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翔,木兰花慢,贺第二娶

作者:雪狐4651 更新时间:2025/12/21 20:00:01 字数:2093

昔柳毅为牧羊女传书,碧动杯酒,意即相属。后三娶崔氏,乃牧羊女化身也。柳毅传书有故事,秀才柳毅赴京应试,途经泾河畔,见一牧羊女悲啼,询知为洞庭龙女三娘,遣嫁泾河小龙,遭受虐待,乃仗义为三娘传送家书,入海会见洞庭龙王。

钱塘君惊悉侄女被囚,赶奔泾河,杀死泾河小龙,救回龙女。三娘得救后,深感柳毅传书之义,请乃叔钱塘君作伐求配。柳毅为避施恩图报之嫌,拒婚而归。三娘矢志不渝,偕其父洞庭君化身为渔家父女同柳家邻里相处,与柳毅感情日笃,遂以真情相告。柳毅与她订齐眉之约,结为伉俪 。

木兰花慢(贺第二娶)

仙家春不老,谁说到、牡丹休。算蛮柳樊樱,怎生了得,白传风流。枝头。标梅实好,奈绿阴、庭户不禁愁。幸有琴中凤语,能通镜里鸾求。

锵璆。杂佩下瀛洲。宝箑紫烟浮。望兰情红盼,三生曾识,一风如羞。绸缪。从今偕老,似柳郎、无负碧云秋。莫倚回文妙手,放教远觅封侯。

彭子翔《木兰花慢·贺第二娶》一词,以“仙家春不老”破题,便先把时空拉到一个“岁月不侵”的蓬莱境界:春既“不老”,则人情亦不老;人情不老,则“第二娶”绝非“再醮”之俗礼,而成了“天上佳期”之重启。词人用“仙家”二字,把喜事从尘寰抬到阆苑,既是对新人的祝颂,也是对新郎“再续鸾俦”之美的肯定——在“牡丹休”的反面,他偏说“牡丹未休”,而且“春不老”,一扬一抑,已见翻腾。

次句“算蛮柳樊樱,怎生了得,白传风流”,把镜头突然推向“蛮柳樊樱”的南国春色。樱桃小口、樊素蛮腰,本是白乐天诗中惯见的“风流符码”,词人却用“怎生了得”四字,故作懊恼,好像说:此等莺莺燕燕,如何便算“了”得“风流”?只有“第二娶”的今天,才真个“白传风流”得以圆满。一层推挽,把新郎前此的“艳史”轻轻抹过,又把“今番”抬到“风流总账”的高度,祝颂得极巧,也极含蓄。

过片“枝头。标梅实好,奈绿阴、庭户不禁愁”,用《诗经》“标有梅”之典,写“其实七兮”的成熟年华。梅子已结,绿荫转浓,本是盛夏光景,却偏说“不禁愁”。“愁”字并非叹老,而是叹“春光已深,良缘未卜”;为下句“幸有琴中凤语,能通镜里鸾求”作势——幸而“凤求凰”之曲,终在琴上奏成;“鸾镜”之盟,亦于今夕重照。一句“能通”,把“第二娶”写得像“前缘再续”,连“镜”与“琴”都化成了撮合山灵,情思便从地面飘到云端。

下片换头“锵璆。杂佩下瀛洲”,用“锵璆”二字拟玉佩之鸣,先声夺人;继以“杂佩”写新娘盛妆,自“瀛洲”乘云而降,仍扣“仙家”之意。“宝箑紫烟浮”一句,以轻罗小扇之“紫烟”缭绕,写烛影摇红之景,既见富丽,又带仙气。以下“望兰情红盼,三生曾识,一风如羞”,用“兰情”“红盼”写目成之韵,用“三生曾识”点破“第二娶”实是“前盟再践”;“一风如羞”四字,把新娘微赧之态写得欲活,亦暗合“风”为“媒”之意,笔致轻灵而含情。

“绸缪。从今偕老,似柳郎、无负碧云秋”,用“绸缪”二字束上启下,直揭祝辞。“柳郎”当指新郎,亦借“柳”之“留”意,祝其“永留”今夕;“碧云秋”是遥设之景,愿二人相守到秋云高碧,仍无负此日之盟。结拍“莫倚回文妙手,放教远觅封侯”,忽作转语:女有“回文”之才,却“莫倚”;男欲“封侯”万里,亦“放教”——愿小两口不恃才、不骛远,只厮守于画阁兰闺。以“否定”作“肯定”,把祝颂再翻一层,收得余味悠长。

统观全章,有四点可细加咀嚼。

其一,用事之“仙化”。通篇以“仙家春不老”为骨,故“牡丹”“瀛洲”“紫烟”“三生”皆带云霞之色,把再娶之礼写成“银河重渡”,既抬高喜事,亦替“二娶”易招物议之社会氛围,披上一层“天缘”外衣,使观者但觉其美,不遑他议。

其二,结构之“双起双收”。上片以“春不老”起,以“鸾求”收;下片以“锵璆”起,以“封侯”收。两“起”皆用声音——“春不老”是虚写之“声”,“锵璆”是实写之“声”;两“收”皆用镜象——“镜里鸾求”是内照,“回文妙手”是外映。声与镜交互,遂成回环。

其三,情感之“抑扬”。先以“怎生了得”抑“蛮柳樊樱”,却以“白传风流”扬新郎;以“不禁愁”抑绿荫,却以“凤语鸾求”扬今夕;以“莫倚”抑才,却以“无负”扬情。三抑三扬,使百余字之小词,具有千里之“波势”。

其四,语言之“色声香味”。色则“紫烟”“绿阴”“红盼”;声则“锵璆”“凤语”;香则“兰情”“梅实”;味则“樱桃”“绸缪”。四境交叠,遂使读者不惟“看”词,且似“听”之、“嗅”之、“啖”之,五官俱动。

蓬莱东院,碧桃三百株,花谢而实红。西窗下,一具伏羲古琴,弦上凤啸;铜镜背镌双鸾,焰光射目。忽有侍童报“瀛洲娘子至”,便见紫云一朵,冉冉降于中庭。云头佩响,如泉激玉;霞帔拂处,满室皆氤氲栴檀之香。

新郎“柳郎”方自桃树下携酒而来,抬头一瞥,恰与新娘“红盼”相接——这一眼,便似越过多生多劫,依旧认得。于是桃花摇影,琴韵随风,连牡丹亦因羞而低头,梅子因喜而坠颗。词人彭子翔拍栏大笑,挥笔染烟霞,写下此章,令歌姬倚竹而歌。歌声未歇,早有白鹤衔笺,飞向人间,落在我们案头——遂成千年后这一段“第二娶”之佳话。

如此再回看“仙家春不老”五字,方知不老者,非独岁月,尤是人间对“良缘再缔”之永恒渴望;而彭子翔以烟霞为纸,凤鸾为笔,替我们留住了那一刻的心跳。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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