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触手贯穿、缠绕,一时无法理解眼前黑羊的存在。
“咩咩……”
黑羊沙哑的啼叫声再一次响起,苍白的触手撕扯着我的四肢,在黑羊的注视之下,我就像被打了吗啡一样,丝毫感受不到痛楚,如同他人之事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扭曲变形。
黑羊把痛觉从我脑海中剥离,而苍白触手则将我的肢体从躯干上剥下,我就像是供人玩耍的白蜡制人偶一般,四肢被触手粗暴地卸下,肉沫四溅,血肉横飞。
然后,伊莉雅提着黑刀冲了过来,挥舞着太刀尸鬼往黑羊砍去。于是触手粗野地把我的肢体和躯干扔在雪地上,缩了回去,拦在了黑羊和黑刀之间,挡住了伊莉雅的攻击。
真是的,好歹对我温柔一些啊,我抬起头,看了看四散在自己周围的手脚,从我胴体的缺口上涌出的鲜血,将白色雪地染成一片无垠的深红。
就好像红葡萄酒的酒瓶子摔破在雪地上一样呢。失去痛觉,使我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了实感,甚至还能对眼前怪诞的场景做出怪诞的比喻。
不远处的伊莉雅,激活了太刀尸鬼上的魔法回路,夸张地对触手和山羊发起攻击。具有破魔效果的黑刀打散了苍白的触手,黑羊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而悠莉娅也跑到了我的身边,惊恐地看着我支零破碎的躯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紧紧抱住了我。
“总之,悠莉娅先帮忙把我双手双脚的零部件都捡回来吧!”
我看着比我自己还要慌张的悠莉娅,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在她耳边开玩笑说道。
“明白了。”
悠莉娅慌忙松开了我,慌张地从雪地上捡起我的手脚,然后又来到了我的面前,呆呆地等待我下一个命令。这丫头慌乱的样子也怪可爱的呢。
“好啦好啦,那边伊莉雅还在对付那奇怪的黑羊呢,这里太危险了,赶紧把我抱到安全的地方去。”
悠莉娅唯唯诺诺地把我的躯干也抱起来,急匆匆地向丘陵方向跑去,中途马恩也跑了过来,壮实的猎人直接用两手分别扛起我和悠莉娅,踩着积雪往洞穴方向跑去。
大概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吧,我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却丝毫没有虚弱感,反而还能饶有兴致地观察后方,看着自己的滴血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笔直的红线。
“悠莉娅你能用白魔法把我的手脚都接回来吗?”
“我…魔力已经快用光了,而且,将肢体重新驳接回去的这种治疗魔法、只有高级的白魔法才能做到……”
悠莉娅咬了咬牙,对自己的无力感到不甘心。
“没关系啦,我还有其他的办法,不会有事的。”
我想要伸手去抚摸失落的悠莉娅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扯离了身体。无奈之下只能对悠莉娅露出微笑,安慰着她。
“可是,再这么下去……”
“我真的有办法啦,没事的,马恩叔叔,能带我去刚才那群食尸鬼的尸骸附近吗?”
马恩默不作声地听从了我的吩咐,将我带到了食尸鬼的骸骨堆中,反而是悠莉娅扭着头对我说道:
“果然只剩下那一个的方法呢,可是,如果又变得和那天晚上一样的话……”
我无视悠莉娅的话,央求马恩把我放在食尸鬼的尸骸中,毕竟类似的困境,我之前在被食尸鬼军团凌辱的时候,已经遭遇过一次了,小爱丽丝可是非常有经验的呢,只要用食尸技能把这群食尸鬼的腐肉全部吞食干净,我的身体大概就能完全复原了。
马恩把我的手脚和身体都放下后,我用一派轻松的语气,向表情凝重的马恩发出请求:
“马恩叔叔,麻烦您用矛往我的肚子里刺。”
但是马恩似乎还没有理解我想做什么,一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样子,犹豫着如何处理我那莫名其妙的请求。
而悠莉娅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二话不说地举起白色刺剑,往我的肋骨间插了进去。
疼痛感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脑海之中。和触手那令人麻木的撕扯不同,悠莉娅的剑终于让我感受到残留在自己肉体中的痛觉,我借助这微弱的痛觉刺激,让破破烂烂的身体鬼化。
在我鬼化的时候,不远处的莱娜和凯丁他们也逐渐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用惊悸的眼神看着我只剩躯干的残破肉身,和最初的悠莉娅一样错愕。
一想到接下来我还要像真正的食尸鬼一样,把地上的尸骸全部吃光,我就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啊。如果看完我待会恶心的演出,恐怕三个猎人这一辈子都只会把我当成是丑陋的食尸鬼,而莱娜和悠莉娅,估计会被恶心得忍不住当场呕吐吧。
我这样想着,向从洞穴旁边围过来的莱娜他们挤出了一个微笑,对悠莉娅说:
“接下来要上演十八禁的画面,好孩子可不能看哦,悠莉娅就先带着莱娜走远一点。”
“我不要!爱丽丝接下来是打算变得和上次一样吧!”
“已经不会和上次一样了,这一次我不会逃的。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所以…”
我尽量挤出欢快的笑容,试图说服悠莉娅,但她却异常坚决地拒绝了我:
“我不要!这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爱丽丝你根本不需要觉得羞耻。”
“别这么倔强了,你这丫头,我这是为你们的精神健康着想。”
“我不需要,我就是要呆在爱丽丝的旁边!”
“你这心机婊臭屁贵族,给我滚!”
我直接发动言灵,用侮辱的话语命令不知道为何,突然固执地拒绝离开的悠莉娅。
“我!不!要!”
悠莉娅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抵抗了我的言灵,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给!我!滚!”
“我!不!要!”
“啊,真是的,已经够了,马恩叔叔,我接下来就要像没吃饱的食尸鬼一样,把这里的尸体全部吃光了。我不想让你们看到这样丑陋的自己,你们应该也不想看见这么恶心的场面吧,所以别管悠莉娅了,带着莱娜和其他人从我身边离开吧。”
我放弃说服悠莉娅了,直接敞开天窗说话,向马恩说明情况。
“那么,爱丽丝就拜托你了。”
马恩对着那个臭屁贵族说了意味不明的话后,就抱起莱娜,带着微妙的表情,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我的身边,只留下伊莉雅一个人在食尸鬼发出恶臭的尸骸里。
这一次拖得有点太久了呢,肾上腺素的效果都快过去了,我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看来得尽快进食才行。我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挪动着,想爬到悠莉娅看不到的阴影处,去啃食地上食尸鬼的尸体。
但是,悠莉娅轻轻地从背后将我抱住,似乎想要和好一样,温柔地对我说:“我带你过去吧。”
“随你的便。”
我已经放弃和悠莉娅闹别扭了,现在我丧失手脚,脑袋发晕,根本反抗不了悠莉娅的任性。我就这样被悠莉娅温柔地抱了起来,带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
“那么,我的骑士爱丽丝,我以你的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为了活下去,把眼前这具尸体吞食掉。”
“根本不需要你的命令,我也会这样子做啊,你这个高高在上的臭屁主人。”
我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啃下食尸鬼尸体那腐臭的肉块。
心无杂念,心无杂念,就当做是羊吃草一样,没错,我是山羊,在咀嚼着草原上的青草。
只要接收这种非人的角色,忍受恶臭啃食尸体就变得容易得多了,我狼吞虎咽地把眼前这具尸体啃得只剩骨头,抬头看了看悠莉娅。
悠莉娅已经被我那恶心残暴的进食行为吓得面无血色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用苍白的嘴唇挤出微笑,用发颤的声音向我开玩笑一般说道:
“还需要什么服务吗,我的客人?”
“再来一碗。”
我舔了舔舌头,配合着她的玩笑进行回答。于是悠莉娅用颤抖的手把我抱了起来,带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边。
“如果怕的话,明明别缠着我就好了!”
“人…人家才没有怕呢。”
“唔,是吗?明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只是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而已!”
“总之,先放我下来吧。”
我说完就继续当着悠莉娅的面,若无其事地啃咬食尸鬼的尸体,不过因为悠莉娅的错,我根本不能催眠自己,完全进入不了羊吃草状态,只能在悠莉娅的面前装装样子,默默地咽下这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尸肉。
“总感觉爱丽丝的表情变了呢?”
“哼,哪里变了?”
“刚才还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像在吃牛粪一样。”
“这臭肉可是比牛粪还要难吃啊!”
“原来小爱丽丝你吃过牛粪?”
“再找茬小心我把你也吃掉哦,你以为这是怪谁?”
“好了好了,是本服务生的错,打扰您吃饭了,客人。”
“好了,我已经吃完了,赶紧上下一碟菜,你这笨手笨脚的见习服务生!”
变成这样还真的就是你的错啊,悠莉娅。本来,我明明可以作为咀嚼青草的黑羊幼崽熬过去,却因为你,现在只能像一个人一样,忍受着恶臭,强行吞下这像牛屎一样的腐烂尸体。
我用牙齿扯下第三具尸体的肉,强行将腥臭的肉块咽下,在心中默默抱怨道。
我不受欢迎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我被猎人他们发现真身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我被一大群食尸鬼凌辱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我要在这里吃这么恶心的烂肉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全部的全部都是你的错!
真是讨人厌呢,我的主人大人。
不过,多亏了你,我才会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依然能够像人类一样活下去呢,悠莉娅。
多亏了你,我才能在这腐臭的尸骸中,匍匐着,忍耐着,承受苦难,坚守住人类的底线,继续活下去呢,悠莉娅。
“谢谢,悠莉娅。”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注意听?”
“我说,差不多该抱我去吃下一只了,混账服务生。”
“可是还剩下很多没吃干净耶。”
“那些部位实在是太恶心了,吃完我会吐的。”
“好的好的,请稍等,客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