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有些颤抖的身体,末夏关上了自己的房门,随即跪坐到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根本就没有平静下来,那些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刚刚的沉静,也变的越来越让自己恐惧。渐渐的,末夏再一次失去了名为自我的意识。
“末夏……末夏!在不在?”
门卫有人正在敲门,会是谁呢?声音很熟悉,好像认识很久的人?妹妹吗?不对,她应该直接去了蓝芯哪里才对,那么是汐吗?
带着有点晕眩的感觉,末夏醒了过来,自己坐在书桌前面,上面放着一张纸,写着:如果产生了不能决断的留恋,那么就要一并摧毁!
末夏只感觉到一阵恶寒,这个是他留下的。他想要做什么?虽然总是自己在生活着,但末夏很清楚,那是因为他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存在,所以他想要的是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一直自己都阻止着。然而,现在的末夏逐渐的感觉到,他开始凌驾于自己的意识之上,越来越不可控制。现在甚至还如此威胁着自己!但至少也说明一点,他还不能完全掌握着身体的控制权,要不他早已做出了决断,可是现在却只是留下了文字。末夏开始害怕,开始迷茫,到底自己要怎么做?
“末夏……在吗?”
“嗯……是汐吗?”
一边回应着,末夏打开了门,便装的汐带着浅浅的笑容站在门口。
“名棠和吴旭囿已经走了,还以为你和他们一起走了呢。”
“抱歉,刚才觉得有点困,就躺了一下,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我们也走吧!”
出了房门,末夏在关门前又看了看纸篓里刚刚丢掉的那页从笔记上撕下的纸。到底谁是谁的俘虏?
不自禁的,末夏会看向身边的汐,留恋是指汐吗?他想要做什么?
“干吗盯着我看?”
汐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末夏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只是感觉你今天似乎很高兴,有点奇怪!你确定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某种药片之类的!”
“什么意思?难道我心情好就只能是因为嗑药吗?”
“难道是注射?那基本是晚期了啊……”
“……”
果然,看着汐自己便知道,不管做的是什么决定,心里都会难受。
KTV的包间了,大家都已经到了,除了妹妹有些不悦的容颜外,大家似乎都很高兴!
“哟……末夏终于来了!”
吴旭囿第一个打了招呼。其他人只是看了末夏和汐一眼便再次进入热情的歌曲讨论,似乎并不感兴趣。
带着对吴旭囿的感动,末夏刚要开口……
“其实你要是不来就好了……一山不容二虎的!”
“……”
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说出感谢的话,这个家伙敢情是不希望自己来才注意自己的。
“这次聚会多少也算是我发起的吧?这么说不会很过分吗?”
“小气的男人,就会在意小事!可是会做一辈子小职员的哦!”
“你是巫师吗?”
在末夏和吴旭囿争论的这些时间里,汐已经和女孩子们打成一片,除了莫秋,但也没有刻意相互争吵,这个算是最好的状态了吧。
“那么……接下来,由我们最尊敬最伟大的上官大人来主持局面!嗯……那么……”
名棠抢到麦后,开始自说自话。
“等等……我说名棠大姐……”
“吴旭囿,你再叫一遍‘大姐’试试?”
“抱歉,咬到舌头了!那么,名棠大小姐,要说主持,应该是我这个唯一……一……二的男生吧!”
似乎是最后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末夏!
“哼……少臭美了!不过是一只扁虱和一只蟑螂而已!我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喂……喂……我说,名棠,这个是你和吴旭囿在争论罢了,干吗连我也要被骂啊!”
“有吗?我只是说一只扁虱和一只蟑螂而已!有提到你吗?”
“……”
那好吧!就当是自己骂了自己吧。末夏感觉异常冤枉。
可是竟然还有人觉得更加冤枉……
“为什么他是蟑螂,我却是扁虱?他比我大那么多……”
大家的目光一齐转向吴旭囿!竟然在意的是这种事!
“干吗看着我?”
“扁虱似乎是没有大脑的吧?”
“应该是吧?”
“差不多吧?”
“可能连神经也没有吧?”
吴旭囿似乎是被所有的女孩子共同定位为扁虱了!吴旭囿的一生算是被画上了扁虱的记号了……
中途,末夏感觉有些晕眩,于是借故从KTV中逃了出来。直接跑到了KTV附近的公园边上。似乎今天自己变的很不稳定呢,可是自己应该是很自然的在心中规避了那些幻想才对,为什么他还要如此的不安分?
带着这个不舒服的身体,末夏独自漫步在公园中的步道上,路灯的光很微弱。有些灰暗的灌木丛比起大树来似乎具有更强的生命力,冬天也能够郁郁葱葱的生长着,然而那些大树却在秋季便已退去了绿装,变的可怖,总会让黑暗中的人产生它是否会在下一秒动起来的错觉!也或许只有自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因为有了灯光,所以变得更加害怕黑暗中隐藏了什么,因为在灯光下,便看不见黑暗中的东西。光在指引道路的时候,同时也迷惑了前进的人,使人不敢继续向前,变得更加害怕黑暗。
“哥哥……”
“小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大家呢?”
“大家都还在唱歌呢!刚才看见你脸色不太好,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大概是,喝的酒有点多吧!有点头晕,出来吹吹风就会回去了。你先回去吧!”
末夏只能微笑着这么说。现在的自己还是有点头晕,可不是喝酒造成的。
“那,让我看看……”
说完也不等末夏同意,就把头贴了过来,同样是近距离的面孔,但是却让末夏感觉到安心。妹妹确实长大了呢,脸也是这么漂亮。
“还说没事?哥哥在发烧啊?”
“啊?不会吧?你感觉错了吧?”
“才不会呢!你的温度至少有38.05℃!”
“这么厉害,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你是电子温度计吗?”
“后面两位骗人的!哥哥确实是在发烧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体呢?”
“大概是工作太累了!然后又经常稀里糊涂的随便倒在房间睡觉的关系吧!不用担心,只是小感冒……大概,随便吃点药就好了!”
吓了自己一跳,就说今天下午怎么一直头晕,看来不是因为他的不安定造成的,可是,自己下午和汐去买东西时明明还好好的,没有发烧呢!
“怎么可以!反正,明天请假,休息一天!再说了,哥哥也不想让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同事吧?”
“这个倒是!这样的话,似乎只能请假了!”
那么第二天的请假算是确定了。大概,是下午的时候在房间就那么晕过去,然后感冒了吧!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做过什么。
因为末夏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便由莫秋去KTV和大家打了招呼,为了不打搅大家的兴致,莫秋没有说是因为末夏发烧。但是隐约中,汐感觉到了末夏的举动有些怪异。
虽然路两旁都装了路灯,依然无法驱散黑暗的感觉,又或许正式因为有了路灯,才感觉更加黑暗也说不定。莫秋靠在末夏的肩上,这件事,让末夏说不出的痛苦,因为很累!
“那个……小秋,这样很累!能不能不要靠着我!”
“那怎么可以!哥哥发烧了……我当然要扶着哥哥啦!要是哥哥突然晕倒怎么办?”
真的担心的话,就不要露出那么坏坏的笑好不好?
“那么,为什么感觉是我在扶着小秋呢?怎么看也不像是小秋扶着我啊?”
“那是因为你发烧了,产生的错觉!”
“……”
这种事情也可能幻觉吧?好吧,幻觉就幻觉吧。这棵寄生在树上的菟丝子并不打算放开手,自己也没有办法。
路过诊所时,末夏故意加快了脚步,因为担心被妹妹拉进去……可是,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哥哥……停住!不许走……”
“干吗?我们要赶紧回家,我需要大量的休息……我在发烧对吧?”
“所以才要停下!”
“不要,你一定会要我打点滴的!不要……那个针头很恐怖的!坚决不要……”
“哥哥几岁了?”
“二十一!”
“不要那么认真的回答!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吗?”
“大人就不能害怕打针吗?不要……坚决不要!绝对不要……医生都是恶鬼!”
这句话被从诊所出来的医生听了个正着!末夏开始流汗了,绝对不是因为发烧……
“医生都是恶鬼吗?”
带着微笑,医生歪着脑袋问道。
“啊……哈哈……开玩笑的!啊……哈哈……妹妹,我们赶快回家吧!赶快……啊……啊……啊……”
终于,还是被妹妹拖进了诊所,带着二十一岁见不到的泪目,末夏坐在病床上,等待医生的诊断结果。
“嗯……发烧,38.05℃,要打针才行呢!”
末夏这次是真的吓到了,甚至是没有听清医生所说的“打针”,而是转头看向一边的妹妹。
“这么厉害?你是电子温度计啊?”
“咦?你说了什么吗?”
正在看杂志的妹妹抬起头来,不解的盯着末夏。
“没有……”
“哦……”
莫秋继续看她的杂志。这个时候的医生,把调制好的药吸进了注射器,在末夏面前!
末夏被吓的快哭出来了,莫秋却在一旁偷笑。
“医生……为什么,要打针!还有,为什么在我面前把药……吸进注射器……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会?我只是为了病人确认到,我给他们注射的药都是新兑好的,而不是过期产品!这个是为了让病人放心!真的……”
干吗笑着说?
“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末夏真的哭了!因为医生示意末夏转过身去。
回家的一路上,末夏像是被**过的小姑娘,不停的啜泣着。
“那个……那个……恶魔,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怎么会呢?人家不是很认真的给你看病吗?”
“可是,他打针好疼啊!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记仇,我说他恶魔的事!一定是……”
“哥哥乖!以后不生病就不用看医生了。所以你就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就好了!”
“不要……那个恶魔开的药,绝对是有毒的!一定比白雪公主的毒苹果还毒!”
“那么我们明天再去打一针好了!”
“就算是砒霜我也吃!”
“很好……这样才对嘛!”
“你也是恶魔……绝对是!”
“我可是异常担心哥哥健康的好妹妹啊!”
看着哥哥受到心灵的创伤,你就这么高兴吗?绝对是恶魔!
似乎是注射的药起了作用,回到房间了时,感觉就好了很多。在妹妹的照顾下,吃过药后的末夏很快就睡着了。应该是太累了吧?
看着哥哥的睡脸,莫秋不禁就想笑出来。小时候,长大后,害怕打针这点,一点都没有变,竟然还因为这种事情哭了,这点一直都是这么可爱呢。不过记得小时候似乎自己是每次打针时,都会吓的哭出来!然后总是哥哥拿着糖果来安慰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哥哥背着自己去看病的呢?想着想着,微笑的脸上竟然流下了泪水。长大了,却并不是什么都改变了的啊……
门外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莫秋以为是名棠,但是却直接推开了末夏的房门,门口站着的是汐。
看见跪坐在榻榻米旁边的莫秋,正在流泪,又看到末夏安静的躺在那里……
“末夏怎么了?”
“发烧,刚睡下!”
“别吓我啊……看见你在哭,还因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说实话,汐也是差点吓哭了。不过这次却是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把门关上后,汐也跪坐到末夏的旁边。
“很严重吗?”
“还好吧!打了针,回来后又吃了药,休息一天应该就会好了吧。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吧!倒是你,怎么回来了呢?你怎么知道哥哥生病了?”
“大概……因为我们是敌人吧!”
汐微笑着这么说,莫秋也微笑着回应。
“不过,那也没有必要哭吧?”
“那个……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汐有些落寞的笑了笑,那些东西,自己是不可能了解的,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理解,只是感觉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汐安静的看了一会面前的末夏,似乎睡的很安静。
“那么,今晚你要留下来照顾末夏吗?”
莫秋点点头。短暂的停顿之后,汐转身离开了。
看着轻轻关上的房门,这次莫秋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句话说的真好啊!
如此感叹着的吴旭囿,难得早起了,正在空地上做着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早操,口里还念念有词……
“one-two-three-four—two-two-three-four……”
楼上名棠似乎刚起,带着惺忪的睡眼,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吴旭囿。
“哟……扁虱早!在练习俄文吗?”
“那是英文英文……为什么我是扁虱啊?比末夏还小,至少也应该是天牛吧?”
“天牛?那是什么?哦……知道了,就是那个滚粪球的甲壳虫吧?”
名棠高兴的说着,像是在经济异常拮据的某天突然想起了在书中还夹着一张大额存折一样!
“那个……应该是叫做蜣螂吧?”
“咦……不是天牛吗?不是那就改名字好了……反正也不用去户籍部交钱!”
“不用了,我看还是算了!还是就让它叫蜣螂吧……那个你也还是叫我扁虱就好了!不用改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变的大点嘛?”
“但是我不想去因为被误会而去滚粪球!”
“什么呀!你这是瞧不起在社会底层工作的广大劳苦清洁工!”
“不是,我想还没有严重到社会程度!”
“澳大利也就曾因为缺少天牛滚粪球,而导致大量草场毁掉呢!”
“都说了那个是蜣螂了!”
“小气的男人,不要那么计较!”
“我想那个和小气没有关系!”
“那你不想长大就算了,以后还做你的扁虱了!”
“我想,扁虱也不是因为我想做才做的吧?”
不理会楼下心情被搞坏的吴旭囿,被风吹醒的名堂,开始回房间去洗漱了。
“哟……扁虱早!”
“连汐也这样?天啊……世界崩坏了!”
“那么你想叫什么?蜣螂?”
“不要,你叫我扁虱就好了!”
带着微笑,汐转身离去。走进小巷之前,汐仍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末夏的房间。
就在汐刚刚进入小巷后……
“哟……扁虱早!”
“蓝芯早!”
这次吴旭囿已经不打算反驳了,大概这样才是最明智的。
“咦……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昵称了啊?”
“才不是昵称!再说反驳有效吗?”
“有啊,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叫你扁虱……”
吴旭囿难得的开心起来,终于有人尊重自己的人格了,几乎是快要激动的哭了出来。
“那么,请别叫我扁虱!”
“嗯……好的,蜣螂早!”
真的哭出来了,吴旭囿低着头,抬起右手,无奈的说道。
“叫我扁虱吧!我喜欢那个名字!”
“好啊!那么,扁虱,该去上课了吧?”
吴旭囿点点头,带着满脸的无奈走进了房间里。
在进入小巷之前,蓝芯也看了看末夏的房间,随后皱着眉头消失在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