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赢可不是这么赢。”
柳清月往前靠了点，水晶灯罩下来的灯光在红木桌上反射，晕成一圈圈红色的波浪，打在柳清月无奈的脸上。
“我答应过那个人，安若诗不能有一点意外。”柳清月说的毫不留情。
“不能有一点意外么......你小时候见过我妈吧？”李殇忽然问。
“见得不少才对。”柳清月脸色缓了几分。
“你那时候经常带着若诗来找我来着。”李殇笑笑，“我妈吧，感觉不太像我妈，更像我爸。我出生以来，就一直是我妈在看着我，我爸往往是两三天回次家，甚至一两个月都有，每次都是急急忙忙回，急急忙忙走。我每次都会看到妈妈笑着送走我爸，回头就躲在房里，一个人对着他的照片生闷气。”
“我长那么大，我妈不会像其他家族一样，要求我这也会那也会。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别人打架，打的一身伤，一群家长来到我家门口，我妈不急不慢，在家里画好眼影，铺上粉状，穿上一套修身紫色罗裙，带上她结婚纪念日的戒指项链才出门。”
“那个时候，那群闹事的家长看到我妈出来，眼睛都直了，之前在门口叫嚣的再凶，那时候也只会像个浸了水的火枪，噗噗地喷不出一点花火。后面我问我妈为什么这样出去，她说，估计你以后还会天天这样惹事，给他们个下马威先，哈哈哈哈。”
“可惜，那之后我妈还是痛扁了我一顿。包括每次我不写作业时她还是会气的拿鸡毛掸子抽我，她还会在我犯错的时候狠训我，会在我迷茫的时候点津我，会和我一起打游戏，看动漫，完全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李殇出神地盯着茶杯，滔滔不绝地回忆着，柳清月也静静的听。
“一不小心说多了，抱歉。”李殇将茶一饮而尽。
柳清月适时地添上一杯茶，摇头示意没事。
“反正，我想问得是，还记不记得我妈带我们一起看得甘之炼金术师？”
柳清月点头，“还记得，羽阿姨当时还说就只有若诗看懂了。”
“等价交换，想要得到什么，就肯定要付出什么，这个动漫讲的就是这个。我当时看这个动漫好像是十一岁来着，所以，这让我在十一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真理。”
“十一岁啊......可惜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不是了解。不然当时我一定会把我那混账老爸拉住，狠狠揍他一顿，大声对着他说‘老实呆着’。”李殇苦涩地笑，“但是，结果是我那混账老爹头也不回，嚷嚷着要寻找世界真理，抛下我和我老妈，就这样走了，和你父亲一样。果然，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抛弃些什么。”
“你说你不想这么赢，我能理解，毕竟牵涉到的筹码是安若诗，你的妹妹。可要知道，我们现在涉足的是什么地方！越是靠近我爸和你爸失踪的真相，我就越担心，我怕我走错一步路，前面我付出的，就和我爸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清月伸手将耳畔那缕红丝带挂在耳后，“李殇，我能明白你有多想知道真相，可过去这么久了，你非要为这飘渺不定的希望赔上所有吗？”
“你还是没懂，不是非要，而是已经。当我的姓从离改为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赔上所有了。那个混账，一走了之，哪怕我妈在医院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那个家伙，可他呢，已经消失了整整八年！所以哪怕我脱离了家族，我也发誓，我要那家伙跪在我妈的墓前，好好忏悔他都干了些什么！”
李殇的眼里喷着火焰，他将茶杯摁在桌上，茶水晃荡出杯，啪嗒声混杂着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两人之间。
柳清月将那只茶杯端起，不紧不慢地放回茶台上，“真相对我可有可无。虽然心情和你不一样，但是我确实也想赢，也想找回我父亲。可安若诗，决不能被牵扯进来。”
李殇讪讪地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桌上溢出来的茶水。
“那你应该去找余天商量，而不是找我。我早就和他商量过了，我劝他换个辅助，但他并不相信我。只要我敢把安若诗撤走，他绝对会退出队伍。但我要的就是余天必须得在我的队伍里。”
“你和他认识不过几个星期吧，你就那么笃定他一定能帮到你？”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用。”
柳清月黑色的眸子幽深得看不出波澜，“我猜猜，又是那个老神棍说的？说余天是神预言的一部分？”
“是。”
“唉，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相信那个老头。”
“我也没有全信，只是余天比较符合他描述的而已，不然我那天也不至于激动到花二十万去和他套关系了。”
柳清月站起身，将茶具一一收拾好，“李殇，真不知道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为了这些东西，你都变得不像你了。”
李殇也站起身，帮柳清月摆好茶具，“无所谓，我不需要像谁，离殇在那天死了，现在只有李殇。”
“话说回来，你这么关心安若诗，为什么每次都要装作那么冷漠的样子。”李殇漫不经心地摆好茶杯。
柳清月顿了顿，“我不关心她。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能让安若诗出意外。我和安若诗之间的联系，也就只有这句跟浮板一样的话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了。”
柳清月将耳畔的红丝带解下来，和收拾好的茶具一起放在了一旁的抽屉中。
“是吗，我看这像用电焊焊死的车门才对。”李殇重新拉好领带，履平西装边角的褶皱。
柳清月不可遏地皱皱眉，“我说了，我们两个之间，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李殇哑然失笑，“也对，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下一场你来不来，不来我先替着？”
“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殇把门关上，招呼了下旁边的女秘书便径直离开。
“真是不坦率啊，之前还一直不想上场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