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严寒伴随着夜晚的消逝而退却,而从天边升起的朝阳则将让这一片沙漠重回烤炉之中。
而在太阳即将爬到正中央的时候,在离卡拉厄他们扎营的绿洲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负责搜索失踪的卡拉尔达部族成员的侦察兵团接到了一个特殊的消息。
“团长团长!有大消息!”
正当这一只侦察兵团的团长正坐在自己的营帐中,准备享用他那简陋的行军干粮的时候,一阵焦急的声音伴随着快速奔跑时所造成的声音从他的帐篷外传来,片刻之后,阻拦着外头那灼热空气的门帘被猛地拉开。
“团长...有...有...”
“别急,别急,慢一点,缓一下。”
轻声打断了那一名士兵的话语,看着那不断喘着气的年轻士兵,他伸出手,在半空中轻轻的按了按,示意对方冷静下来。
“好了,你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
片刻之后,看着那逐渐将气息平稳下来的年轻士兵,他用着轻柔的声音向着这一名士兵问道。
在他的手下面前,他完全没有任何领队的威严,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般对待着他自己率领的这一个侦查团。
也应此,他的部下们对他也是无比的敬重。
“呼...呼...”
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这一名年轻的士兵喘着气对着自己的领队说道。
“昨天...昨天晚上去西北部侦查的兄弟...直到刚才...才回到这里...”
说着,似乎是气还没有喘上来一般,这一名年轻的士兵再一次锤了锤自己的胸膛。
而看着那个还在喘气的士兵,侦查兵团的团长,这名略显老态的兽人在这名士兵捶胸喘气的时候缓缓地说着。
“那么,他们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了呢?”
说着,似乎是想要开一个笑话一般,他在这一名兽人士兵说话之前,打趣似的说道。
“让我猜猜...难不成他们找到了那一个失踪的部族的踪迹么?”
只不过,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面前那一位喘着气的士兵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一般露出笑容,那张慌乱的脸孔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显的更加的...惊慌。
“不...不是...团长!那一队小队只有一人回到了这个营地,而且还受了重伤,现在...也许已经...”
“...你...没有开玩笑吧...”
僵硬的嘴角强行撕扯出一道异常难看的笑容,他略微迟疑的向着面前的士兵问道。
“不...没有...”
“那你还不快点带我去看啊!”
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强行拉着这一名年轻的士兵向外头跑去。
尽管嘴上说的是带路,然而,他却知道那一个唯一幸存下来的侦察兵会在哪里。
这一个临时的营地之中只有一个医疗点。
昨晚出去侦查的一只队伍中只有一个人带着重伤回来,在侦察兵们的互相传递下,这一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这一个并不大的临时营地。
而等他看到医疗点的时候,这一个被当做医疗点的帐篷外头已经挤满了兽人,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一只侦查队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看到进进出出的医疗兵那慌张的表情,他们也不好意思强行冲进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在好奇心与同情心的胶着之下,他们就这么急在了帐篷的外头,除了给那些医疗兵留下一条道路之外,就没有任何道路可以走了。
“让开!让开!”
单手用力的推攘着面前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另一只手则拉着那一个将这消息报告给他的士兵,此刻的他就像是早间集市时的普通市民一般,在如同潮水般的士兵中挣扎着前进。
“谁...团长!”
其中一个被推到一旁的士兵一脸不满的看向自己之前站着的地方。
在看到是自己的团长之后,他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猛地向着自己前方的人潮喊道。
“兄弟们,让出一条路!团长来了!”
“哈?团长?他终于来了。”
“可惜,团长可能来晚了,看刚刚那些医生的表情,里面的那一个兄弟怕是没救了。”
“说什么呢!说点好的,什么叫没救了。”
就犹如在水中投下一颗石子一般,在这一个消息传出之后,源源不断的吵闹声从这一片由兽人所编制而成的潮水中传出。
在一片片熙熙攘攘的声音之中,一个又一个兽人自觉地给他们的团长让开了路,很快,拉着一个士兵的团长就走到了医疗帐篷的外头。
然后被医疗兵给拦了下来。
“抱歉,您现在不能够进去。”
“我的士兵就快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吗!”
“如果您还想明天见到他的话,那么最好请你现在不要打扰我们。”
面对着满面狰狞的老团长,挡在他面前的医疗兵显得无比的镇定。
只不过,那染湿他衣裳的汗液也将他内心中被隐藏起来的紧张感暴露在外人面前。
为了抢救那一个身受重伤的侦察兵,他们也竭尽了自己的全力。
绷带,医疗药水,水元素的核心,乃至于强行为他注入血液,无论哪种方式,他们都对于这一个士兵身上的伤口毫无办法。
或许,此刻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向着自己所信仰的神祇祈祷了。
“你...”
看着那犹如门神一般拦在自己面前的医疗兵,这名老团长张了张自己的嘴巴,随后,像是想通了一般,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退到了一旁。
他也知道,如果他选择强行闯入这一个帐篷,反而是给那些正在抢救者士兵们的医疗兵们添麻烦。
于是,现在,他也只能在这烈日之下,站在这毫无遮挡的帐篷外头,与其他士兵们一同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幸运,亦或者不幸的是,时间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额...团长。”
在第三次拒绝兽人士兵要求他转移到附近的帐篷之后,一个医疗兵从这一个被全团关注的帐篷之中走了出来。
在看到了自己的团长之后,他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别过头,看向一旁那一直守着帐篷门帘的医疗兵。
“告诉我...结果...”
在看到这一个医疗兵的表现之后,这一位老团长用着颤抖的声音问向这一位满脸凝重的医疗兵。
一丝不详的预感渐渐占据在了他的心头。
“结果...团长,您自己进去看吧。”
没有得到正面的答复,只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个答案了。
最差的答案。
“你们,半小时之后在营地中心集合。”
强行能耐住自己内心中那即将蓬勃而出的愤怒,他微微侧过身,向着聚集在外头的士兵们说着,随后,在一群士兵们失落的目光之中,他猛地冲到了帐篷之中。
迎接他的,是那些神情沮丧的医疗兵,以及...那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兽人侦察兵。
似乎永不干涸般的鲜血从他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中流出,将地上铺着的绿色毯子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他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毅力亦或者的信念让他能够拖着这么严重的伤口在这一片残酷的沙漠之中回到营地中的。
“团长...”
看着那个推开门帘的身影,其中一个低着头的医疗兵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伸出,在他面前摊开,将一张被他揉皱的纸展现在自己的团长面前。
“这...是那一个士兵所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您...您看看...”
“嗯...”
颤抖着从这一名医疗兵的手中将那一张被揉皱的纸夺了过来,随后将它缓缓的摊开。
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将那一张折叠好,放在了自己盔甲的夹缝中,看着那一群同样神色凝重的医疗兵们,他缓缓的说道。
“用火将它的尸体烧了吧,安葬在沙漠之中也只会被那群贪婪的野兽当成他们饱腹的食材的。”
说完,没有去看那些医疗兵们各异的神色,他转身走出了这一个被当成医疗点的帐篷。
在那一张被揉皱的纸上,只写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字。
‘孤狼,绿洲,暗杀。’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这一个临时营地正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这里原先是用来给士兵们做操练场地用的,大小足以容纳这一整个团的士兵们。
而现在,他要在这里和这些被他视为兄弟的士兵们说一件事。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看着下方排列整齐的站着的兽人士兵们,他说道。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的三个兄弟发现了一片绿洲,但是却惨遭守卫那一片绿洲的野兽的攻击,只有一个,拖着满身的伤痕,将这一件事情告诉了我。”
顿了顿,看着下方那些用着暗淡以及些许好奇的眼神看着他的士兵们,他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袭击他们的,只是一只孤狼罢了,他们全部都死于一次卑鄙无耻的暗杀!暗杀!”
愤怒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下方那些眼神中渐渐被沾染上愤怒的士兵们,他将自己的手指向营地外的一处地方。
在那里,一道道鲜红的血痕以及那些浅淡的脚印就像是一个路牌一般,将这一个侦察兵归来的路径鲜明的标识在了这一片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