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将醉酒的莫夏好不容易扶到了二楼,却发现自己没有莫夏房间的钥匙,想要去向父亲拿备用钥匙,可是,却又不能把站都站不稳的他如此的丢在这里,这里可是二楼,醉成这样,谁又知道他不会突然“清醒”过来!
“抱歉……我可没有什么特殊嗜好啊!”
如此的自言自语之后,汐开始在莫夏身上口袋的位置搜寻钥匙,经过几番努力,才终于在西服的内袋里找到钥匙……而且,就如字面意思,只有一个钥匙,也不对,钥匙上面,还系着一小段灰色的细绳,也许以前是白色的。
汐突然有种难过的感觉,莫夏的这个品位实在是无法认同……
虽然是醉酒的样子,但是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的问题,就像普通的睡眠一样,除了满身的酒气。勉强退去莫夏的外套,本想就这样离开,可是却被自己有些洁癖的性格所束缚,看来还是帮助他简单擦拭一下比较好。
而此时的莫夏,绝对是有苦说不出的。如杜陵所说,他本来只是装醉,可是,现在却不敢醒,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脱,对于汐来说,更加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对着清醒的他说了那些话。微微睁开的眼睛,注视着在认真煮水的汐的背影,满是歉意,为什么要喜欢自己这样的人呢?明明以前就那么冷淡的拒绝过她。无法抑制的,莫夏开始讨厌起自己……
自己没有喜欢别人的权利,自己是这么给自己定义的,为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认为的?都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说自己从来没有过自杀冲动是假的,但是自己却很理智的认识着这个世界,能够用理智来生活,是件勉强算作幸福的事情,可是,自己无法保证,能够一直保持这份理智,倘若自己真的有一天被这份冲动所左右,理智已然无法再起作用,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故意留下会受伤的人呢?
其实自己很清楚,这个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就像是说,因为我不想杀了她,所以就把她推到了马路中间,那样死亡就不是直接由我造成的,可是这样就是没有罪的吗?当然不是,杀人的人,终究还是自己……
如果可以,只让自己受伤就可以了,让别人都过的幸福,可是剥夺别人幸福的人却恰恰是自己。为什么无法去喜欢这个世界?可是明明自己就没有讨厌这个世界的理由,不是吗?自己有亲人的关心,也有喜欢着自己的朋友,虽然很少,这个社会也没有对自己不公……是因为讨厌这种平凡吗?可是内心却是如此害怕着与别人的不同,所以才要用理智来代替了本来的感情。自己开始迷茫于自己为什么存在!
不能够理解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生命的时候,自己不可以让任何人留在自己身边,不想伤害别人。如果真的想要离开,就应该是选择不会被所有人发觉,不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的方式,然而,有这种方法吗?没有,所以自己存在着。与别人看见的自己不同,靠着理智存在于别人眼中的莫夏,掩饰着在黑暗中颤抖的自己,那是一个绝对不可以让别人触碰的空间,不想让这样肮脏的自己污染别人,所以不可以用心与任何人接触,只要用理智的表面来对待一切就够了。收集着世界的信息,然后做出合适的反应,这样就够了。
盖在额头的温热毛巾让自己更加难过,心里在颤抖着,可是表面却能够如此平静,这个算是伪装吗?记得自己曾经被好友戏称,你的伪装已经超越了拟态,达到了另一种人格!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
终于,汐打理好了自己的一切,轻轻的关上了门。这个时候,自己才敢把手抬起遮挡住双眼,纵然根本没有刺痛双眼的光芒……
门外传来名棠的喧闹,大概是汐在离开时撞见了名棠……
“咦……田川姐姐……你……你……你们在偷情吗?呜呜……天啊,田川姐姐也变坏了……世界怎么可以这样!太残忍了……”
“喂……你的想象力怎么可以如此丰富的?但是为什么就不能向着好点的方向走呢?开着劳斯莱斯,不走高速,偏要去越野……”
“当然啦,高速是要收费的!”
“……”
这个,还真是跟不上她的思维,刚才的感叹似乎就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一样……
“对了,我想到了……谢谢你的偷情,田川姐姐……接下来就画劳斯莱斯去跑越野的剧情……哇哈哈……终于可以赶在交稿前画完了,有有灵感了,有灵感了……”
“订正一下好吗……那个不是偷情!虽然没有必要和你解释,但是请不要传播这种谣言!”
“啊?不是吗?那是幽会?随便啦,反正咱有灵感了,就这样,咱要去工作了……”
自我中心,感觉变的严重了!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啊……难道所有的漫画家都是这样的吗?
值得一说,上官明堂是个半职业漫画家,有一个自己的工作组,当然工作地点不是在这里,不过自己经常在这里进行剧情以及草稿设定……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特别喜欢拖稿!真的很替她的责任编辑担心……
虽然名棠完全是随便乱讲,但是汐仍然感觉有些心虚,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幸而现在是晚上,再加上,名棠也在想着自己草稿的事情,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对……
名棠看着像是逃避似紧急离开的汐,心中有些无法理解的纠结,目光在莫夏的房门上微微停留,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瞬间传出了自己的低语……
“劳斯莱斯真的能去跑越野吗?一定会坏掉的……”
夜晚就这么静静的被月光清洗后,慢慢退去……
几乎一夜都无法好好入眠的莫夏,终于在早晨勉强进入浅眠的状态,然后却又被闹铃吵醒……有点疲惫,可是,工作还是要去的!
刚出门的莫夏,被门口摇摇欲坠的雕塑吓了一跳!
“哇……名棠,怎么感觉像是被恋爱对象甩了又正巧发现自己买的股票暴跌,结果想买彩票碰碰运气,公布号码时,激动的发现自己中奖了,等到去兑奖时,才发现彩票放到衣服里洗坏了的超倒霉的表情……”
“你是想在早上吵架吗?”
“怎么会……那么你这是怎么了呢?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熬夜了……为了赶画稿……啊(哈欠)!终于赶完了!”
“赶画稿?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画洗发水广告的?”
“为什么是洗发水广告?我只是‘职业’的漫画家而已!”
“其实,没有必要强调职业两个字,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些辛勤工作的劳苦大众!”
“什么意思?”
“如字面的意思……”
“太累了,今天不想和你争论呢!对了……给你看看咱的原画稿,一般人可是没有机会看的!嘻嘻……”
说道后面,似乎早已死去的古木突然发芽开花的景象。可是……
“这个谜样生物是什么?”
“谜样……生物?那个可是劳斯莱斯……劳斯莱斯……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
“明明就有眼睛……”
“那是车灯好不好……”
“哦……这样啊!还以为是外星生物呢……”
“你难道没有看过漫画吗?”
“没有……只看过洗发水广告的画!”
“就知道……”
如此说着,名棠收起了画稿,也不生气,踩着有些漂浮的脚步,下楼去了,莫夏真的很担心,她会不会就这么直接飞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但是莫夏心里倒是捏了一把冷汗,今天的名堂太奇怪了,自己如此的毒舌,她竟然没有反击……不正常!比前几天和自己道谢比起来,更加不正常……今天,杜陵不会又被女朋友把闹钟关掉了吧?别迟到啊……
“喂……杜陵吗?”
“干吗?大清早的打我电话!”
“担心你女朋友把你的闹钟关掉了,所以打电话叫你起床……”
“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把闹钟关掉了?”
“真的?”
“假的……”
就这样,无聊的早晨过去了,似乎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早上也没有遇到汐。
不过,这个并不代表,今天不会谈到汐的话题。刚到办公室,杜陵马上靠了过来……
“嘻嘻……小子,我就说怎么帮你介绍女孩子你会拒绝呢!原来自家里有藏娇啊!难怪难怪……嗯……嗯……小子不要告诉我昨天你真的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昨天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喂……就算是找借口,也不要用别人说过的好不好!”
“这样不是比较节省时间吗……”
“……”
“那个只是我的房主,仅此而已!”
“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漂亮的房主,而且还会接醉酒的房客?这个也太假了吧?莫非,是她单恋你?”
“不是!那个……她其实也是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也算是大学时的朋友吧,仅此而已。”
“没意思……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呢!”
有些紧张的对话,如果进行下去,也许自己真的会失去这种表面的冷静,很感谢杜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像是习惯一样,不慌不忙的,莫夏处理着自己面前的一件件工作,远远看去,像是一部忠实的机器。杜陵看着这样的莫夏,稍稍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今天的莫夏与以往不同,这点,他自己大概不知道吧?
下午工作结束后,莫夏突然提出了邀请。
“杜陵,要不要去KTV玩呢?我认识一家还算不错的KTV哦!而且,那里的收银员还和我是住在同一家的房客!”
“能打折吗?”
“不能……”
“那你后面半句可以去掉了,那是废话!”
“说不定会……”
“收银员不是老总……当我是笨蛋啊!”
“难道不是吗?”
“……”
要不是看在今天的莫夏似乎有些心事,杜陵真的想一拳拍过去……不对,是打过去。
“那个,我要叫我女朋友一起去,可以吗?”
“当然,但是,AA制!”
“小气……”
“我也不是老总啊!要不我再叫两个人吧?人多了才热闹……都是和我住一起的房客!你也多叫几个人啊,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吗?”
“不用了,我叫我女朋友一个就够了……做为男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当然,在兄弟女友面前,就要对兄弟尊敬有加!”
“很好……出发吧!”
就这样,正在学校闲逛的吴旭囿以及忙了一天在家里补觉的上官名棠再次被聚到了蓝芯工作的KTV。
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蓝芯仍能够感觉到莫夏今天的微妙不同。也许是因为这点得到了蓝芯的照顾,蓝芯用自己的VIP卡帮他们获得了打折的优惠。
在杜陵描述中被莫夏想象成活泼热辣的女友,竟然是那种小鸟伊人的类型,着实让莫夏吃了一惊。虽然带着害羞,却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没多久就热络的和名棠聊了起来。
仅仅这点,让莫夏和吴旭囿都非常惊奇,但是看到杜陵满头的冷汗,算是为这位兄弟感到同情吧,也为自己感到庆幸。本想这么认为的,貌似,似乎名棠就住在自己隔壁,吴旭囿倒是可以躲的远远的,但是自己跑不掉啊,虽然不是女友,可是邻居也许是比女友更加恐怖的存在。女友至少是三分毒舌,七分柔情,而邻居就不用考虑柔情的问题了,直接是九分毒舌,一分交情,这一分交情掺了多少水,质监局还管不了。想到正在讨论经验的两位,这次轮到莫夏流下了冷汗……
在这种紧张却也轻松的氛围下,莫夏主动唱了一首“life is like boat”,原本还想听听接下来杜陵女友的歌声呢,蓝芯走了进来。
“莫夏,能过来一下吗?想请你帮点忙……”
“咦……哦,好的。”
就这样,打了招呼,莫夏离开了KTV包间。房间里多数人带着点疑惑的表情看着莫夏带上门的身影……
出了包间的末夏,跟着蓝芯一直来到了大楼顶层。下面的房间里热闹非凡,这里却异常冷清,只有不断吹过的寒风。楼不算很高,才十二层而已,在这样的大城市只是中下的高度,然而在周围没有隔挡物的情况下,这里还真算得上是“冷”清……
“上次,我记得你有说过,我很像你妹妹吧?”
“嗯……”
“呐……其实我很会辨别谎言的,也讨厌用类似借口搭讪的男孩子。”
“大概我已经不算是男孩子了……”
“你也不算是个男人吧?”
“……”
感觉被说到了痛处。
“还真有这么大的处男啊……有点珍贵呢!”
“这个才不会珍贵……而且,你叫我出来不会是讨论我是不是处男吧?”
“你当我是变态啊……那个,我是说,我分辨不出你说的话的真假。从我认为自己可以轻易看穿别人谎言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自信。”
“那是当然的啊!我说的是真话。”
“那个,真的还有和我很像的人吗?就是说,你的妹妹真的和我很像吗?”
“容貌上虽然完全不同啦,不过给别人的感觉上,真的很像。”
“那……可以介绍你妹妹给我认识吗?”
“可以啊,她叫莫秋,我觉得她也一定希望和你认识。”
“真的吗?那么真是谢谢了!不过,她竟然叫做莫秋,好奇怪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莫春的姐姐和一个叫莫冬的弟弟?”
“不要随便帮别人家里添加新成员!”
“没有就算了……不过,为什么你不叫莫春?不是老大吗?”
“这个和老大没有关系……没有人规定,老大就应该是四季中的第一季啊……”
“还以为一定是这样呢……”
“误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蓝芯陷入了少许的失落之中。
“其实呢,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家里打算让我嫁人,后来我就逃出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那样的生活,因为害怕,就逃出来了……而且,从来没有和家里联系过!呐……是不是很自私啊?”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我在这个城市呆了快要两年,也许家里人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谁知道呢,害怕被骂吧……你妹妹要是被家里逼着结婚,会不会逃出来啊?”
这时的莫夏,想起了家中的那个妹妹,那个不管说什么总喜欢把哥哥挂在嘴边的妹妹。
“一定也会逃出来吧!”
“即使被你要求吗?”
“……”
这个问题,莫夏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
每个人都想要寻找和自己一样的人来做朋友吧,不管看上去多么坚强的人,都会害怕寂寞,都有不想要单独呆着的时候。
良久,莫夏才回答蓝芯的问题。
“我不会逼迫妹妹做她不喜欢的事。”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把我介绍给你妹妹吧……”
“嗯。”
回到包间时,正好看见吴旭囿和杜陵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没有好事的莫夏赶紧为自己开脱……
“那个……我是来说一声,蓝芯说东西太多,可能还要再花些时间来搬,所以我就过去了啊!”
“我也去帮忙吧!”
“我也去……”
两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莫夏装作没有看见,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了,今天为了自保,只能出卖你们了。
“不用了,我自己就够了!你们继续……”
还没有等对方回应,莫夏赶紧关上了门,跑到了收银台的位置找蓝芯去了。让蓝芯代为转告自己先回去了,便付了帐,走人。
“嘛……不要怨我没有义气啊,今天就算我请客了,两个名棠,我可不敢呆下去,还有一个不可以还嘴,会死的很惨的……”
站在门口的莫夏,对着KTV微微欠身,似是在送别入土的友人。
独自走在有些寒冷的冬夜,心情算是平静了下来。因为汐有些悸动的情绪,终于没有浮出水面,是因为蓝芯的话,还是因为想到了妹妹的缘故呢?似乎都有吧。
要说逃跑者,自己算是比蓝芯卑鄙许多吧。从这个世界逃跑,从家里逃跑,从妹妹身边逃跑,之后又从汐的身边逃跑……
曾经那个在家门口的公园里挥舞着树枝,自称王子的人,自称可以对抗恶龙的人,现在一直在逃跑,甚至忘记了什么才是自己。
冬季,也许因为空气干燥的缘故,月亮比夏季要明亮许多,地上像是铺上了银色的轻纱,也许是因为太冷而结的霜,自己都不在意那些了。看着头上的月亮就会想,如果可以,自己说不定会逃到那边去。
用力拍拍自己的脸,理智的外表又差一点被内心的冲动所取代。
“叮……铃铃……”
“也许,真的该换个铃声,这个声音最近听起来,也觉得有些过时了呢!”
边自言自语,边拿出了手机。
闪烁的屏幕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田川汐。
“喂……”
“嗯,是我,汐,那个……又在聚会吗?”
“不是……不……算是吧!怎么了?”
汐也许是因为昨天把话已经说了出来,所以已经不再用针对着莫夏的语气。
“哦……本来打算让你帮忙修理下仓库的电灯呢!爸爸去老朋友家里聚会去了,还没有回来,吴旭囿和名棠都不在,所以问问看你在不在的,既然在聚会就算了,没关系的,明天再修就可以了。”
“哦,我马上回去,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就到了,你稍等一下啊!”
“不用专程赶过来的!”
“也不算是专程赶过去吧,反正我都已经回来了,你稍等一下。”
挂了电话,莫夏其实了解,汐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状况而已,既然知道名棠不在,那么一定也应该看见自己的房门锁着才对。不过这也说明,汐是真的想找人帮忙。同时,对汐来说,独自一人,应该会很不安吧?这个似乎连汐的父亲也不知道,汐害怕独自一个人的状况。
如此挂念着汐的情况,莫夏加快了脚步,只是希望汐已经不会像曾经那样颤抖着哭泣。回忆着刚刚接到电话时汐的声音,汐应该已经变的坚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