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福杰赫尔公爵语出惊人,引发了人们对于“艾米莉打没打裁判骑士”一事的高度关注。但被弗朗茨大公这么一点,他们才反应过来,比起事件本身,福杰赫尔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更重要。按照弗朗茨大公所说,这件事是高度保密的,那他福杰赫尔显然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获悉;如果是非正常渠道,他福杰赫尔所说的真实性大打折扣不说,反而暴露了他福杰赫尔是在……
“陛下!冕下!在下对帝国、对教廷绝对没有做出过任何大不敬的行为!”福杰赫尔顿时大惊。
擅自监视爵位比自己高的大公就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更是任何帝王都不可能容忍的行为;还有胆敢刺探教廷情报的这个事儿一旦传出去,愤怒的教众绝对会用唾沫星子臭鸡蛋坏番茄烂菜叶子把他给埋起来!
“既然没有监视,那为什么刚才说得跟你当时就在现场一样?!”不正经的表情瞬间消去,弗朗茨大公一个闪身就冲到福杰赫尔面前,猛烈的怒火从双眼喷发而出。
愤怒到极致的狰狞表情和在血火战场磨炼出的浓烈杀气,哪里是一个长期养尊处优只会猫在安全的地方耍嘴皮子的政客能承受的?福杰赫尔立马就被吓成了软脚虾。
“我……我是推测!对!根据那天的一连串异常情况做出的合理怀疑!”结巴了好一会儿,福杰赫尔挤出最后一丝勇气申辩道。
“怀疑?!仅凭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就敢妄称他人协助恶魔!哼,您老这编瞎话的本事不错啊!”弗朗茨大公声音陡然拔高,五级巅峰的威压同时爆发。看他那架势,就算他下一秒一拳砸碎了福杰赫尔的天灵盖,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陛下!……陛下啊!您是知道的!老臣虽多有不同政见,但绝对不会做出构陷他人这样的龌龊事情来啊!老臣今天所说确实是有确凿证据的啊!”福杰赫尔被吓坏了,手脚并用地爬到王座前,声泪俱下。
“那你所谓的确凿证据又在哪儿?!”弗朗茨大公一把抓住了福杰赫尔的后领,像抓鹌鹑一样将他拎了起来。
“证据、证据在这?!”说着,福杰赫尔慌忙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卷羊皮纸,用颤抖的双手举过头顶,中途差点没抓住掉在地上。
看着被福杰赫尔公爵捧在手心视若至宝的羊皮纸,艾米莉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感在胸膛里汹涌翻滚。
弗朗茨大公十分轻蔑地一把抓过羊皮纸,随手将福杰赫尔扔下。展开羊皮纸扫了几眼后,弗朗茨大公竟然气极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确凿证据?!简直可笑!通篇都是捕风捉影的臆想,落款居然还敢自称什么‘正直勇敢的德雷尔臣民’!既然说的都是实话,为何不敢光明磊落地写下姓名?!哼,这封匿名信怕不是刻意编造的吧。”说着,弗朗茨大公把那张羊皮纸递到奥托老宰相手里。
快速扫过信上的文字,奥托老宰相也是一脸震惊和愤怒,将信传给了卡尔亲王他们。但凡看过的人,无不愤而向跪着的福杰赫尔投来憎厌至极的目光。
“老臣以性命担保!这封信绝对不是老臣编造的啊!陛下!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福杰赫尔带着哭腔喊道。
“既然不是你编造的,那又是哪来的?!难不成是自己飞到你手中的?!”弗朗茨大公继续逼问。
“不是自己飞来到我手中的!这封信是自己出现在我的书桌……”福杰赫尔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细。
你说啥?!
不仅是艾米莉惊呆了,在场的人几乎全都是一副活久见的样子。
“福杰赫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维克多皇帝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大厅,一副要削人脑袋的表情。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老臣这就说、这就说!”福杰赫尔用瑟瑟发抖的声音说道,“就在几天前,一卷羊皮纸突然出现在老臣的书桌上,老臣问遍家中仆人,都没有看见有人蹭进出过书房。好奇之下,老臣打开来看,发现写的竟是艾米莉·维达为包庇魅魔而打伤多位裁判骑士一事的详细经过。老臣反复审阅没有发现任何不通之处,又联系到不久前弗朗茨大公官邸发出的异常巨响、多名裁判骑士在进入弗朗茨大公官邸后负伤而回、大公和教廷对此事又久久没有传出任何消息。种种异常交织在一起,老臣渐渐确信这卷书信所写的内容应是当时的事发经过。老臣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半点隐瞒!陛下一定要相信老臣啊!”福杰赫尔身子伏得底底的,头也叩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维克多皇帝看着匍匐在地的福杰赫尔,久久不语。
艾米莉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尼玛!丫的该不是年纪大了患上脑退化了吧!虽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虽然那上面写的就是真实情况,但在没有其他佐证的情况下,就凭这来来路不明的一张破纸就敢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大放厥词!该说你丫的是无知呢?还是无畏呢?还是因无知而无畏呢?
在诡异的安静中,奥托宰相将传阅了一圈的匿名信呈送到了维克多皇帝身旁。
“不必了。朕还没有愚蠢昏庸到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深信不疑的程度。”果不其然,维克多皇帝根本没有接过来的意思,甚至多看一眼那卷羊皮纸都嫌多余。
皇帝的一番自嘲,把所有跟着福杰赫尔起哄的贵族的脸打得肿得不要不要的。他们现在很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脑残,居然相信了这么离谱的证据,还跟着一起搞事儿;同时他们也很尴尬,不知道是应该站起来回到座位上,还是应该继续跪着。
“闹够了的话,就都回去吧。仪式还要继续呢。”
维克多皇帝的话,让跪着的旧贵族们如蒙大赦,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溜回自己的座位。
看着如仓鼠一样四处乱窜、东碰西撞、丑态百出的一众贵族,维克多皇帝不由得想起了那天乔装暗访时,少女说的一些话。
让她说对了,有些东西确实需要改一改了。维克多皇帝暗暗对自己说。
“对于维达阁下的封赏,谁还有异议?”维克多皇帝缓缓说道,字里行间透着挡不住的威严。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谁还有异议?”维克多皇帝再次发问。
四周鸦雀无声。
“谁,还有异议?”维克多皇帝第三次发问,语速更缓、声音更响。
无人再敢跳出来哗众取宠。
“既然都没有异议,艾米莉·维达上前听封。”
闻言,艾米莉按照规制迈着庄重的步子,走到王座前约三米的地方,一个相当标准的单膝跪地礼。
随后,维克多皇帝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抽出佩剑,竖在胸前,持剑而立。
“朕,德雷尔帝国第十二世皇帝,维克多·莱因哈特,尚无上之创世神之旨意,承历代先帝之志,行全体臣民之意愿,以帝国之名义,册封失落之地人氏,艾米莉·维达,帝国子爵爵位。”维克多皇帝掷地有声地朗诵。
说着,维克多皇帝用佩剑的宽面在艾米莉的左右肩头分别轻轻点了一下。
“谢陛下恩赐。臣在此起誓,以吾之热血、以手中利剑,保卫帝国疆域、保护帝国臣民、维护帝国利益、维护帝国尊严,纵使付出生命,亦无怨无悔。”艾米莉熟练地大声背诵起受封誓词。
“希望你谨记誓言,践行誓言。你可以站起来了。”说完,维克多皇帝将佩剑插回剑鞘。
“是,陛下。谢,陛下。”艾米莉缓缓起身,昂首挺胸地站在维克多皇帝面前。
这时,玛格丽特捧着一只丝绒垫子来到维克多身旁,为艾米莉专门定制的子爵权杖正平静地躺在垫子上。维克多皇帝拿起权杖,郑重地抵过来,艾米莉随即双手恭敬地接住。
而在看到艾米莉手中的那根子爵权杖后,一票新贵族都在心里不禁暗骂——老子TMD被坑了!
如果原本要册封的是伯爵,为什么会特制一根子爵权杖?!皇帝老儿原本要赐给那个野丫头的就是子爵爵位和失落之地!咱哥几个准备搅和的事情肯定早已被料到了,最开始宣读的那个超规赏赐就是要把咱哥几个引出来的饵!亏咱们还自以为得计,实际上都被皇帝老儿当成工具人了!
丢了一个超级大的脸,一众新贵族如坐针毡,只盼望仪式快点结束好尽早离开这个哀伤之地。
但是当艾米莉收好权杖后,主持仪式的奥托老宰相却没有宣布仪式结束,而是请出了杰拉德枢机大主教,顿时弄得现场观众们一头雾水。这特喵的是个神马情况?
“艾米莉·维达阁下,在赫科纳袭击事件中,诛尸傀、斩怨灵、战魔物、退魔族、伏恶魔,并积极帮助救治伤者;数日前又力战暴走的魔人,展现了无畏的勇气、高超的智慧和善良的品质。鉴于维达阁下在抗击深渊恶魔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尊教皇冕下的旨意,吾于此代表教廷,授予艾米莉·维达阁下,名誉裁判骑士称号。”
说着,一位身穿礼服的牧师小姐姐将一本小一号的裁判骑士典籍捧了上来,然后杰拉德枢机大主教亲自交到艾米莉手中。
虽说是无神论者,但出于尊重,艾米莉还是半跪着恭敬地双手接过。触碰典籍的一瞬间,艾米莉就感到一股暖意从掌心顺着双手迅速传遍全身,让她感到十分舒服和安祥。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亲切感也油然而生,让她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此物虽比裁判骑士的略小,但同样由教皇冕下亲自加持了祝福。名誉裁判骑士无需常驻教廷,教廷平时也不会过多干涉其行动,但亦有驱除奸邪、匡扶正义之责。若为履职所需,只要出示此物,我教廷所属各教堂及人员物资,皆可为汝所用。权重,责亦重,望汝慎用之、善用之。”杰拉德枢机大主教语重心长地嘱托。
“蒙教皇冕下及诸位神侍冕下厚爱,在下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艾米莉回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看到艾米莉十分得体的应答,杰拉德十分欣慰地微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看到这一幕,一票旧贵族没法淡定了。尼玛!原本还想着用一顶“藐视教廷”的大帽子直接压死那个野丫头,结果呢?!人家教廷立马就授予了一个名誉裁判骑士称号!脸特么都被抽成猪头了好吧!别看带着“名誉”这个前缀,但一样只能由教皇批准授予,有着比肩大主教的崇高地位,代表着教皇和教廷的极大信任!说名誉裁判骑士暗通恶魔,这特么才是真正的藐视教廷好吧!
感受着脸颊的火辣和后背的阴凉,无数旧贵族怨毒的目光顿时集火福杰赫尔,让他顿感如芒在背。
枢机大主教离场后,奥托老宰相又请出了维多利亚公主。刚站起来没多久的艾米莉,第三次半跪了下来。
新、旧贵族们的心里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这特喵的又是神马情况?!
“艾米莉·维达阁下,先于失落之地勇闯兽人营地,力退兽人第一勇士穆辛,拯救伊兰利斯帝国储君维多利亚·布列塔尼公主于危难中,后又于赫科纳袭击事件中护得储君周全。遵伊兰利斯帝国皇帝,爱德华·布列塔尼陛下之旨意,特授予艾米莉·维达帝国友谊勋章,以表彰其卓绝功绩。”
说着,维多利亚从身旁伊兰利斯官员手中的盒子里取出一枚制作精美的勋章,亲手戴在艾米莉的胸前。那是专门授予为伊兰利斯做出巨大贡献的外国友人的。不仅使用了不少珍贵的材料,图案样式也设计得极为庄重华丽,而且每一枚勋章都刻有唯一的魔力回路以防止假冒。
“感谢公主殿下。”艾米莉轻声道谢,还调皮地冲维多利亚挤了挤眼,逗得维多利亚嫣然一笑。不是那种外交式的无感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让我们对维达子爵阁下表示祝贺。”维克多皇帝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其他人也跟随一起起立鼓掌。
作为艾米莉的好友,阿尔弗雷德他们自然是高兴得把手掌都拍得通红。同时被德雷尔、伊兰利斯、教廷授予荣誉,这在整个大陆都是绝无仅有的。艾米莉能获得如此殊荣,他们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中立派贵族也是衷心祝贺。因为帮助霍尔家的事情,他们对艾米莉抱有相当的好感,自然也乐于见到她能够在德雷尔站稳脚跟,以牵制新、旧贵族势力的扩张。
而新、旧贵族们则集体陷入了的悔恨和惊恐之中。他们打破头都想不明白,这个野丫头为什么如此深得皇帝老儿宠爱,甚至连教廷和伊兰利斯未来的女皇也都如此看中她。此刻,所有之前参与唱对台戏的新、旧贵族都是哑巴吃黄连,肠子都悔青了之前怎么没看清楚形势跟着瞎起哄。还有几个头脑灵活的甚至开始盘算怎么与这个深得宠信的新贵修复关系,毕竟刚才人那么自己又不在前排,子爵大人她应该不会留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