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一触即发。
蜀军先锋最后一阵精骑已经发至,吕常亲自登临城墙与弓箭手一起紧盯战局,目光扫过敌阵,只见到阵中有着明铠长枪之人。
他心中暗暗思索到,“蜀军先前吃了亏,想必先锋立功心切亲自领兵来了。”
见状吕常往后退了一步,做出随时下令万箭齐发的准备。既然敌方来真的,自己自然也不敢怠慢。
蜀军先锋开到城外,那领兵的裨将却举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他在等,等守军的精神再紧绷些许时间。
时已过未时,太阳的魔力渐渐不如之前那般迷幻。
就在骑兵队刚缓下神进入待命状态之时,蜀军将领便以只有周围可闻之声下令道,“快马加鞭,全速冲锋!尽作亡命姿态,但切记不可进城下百步以内!”
这边军令既下,杀声又起。蜀军阵势如脱缰一般往城下冲去,狂冲的姿态甚至有些乱了阵型。
城上吕常见此状判定蜀军先锋想是技穷而死冲,于是立马高声下令弓箭手准备抓住蜀军不管不顾冲锋之时尽数放箭。
蜀军滚滚而来,只见已近百五十步之境,守军弓箭手也是神如弦崩。
此时不知是哪名弓箭手没能按捺心神,竟在未得令之时便一发劲矢射了出去。
就在那支箭矢直入城外地面之时,蜀军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拉马头调转急停。
这骑手用劲竟也拉的胯下马儿长啸不已。
吕常嘴边的放箭二字欲出未出,但守军却早已是万箭齐发。
“不妙,中计矣!”吕常长叹一声,双手在覆着铁甲的大腿上狠狠一拍转身往回走去。他边走边招呼身侧副将尽皆随他回到城楼之内。
“立即下令全体守军准备应对敌军强攻!”说罢他又转身指向一名精干的副将说道,“你立即领五百军士往城门之后加固守备!立即去!”
那副将慌忙抱拳领命点兵去了,其他副将也即刻应命往自己负责的守备处走去。只剩吕常一人坐回了案几双手抱头。
“箭阵已破,接下来定要想法毁掉蜀军攻城之器,否则襄阳不保矣……”想到此处吕常强打精神起身往城门上走去,他要亲临第一线指挥此次的防守战。
蜀军一方刚撤回射程之外,却见城上弓箭手都停了攻势。于是领将立即下令依计冲进城下再迂回而出。
蜀军遵命而动,抓住这空隙死命冲锋,只是进了射程之后墙上却不见什么动静了。
来到城下之后的蜀军被这诡异的宁静打乱了计划,一时间产生了一丝疑虑而短暂按兵。就在蜀军迷茫之时,慌乱的守军又有人见到蜀军尽数聚在城下而没忍住抛下了一块巨石。
见巨石落下的那一刻,蜀军将领心领神会立即下令全军迂回而出。
蜀军第三阵就这么浩浩汤汤的分两路迂回撤了,留得城上守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三阵返阵后那裨将立即拍马来到关平身边报道,“将军,我军依计而动顺利迂回未有伤亡。只是守军定是弹尽粮绝,没有预想中的第二轮箭雨,却在城下落下一枚巨石!”
关平闻言嘴角浮起微笑,唤来传令兵说道,“禀报大将与军师,先锋扰敌疲军之事已成。请发大军攻城!”
传令兵领命飞马而去,片刻便至关羽处回报。
关羽和南宫闻罢露出满意地神情,此时关羽向南宫问道,“先生,关某立即发出第二波攻势如何。”
南宫点了点头回道,“既然进展顺利,将军自可依先前所议而行。”
关羽淡定而出,有条不紊的下令道,“中军前阵步兵听命,齐备冲车云梯,破城!”
将令刚出,战鼓便擂。
只见中军前方三千步兵开始喊着军号进军,阵中带上了大军所有的云梯和冲车,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
此刻南宫忽然拍马上前来到关羽身边说道,“将军,我有一戏望将军成全。”
关羽听到南宫上前有想法,也兴致盎然的回答,“先生有何想法?不妨说说。”
南宫回到,“此阵雄雄,以破釜沉舟之势压城。我愿亲往,以示我军决意。”
关羽听罢哈哈大笑,他抬起没有持槊的那支手抚摸起了自己的长髯说道,“先生真是妙才,杀阵之中还有这游戏之思?”
南宫则俯身拜道,“所以才说望将军成全。”
关羽见南宫不是玩笑,也挥了挥手说,“那便依先生之意吧。”
说罢唤来自己身边的亲卫队来嘱咐道,“尔等随先生往前线去,切记不得教先生损了一丝一发,否则提头来见!”
亲卫队长领命回答道,“我等必不辱使命!”
南宫领了关羽这好心后点头示意,然后拍马便走。毕竟大军已经开出几百米远,而自己和亲卫队只能快马去追。
战鼓声隆隆远播,在守军闻来甚是摄人。
吕常望去蜀军这一阵是大军压境,强攻所需的所有物什都没落下。他手心紧紧的捏了一把汗,双眼死死凝视着蜀军缓缓压来。
就在此时先前往库内取箭的裨将上了城楼复命,可箭矢是取来了,只是眼下已经没时间分发到弓箭手处了。
吕常只好命弓箭手自行取箭,能做多少准备做多少准备。
他的重心已经放到了打硬仗的守城将士身上。
此时的南宫策马走在阵前,身旁一队亮甲长枪的队士将他左右死死围住好不威武。
却见南宫一部甩开步兵快马来到城下大几十步处,往城上望了过去只见城上守将前前后后忙的不亦乐乎。
而他却对着城墙高声喊道,“守将吕常听好了!我乃汉军师将军庞统也!劝尔不如开城来降,方保一时平安!若不听我劝死守,待我军破城之后怕留不了尔等全尸!”
说罢南宫不等城上回复调转马头便走。先前自己在成都城劝降不得挨了一箭,至今心有余悸。更何况眼下劝降不过攻心之计,也不需等那守将思虑回复。
吕常闻言又喜又怒,喜的是此阵之中有名士敌酋在内,挡住攻势破阵便可斩获奇功;气的是这狂士作态劝降,实是来羞辱自己显摆武力的。
他按下愤怒对守军高声说道,“如此看轻我等,说是名士,不过一介书生也!竟敢于阵前狂吠!兄弟们,死守襄阳,让蜀军看看轻敌的后果!”
众人闻罢皆高声叫好,守军士气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更高昂了。
南宫回到阵中也不下令,只是在阵内作壁上观,让领军的将领按前计而行。
此时的蜀军内,本是后军的冲车云梯一队转为前军,而大军则在令下后毫无保留的杀了出去。
强攻已经开始,吕常见蜀军毫无顾虑的杀了过来,立即开始指挥守军迎敌。
一时之间云梯并起,蜀军攻城的步兵顺着云梯开始爬城。只是守军早有准备,一轮又一轮的滚木巨石砸的蜀军七零八落。云梯全都是搭上不到片刻便被击破。
此时的蜀军冲车也已经开至城下,对襄阳东门展开了强攻。
吕常见状狠狠的骂了一句,“双管齐下么,是要我首尾不相顾?腐儒书生,别小瞧我襄阳坚城!”说罢他吩咐守军保持对云梯的守势,动身带着卫队往城门去了。
攻城开始已经过了一刻有余,云梯一侧还未能见一丝突破之机。而蜀军冲车才刚摆好姿态准备攻击城门。
这一阵领军的将领已经开始焦急起来,他没想到守军经过先锋骑兵的骚扰后还如此顽强,更没想到这军师先生打破预谋跑去激敌之事。
他眼下只能一波又一波的派出接应的士兵,想方设法保住冲车部队破城的时间。
这一阵相较之前已是损失不小,但关羽先前下令破城的决心又是如此坚决。这军师袖手旁观,那自己也只能凭借士气一波一波拼消耗了。
蜀军冲车刚撞了几轮城门,门后的吕常突然灵光一闪,立即召来城内等着城破巷战的骑兵队。
他对骑兵队长下令道,“眼下东门焦灼,而我见蜀军合兵一处侧翼空虚。尔等立即从南门杀出绕来东门,冲破门前攻城敌军!”
骑兵队得令之后立即策马南去,吕常则似是看见了胜机,暗自琢磨道,“只要杀破冲车阵,想那蜀军必是再无破城之计。”
他看着南去的骑兵队身影,慌乱脏污的脸上浮现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