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回合的较量了。
晨月的身影乘风逼近，我也并未站在原地。
这一个回合结束后，会有一个人永远无法站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
战意即将裂胸而出，完全停止运作的心灵什么都没有想。
我认为，这也一定是晨月在此刻的心情吧。
圣剑在最终时刻的光芒刺进我的眼睛，我敢打赌，它一定没有像今天一样璀璨过。
这种璀璨灼烧着我的眼球，让我不禁想到曾经坚信着不会抛弃，现在却被我自己亲手粉碎的梦想。
这将是，我成为“无羁之人”的最后一道障碍。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但不想要让曾经的过错白费，因此，必须战斗。
在我面前的少女，身影同样在疾奔。
胸中不禁颤动起来。
那么，结束吧。
.
.
““噗。””
总共两重。
同是剑刃撕裂血肉的声音。
这一个回合，不过是短短的数秒，但现在仍在怀念。
而结果。
“为什么。”
我的声音平静着，心灵也像是声音那样平静——但些许疑惑透露出来，拖着断裂的左臂如此发问：
“你犹豫了，该胜利的本来是你才对——而你却将唾手可得的胜利抛弃，而选择了死亡。”
我循着剑身望去，滴血剑刃的尽头，赫然是少女毫无防备的左胸口。
少女只是苦笑着，与战斗刚开始时一样，似是时间进行了一次重复。
“因为，到了最后……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亲人出手。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生或死，人或魔物，你始终是我的兄长大人。”
“………………”
良心，被谴责了。
“但我们是在生死决斗，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愿意伤害别人，那就只会被伤害。你太善良了。”
“但，老哥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吧？说起善良，你不是因为想要拯救大家才变成这样的吗？”
“……才不是。”
“果然，老哥还是那么不坦率，傲.娇.爱.哭.鬼～”
“喂……”
不像是快要死掉的人，但确实快要死掉了。感受到的，从剑锋上流逝的生命力不可能作假。
因为不想让我伤心，因此在临死前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吗？
感觉，心很痛。
就像被刺穿心脏的并非晨月，而是我。
“嗯，啊。都结束了，吧？”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死期的野兽，晨月最后笑了笑：“希望天堂还给你留了一个位子。”
感受到，生命力流失殆尽。
灵魂重新被魔剑吞噬，但似乎是选择性的——唯独晨月，我放过了他的灵魂。
“那还真是有趣。”我轻咳一声，血沫翻涌出来：“我打算永生。”
轻轻的，将这具尸体放在地面上，犹豫再三之后，将一束花放在晨月的身体上。
“对不起，但是，请安心睡吧，晨月。”
细语呢喃，这是我，这是一个恶魔对于一名英雄的敬意。
但是，没时间为此悲痛。
——说实话，完全没有想到。
战事已经由我这边的一边倒变为了向人类那里有利。
那些难民的加入——那些被我毁灭的城市中所有的难民——改变了局面。即便他们除了满腔的愤怒和一柄武器之外再无其他，但总数足以瞬间改变局面。
而且，我的“底牌”还未翻开。
差不多时间也该到了。
我望向城头，抬起仅有的一只右手遮住太阳，那个身影以阳光为背景，将战旗插在身边，加入了弓兵的队伍。
阿兰纳尔国王，那是一位仁慈的王。
但这一次，他必须要死。
比起让艾尔加入正面进攻的队伍，让他混入城内暗杀是更好的选择。
他打算首先从自己的部下那里清洗，曾经的阴影议会即将毁灭。
接下来，第一个目标便是——
.
.
——————阿兰纳尔视角
高举弓箭，射出的附上了魔法的箭矢击落了鬼魂。
局面开始扭转了，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击退亡灵大军——！
想到这里，我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拔剑将身边的一个食尸鬼斩首之后我如此大喊：“坚持住！战士们！胜利属于我们，为了王国！”
在我的声音化作烈风吹过城墙上的时候，诸位发出了一阵振奋的战吼。
然后。
！
发生在一个瞬间。
胸口，很闷，很冰，无法呼吸。
还有、很痛。
低头，看向胸口，长出了尖锐的角。
……是角吗？
看起来像是，匕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不可能活下来了。
……真是的。我的生命，居然是以这种形式收场的吗？
可……恶。
.
.
——————洛玄月视角
城墙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不是阿兰纳尔国王，是他身边的人。
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在他召集起来难民之前，艾尔就该动手了。
我只是目送这位曾经的友人，一位仁慈的国王的陨落。
……只是人生的一个过客，并不会感到心痛。
我想：杀死那些难民的精神领袖，或许可以摧垮他们的战斗欲望。
他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简直像是在说着“来杀死我啊”这样的蠢话。
我对艾尔下的指令正是“在做完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之后立即杀死国王”。
看来，阴影议会已经不复存在了——并非被外部摧毁，而是被内部击垮。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在精神支柱倒下后，他们的意志差不多也该崩溃了。
“陛下！”
那名武将就在他的身边，目视着他的死亡。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艾尔刺杀了他。
紧接着，他鲁莽的冲向艾尔。
艾尔甚至懒得说什么，将匕首交汇成“X“的形状，轻而易举的招架了长枪的突击，向后跳去。
在之后的不到一秒中，艾尔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急剧扩大。
随后，他的世界便是，颠覆。
在他的人头落地时，他甚至不清楚艾尔是什么时候出剑的。
——我发察觉源头，藏匿于不知何处的人呐喊：“为陛下复仇！”
其结果，却与我所想的完全相反。
并非像我所想的那样军心涣散。
那个声音整齐而一致，就算是最愚钝的人也可以轻松听出其中的战意。
“为陛下复仇！”
“嘁。”
为何？
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战争，为何会蜕变为如此狂乱的局面？！
我不免烦躁起来，高举魔剑，
“给我进攻——”
呃，咳。
想要这么说。
但是，一股寒意顿时刺穿了我。
这股寒意来自于北方，是那个阴影国王对我的召唤。
『立刻停止远征。回来，回到冰风冻原——黑塔危矣！』
脑袋很痛，像是要炸开。
因为剧痛，心灵清醒过来。
不得不发出这样的命令，因此及其不甘的望向城头。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不想要撤退。
极为不甘心。
想要继续战斗。
但——我没办法违抗那个声音。就像是身为食尸鬼绝对没办法违抗我的命令一样，我绝对没办法违抗那个声音的命令。
“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