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翔,暗香,停云望极

作者:雪狐4651 更新时间:2025/12/25 20:00:01 字数:2040

寿停云翁七十。其年,云山风有亭火后重建。山阴屐,忆平泉,皆放翁七十诗。一雨三日泥啊,平泉,指唐李德裕在洛阳有平泉别墅,饶园林之胜。山阴:陆游是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山阴是他的故乡,对他而言饱含着深厚的情感与回忆。故乡的山水、人文环境等都深刻影响了陆游的人生与创作,其许多作品都流露出对故乡的思念与眷念。

屐:本意是指一种笨重的木底鞋,雨行时可践泥。后来也泛指鞋,如草屐、锦屐等。在古诗里,“屐”常被诗人使用,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有“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宋代陆游《长歌行》“消磨日月几緉屐,陶鑄唐虞一杯酒”也提到了“屐”。

平泉:有个叫平泉的地方,地处河北省东北部,因康熙大帝兴赞“平地涌泉之圣地”而得名 ,属于冀北燕山丘陵区,是个“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山区县级市 。它历史上曾称“八沟”,素有“通衢辽蒙、燕赵门楣”之称,交通便利。

暗香,宋姜夔自度曲,见《白石道人歌曲》。词咏梅花,因林逋《山园小梅》诗“暗香浮动月黄昏”句,取为调名。注仙吕宫(夷则宫)。其自序云:“辛亥之冬,予载雪诣(范)石湖。止既月。授简索句,且征新声,作此两曲。石湖把玩不已,使二妓肄习之。音节谐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元陆友《砚北杂志》亦载此词本事。

张炎用以咏荷花、荷叶更名“红情”“绿意”。暗香,又名“红香”“晚香”。以姜夔《暗香·旧时月色》为正体,双调九十七字,前段九句五仄韵,后段十句七仄韵。另有双调九十七字,前段九句五仄韵,后段十句七仄韵变体。代表作品有吴文英《暗香·县花谁葺》等。

暗香

停云望极。问秀溪何似,英溪风月。劫火灰飞,又见雕檐照寒碧。何事归来归去,似熙载、江南江北。还又向、殊乡初度。故乡人,却为客。

是则。家咫尺。不是有、莼羹鲈鳓堪忆。从心时节。消得山阴几双屐。莫把放翁笑我,又似忆、平泉花石。篱菊老,梅枝亚,不归怎得。

这首《暗香》便写于祥兴元年冬,他随最后一批勤王义军自梅关退入英州,舟泊“秀溪”,隔岸即“英溪”,两岸梅花照水,而身后临安早已焦土。彭氏以“暗香”旧调写眼前之景,却通篇无一字直赋梅花,只以“劫灰”“殊乡”“山阴屐”“平泉花石”等碎锦典故,层层暗转,把“亡国大夫”的失根之痛,压进一条“欲归不得”的窄缝,遂成宋遗民词中“最隐也最痛”的一首。

上片“停云望极”四字,化陶潜《停云》“霭霭停云”之思友,而翻作“思国”;“望极”二字,先在空中悬一无限长镜,镜头越拉越远,却忽然收束到“秀溪何似,英溪风月”——同一水湾,南北异名,便借“秀”“英”之小对,点破“南北江山”之大裂。

以下“劫火灰飞”,用佛家“劫火洞然”语,写丙子临安之火;“又见雕檐照寒碧”,写眼前英州溪畔,宋室行在草草搭起的“行宫”一角,碧瓦映水,犹带旧式。两句一毁一存,一热一冷,中间用“又见”轻轻接住,看似平静,实则“巨恸”:雕檐虽在,已非故国;寒碧虽澄,尽是血浪。

“何事归来归去”一句,是全篇的“气口”。彭氏随义军转战赣粤,三年之间,三度逾梅岭,四易屯驻地,“归来”与“归去”早已失去方向,于是口中喃喃,形同谵语;下句“似熙载、江南江北”,把韩熙载“南北奔波”旧典化入自身,既写足漂泊,又暗含“士不能死国,反效游魂”之耻。歇拍“还又向、殊乡初度。故乡人,却为客”,用“初度”点出生日,却反在“殊乡”度过;以“故乡人”自居,却被故乡目为“客”,十二字两层翻跌,把“身份撕裂”写到极致。

下片换头“是则。家咫尺。”短句顿挫,如哽咽乍停,忽作自我宽慰;但紧接“不是有、莼羹鲈鳓堪忆”,又用否定把刚伸出的“咫尺”之手折断——“莼鲈”之思,本是晋人张翰借“口腹之欲”为归计,此刻却“不堪忆”,因为故乡已“无此味”,甚至已“无此土”。

以下“从心时节”,字面是“随心的时令”,骨子里却暗指“亡国的岁月”;“消得山阴几双屐”,用王子猷雪夜访戴“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典故,把晋人风致翻成“屐齿虽在,故山难越”的恸哭:同样是一夜扁舟,王子猷返的是“剡溪”,彭子翔却再也返不到“庐陵”;“几双屐”者,屐齿磨穿,而乡关依旧万重。

再转“莫把放翁笑我”,把陆游“犹及生前见洛阳”的放达抬出,以自我解嘲:放翁虽老,尚能“家住城南杜曲”,而我“家在江南”,江南已沉海底;放翁“柳暗花明”,我则“篱菊老,梅枝亚”,一切隐逸符号尽被撕碎。结拍三句,一声长叹:“不归怎得!”——不是不想归,而是“归”已成永不可能之事;既无“东篱”可采,也无“孤山”可栖,只剩一缕暗香,从无始劫来,穿骨透髓,久久不散。

全词结构极见匠心:上片以“望”起,以“客”收,写“空间隔绝”;下片以“咫尺”起,以“不归”收,写“心理崩裂”。上下两片,一外一内,一景一情,互为镜像,终成“绝望”之闭环。其辞愈敛,其情愈烈;其音愈低,其痛愈永。宋亡之后,江西一派词人,刘辰翁以“大声鞺鞳”写“痛哭”,文天祥以“血书”写“正气”,而彭子翔独以“暗香”写“无声之恸”:他不要读者“哭”,只要读者“闻”——闻到那缕看不见、摸不着的“暗香”,便知道“亡国”二字,原来可以这么轻,又这么重;可以这么远,又这么近;可以这么冷,又这么烫。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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