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论,关羽和南宫将相达成一致意见后江陵城内就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氛。表面上每个士兵虽然都只是做着平日做的那些事,但空气中的味道就是变了。
关羽每日早上都都准时登殿入值。他在政厅大殿日夜面对着成堆的书信,而南宫则在府上每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当知道有探子将回到江陵汇报的时候,人还没进城全城就已经动了起来。政厅大殿之中关平、周仓等关羽的臂膀也早早列在席中,为了通报军情关羽这次把所有人都叫来了政厅。
探子自城外驿站换马之后可谓脚不沾地,一路飞奔进城来到大殿之上,他带来的是江东的动向。这个江东军情的消息一出就如同惊雷,使堂上诸人尽皆瞠目结舌。
孙权于秣陵兴兵十万之众,亲率旗下几乎所有大将如吕蒙、甘宁、凌统、蒋钦、潘璋、贺齐、徐盛、吕范、宋谦一众齐刷刷往逍遥津去了。
这次北上孙权甚至连亲兵和卫队头领陈武都带上了,秣陵城内能战之人皆出城随军,只留鲁肃守城,其北上徐州的决心可见一斑。
堂上除了南宫本就知道此战孙权要闹大动静的,其余人包括关羽都没料到孙权这次拖家带口倾巢出动的决意。
只见关羽兴奋得直接从堂上径直走了下来,边走边拍手大喊,“苍天助我!苍天助我!”众人在席间也交头接耳纷纷露出欣喜之相。
南宫也只好配合氛围表现出很吃惊,很欢喜的样子。他也不敢说孙权的下场,他更不敢扫荆州诸人的兴。
此时关羽于席中对在场诸人高声说道,“诸君!主公入蜀前曾有言,若天下有变生出良机则他与我共率两路大军自荆益共发北上平叛!如今孙权倾巢而动发十万重兵北上取合肥,主公则与曹操决战于汉中之地。此正是主公所言之良机,我等若能取襄阳而望许都便可遂主公迎天子兴强汉之宏愿!呜呼诸君!可愿随我成此千古功业乎?”
关羽声音刚落,众人尽皆起身高呼仿佛眼前的已是庆功宴。只有南宫落寞地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诸人。
一夜的欢声之后,全城又进入了紧张不已的节奏。
关羽在晚宴上定下两日后即刻发兵的军令,众人这一日中都分散着手准备之事去了。
南宫在家中躺着已经放空好几天了。
他不知道这次领兵出征将面对什么,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他内心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逃避。
近来每日只有月儿在特定时间来为南宫送餐食能见他一面,但二人都没多言。
这最后一天,月儿凭自己的念想在餐具之下放了一封书信。
南宫用餐时便看到那封书信,只见信上端秀地写着四个简体字“先生敬启。”
南宫边吃饭边随手拆开将里面的书信取出,读了起来。
“先生,月儿见识不深。近来习字抄写先生给我的书籍,对书中之意也有自己的片面之解。妾观近日先生烦忧,还未曾有机会与先生促膝畅谈学习之事。这书中‘西游’月儿最先学,细细抄完之后月儿颇有感叹。于月儿眼中,先生就如书中神佛似是万事皆在手中,但任神佛如何逍遥却始终无法开怀如悟空般直面心猿。书中凡人知命,知己所求,故方能尽一生之力只成西行一事;而天上神佛永生,却不知自己生之所求,纵亲设九九八十一难也始终只是西行之旅的局外人。先生,月儿冒昧一问,不知先生是否也是眼前的局外人?”
南宫看完呆若木鸡,在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已经划过脸庞落在了信纸之上。
他知月儿贴心,却不知月儿已知心。
想到月儿的音容笑貌,他就这么披头散发红着眼眶快步用力推开房门在府中寻找月儿的踪迹,直到在西厢看到月儿正在廊下写字。
南宫上前一把抱过月儿,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女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能体会自己的无助的人。月儿则被南宫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已经开口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月儿,此战出征我已不知胜负,前路生死未卜我该如何是好?”南宫声音很小,如同耳语一般对月儿说。
“先生莫不是还想做神佛?”月儿笑道。
南宫放开紧抱月儿的双手,直直看着她说,“不想,为你却不得不做。”
月儿收起笑容正色道,“先生,神佛无所不知却唯独不知自身命运,你又何苦做那行尸走肉?月儿喜欢悟空,喜欢他逆天而行的霸气,喜欢他俯首向前的执着。”
南宫被月儿这番话拉进了一段深深的思绪,他回想自己在决心改变历史的那一刻,又何尝不是准备在这三国之中大闹天宫呢?
他释怀一笑,轻抚月儿额头的秀发对月儿轻声道,“那先生便做你的悟空吧。”
说罢他拿出电子书,将三国演义的密码解除之后交给了月儿对她说,“今日起你先停下红楼梦,从这三国演义继续抄写学习吧。此书乃先生的定海神针,我需要月儿你做我的七十二变。”
月儿一脸不解,只接过南宫手中的电子书后点了点头。
南宫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今天开始他要做自己的决定。
次日,三军集合于江陵北门内。南宫骑着的卢宝驹也缓缓走进了人群,众人见他前来纷纷让开向他行礼。
南宫顺着大家让开的道路直接来到三军最前,大将关羽的身边。他抬手向关羽行礼报到,关羽也还礼后对三军通报道,“昨夜我又得线报,孙权大军已至逍遥津,今日便要北上攻打合肥。主公于汉中也已派黄忠老将军于天荡山摆阵,打算与翼德共取定军山。我关羽也身负主公重任,又怎可置身事外!为助主公大事,我欲率诸位前取樊城以破襄阳,共襄大业!”
大家听完都热情飞涨,纷纷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只等关羽一声令下就要发兵北上。此时的关羽心满意足转头看向南宫对他说,“此战军令就交军师来下吧。主公既遣名士来辅,我也不能大权独揽。军师,请!”
南宫经月儿点拨后已是心如止水,眼前关羽既然敬重自己,那自己也当仁不让了。
他轻策宝驹上前两步,拔出魏延所赠的宝刀直至苍穹对三军喊道,“将士们,如今定鼎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连年的乱世将终结于我等之手,此不世之功,名垂青史!不曾想我今生有幸与诸位共聚云长将军旗下,故今日我不愿以军师、不愿以凤雏庞统之名与诸位共赴沙场!我要以南宫之名,与诸位共生死!”
说到情真处南宫眼前浮现的是自己穿越以来惶惶恐恐的每一战,不管是取雒城时自己刻意的退避还是攻成都时自己莽撞的劝降,都是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心路。
他在停顿之际转头看了一眼关羽,此时这武圣也架着长矛手抚长须昂首对自己笑着。南宫心中再无迷茫,自己眼前要去争的不是书中蜀汉的未来,是自己手中的未来!
“三军听令!发兵樊城!”南宫豪情万丈高声下令,眼前黑压压的大军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声。
关羽拍了拍南宫的肩膀,然后自己先动身往前走了。南宫也轻踢马腹跟上关羽脚步,今日他与武圣并肩向前,直奔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