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国庆

作者:雪狐4651 更新时间:2020/10/1 12:24:48 字数:4190

这都遇上了,能不高兴吗?别说,还真能,月是故乡明,此时此刻那些回不到家乡的人也很多,坚守在岗位上的人也不少。高兴吗?高兴啊,可以挣更多的钱……可是,不给钱呢?为人民服务,须要的是什么,没有真心是不明白的。但,节日都在一起了,不得有中秋团圆,国庆快乐。

中秋节是上古天象崇拜——敬月习俗的遗痕。在二十四节气“秋分”时节,是古老的“祭月节”,中秋节则是由传统的“祭月”而来。在传统文化中,月亮和太阳一样,这两个交替出现的天体成了先民崇拜的对象。中秋节庆源自古人对月亮的祭祀,是中华民族祭月习俗的遗存和衍生。

祭月,在我国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习俗,实际上是古时代我国一些地方古人对“月神”的一种崇拜活动。据考证,最初“祭月节”是定在干支历二十四节气“秋分”这天,不过由于历史发展,后来历法融合,使用阴历(夏历),所以将“祭月节”由干支历二十四节气“秋分”调至夏历(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是秋季时令习俗的综合,其所包含的节俗因素,大都有古老的渊源。

东京梦华录有言:

中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至午未间,家家无酒,拽下望子。是时螯蟹新出,石榴、漓勃、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桔,皆新上市。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丝篁鼎沸,近内庭居民,夜深遥闻笙竽之声,宛若去外。闾里儿童,连宵嬉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得讲个故事,作者菌负责摘录:

永和九年的暮春,在那场偶然被永恒记录下来的聚会上,宾主四十余人雅集修躒,曲水流觞,饮酒赋诗。聚会的主角,自然是时任右将军的王羲之,刚过“知天命”之年,在朋友子侄面前放松自然,不禁多饮了几杯。大家看他兴致颇高,亦即嚷着让他给这次聚会的诗集写篇序文。

王羲之乘着醉意,走笔如飞,无意间写下了他一生之中最耀眼的书法作品。也是在这场聚会上,有几个人因为没有写出诗来而被罚酒三斗,其中一个就是王羲之的小儿子王献之。

那一年,他只有十岁,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似乎对作诗没有太大兴趣,喝完了罚酒,在众人嬉笑怒骂地聊天之时,他只是安静专注地望着父亲,观察父亲写字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甚至表情,以及纸上的一撇一捺、一点一画。他练习书法已经五年。

起初,在父亲的七个儿子里,年纪最小的他并未得到垂青,相比而言,才华横溢的二哥凝之、潇洒不羁的五哥徽之在书法和性格上更肖“书圣”,王羲之在心里早已将自己的“衣钵”传了给他们。

直到有一次,年幼的王献之正在练字,人到中年的父亲聊发少年之狂,突然从背后抓住他的笔,这可能是很多父亲并不好笑的恶作剧,常常会吓孩子一跳。可是当王羲之抓住儿子的笔的那一刻,自己却吓了一跳。

他竟然拔不动这支笔!从此,他一改往日对这个小名“官奴”的幼子的忽视,开始重点培养他练习书法。(宋人欧阳修在辑录这段故事的时候,或许会忆起自己清苦的童年,幼年丧父的他只能拿芦苇秆在沙地上练字)

王献之果然不负所望,他的字越写越好,以至连大司马桓温都要请他去题写扇面,他的淡定也让世人刮目相看,便是在这次给名震天下的桓温写扇面的时候,笔墨误落扇上,围观众人均大惊失色,王献之却不慌不忙地将墨迹改画成黑马母牛,还绘得十分精妙。

甚至,某次家中失火,他也是镇静地呼唤左右,而不是像五哥徽之一样跑掉了鞋子。某日夜晚寝在书房,不巧一群偷儿潜入房中,将室内的东西偷得精光,王献之只缓缓道:“偷儿,青毡是我家祖辈的遗物,只请你们留下这毡子。”群偷儿听毕,皆惊慌而逃。侍中谢安在比较羲之诸子之后,也赞叹献之“小者佳”。

这兰亭集会上,在目睹了父亲写下最美的书法篇章之后,他意识到父亲的书体已达巅峰,自己实难超越,于是决定不仅要继承家学,更要兼众家之长,集诸体之美,独创一体。他开始学习东汉草书大师张芝等人的传世之作,广泛拜访当时健在的书法大家,将各路风格揣摩于一心。

多年后,一贯欣赏他的谢安认真问他道:“你的书法与令尊大人相比如何?”王献之回答:“自然不同,各有所长。”谢安又道:“旁人评价不是这样。”王献之复道:“旁人哪里知道?”从形式上看,他的草书既有父亲的风骨章法,也有自己的独创技法,如他往往一笔连贯数字的“一笔书”,与其父的草书即大不相同。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放下了父亲写字时的拘谨情绪,更具有充满自信的张力和忘乎外物的逸气,正如唐人对他书法的评价:“逸气过父,如丹穴凤舞,清泉龙跃,倏忽变化,莫知所成,或蹴海移山,或翻波簸岳。”正是这种飞龙在天的变化,让王献之得以与其父并称“二王”,在书法史上留下自己的独特印记。

只是,为人淡定、写字飘逸的王献之,在一个中秋之夜,竟然也会黯然神伤。这封流传下来的书信,已不知是寄给何人,仅存三行二十二字,“中秋不复不得相,还为即甚省如何,然胜人何庆,等大军”。从字面上已经很难还原书者的本意,大概意思是中秋佳节,却不能见到你,不知道要如何度过,也无心欢庆,只好等待大军归来之日再一起庆祝吧。

月圆之夜,他思念远在前线的亲友,以致夜不能寐,起床索笔狂书。在战乱频仍的南朝岁月,书法家王献之无比思念远方的天涯。他不知自己的亲友在军中是否平安,在月影清辉之下是否也在思念这江南的故土?

王献之《中秋帖》里尚未归来的大军,从年代来看,应该指的是太和四年(三六九年)桓温的第三次北伐。这一年王献之已经二十五岁,正在谢安幕府担任长史,并未参与桓温的北伐,却无时无刻不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因为这场战争事关国运,他的诸多亲朋好友亦皆已投身于此。

但是,王献之似乎并没有在吉光片羽的书信里流露出太多的喜悦之情。他是个目光深远的人,十万大军在黄河之北,天气渐冷,衣食难继,随时有被切断归路的风险。他只希望大军尽快归来,他将带着醇酒前往迎接。

果然,中秋节之后,前燕开始反击,慕容德率一万兵驻屯石门,李絡以五千豫州兵断绝桓温粮道。桓温见战事不利,又因粮食将竭,更听闻前秦援兵将至,于是在九月焚毁船只,抛弃辎重,狼狈南逃。从此,东晋再没有了恢复中原的希望。沉默淡定的王献之也有他深情的一面。这种深情也是魏晋时代士大夫精神的一种特质。

冯友兰先生论“魏晋风流”时提出了四点:“必有玄心”“须有洞见”“须有妙赏”“必有深情”。“一往情深”这个成语便出自《世说新语·任诞》:“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桓子野(桓伊)就是桓温的儿子,他与王献之的家族也颇有渊源。

《晋书·桓伊传》载,王献之的哥哥徽之进京之时,泊舟于清溪之侧,正值桓伊从岸上经过。二人素不相识,恰好船中有人认出他就是野王,王徽之即请人对桓伊说道:“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

此时桓伊已是朝中显贵人物,但仍然豁达大度,即刻下车,蹲在胡床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而两人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他所弹奏的据说便是后世的“梅花三弄”。

而桓伊的族侄桓玄,是“二王”书法最有名的“粉丝”,他曾散尽家财搜集王羲之、王献之最精美的作品,各为一帙,常置左右,即使到了兵败之际也不离身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难以割舍,只好一起跳入滚滚大江——这也成为王献之作品传世稀少的原因之一。

王献之的深情,除给了亲友家国,还给了他心爱的女子——郗道茂,是他的妻子和表姐,那位被桓温夺去兵权的郗愔便是她的伯父。 他在十七岁的时候与之成婚,二人十分恩爱,父亲王羲之也很喜欢她,在去世的前一年为她写了《郗新妇帖》。

王献之风流蕴藉,乃一时之冠,新安公主仰慕已久,便要求皇帝把她嫁给王献之。东晋简文皇帝下旨让王献之休掉郗道茂,再娶新安公主。王献之深爱郗道茂,为拒婚用艾草烧伤自己双脚,后半生长年患着足疾,行动不便。即便如此仍无济于事,为了保全家族,王献之只能忍痛休妻。郗道茂的父亲郗昙已亡,被弃后她只得投奔伯父郗愔篱下,再未他嫁,生活凄凉,郁郁而终。

王献之曾写信给她,称:“方欲与姊极当年之足,以之偕老,岂谓乖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由日夕见姊耶?俯仰悲咽,实无已无已,惟当绝气耳!”他写了很多诗给她,其中最有名的是《桃叶诗》,他站在建康城河水的渡口吟唱此诗云:“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那个秦淮河畔的渡口,因此有了一个“桃叶渡”的美丽名字。

正如《中秋帖》里所写的一样,在他的一生中,等待与迎接往往成为其生命中的一部分。“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那中秋之夜的圆月,是他与他思念的人唯一的共情。在王献之生命的最后一刻,别人问他此生有何错事和遗憾,他只说了一句,“不觉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这句话也被记录在《世说新语》里,成为这位深情书家的最后身影。他的哥哥王徽之当时也病得很重,献之先行去世。

一天,王徽之猷问侍候的人道:“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听到官奴的音讯?这是已经去世了!”于是乘车去奔丧,一点儿也没有哭。王献之平时喜欢弹琴,王徽之便径直进去坐在灵座上,拿过王献之的琴来弹,琴弦却怎么也调不好,遂把琴扔到地上道:“官奴官奴,人琴俱亡!”说完即悲痛得昏了过去,很久才醒转过来,随后也去世了。

魏晋风度,若无深情,终究是纸上凉薄。 深情,是魏晋风度的温度,也是书法的内在精神,“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诚哉斯言!王献之的《中秋帖》,一笔而成,恣意挥洒,气势如龙,连绵飞舞,是东晋草书的巅峰之作,历来为世所重。梁武帝萧衍称之为“绝众超群,无人可拟”,唐太宗李世民赞叹“自晋唐以来从大令问津以迄于成者,代不乏人”。

卷前有宋高宗赵构签题“晋王献之中秋帖”,卷后有明代董其昌跋称“大令此帖米老以为天下第一”。董其昌所说的米老就是宋代书法家米芾,米芾是“宋四家”之一,擅篆隶楷行草等书体,长于临摹古人书法,可达到乱真程度。

后来,有的学者考证,这很可能是米芾给董其昌开了一个跨越几百年的大玩笑。《中秋帖》的纸张是竹料纸,这种纸东晋时还未出现,属于北宋才有的纸张。从行笔的姿态可以推测,所用毛笔是柔软的无心笔,而东晋王羲之、王献之所用的笔还是有心硬笔。因此此帖并非献之原物,而临写者便是米芾。

其中一个证据,便是米芾自己在著作《书史》里承认的,米芾说自己曾经临摹过王献之的字帖一卷,后来在常州一个士大夫家里做客,客人们都争相拿出自己收藏的书画,请米芾把关,轮到沈括——就是那个写《梦溪笔谈》的科学家,沈小心翼翼拿出自己的宝物——王献之的字帖,米芾一看就说是赝品,沈括吃惊说道,这是我收藏多年的了,怎么可能是假的。米芾笑言这是我自己写的。当然,米芾并没有明确说自己临摹的便是《中秋帖》,这个证据是否充分,有待研究。

嗯,最后,这个时间猜猜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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