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流水,这样的搭配,是谁都可以亲眼目睹的。但只看字词条件是较为苛刻的,春夜月,亮不亮看天气,花流水,有没有也看天气,无风不起浪,哪有落花意。当然,可以来些莫能两可的故事,传说:《湘春夜月》这个词调,是黄孝迈的自度曲。其内容与调名切合,描绘湘水之滨的春夜月色,抒发“楚乡旅宿”时的伤春恨别的情绪。
今天来者黄孝迈(生卒年不详),南宋诗人,字德夫,号雪舟。有人说他“妙才超轶,词采溢出,天设神授,朋侪推独步,耆宿避三舍。酒酣耳热,倚声而作者,殆欲摩刘改之(过)、孙季蕃(惟信)之垒”,刘克庄:“其清丽,叔原(晏几道)、方回(贺铸)不能加其绵密。”有《雪舟长短句》。
看到很有意思的一段,在文艺复兴时期,法国拉伯雷所著的《巨人传》的全名是《伟大巨人高康大之子,狄波索德王,大名鼎鼎的庞大固埃的惊人的英勇事迹》,不输当下的轻小说吧?顺便一提它第一卷副标题是《专供酒鬼和痔疮病人消遣的,由医学博士弗朗索瓦·拉伯雷大师所写的有趣小说》。
还比如更加耳熟能详的,经常算在暑假作业中,品读后还要写读后感的《鲁宾逊漂流记》,全名就叫《约克水手鲁滨逊的离奇惊人冒险:二十八年来以海难唯一幸存者的身份独居临近奥鲁诺克河口的美洲海岸荒岛,最后不可思议地被海盗所救。全书以第一人称叙述》。
话说明天就有三体看了!不,并不能。
湘春夜月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
湘春夜月,今天来者黄孝迈的自度曲,千古流传就不需要作者菌了。
译文
临近清明时分,枝头上翠鸟的叫声婉转动人。只可惜这一片清歌,都给了寂寞的黄昏。想要对柳花低述衷曲,又怕柳花轻薄,不懂得人的伤春之心。我独自漂泊在南国楚乡,满怀柔情别恨,有谁能给我一点儿温存?
空空的酒杯仿佛在为我哭泣,青山默默不语,一弯残月照在门前。旅舍门前,月色下的湘江朦胧迷茫,波光隐隐,倒映着天空朵朵浮云。时光漫长,人生短暂。请问苍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恋人见面?这情景真令人心酸,遍寻人间也找不到能够剪断这种愁绪的剪刀,可以把我心中的千愁万绪剪断。
赏析
黄孝迈的词流传很少,但他的词的确写得“风度婉秀,真佳词也。”这是一首伤春之词。词人通过对湘水之滨春江月色的描写,抒发了自己惜春不忍别的情愫。
上片着重写伤春,先从枝头的鸟声写起 ,点出“近清明”的节令。“翠禽”,犹言翠鸟,泛指羽毛美丽的小鸟 ,“消魂”,是情为之动、神为之伤的意思,给鸟声注入了人的思想感情。
下文“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二句,是对“消魂”所作的说明 。"清歌”与“黄昏”所含的情绪本是相反的,前者引人愉悦,后者使人忧伤,相反相成,其结果是益增忧伤之感,故此二句表现为极其沉痛的感叹口吻。接下来,作者进一步采用了拟人手法,将具有感知的品格赋予了柳花,想对它低声倾诉自己的心事,转而又:“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可见作者忧思之深重。“伤春”二字,点出了作品主旨之所在。
再下面,是作者自己感叹当时旅行在湘水之滨,独自投宿在旅舍时的孤寂心情。明明要写冷落,却偏用“温存”的字眼,再用“谁与”来作反诘,这种写法突现了一种炽烈追求的意愿。写到此处,已近过片,须得由伤春向恨别过渡,故而“柔情别绪”四字的安排也就是相当巧妙而颇具匠心的了。
这首词的下片更为精采。前几句,作者紧紧抓住“湘春夜月”的景色特点,将深沉的离愁别恨熔铸进去,造成了动人的艺术效果:“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照当门。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这个境界是由众多形象构筑起来的一个整体,七宝楼台固不应拆碎,然而,倘求观察得细致,却无妨从局部着眼。
“空樽夜泣”,表示心情的极度忧伤,是一个凝炼警策的句子,其造语则显得老辣,与姜夔《暗香》词里的“翠樽易泣”相同。“青山不语”,山峰不会说话,而作者却好像认为它原是会说话的,只是此时此刻无话可说罢了,以这种方式描摹环境的幽静,其艺术效果则更为强烈。
“残照当门”,意谓残月照在门前,门外唯见残月。残月象征离别,正是由于它的情调凄恻。“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雨霖铃》)等常见的例子,已经足以说明用残月抒写离别之情的艺术表现力了。
“翠玉楼”,即前文“楚乡旅宿”,“惟是有”,同义重叠,起着强调下文的作用,而它以“平去上”的声韵作为引出下文的铺垫,从而使“一波湘水,摇荡湘云”一句更富有诗意,显得更加突出。从“翠玉楼”望去,月色下的湘江,一片朦胧迷茫,水面上只看到隐隐的波光,天空飘动着朵朵浮云,阵阵微风吹来,又将水天“摇荡”在一起了。然而这轻微的摇荡却不能打破“青山不语,残月当门”的静寂,正像“蝉噪林逾静”那样,反倒更增强了这种静寂之感;同时,在静寂之中,“湘春夜月”的景色更显得空灵深邃,它启迪着人们对生活的沉思。
下片的后几句,像上片点出“伤春”一样,又将“恨别”的题旨点明了。“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天”是宇宙,“梦”是人生,“天长梦短”与吴文英在的“春宽梦窄”(《莺啼序》)构思相同,富有哲学意味。如梦的人生既然短暂,离别的愁苦就更使人难耐,于是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急切的希望尽快地“重见桃根”。桃根,出于东晋的《桃叶歌》:“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相传为王献之所作,桃叶是他的妾名。后人经常用桃叶、桃根指代意中人。
结句的“这次第”虽只是一个“点”,分量却是相当沉重的。愁绪扰人,自然产生剪除的意愿,这也是人们的共同心理。然而这首词中,合理的意愿却是用否定方式、喟叹的口吻表达出来的,因为“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遍寻人间也找不到能够剪断这种愁绪的剪刀。
赏析二
《湘春夜月》为一首羁旅抒怀之作。作者通过描绘湘水之滨的春夜月色,抒写自己远在他乡的离愁别恨。词调不见于他人集中,万树《词律》以为:“此调无他作者,想雪舟(黄孝迈)自度,风度婉秀,真佳词也。”
词的上阕写旅思。时近春暮,枝上翠鸟啼鸣,令人黯然销魂。鸟鸣孤独无知音,词意由此而发端。非为咏鸟,实是借物抒怀。
“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五句,鸟语、人情已然莫辨,伤春孤独的情怀也借此而一诉衷肠。加上作者在语言上巧妙运用一些能使情感表达波澜起伏的词语如“欲共”、“怕”等,从而使词的表述形成一种回环的艺术美感。结句以“念楚乡”之句照应题目的旅思乡愁,将一腔情思转入下阕。
词的下阕着意写伤别。“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照当门”,作者在词中塑造出了一系列的冷色调意象。此情此景,意在渲染湘春夜月的凄冷。再以翠玉楼前,水云自摇的景况相烘托,从而点明离恨的主旨:别多聚少,梦中情人难见,昔日情怀难追,这种种情景,“怎一个愁字了得”!到哪里,能寻到剪断这“心上愁痕”的“并刀”呢?哀哀之语作结,别有深意。时事日非,所有的情怀已难于用语言来表达,只能作此喟叹。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