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诚急匆匆地敲响了面前官邸的门。
门开了，是林老亲自开的。
“少见啊，沈老，”林老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了？”
“林老，不好了……”沈正诚刚要说话，就看到林老身后的警卫员眼神不对，连忙刹住了车。
林老身边有赵存锡的眼线，他是知道的。
刚刚那句话估计让眼线起疑了吧，沈正诚的大脑正在飞速思考，要怎么圆过去。
“哎呀，出大事了！”沈正诚一副现在才想起来的模样，“有些事情忘记和您讲了。”
林老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沈正诚，等他说话。
“我这边托人送了些新茶叶来，想请林老一起去喝个茶，”沈正诚面露尴尬之色，“这不，打您的电话也没接，心急得很就忍不住上门打扰您了。”
“喝个茶而已嘛，不用那么激动，”林老微微点头，然后转头对着那个警卫员说道，“小肖，我和沈老出去喝会茶，今晚就不用煮我那份了。”
“我和您一起去吧。”小肖说着，欲跟在林老身后，“最近桥南有点乱，我怕沈老和林老您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另一个声音高调地闯入，只见龙嘉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说道，“我会保护二老的安全的，在桥南，我应该有些威望吧，还是你不信任我么？”
小肖看着龙嘉艺，他还是有些惧怕这个人的。听说龙嘉艺作为杨家的狗，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因杨家之命也杀过几个人，小肖只是一个普通警卫员而已，他的后台并没有龙嘉艺那么大。
“那就麻烦龙警官了，”林老笑着出了门，“只希望龙警官不要嫌我给你添麻烦就是。”
小肖目送这这二老一少离开，之后立刻给赵存锡打电话了。
“喂？赵书记吗？大事不好，刚刚林老和沈老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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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坐在车后面，龙嘉艺在前面开着车，面无表情。
“林老，齐高见已经抓到了，”沈老说道，“而明天针对锐丰集团的诉讼也要发起了，您看看能不能拖一会时间不让法院过早审理，拖到我们遣送齐高见回国后，到时候即使是两案同审我们都不那么被动。”
“法院不归我管，我叫不动他们，”林老摇摇头，说道，“我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他们尊敬我，但是未必怕我，你明白么？”
“能压住凌少主的档案，我还是有些力气的，但是法院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没资格插手的地方，上头如此重视这个案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插手了，阻止了赵存锡，那不是在给他起事端的由头么。”林老说道，“要是我们真的用了拖字决，到时候锐丰集团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没有？”沈正诚叹气，“我来到桥南不久，还没调查出什么，赵存锡就想对锐丰集团动手了，要是给他得逞了，要想给程弘博平反，岂不是难上加难？”
“不一定，”一旁沉默的龙嘉艺突然发声了，“我已经聘请了桥南最优秀的一些律师来对抗赵存锡的诉讼，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不是么？那个家伙，或许在现场的话，有着逆转乾坤的能力也说不定。”
“凌若天么？可他一点信息都没有，要怎么对抗对方？”
“我不知道，”龙嘉艺深吸一口气，“但是这个家伙，应该会让我们感到惊艳的。”
“以凌家的情报搜集能力，想必他也应该知道了，”林老说道，“但是他所搜集的证据还是太边缘化了，没有致命一击的东西，沈老你之前有看过那份有着程弘博笔迹的交易合同，有什么问题么？”
“合同很正规，笔迹也确认过了，没有问题，确实是程弘博亲自签署的贩卖MDPV的合同给海腾堂，只不过是由齐高见作为代理人而已。”沈老摇头，“不过现在齐高见已经被抓住了，我如果上报，想必法庭也会重视另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与证明的，到时候我们会有多一些时间来思考对策，实在不行我就一口咬定把锅甩到海腾堂身上，反正药剂是海腾堂做的，锐丰集团只是提供了器械与原料而已，最多就是个帮凶，只要程弘博不是主谋，我再拿出赵存锡勾结海腾堂的那些文件，这样赵存锡也成了嫌疑人了，锐丰集团自然落不了他的手里，不管程弘博怎么样，至少我能保程大小姐后半生衣食无忧。”
林老看着沈正诚，然后轻叹了口气。
“老沈，你这样是会死的。”最后林老悠悠地说着，“赵存锡要是赢了，赵家绝不会放过你，你这么和赵家作对，只怕是十死无生，你的根基可在京城啊，难不成你和程弘博他娘家人真的是过命的交情不成。”
“你当我想帮他么？”沈老苦笑，“可欠了人家东西，总有一天要还的，我年轻的时候欠人人情，这不就得还了么。”
“所以你当时说要让凌少主欠你人情的时候，我觉得你是真一只老狐狸，”沈老继续说道，“早知道我也给自己后辈找个靠山算了，可惜我这事完了后，家里人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
“会有人帮你的，你说是不是？”林老看了一眼前边开车的龙嘉艺，说道。
龙嘉艺瞟了一眼后视镜，眼神与镜子里的林老对了对。
“林老说得没错，沈老您好人有好报，总会有人帮您的。”龙嘉艺说，“你可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您是我们的朋友啊。”
“龙警官你还真是……侠肝义胆啊……”沈老一时间有些找不到词，“你在这调查的事情，是杨家的意思么？”
“不，这是我个人的意思。”龙嘉艺说，“无论是帮助您还是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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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加尼Huayra在路上飞驰，如同车水马龙里的一柄尖刀，将车流硬生生地切开。
这种行为在当事者眼里或许很帅，但是在其他司机眼里这开车的家伙肯定是个神经病。豪车就可以作了是么？哪有这么开车的！急着给全家上坟么！有几个司机甚至把手伸出车窗外边比了中指亦或是伸头出去破口大骂，诅咒那个开车的王八蛋全家暴毙。
程思柔很奇怪，凌若天从医院里出来以后表情就有点怪怪的，冷峻得像出鞘的长刀。
“你没事吧？”她死死地抓着扶手，因为凌若天的车开得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的，这样下去不吃罚单都对不起他的所作所为了，“你开快车可以，只要你把我送回家以后你随便开，你这样开车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乘客的心情啊！”
如此紧张刺激的时刻程思柔也没力气对凌若天呼来喝去了，她的所有精力全放在了压抑自己上，只要不要尖叫出来就是胜利，哪还有力气怼凌若天呢。
“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凌若天一副回归现实的表情，好像刚刚那副终结者模样是他在发呆似的。
不是，哪有人发呆的样子能和终结者同款啊喂！程思柔在心里疯狂吐槽，大哥你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T800样子和发呆有什么联系吗！宁管这叫走神吗啊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里是极速追杀的片场啊喂！
其实凌若天是在犹豫要不要把锐丰集团被起诉的事情告诉程思柔，程弘博瞒着她自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凌若天要是告诉了程思柔那就是违背雇主意愿，违背了契约精神啊。
可不告诉程思柔吧，看她傻傻的坐在家里等，不知道自家公司下一刻就要被勒令停业，父亲直接坐牢……如果赢不了的话估计就是坐牢了。要是这样的话凌若天觉得自己良心还是过不去。
他虽然自称是个毫无良心的超级恶棍，他做的事情也颇有恶棍的风格，但是他的做事动机和恶棍相比却是一个字都挨不上。
因为这样的心理原因所影响，所以凌若天才觉得难办。
他原本是想告诉程思柔的，但是转念一想，程弘博不和女儿说自然有他的用意，而且这件事本质上是程思柔的家事，和凌若天本来就没关系不是么，他要是大嘴巴和程思柔说了，那和八婆有什么区别。
算了，明天他凌若天自己去不就得了？不带程思柔也算是少了个累赘，万一她要是在法庭上来个人来疯，这谁顶得住啊。
这样想了想凌若天就觉得合适了。
“哎呀，开这么快其实是我今晚不想煮饭啦，咱们今晚吃西餐算了。” 帕加尼停在了沃尔玛前边，凌若天用不好意思的表情掩饰着，嘴上却一副敷衍人的样子，“你是在车上等还是下车一块买？”
“吃西餐为什么要来超市？”程思柔满脸疑惑，“我直接订几个馆子的位置不就得了。”
程思柔所谓的订几个馆子，可不是那种所谓的网红馆子。什么8Otto e Mezzo BOMBANA啊，Caprice啊，L'Atelier de Joël Robuchon啊这些都是程思柔家的食堂，程家大小姐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拿到最好的位置，当天最牛逼的主厨做菜，最可口的当季菜色，这些食材得从全世界各地空运而来，一下飞机就要当场下锅的那种。
当然，价格嘛，自然也是凌若天觉得太特么贵了的程度。凌若天其实觉得这些地方就是收人智商税的地方，那么贵的菜只有一口的量，我他妈去美食摊里点份小炒都能比这些花里胡哨的实惠，不仅顶饱还便宜，还有免费的无限续饭和无限续汤。
“因为你点的那些馆子太贵了，我付不起，所以今天我们要自己DIY西餐。”
“我点的馆子自然是我出钱啊，你心疼什么。”程大小姐满脸不解，却还是掏出了手机，“Belon还是Mercato？这两家今天的当季菜还算便宜，我再挑几个家常菜，不吃那么贵的不就行了。”
“我觉那种地方菜量太少还不顶饱行不行。”凌若天没好气的，“我是饭桶，我专业干饭，饭太少会让我伤心，这样讲你开心了吗。”
其实也不怪程大小姐不懂里边的门门道道，有些高级餐厅为了销量会把贴出一个所谓的人均消费出来，而餐厅人均消费这种东西，是用餐厅总收入除以总接待人次算出来的，也就是说，假设一家餐厅一天招待1000个人，这天收入二十万，那么餐厅人均消费就是两百块一个人。看起来很便宜，但是那是平均下来的价格，有人会点的是几百块的菜，也有人会点几千块的菜，几百块的菜会把几千块的菜平均给拉下来，所以说一切还是得看实际消费为准。
以程思柔那个配置的配菜，几千块一餐都算餐厅做慈善了好吧。几千块还不够那只下锅龙虾的机票钱呢。
最后还是凌若天在沃尔玛买了几块速冻牛排，还有几样素菜回了家。
“你还真是抠门啊，”程思柔坐在后座上，手里抓着士力架，没错，就是那个号称能够横扫饥饿的那个东西，“我说，你以前过得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穷得这么抠门。”
“你管我。”凌若天没打算和她深究自己的过去。
“不愿意说就算了，谁稀罕你的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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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我还是觉得您明天还是不要出席了，”聂长丰提议道，“您现在还在养伤阶段，动来动去的对身体不好。”
萧湘钰在一边的舆洗室洗饭盒，苏筱墨则是望着窗外出神，完全没有理会聂长丰的提议。
聂长丰又转身凑到苏筱墨面前，好心提议道：“我们明天会在场外支援少主的，您不用担心，有少主在，法庭那边出不了大乱子。”
“我根本不担心他，”苏筱墨说话了，“你们的工作是优先猎杀老鼠，进度不能落下，场外支援还是交给我，而且你们权限不够，有些东西你们调动不了。”
“上个法院而已，有什么需要权限的，”萧湘钰从舆洗室里出来，“少奶奶你就是太在乎少主了，想去看他就直说。”
苏筱墨老脸一红，但很快就好了：“我是想看他没错，但是我总觉得这个败家子又要用上爷爷的收藏来搞事情了，你们没有爷爷收藏库的权限，但我有，我可以调动爷爷的任何一件藏品，我听说齐高见是个字画收藏家，他的作案手法估计也借鉴了字画的知识，可惜我对这方面知识浅薄，明天或许我们可以学到什么也说不定。”
“少奶奶你就那么确定对方会用上字画的知识么，”萧湘钰疑惑道，“你又没有证据，做出这样的推断，是否不合常理？”
“现代仪器那么精准的检测，都检测不出那份合同的问题，我是不相信的，这很奇怪，唯一的解释就是机器被欺骗了，”苏筱墨说，“你们知道假币么？”
“假币？我们混黑道的，假币不是司空见惯么，”聂长丰说，“只是现在这玩意收益不高，咱们老早就不做这档子生意了，怎么了？”
“现在假币有一种制法，首先在假钞中埋入了磁条，然后在钞票上8位阿拉伯数字中，对其中的5位或6位数字，在印刷时加入磁粉；最后用机械在钞票上压印，这种方法制出的假钞甚至可以骗过验钞机与一般人群，”苏筱墨说，“机器并非无法欺骗，机器是非黑即白的，满足条件就是真的，不满足就是假的，也就是说，造假只需要满足机器的设定值，骗过机器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那份合同也用了相同的手法？”萧湘钰皱眉，“笔迹鉴定，墨水成分比对都有着极高的相似度，这些应该都是少奶奶你说的‘满足机器的设定值’吧？可是据龙嘉艺的报告里说，该合同并没有拼接的痕迹，纸张是完整的，程弘博的签名也非是机械打印，因为墨水成分一致，是程弘博常用的墨水，签名也是细毛笔签的，人类的运笔导致墨水的不均衡分布打印机是无法仿制的，这要怎么作假？”
“我不知道，”苏筱墨摇摇头，“所以我才说对方应用了字画方面的知识，既然笔墨笔迹没有问题，纸张也是完整的毫无拼接，那么最大的问题我觉得就在纸张成分本身，可我对纸张毫无了解，不过若天不会，他有着最多的知识量，最广阔的知识面，他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纰漏，就可以抓住真相的发丝。”
“那按照少奶奶你的说法，要不我现在马上去找一些鉴定文物的专家教授啥的給咱们助阵一下啊，钱老大手下也有几个搞文物赝品赚钱的团队，我也让他们临时过来干活怎么样？”聂长丰连忙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可以，去吧。”苏筱墨点点头，聂长丰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打电话了。
“所以我明天一定要去，只有我才能帮到他，”苏筱墨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有的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机会和他说，因为他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和程思柔在一起，我总不能当着程思柔的面和他讨论她家里事，让程思柔看着我们很熟的样子。”
她说着，小小秀气的鼻尖皱了皱，满脸的不高兴，轻声嘟囔，抱怨道：“真是的，天天小跟班似的跟在人家后面，单独见我一次有那么难么。”
萧湘钰听着心里莞尔，其实苏筱墨明天根本没必要要和凌若天呆在一块，这种推论打个电话说了就完事了，用得着跑到他面前亲口和他说么。
萧湘钰也不揭穿，就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苏筱墨。
“你笑什么？”苏筱墨觉得奇怪。
“没有，我想到高兴的事情。”萧湘钰摇摇头，笑。
“什么高兴的事情？”苏筱墨越发觉得奇怪了。
“钱老大他老婆生孩子了。”萧湘钰随便扯了个谎
“那关你什么事？”苏筱墨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满脸通红，“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
“没有个屁！你一直在笑你没停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