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和林老双双踏出了锐丰集团的大门，只见林老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支，随后把烟盒递到杨臻面前。
杨臻会意，从里边抽了一支，也给自己点上，于是一老一少在锐丰集团门口吞云吐雾地，很有嚣张的味道。
因为一般来讲锐丰集团门口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在这吸烟的，这样会对企业形象造成影响，门卫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柔和地先对这些人进行警告，还是不改的不改的那就直接拖走，没人敢因为这件事情与锐丰集团打官司，打过的人都家徒四壁了。
所以，如果有人能在锐丰集团大门口抽烟而无人上前阻拦，要么那人是程老板，要么就是那人程老板他惹不起，要么就是那人他程老板不能惹，当然嚣张。
“来了这屁股都没坐热，我还以为你对老爷子我不满了，”林老吐出一口烟，说道，“倒是挺给面子的。”
“我就是来看看李老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杨臻也吐出一口烟，“其实也用不了多久。”
“感觉如何？”
“您是问烟还是问人？”
“都行。”
“李老太爷很不简单，”杨臻说，“我看他的眼睛，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剖析一样。”
“剖析？”
“对，就是剖析，”杨臻说，“我故意挑衅他，虽然他接下了，但是他的受辱与愤怒只是放在表面，一边演着受挑衅的样子一边剖析人，工于心计，这让我想到一个人。”
“凌少主？”
“对的，凌少主也是那种人，”杨臻说，“李老太爷看似狼狈，但是他不过是被凌家的棒喝吓到了而已，只需要整理心态就能再度保持正常的思维模式，现在凌家面对的李老太爷可不是彷徨的李老太爷，人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现状了，没发现么，李老太爷这次来桥南带了两个家里人，但是今早私人飞机起飞时过了安检的却是三份身份证，他把李涵煦送回去了。”
“那他为什么不与家人一起回京城呢？”
“因为他确定桥南现在的情况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下，”杨臻说，“就像是个单刀赴宴的混混，风衣里插满飞刀与钢板，后腰里的枪套兜着手枪，枪里压满了子弹，指间夹着刀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凌家死磕一场。”
“死磕啊，”林老摇摇头，苦笑道，“你还是年轻，老人们可不会费力气做这件事，老人只需要谈话就能掌握大多数事情。”
“谈不谈话我不知道，但是他留在桥南，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还能掌握情况，这没错吧林老。”
“短短几分钟就能想这么多，你也不是好打发的货，”林老说，“说对了一半，但也只说对了一半。”
“那他和林老您谈了什么？”
“也没谈什么，”林老说，“相互做了个交易，算是合作吧。”
“合作？”杨臻皱眉，“具体内容是什么？”
“现在不方便说，”林老说，“你最好过段时间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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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顾晓晴在客厅里瞪大眼睛，“组长，你真有钱！”
程思柔在一旁扶额，事情太多她都忘了今天和大家约好了要开义务演出的策划会议。
没错，程大小姐这个酒店的房子里，是有客厅的。
这家Caesar Palace酒店的总统套房，本质上就是一个微缩在酒店顶层的小别墅。而且它也敢叫Caesar Palace Hotel，不怕美利坚拉斯维加斯那家发律师函告他仿冒商户名称么。
反正这也不是凌少主要担心的事，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是他现在正在处在程思柔的小伙伴们的奇怪目光中。孤男寡女住这么豪华的地方，不是男女朋友的话那也太放荡了……不过就算是男女朋友好像也很放荡的样子啊。
程思柔还是要脸的，现在这种可能有损她名誉的情况要是凌若天没处理好，想必以后呆在程大小姐身边的凌若天会吃到更多的小鞋。
于是凌若天一脸无奈地指了指一个激光报警器，随后从茶几上的餐巾纸盒里抽了几张揉成纸团扔过去，掠过警报器的纸团下一刻马上在空中就被高温烧焦，发出焦味。
“别想歪了，”凌若天无奈地说，“我真是保镖，还有就是你们逛归逛，见到类似这种东西可别乱动，死了我可不负责。”
众人又齐齐看向程思柔，此刻他们对程大小姐的敬畏程度又上了一层楼。
本来程思柔是不想在这里开会的，但是奈何程老板知道女儿昨天自己去了凌家那儿玩吓得不轻，直接给女儿禁足了，并叮嘱凌若天看好她。程思柔也不是笨蛋，锐丰集团和凌家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她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不想给凌若天添麻烦了，想让他好好养伤。
程大小姐于是很听话地配合了。
所以没办法了，只能请大家过来这里开会了。
“棋牌室、放映室、泳池、厨房、吧台、还有大鱼缸与两间客房……”顾晓晴在房子里一个一个房间地乱窜，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我的妈呀，这要多少钱啊……”
“不贵，一个月七十二万，这是打了八折，还有十万块押金。”凌若天乐于给这些没见识的孩子们普及一下价钱，“算便宜实惠的。”
秦巍也惊叹于这房间的大小与空间布置的合理之处，甚至吧台位置上摆满了好酒，足够十来二十人在这蹦迪的量。
“行了，别感慨了，”许彦轻轻拍手，“找位置坐坐，我们先开始讨论吧。”
“我靠！这里居然会有棋牌室，还有放映厅，”顾晓晴在一边走走看看，满眼都是好奇与震惊，“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只土狗，被组长你的财大气粗按在地上摩擦。”
小沐因为有些东西还留在小别墅没有收拾过来，所以先回小别墅一趟了，招待客人的工作自然只能轮到凌若天来做，毕竟大小姐可没有多少招待人的经验。
茶叶什么的现在还没有，凌若天本来也不打算买，干脆就直接借用吧台上的酒水，又向前台要了种类繁多的饮料。面对凌若天这个大客户的需求，酒店可不敢怠慢，半小时后就有人送上来了。
既然没有茶，那就调一些年轻人都能喝的度数低的鸡尾酒就行了，反正年轻人也不太喜欢喝茶，加上小沐带来的食材很多很新鲜，直接就当午饭来做了。
天朝又不是霓虹国，没有未成年不得喝酒的法律，事实上在天朝很多初中生就开始喝酒猜码了，喝完酒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横的样子，开着鬼火带着妞，撞得头破又血流，出了医院没多久，又和友女去劈酒，最后沦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这样想来，天朝倒是世界上对未成年最纵容的国家了。
所以喝点小酒在凌若天眼里简直无伤大雅，虽然他不碰就是了。
不过，既然喝酒的话，当然要配点好吃的啊！
所以凌若天此刻决定要开火锅了！想必小沐是不会反对的！
因为火锅可以很清淡啊！
众人看着凌若天熟练地在厨房与吧台间穿梭，有条不紊地，纷纷对程思柔再度投出了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林同学真厉害，”连一向最淡定得秦巍都有些迷惑了，“你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管家吧。”
“长得帅会做饭还听话，而且还很有幽默感，”顾晓晴掰着手指看着天花板数数，数完便一脸正经地看着程思柔，“你到底为什么还没和他在一块啊？他有脚气还是狐臭？”
“顾晓晴！你别当老子远就听不到！谁有脚气和狐臭啊！”凌若天的声音远远地从厨房方向传过来，如同魔音穿脑，“待会你就只得喝汤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惹谁都最好别惹厨子！”
“我错了组长助理！快把好吃的端上来罢，”顾晓晴高高举手，大声问道，“今天吃什么啊？”
“吃火锅啊！”凌若天也在厨房扯着嗓子回应道，“你们谈，一会就得吃了！”
趁着食材解冻锅底熬制的时间里，凌若天从冰箱的冷藏库里拿出一个大冰块，在吧台上一块一块用锯子割开，又从酒架上拿下GIN、Cherry Brandy和DOM Benedictine三瓶洋酒，从送上来的饮料箱里抽出一罐柠檬汁和一瓶苏打水，在小沐的调味料存货里拿了一瓶糖浆，开始了快乐地调酒了。
冰块滑入调酒壶的声音骨碌碌地闷响，凌若天熟练地按照比例倒入酒液、柠檬汁，苏打水与糖浆，开始充分摇晃调酒壶，发出嚓嚓的响声。
大小姐不由得看呆了，她没想到凌若天居然如此全才。
无论是手法还是姿态都堪称完美，就连时间也把握得很好。那是自然，凌若天从小就受过这些训练，这是为了完美化装所做的功课，一个优秀的刺客，总不能在化装上露出破绽，自然什么都得懂一些，以免在细节上出现失误。
迅速把酒分给大家，凌若天笑了笑：“各位，这是本人特调的新加坡司令，因为没有柠檬跟樱桃所以你们将就点喝，放心，没啥度数的。”
透明的杯子里盛放着樱桃色的琼浆，点点的气泡在贴着杯壁上浮，一瞬间大家感觉像是回到了夏天一样。
“真漂亮呢，”秦巍赞叹着，掏出手机，“必须拍照！”
“我靠，你真的不是赛巴斯转世么？”顾晓晴惊了，“我感觉我今天的三观都要裂开了，原来我们的组长一直过着这么爽歪歪的生活啊，太羡慕了！再这样下去今晚我得去牙医那看后槽牙了。”
“真是匠心独具，新加坡司令是专门为女性调制的低度数鸡尾酒，”许彦微笑，向凌若天敬酒，“林同学很细心啊。”
“那是，哪能让女生喝烈酒，”凌若天耸耸肩，“要是我们家大小姐喝酒多了，我会被程老板扣工资的。”
“爸爸没那么小气，”程思柔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因为凌若天确实让她很有面子，无论是手艺还是态度都无可挑剔，难过是因为她一想到凌若天现在还是养伤阶段就要这样辛苦，心里心疼，便扯了扯凌若天的衣角，“你也是我们小组的一员，快些坐好了。”
“坐不了啊，”凌若天摇摇头，没领会程大小姐让他休息的苦心，说道，“那边熬汤底呢，得有人看。”
“你设置个闹钟不就得了。”
“可以兄弟，我很欣赏你的good idea。”
于是凌若天设了闹钟，又手脚不安分地端来了一些马卡龙和茶杯蛋糕，搞得像是什么欧洲风格的下午茶似的。
就算是下午茶也没有喝酒的吧？确实有点不伦不类。但坐在这里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接触过欧式下午茶的，倒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只是觉得凌若天是真的有在为组里的女生考虑，很有gentleman的风范。
不过，凌若天做这些事，倒不是开了窍要帮大小姐挣面子，只是一种做样子，为了打入大小姐身边好好潜伏，就必须要有眼力色。
对于凌若天这种类型的潜伏任务来说，讨好上级领导是一定要掌握的技能，先不说在这种潜伏任务中这技能的重要性，在平常凌家的管理上也用得着，有了这些经验的凌若天只要一看事情处理方式就知道凌家那些人是尸位素餐讨好领导上位的无能之辈，哪些是不会讨好领导但做事认真完美的刚直之士，哪些是既会讨好领导又会做事的圆滑狠人，一目了然。
凌若天做的这些，首先，给大小姐很大的面子，告诉了别人他们老程家不是暴发户而是有教养的贵族，容易满足大小姐的虚荣心；其次，他把程大小姐伺候舒服了，程大小姐就会心里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依赖，这样对程大小姐某些行动的决策，凌若天就会有发言权了；最后，这也是借着对程大小姐好，间接地对程弘博表示自己的忠心的一种方式。
事实上这很有效。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没有外力压力作用下这种方法需要布局很久，短的一两年长的长达数十年甚至会延续到下一代，所以凌若天现在才在考虑要怎么加点外力催化一下进程。
于是这个策划小组的会议就这样开始了，凌若天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坐在一边“可以可以”、“我没意见”、“嗯嗯嗯嗯”。看着他们从经费讨论到赞助商，从养老院谈到商业街，从唱跳rap篮球谈到music，差点凌若天就接了个“你干嘛~哎哟”了。
看起来居然还像模像样的。
原来这几个学生不是闹着玩的，是真想办好这个义务演出的。
这时，小沐才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最后收拾好的包裹。
“小沐姐辛苦了！我来帮你！”凌若天反应最快，起身就往玄关走。倒是小沐对凌若天的殷勤毫不在意，鼻尖微微一动，就捕捉到了空气中炖汤的香味。
“若天先生，你在煮东西么？”
“对啊，来来来看你提这么多怪重的，我帮你。”
“怎么有辣椒味？还有牛油，菌菇，”小沐没管凌若天伸来的手，提着东西朝厨房走，“澳龙、挪鳕、伊比利亚黑猪、安格斯牛肉……这些东西做火锅太暴敛天物了！谁让……”
小沐刚要对凌若天乱动她厨房并且随意处理食材的事情发飙，但是看到大小姐的朋友们都在，便生生把责骂咽了回去。只得轻叹一声：“我来处理这些，若天先生就好好招待大家吧。”
不愧是大小姐家的女仆长，专业素质就是无可挑剔。
众人听到这些东西，除了大小姐和凌若天，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然后不约而同地咽口水。
“但是！若天先生不能吃辣锅！我帮你多熬一锅菌汤清底的，你吃这个！”小沐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可恶！讨好小沐的计划失败了！”凌若天一脸遗憾，“大小姐你也真是的，我作为你的直系下属，怎么连吃什么都要被管啊，我又不是正在减肥的超重狗狗。”
程思柔才懒得理这个活宝，反正又不是大家都得吃清汤锅。其实凌若天的准备工作做得都差不多了，小沐回来也做不了什么，最多就是帮凌若天特别熬一锅清汤底而已，很快碗筷便摆好了，新鲜漂亮的各式肉与丰富的配菜差点把桌子都铺满了，小沐赶制的蘸料与其他调味料放在一边任君盛用。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对着这个热腾腾地火锅猛流口水。
凌若天把空调开了，大家在吃饭前便用了凌若天特调的新加坡司令干了个杯。
“我能加入这个组实在是太幸福了！”顾晓晴因为东西好吃而感动到流泪，“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
“行了，多吃点吧，这些东西拿出来了就放不了多久了，”大小姐叹气，对凌若天说，“你拿太多了，我们这里可是有四个女生，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女生的胃不是有好多个，可以分开来装饮料蛋糕和肉么？”凌若天眨巴眨巴眼睛，狡辩道，“不会吃不完的，再说了哪有四个女生，大小姐您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是男子却胜似男子的狠人啊，您怎么能算女生呢，看，正说着呢，你就又偷了我碗里的肉了。”
“吃你的，要你管，”程思柔说着，把从凌若天味碟里夹出的肉塞进嘴里咬咬嚼嚼，“你的肉不辣，我吃点松松舌头。”
此刻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程大小姐没和凌若天谈恋爱，光是这张欠扁的嘴就足以打破所有美好幻想。这人整个就是一个垃圾话输出机器，口无遮拦的程度堪比于川普，不，甚至能在川普之上！
“话说小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凌若天咬了一嘴鳕鱼片，问道，“我见你也没拿什么东西回来啊。”
小沐确实没拿多少东西回来，都是大小姐不常用的一些首饰与没怎么用过的化妆品。这些东西放在小别墅小沐不太放心，虽然大小姐不怎么用，但是这些东西还蛮贵的。
“当然是封路啦，”小沐说，“你们不知道吧？皇冠酒店那边出了大事了，死人了，警察都把整个酒店给封住了，整条路的商家都在被探访呢。”
除了凌若天，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又来？这一个月里要死多少人啊，”顾晓晴悲叹，“桥南最近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境外势力渗透了吧？”
凌若天心想妹子你直觉不错啊李大为身后的血阳楼确实算是境外势力。
“但这也说明了我们做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啊，”秦巍认真地说道，“肯定有很多人在害怕，在恐惧，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生活的人，或许能通过我们开的头，能够相互慰藉也不错。”
程大小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漂亮的雪花肉。
如果义务演出能办好的话……或许也能当做赎罪？
她已经知道了桥南此刻霍乱的真相，虽然没人与她明说，但是通过昨晚的事情，她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
“没事，大小姐。”就在程思柔暗自神伤的时候，她听到了凌若天轻轻的低语。
“我一会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我跟小沐在这等你回来。”大小姐心里涌起了些许安慰，虽说有些慷他人之慨的嫌疑，但是她确实感受到了赎罪后的那股轻松。
她当然知道凌若天要去干什么，他总是这样，能读出自己的内心，然后作为她的手，去按照她的想法帮她处理任何事情。
“你们不用等，让冰箱里还剩着的那块菲力牛排变得七分熟再加黑椒酱等我回来就行，不劳烦大小姐您金贵的身子，我和那块菲力牛排在今天虽然才刚认识，但是却早已神交许久，如果大小姐愿意给我与它一个独处相熟的机会，那我会觉得大小姐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滚！那块牛排是我的！你吃你的营养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