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的征程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挥官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苏伊士运河靠红海的那段,安洛和维内托抱成一团,在旭东丸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你们两个,”秘书舰小姐的脸涨的通红,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不是说好了去救空想吗?怎么缩在这里不动弹了?”
“是答应了救空想没错,”弱弱的举起手,安洛说话的声音软极了,“但是没答应从苏伊士的下面走啊。”
虽然听不懂英语,维内托还是跟着指挥官的话点头。
要知道,维内托也是不能在水下生活的那种——她还没来得及回到要塞,把身上的魔力核心换成波纳佩圣典——所以和安洛一样,她也是被深海舰队的同伴们一路拖过来的,只不过区别在于指挥官的复活依赖外挂,而维内托则纯靠舰娘的身体素质硬顶。
“所以说,”看着秘书舰小姐的表情有些松动,安洛的胆气也大了起来,“我们走亚历山大港吧,或者,塞浦路斯也行?”
然而很不幸的,指挥官没能察觉到旭东丸眼睛里闪烁的凶光,秘书舰小姐并不想和他说话,并且上去就是一套屑风重爪葵花三式。
最后以八薙女作为终结技,旭东丸拍了拍衣服——其实她衣服上根本没粘上什么尘土,只是觉得这样很帅而已——然后拎起昏在地上的两个人,走向海水。
金刚则和萤火虫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跟随秘书舰小姐的步伐下潜。
****
四十八小时之后,马赛。
普罗旺斯首府的午后天气晴朗,海滨城市独有的那种灿烂到耀眼的阳光铺了满地,从海上吹来的风湿润凉爽,带给人不真实的美感。
旧巷右拐第一家的“La Daurade”餐厅里,此时在里面休息的人们正兴奋地谈天说地,相对于北方战场上无时无刻不在漫延的肃穆气氛,这座三面被石灰岩山丘所环抱的城市无疑显得很“法兰西”,海风带来的咸腥气息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真实轻松的笑容,谈论一些真正有趣的事情。
而不远处,建在城市最高点的贾尔德圣母殿则吐露出悲悯的圣洁气息。
在远没有高楼大厦的二十世纪中叶,无论你在马赛城中的哪一个角落,只要抬头,就都可以看见守护圣母像,她就矗立在这个城市芸芸众生的头顶,冷眼旁观着罪恶与愕然。
餐厅外的咖啡座上,一名OL装扮的少女正坐在那儿。
女孩儿年纪不大,看上去就像偷穿妈妈制服跑出来的小娃娃,她用眼镜遮住了自己一部分的精致面容,发色则是不常见的银白,手上拿着本书,正静静翻看着。
女孩儿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大概是因为逗留得久了,已经不再发出可可豆的醇香,不过女孩儿也不介意,偶尔会放下书,抿上一口咖啡,随后微笑陶醉在城市与海岛间的蔚蓝。
就算是在法国第二大的城市马赛,这样漂亮如瓷器般的女孩子也不常见,过了一会,一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餐馆工作服、长相颇有成熟魅力的男人拿着另一杯热咖啡走了过来,轻轻地换掉了少女面前的咖啡杯。
“我似乎没有要求服务。”女孩儿微微抬头,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法语说,而从男人的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她眼镜下的红色瞳孔。
“您的咖啡已经冷了,这一杯是免费品尝。”
“嗯。”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又垂下眼帘。手上的书翻了一页,用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说道:“谢谢。”
“有些难说话”,男人做出这样的判断,“或许是时常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优惠的缘故吧。”但猎艳的事业绝不能半途而废,他很自然地拉开了女孩儿对面的椅子,然后坐下:“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让·雷诺,这间餐厅的厨师,你是意大利人?”
凭心而论,这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搭讪得有些冒昧,但他说话的方式并不令人讨厌,诚恳的笑容也足以让大多数女生点头,甚至还可能有一小部分女生犯花痴。
然而很可惜的,男人面前的这位,可算不上是什么普通的女同学。
嘴角浮上细微不可查的笑意,女孩儿合上书,抬起头:“如果你是这间餐厅的厨师,那么我认为你应该回到后面的厨房里去。”
厨师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理会她言语中的疏离:“我很喜欢意大利,尤其是西西里,在那里——哦,上帝啊,这是什么?”
笑容凝固在脸上,让·雷诺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女孩儿手里突然出现的枪支,经过烤兰色的顶端足有一公分长,那是真正的杀人武器!
“谢谢你对西西里的赞美,”很有礼貌地道谢,女孩儿如告死天使般行屈膝礼,“作为报答,让·雷诺先生,我不会杀死你呦。”
在男人迷惘与恐惧并存的注视下,维内托完成了自己舰载机枪的具现,12.7毫米的子弹如泼水般射出,放肆摧毁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而随着女孩儿持续的射击,轰鸣与哀嚎逐渐在一个又一个街区漫延开来,午后马赛的灿烂阳光下,城市里一切的一切都塌方式的速度开始毁灭。海风,枪击,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组成此刻旧巷恐怖而又狼藉的场面。
“据说,相信主,一切的罪孽都将得到救赎。”留下这样轻飘飘的言语,维内托向下一个街区,开始自己的破坏之旅。
而雷诺看着这带着美好记忆出现、而又如噩梦般离去的少女,眼神空空如也。他忽然确定了一件事: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产生了幻觉!
雷诺机械般的扭头,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燃烧着的街道,大笑起来。
——没错,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这样,这些都是假象,都是假象啊!
雷诺空洞的笑声在废墟中回荡,维内托却连回头的意思都欠奉——战列舰小姐很忙,她还要为自己冲击伊芙岛的指挥官,争取足够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