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战闹出来的动静并不仅仅让吕特晏斯焦头烂额——布里塔尼亚人也同样被这架势惊动了。
北海上空,布里塔尼亚空军所属的一架布伦海姆轻型轰炸机,正沿着丹麦的领海线飞行。
与普通的轰炸机不同,这架布伦海姆上没有装载弹药,而是搭载了一个无线电监听小组,以及他们的大功率接收机。这些设备的额外重量甚至比炸弹还要大得多,这样一来,为了保证飞行速度,机上的自卫武器都不得不被拆除——所以一旦被普鲁士空军发现,这架布伦海姆能做的,就只剩下向上帝祈祷了。
尽管冒着极大的风险,但军情六处和布里塔尼亚皇家空军一致认为这样冒险的行动能够带来丰厚的回报。
因为布伦海姆们监听到的电信号都将被集中起来,然后送往伦敦东南一个名为米尔顿凯恩斯的小村庄,而在这片据说原属于伊顿庄园的土地上,设立着代号布莱切利园的密码破译中心。
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设置在古老庄园中的解密基地无疑是盟军胜利的奠基石——大西洋战场上,代号“ULTRA”的解密情报让皇家海军可以更加主动的攻击在海上游弋的U艇;而在地中海,马塔潘角对意大利人的完胜中,布莱切利园无疑也功不可没。
言归正传,这个时候,这架布伦海姆上的最高长官,军情六处的本杰明上校正专心的聆听耳机里的滴答声。
“奇怪,”上校下意识地用左手将耳机扣紧,右手指尖上的铅笔则来回转得飞快,“普鲁士人的电讯突然密集起来了。”
“有作战行动?”他的副手推测道。
“不清楚,我觉得更像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总之先向空军部报告。”
“要发报么?如果被普鲁士的监听站发现,他们会派战斗机来搜索的。”
于是上校打开内线,开始呼叫飞行员:“机长,我们要发报,请将航向转向可以规避普鲁士人拦截的位置。”
“明白。”
于是在布伦海姆的机舱倾斜的同时,本杰明上校开始启动发报机。
“普鲁士电讯激增,”向无线电的另一端发出这样的报告,他想了想,又把刚刚捕捉到的一条明码补了上去。
“希佩尔海军上将获得驱逐舰队临时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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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焦点,希佩尔平举双臂,在纳尔维克正午的骄阳下进行射击练习。
相比于战舰上的海军官兵,舰娘们并不需要对自己的炮术进行大量练习——毕竟舰娘本身的攻击精度就要大幅高于一般的战舰。想象一下,战舰那种动辄上百米的火炮散布范围,要攻击舰娘全靠运气;而由舰娘发射的威力同等炮击,散布范围却要小得多,因此也就具备了命中人类大小的目标的可能性,就算不直击命中,近失弹也能对目标舰娘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实际上,中远距离的舰娘对舰娘交战,很少会有直击发生,都是靠近失弹来对对手造成伤害,降低对手的精神力,当对手精神力降低到一定程度,舰装的具现化就会出现不稳定,导致战斗能力低下。而当对手精神力归零,她就会晕厥过去,变成海上的浮萍,这时候是补上最后一击还是俘获她就全看胜利者的意愿了。
当舰娘的攻击目标是一般舰船的时候,舰娘的命中优势就变得异常巨大,就算是在中远距离上,舰船也经常会被舰娘的炮击命中。因此一般舰船在面对舰娘的时候几乎处于压倒性不利的状态,这和现实世界水面舰艇面对空中攻击时不一样。现实世界二战时水面舰艇可以用防空火力和自身机动来抵御空中攻击,而在这个世界,舰娘面对一般舰艇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就像飞龙骑脸不可能输,有这样的优势,谁还要去刻意练习炮术呢?更何况,因为一些“你懂得”的缘故,海军部的大人物们更倾向给予舰娘服从性训练,而不是去磨练女孩儿们的战斗技巧。
毕竟对他们来说,所谓的舰娘也只不过是些漂亮的好用工具罢了,她们的愿望和感受从来不会有人关注——是啊,谁会对一个小小的零件献上爱情呢。
当然,那些在成为舰娘之外就家室惊人的大小姐们除外,其中最好的例子,无疑是布里塔尼亚本土舰队战列巡洋舰中队的旗舰、皇家海军的骄傲、现任首相的亲生姐姐——胡德。
但相比那些执着于攀登权力高峰的前辈,希佩尔在这个时候进行射击练习的缘由就无疑简单得多——身为此刻驻扎在纳尔维克的最强舰娘,女孩儿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又一个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憎恶着这种无力感,希佩尔前所未有的渴望拥有力量,也是随着这样的执念,女孩儿的舰装也开始发生改变,普鲁士的工艺结晶在白色光芒的照耀中如蜡烛般溶化,希佩尔的舰装在海风中片片剥离,留下少女悬浮在空中的曼妙身姿。
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主炮,原本固定在右臂上的普鲁士双联炮重新构造,然后被固定在希佩尔的肩部。之前的炮位则被斩舰刀所取代,双面的利刃宽大仿佛一面盾牌,每时每刻都在向世界宣告自己无可匹敌的力量。
战斗装备得到了增强,其他的设施也不能落下。希佩尔的航行脚同样因为她的执念强化,亚空间凝聚成的新式组件有着更优雅的曲线、更稳定的结构和更狂暴的动力。
舰装的进化以希佩尔的新发现告终,在海风的指引下,她嗅到了自己妹妹的踪迹。
“布吕歇尔?”女孩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喊,理智告诉她,在几天前对纳尔维克攻击时失踪的妹妹几乎没可能再次出现,但灵魂的羁绊却无时无刻不在心头呐喊,“是的,那就是你的妹妹!”
咬了咬牙齿,对妹妹对思念终究还是战胜了普鲁士海军的律令。没有向上级汇报,没有等待舰装的持续进化,希佩尔全速前进,决绝驶向仿佛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坐标。
没有丝毫的畏惧与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