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什么?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最好还是回家去吧。」
一位坐在公园长椅上的青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似的,抬头看到一位面善的老警察正在对他这样说道。
「不,我没事。」
「没事的话就好,还以为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是出来寻找自己失踪的亲友的呢。」老警察关掉了手里的手电,似乎准备聊一场似的放松了架势。
「我不是的。」青年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而又似乎是被感情密密麻麻的裹着的样子,也许这个语调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特点了。
「哎,这些人可苦了我了呐,那些人可真难劝,政府已经下令禁止夜晚外出了,这么危险的时期就算是为了寻找亲人可以不顾安全,也要给我们这些做警察的想一想吧。」不知道为什么老警察的脸有些发红。
这位老警察说着话,自然的坐到一旁准备休息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这件事占用了私人时间而牢骚满腹了。
青年只随便答了一句“恩”就又到了开始的状态,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而一旁的老警察却是倚在长椅上,望着天吐着雾气发着牢骚,他的嘴里似乎飘着一些酒精的味道。
「已经是11月份了呐,没想到今年冬天会这么不太平啊。」
「不太平?指的是什么事?」青年似乎说出了到目前为止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最能揣摩出感情的一句话。
那种感情就是类似于好奇,不,是对一些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的好奇。
「恩?你不知道吗?」这位好酒的老警察显得尤其惊讶的说道,手电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因为惊讶却没有发现。
「不知道。」
「没想到还不知道的人,街上这么稀少的人群你也该看出来了吧,是连续杀人事件。」警察对于青年和别人异样的好奇似乎没有察觉到,这种违和感已经被青年那无感情的语调掩盖了。「不过我们对于破案却无从下手,一是这些受害者的交际网没有任何交集,他们都是属于不同圈子的人,而唯一共同的部分就只有在晚上陆续的被同一个人杀害」
「恩?」
「因为这件事设计的被害者算上失踪后不明生死的已经多达十余人,政府决定对外声称是失踪,只是这样的话就引起了这么大的影响,不知道真相被揭穿那一天是什么景象。」
「哦」
「那些被害者的家属啊,似乎很不满意政府的工作,也不听政府的解释,说是既然没有人可以依靠的话就要靠自己人来寻找了。不过他们是不会找到那些尸体的呢,凶手那野蛮的肢解方法就连警方也不能复原了,对于它们来说处理掉是最好的选择啊。」
老警察说的很带劲,费力的带着雾气喷着唾沫,同时额头也冒出了一些汗液。这位老警察似乎尤其的爱说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被类似于添加了个人感情的工作报告占用了,青年没有说一句话。
「那么,我该走了。」青年终于起了身,没有等老警察的汗消下去就离开了。
「真是冷酷的青年啊,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老警察在心里为刚才陪他度过那段牢骚时光的青年下了一句很随便的评价后也准备离开了。
「恩?我的手电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奇怪了,怎么找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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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究竟是几点了呢。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本不该如此寒冷的风却异常的刺骨。
青年出了公园后就漫步在这些水泥建筑之间,他的表情既不像是孤独,也不像是无聊。
那是一种期待着什么的眼神。
前方拐角处似乎有什么影子耸动着,青年似乎是见到了什么熟人一样,迈着快步走了过去。
在垃圾堆旁边是一个醉汉,并不是那种没事酗酒的无业游民,看起来像是上班族,大概是因为公司的压力太大而出来消愁的吧。
当然不是。
青年心里这样否定道,毫无兴趣的将目光移向了其他方向。
像这样的夜里已经没有多少机会碰到自己看得上眼的猎物了吧,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样想着,一个飘动的身影进入了青年的视野,因为不知何时爬上嘴角的微笑现在青年显得尤其的和蔼。
今天运气真不错,开动了。
那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脸颊上还挂有委屈的泪滴,大概是因为什么隐私被父母侵犯的小事闹翻了吧,谁也不会想到那会间接的成为一个她将在此牺牲的原因。
青年快步的走了过去,同时右手在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物品。
接近了,已经到了仅凭呼吸声就能发觉的距离,少女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由于兴奋已经变得没有韵律的,如野兽般的喘息。由于本能的恐惧,她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
青年笑的更开了。
因为这个市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加熟悉这条路了,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条死巷,他已经将用餐地点定在了那里。
用餐?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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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由,
不需要理由。
那是一种来自于深处的本性的显现。
青年站在巷口,满足的望着自己的杰作,似乎还微微的点了头。真是让旁人无法察觉到的心境。
少女、不,是肉块,已经漂亮的分散在小巷的地面上,十分均匀,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一些图形。
是一些接近于艺术,甚至凌驾于艺术的美感之上的图形,至少在青年眼里是如此。
他手握着一把精致的弹簧刀,名副其实的弹簧刀,没有什么强度,拿来削水果的话应该很合适。
但是他却用它绽放了一个带着腥味的艺术品。想要够做出这样的杰作来不对人体的构造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且有过无数次的解剖经验是不可能的,不,就算是解剖专家来做的话,他的工具也不会仅仅局限于这把小刀吧。
受青年表情的感染,小巷里到处洋溢着胜利的气息,这就像一场完美的狩猎。
青年颇有兴致的提起一块尚未肢解完全的肉块,摸出了一个手电,按下开关向肉块照去。从刚才起被黑夜掩埋了大半的血色显得更加让人情绪激昂。
「不是……」
青年可惜的摇了摇头,似乎这是一个多余的部件,不能给他的艺术品再锦上添花的部件。说着便丢到了一边,打着手电再次寻找能够带回去的,比较精致的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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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于最初的形态的灵魂,不被人格束缚住的本性,源自起源的狩猎欲。
那是他的起源 “狩猎”
从出生起就没有过自己的人生经历,起源完全被唤醒的状态不允许他有一丝的隐私空间。他要将肉体的全部行动权全部无条件的转让给自己的肉体。
既然自己还是自己,那么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
他是这么想的。
第一场的狩猎是什么时候呢……
小时候家里曾经养过一只猫,那是只茶色毛发的,带有温顺眼神的少有的猫,一般来说猫都是比较富有野性的吧。
他似乎对于这只猫的这一点很不满意。
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一个工具,一把弹簧小刀,很精致,大小正好用他那孩子型号的手掌完全掌握着。
第一个祭品当然是那只已经看不顺眼很久的猫了,真想赶快看看,那双温顺的眼睛能不能流露出一些其他的感情。
找到了,在仓库。
真是个好地方啊。他已经挂上了最原始的笑容,那是一种等待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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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诘问着,他却用眼睛直直的看着母亲。
没等母亲反应过来,他又失控了。不、不是失控,是长期的抑制迎来了解放。
低头看着散落的母亲,父亲的双眼里终于流出了他期待已久的,富有艺术性的眼神。
他又胜利了。
7年来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异常,那一半是出自于本意,一半是出自于好奇。他想知道自己肉体能否给他带来他喜欢的生活。
如今连他自己那仅存的一点人格也爱上了这个生存方式。
「狩猎吗,那可真不错,有趣到爆了!」这是青年内心中对自己的唯一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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