且在听到了战争领主的故事之后,我不由得想起一件事。
……如果我再次见到薇娜,爱丽丝和阿修,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像是贝尔蒙特先生一样得到“被唾弃”的结局吗?
我想,只有那样才能说是正常的情况。
现在没必要思考这些。
“贝尔蒙特先生,我们的盟友快要到了吧。”
“不远了,就在前方。”
结论得到了肯定,我将目光投向远方:
“天启骑士的瘟疫领主吗……那么贝尔蒙特先生,那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我所说的话,战争领主似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是天启四骑士中唯一的女性,持有着代表瘟疫的白之魔剑,本身是一名大巫妖,擅长冰魔法以及瘟疫的能力……”
“啊啊,这些在很久之前你就告诉过我了,所以请……稍微说点有用的。”
疾走的言语打断了战争领主的话。
“还有——她出卖了你。”
?!
面对战争领主所说的这句话,不小心扯了一下缰绳,马蹄也随之而停。
……但是,已经到了可以见到停驻在远方的盟友的位置。
看到了远方。
“…………”
痛苦。
迷惑。
不理解。
不想承认。
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人。
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事。
在两种惊叹同存之时,我所保持着的冷静亦被夺去。
那个人,是被我视作同伴的人。
——她同样注意到了我。
不可能认错的人,理所当然的在那里等待着我。
维拉姐。
战争领主所说的,她出卖了我……是怎么回事?
此时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在我的精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就驱使着骸骨战马来到了援军之前。
“……抱歉,玄月亲……”
不敢直视我的羞涩着,白袍的少女几乎要将脑袋埋进胸口。
“为何,要道歉?”
心绪并不冷静,但只能装出这种像是冷静的声音。
“哎?贝尔蒙特大人没有告诉你吗?”
惊异的声音传达进我的耳朵时,我见到维拉姐几乎是恳求的眼光瞟向战争领主。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这种事由我来说的话,死亡领主搞不好会彻底讨厌你。”
战争领主只是将头一扭,说出了这句话。
而维拉节将目光重新转向我的时候,她会发现我也在凝视着她。
这个声音果决而沉稳,逼迫她不得不告诉我真相:
“说吧。”
“……从一开始,我在萨尔瓦托的时候,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将你引向现在这一步。”
双目瞪圆,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心脏被刺透一般疼痛起来。
而面对我的这幅姿态,少女也只是低下头干涩的苦笑两声:“我将诅咒埋进了玄月亲的体内,所有你才会不断重复着那个梦境。每一次的重复,都会将灵魂抽走一丝……抱歉。”
得到了答案。
但是,心灵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
“那么我问你……你与我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吾王计算好的吗?”
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压抑的可怕,但身边的两位天启骑士一定很轻松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攻击圣城的战斗,只是为了清除那个过去与未来的英雄吗?”
“……对。”
“在圣城面对试炼之八,那副不曾畏惧的姿态也不过是个假象吗?”
“……对。”
“那我再问你。”
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所得到的回答也一次比一次软弱无力。
但是,心情已经无法压抑。
“你把我看做是同伴,这件事也是个假象吗?!”
同样骤然高昂,裂帛般的声音,势要彻底压倒维拉姐。
“…………”
唯有面对这个问题,维拉姐并没有如此流利的作答。
我期待着她的答案,希望他可以亲口否决我的观点。
“这件事是真的——唯有我对玄月亲的感情这件事是真的。但是已经做出了这么多欺骗的我……真的还有办法被宽恕吗?”
得到了答复。
这下子。
啊啊,放心了。
“这个嘛,至于宽恕与否,看.你.的.表.现.咯。”
闭上了一只眼睛的调皮微笑着。
“哎?”
为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感到猝不及防吗?维拉姐突然呆滞了。
“既然这件事是真实的,那么——好了——继续前进吧,就像是贝尔蒙特先生说的那样,身为背负着名为永生的诅咒的人可没时间休息。所以,继续踏上旅途吧。”
得到了我这样特殊的饶恕之后,维拉姐也笑了出来。
“嗯。”
“这家伙……不会看气氛说话吗?我的这句话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用出来,真是笨蛋呐。”
贝尔蒙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被这种奇怪的方式攻略掉的维拉,也是一个相当奇怪的女人啊。”
————作者的脑洞小剧场————
一脸蒙蒙逼的战争领主先生望着手里的狗饼干,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