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以后，凌若天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然后立马起身离开。洗碗这种事情他一般不做，也不用做，除非他被大小姐穿小鞋了。这倒不是他大男子主义作祟，只是因为这些活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那是小沐的活，大家有着严格的分工制度，谁该干什么心里都有数。
时机掐得很好，他刚吃饱李老太爷就发消息了，这时机准得凌若天都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闲着无聊在锐丰集团那边拿着望远镜看过来，见他没事干了就发消息。
不敢怠慢，赶到锐丰集团，停在程弘博办公室门前，凌若天深呼吸，随后敲敲门。
李老太爷发消息让他过来说有要事相商，这老头今早上和林老不知道谈了什么，就连凌若天也监听不到。此刻找凌若天必然是有任务下达。
“进。”
凌若天推开门，只见李老太爷在落地窗边负手而立，眺望着整座城市。
不愧是京城里的权力者，光看背影都已经颇具威严了。
“来了？”李老太爷此刻转身，伸出手来，“坐吧，小子。”
凌若天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的茶具，说道：“老爷子，看你这样式，估计还没吃吧，需要我帮您找几家好店么？”
想来这是凌若天第二次与李老太爷正面交谈了。
李老太爷笑笑：“不用，我吃过了，倒是你，今天中午吃得不错啊。”
果然在偷窥老子吧你这变态老头，连我这样青春帅气的少年都要偷窥，可惜本人只接受漂亮女人的偷窥呢。
凌若天此刻这么想着。
“还好吧，吃得很饱。”
“吃得饱就好啊，”李老太爷微笑，“吃饱了就有精力做事情了。”
“李老太爷，我想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探寻这吃东西的问题吧。”
“不，我们探寻的就是吃东西的问题，”李老太爷也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可是件大事，老话说民以食为天，衣食住行就是国之根本，做好了衣食住行就是做好了民生工程，衣食住行跟不上，再多的精神建设也是白搭，所以本质上，这吃东西的问题就是民生问题的一个缩影与指代。”
凌若天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和什么啊这些。
给他CPU干烧了都。
“而一个社会是否健康，最明显的晴雨表你知道是什么么？”李老太爷又问。
“犯罪是社会变革的晴雨表，犯罪率的波动与社会的振荡密切相关。”凌若天说。
“很少有人有这么丰富的知识面，”李老太爷微微点头，“你不像是野路子的保镖，你的见识太过广泛了，这个是期刊论文里的话，你这个年纪不像是会读这种枯燥东西的。”
凌若天提高了警觉，对方似乎在有意试探。
果然书读多了就是坏事，以后自己要是有小孩就只给他读汉语言文学算了，这种专业性强的东西读多了就是碍事。凌若天这么乱想着。
“不瞒老太爷您说，我可是个热爱学习的新时代好青年，”凌若天笑，嘴里说胡话，眼神里的深处却蕴含着狼一样的警觉，“我可是正经学校毕业的。”
“你们混江湖的警惕我们体制内的很正常，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嘛，”李老太爷摆摆手，“我刚刚并非试探你，我确实觉得你的见识很宽阔，很多事情我听了程弘博他们说了，说实在话，你这样的人才，是上天给李家的眷顾。”
“哎呀，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凌若天摆出赔笑的表情，挠挠头，“都是李老太爷教导得好。”
“行了，扯远了，”李老太爷说，“对于桥南现在的形势，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凌若天摊摊手，“我的职责是保护大小姐，不是替桥南官员擦屁股的万事屋，我觉得单单保护程大小姐一个人的话现在已经足够了。”
李老太爷微微眯眼。凌若天的回答很聪明，聪明到近乎虚伪。他没有明确表示出政治站位，只是从自己的职责出发来回答这个问题，天衣无缝。
但是意图极其明显，也表明了他此刻依旧对李老太爷抱着强烈的警惕性。
“你误会了，我不是强迫你进行政治站位，”李老太爷相信开门见山永远是交心的前提之一，因为这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真诚，有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话没说明白而闹出许多误会，最后一拍两散，所以有时候说话还是说得明白点好，“我只是想听一下别的意见。”
“我确实没什么想法，”凌若天说，“最近桥南发生的事情说实在话，与我们都没什么关系，那是凌家与别人的恩怨，我们插手算是怎么回事？弄不好还得两边挨打，傻子才去插手呢，我是保镖，不是挑事精。”
“不过么，鉴于大小姐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如果她想让我帮凌家做些事情，我也没法拒绝。”凌若天补充了一句。
李老太爷微微点头，这表明凌若天现在还处在程思柔的掌握之中，至少他现在没有把程思柔当做傀儡的表面意愿。虽然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如果凌若天嚣张跋扈到在李老太爷面前都不收敛的话，那必然会被李老太爷驱逐的。
“年轻人还是多关注些时势为好，”李老太爷说，“会对你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凌若天感到脑子肿胀，这哔养的叫老子来就是来讨论这种无聊事情的？拜托你有事说事无事退朝好不好。
“好的好的，我回去一定多看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凌若天敷衍道，“听了李老太爷的话真是让人忍不住奋发上进心啊。”
“我呢，是个庸人，脑袋不灵光手脚不方便，人也老了，”李老太爷叹气，好像是在回忆往昔，“以前好歹能做些事，现在却是有心无力。”
“我听说了，思柔现在正在策划着打算在桥南做义务演出来安抚桥南现在的人心对么？是个好方法，你一定要多多支持，”李老太爷叹息完，面容一转严肃，“现在桥南因为凌家与血阳楼的战争，已经人心惶惶到了极致，思柔的做法在一定意义上会带给桥南人民希望。”
“你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希望被人掐灭，桥南的事情必须要由我们来终结，物质食粮是吃的问题，精神食粮也是吃的问题，所以此刻桥南吃不饱的问题是重中之重，必须要解决，还桥南一个太平盛世，这才不辜负上面对我李家的期待，”李老太爷死死盯着凌若天的眼睛，不怒自威，“但我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思柔身上，我们自己也要为人民做些事情。”
凌若天心里一惊，这老头怎么知道的？他已经把酒店房间里的所有摄像头和**都换成凌家的了，按理说这老头才刚来，连派人安装设备都没时间，加上凌若天那强悍的反侦察技术，这老头根本不可能知道。
除非大小姐那个策划组里，有李家的人……而且那人还是李老太爷的下线……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比如？”凌若天挑了挑眉，一副觉得有趣的样子，并没把心里想的表露出来。
“抓捕李大为，”李老太爷冷笑，“有没有信心？”
“说实话，我是保镖，不是警察，这种事情您该找杨少去。”凌若天摊摊手，“我不擅长抓人。”
“可他把你的腰给折断了不是么？”李老太爷说，“大丈夫在世，当快意恩仇，我不觉得你是咽得下这口气的人。”
“那不行，我们干保镖的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个人恩怨这种事情必然要小于主人的安危，”凌若天一脸认真地说，“咱不能因小失大，捡芝麻丢西瓜。”
好笑，你两句话就想拾缀老子帮你干活，你真当我中二少年啊，凌若天心里好笑。
想掌控老子？你一边去。
李大为这人我会自己杀，用不着你这老头给我在这煽风点火，搞明白你自己的定位老头，我是大小姐的保镖，按照行政划分我的直属上司是大小姐，再往上才到程老板，却和你李家一点关系没有，如果是程老板让我干这事我肯定不说二话，但是我要是听了你的，万一与程老板生了嫌隙咋办？我保护你是因为程老板的命令可不是因为你是李家老太爷，要说发号施令确实轮不到你，小事我还能忍忍，大事鬼才听你的。
你不行啊老头，你这人心测试狗都看得出来。凌若天沾沾自喜地想。
李老太爷此刻却是绷不住了，这小子太油盐不进了吧？原本以为凌若天是个见钱眼开的狗腿子，没想到居然如此遵守自己的原则，什么君子之风。
“这可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为了与林老的交易，李老太爷只得忍住吐槽与骂人的冲动，继续转脑子引诱道，“也是对社会做的贡献，是大义，就像我刚刚说的，是为了解决吃饱问题的措施之一，这是我们该做的。”
话说到这份上，都让李老太爷搬出大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了。凌若天也不想扮成那种不识趣的人，总不能让程老板来求他吧？那样也不合适。
而李老太爷此刻脑袋一转就明白凌若天的处事逻辑了，妈的，原来在这小子眼里，我还不算是他的领导。
自己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李家在京城如日中天，就算李老太爷指鹿为马都没几个人敢反驳的，跨部门用人更是常事，谁敢不从。
偏偏就是眼前这个愣头青，脑子认死理，活该你这辈子就是个保镖，给人卖命的主。李老太爷这么想着。
“原来如此，既是大义，李老太爷又拳拳报国之心热烈恳切，小子我深受感动，”凌若天假装一把鼻涕一把泪抹了抹脸，说道，“那我与程老板去汇报一下您的精神，请求程老板支持后马上上工，绝不怠慢。”
好笑，本来现在凌若天就该遵守大小姐的意志，在去追查李大为的路上了。此刻先给老头你上个血压再向程老板表个忠心，凌若天觉得我靠真是泰裤辣。什么叫奸猾？这就叫奸猾。
要搁古代，凌若天必然是个大奸臣，要被史书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尸的那种。
李老太爷是有心人，上面的谈话他会自己脑补，凌若天在话语间给李老太爷传播的信息就是他忠心耿耿对大小姐，和李大为的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要给李老太爷灌输他凌若天是程大小姐的忠臣这一概念，好让他在李老太爷眼里的不起眼人设丰富起来，为潜入锐丰集团——李家权力高层埋下伏笔。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不管它有没有逻辑，只要脑补的时间够久，就能被人补出一套离谱但又合情合理的逻辑。这就是为什么艺术作品需要逻辑而现实不需要逻辑的根本理由，就算两件事情之间没有明显关系，但是通过脑补，他就有了所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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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老板打了个招呼，程老板让凌若天先按着老太爷的想法去做，因为护卫任务被程老板放权给凌若天自己负责，他不插手，所以面对李老太爷的要求他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让凌若天先按照李老太爷的意思去做事。
程老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其实也不想凌若天和凌家杠上，这种人才死一个少一个，难找的很，好不容易来个现成的，总不能因为李家而被白给了。李家是要凌若天辅佐程思柔成为政坛里的女帝，但是程老板只是想让女儿远离权力场这种是非之地，要做到这个，凌若天是对抗李家的不二人选。
要脱离权力场，首先得让女儿脱离李家的束缚，无论是武力还是智谋，凌若天都很适合帮忙。
所以程老板就先让凌若天去做事，看情况不对他就会让凌若天收手，程老板也明白凌若天要与他汇报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凌若天眼里自己还是他的老板，等于说是站在程老板这的人才会做汇报这种多余的事情。
不得不说凌若天在做姿态这方面确实娴熟，娴熟到历史上各种王公将相看了都钦佩不已的程度。
向程老板汇报完，凌若天就马上赶去皇冠酒店。其实酒店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一来到案发现场，就发现龙嘉艺正在带人休息，警察们蹲在走廊边，男警察抽烟，女警察们小声议论聊天，看起来他们忙活了一上午，累得不行，却没地儿坐。
龙嘉艺看到凌若天来了，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你怎么来了？”
“我们家大小姐要匡扶正义，所以我来了，”凌若天摊摊手，“怎么样？”
对于凌若天的单刀直入，龙嘉艺没有啰嗦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文件递到凌若天面前让他过一眼。
“尸体我们还没动，只是取样化验了，”龙嘉艺说，“按照你的说法，很明显是李大为做的。”
“我看看。”凌若天穿好手套脚套，跟着龙嘉艺进了房间。
一进去就是一座金灿灿的佛身，庄严肃穆，完全没有尸僵导致的面容扭曲。
“是溺死的，”龙嘉艺在旁边说，“不知道手法。”
凌若天仔细看了看尸体的脸，光头唯一的好处就是干净，但是被金粉与妆粉盖着，警察们也没敢卸妆，怕破坏证据。
“处理得很干净。”凌若天说着，把目光从尸体脸上移开，“现场有其他的发现么？”
“李大为不像是那种会留下线索的人，”龙嘉艺说，“塑胶手套，脚套，包住头发的头套这些东西我想对他来说是基础装备。”
“倒是仇小媛的脚印到处都是，厕所里的花洒上有她的指纹，已经通过指纹库进行比对了，”龙嘉艺接着说道，“精神病人当时可能想不了那么多，据分析这个三文上师是个江湖骗子兼邪教头子，算是天朝通缉令上的人物，我们调查了三文上师的手机，发现他与仇小媛有着不正当肉体关系，于是初步推测这是仇杀。”
“噢，那这个和尚是真活该，好死只能说，”凌若天点点头，前往浴室，“我去浴室康康。”
到了浴室，凌若天抬头便看到了天花板上被拆掉的烟雾警报器。
“假的，里边是针孔摄像头，”龙嘉艺跟了过来，解释道，“我们来之前就被拆了，想必是李大为不想让摄像头拍到他，事实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针孔摄像头都被拆掉了，所以我们没拿到多少这个房间的影像记录。”
精心的计划与完美的实施步骤。凌若天不得不感叹李大为那缜密的思维。也对，李大为毕竟是魔术师，本身就是创造谜题的人，思维当然要比一般人更冷静缜密。
“说实话，没有什么打斗痕迹，死者在生前一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龙嘉艺说，“如果是按在洗手台里溺死，那想必会有很多挣扎的痕迹，但是我们并没有在尸体上或者其他地方找到剧烈挣扎的痕迹，除了床的四角以及死者的四肢，他们有被捆绑的痕迹。”
“能分辨出是绑成猪头还是太字么？”
“应该是太字，不然床的四角不会有那么重的磨损痕迹，重到李大为即使给它换上新漆都被我们发现了，”龙嘉艺说，“而且被绑的四肢上的绑痕有磨出来的伤口，如果挣扎不剧烈的话也磨不伤手脚吧。”
“杀人手法还得等你们完全尸检以后我才能想，”凌若天遗憾地摇摇头，“线索不多，不过我倒是对李大为这个尸体的摆法很感兴趣，只是单纯地摆成佛像的话，也太简单了些。”
“对于杀人手法，我倒是有些想法，床单上有大片水渍，想必是李大为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导致的，”龙嘉艺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三文上师是在床上被人溺死的？”
“你是说……用水刑？”凌若天挑了挑眉，“那不是你们特务机关的审讯手段么？”
“经过改组学习与政策改进，我们执剑局早已放弃了这种危害人身的审问方式，这不人道，”龙嘉艺面无表情，“我们一般都打吐真剂或者通过谈话开展心理攻势，我们绝对保证嫌疑人的人权不被侵犯。”
凌若天无所谓地摊摊手：“行行行，别念经了，你这想法有证据支持么？比如从他的鼻腔或者肺部提取出纸张纤维什么的，或者棉布。”
水刑一般用毛巾，这样人没那么容易就死。但是如果用宣纸的话，湿纸的透气性几乎可以说是零，当水冲到纸完全贴合人面的时候人已经溺死了。
“我觉得不是毛巾而是纸张，相比起毛巾来，很多囚犯认为纸张能让人死得更痛苦，而且作案时间越久留给李大为清理现场的时间越少，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龙嘉艺分析着，“但这也是个猜想而已，今晚我们就会对三文进行尸检，你要是有空就一块来吧，正好把上次宏远集团那个刘培演的尸检报告给你看看。”
“你让我大半夜看尸体？你不怕我睡不着么。”凌若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的身份是保镖，今天来看也只是因为我们家大小姐好奇，大半夜的擅离职守你让我怎么在保镖圈里混啊。”
龙嘉艺心想你在保镖圈就是个没有名号的家伙，底边中的底边，谁他妈管你的名声啊。
“那发给你的刘培演的尸检报告你看了么。”
“看了一点，可你也知道我最近很多事，哪有空想那么多，”凌若天摆摆手，“李大为在布局，他杀人第一是为了拖住警方的脚步，让桥南混乱，好浑水摸鱼，第二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他要让我觉得他在与我玩一场以杀人为主题的智力游戏，用来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那他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太清楚，或许和我一样，反正估计和程大小姐有关，”凌若天叹气，“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确定程大小姐在不在他的出题范围以内，比起你们，我得更加在意程大小姐，因为老子是个保镖，万一李大为偷家怎么办。”
龙嘉艺倒是没想到这层，只得叹气。他不想打乱凌若天的布置，虽然他不喜欢凌若天现在的做事风格，但是他在权衡利弊以后发现凌若天的答案至少放在现在是最优解。
“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就说，警方这边会尽量配合你，”龙嘉艺说着，把手机递给凌若天，“剩下的两个逃走的精神病人的社交圈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这里有个近期大概率受害的目标，你看一看，给点对策。”
凌若天接过手机，只见上面是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模样清秀，一眼鉴定为丁……噢不对，一眼坚定为纯真无邪的乖男人。
“这个小白脸是哪个？”凌若天问。
“陈潇潇的男朋友，在领了结婚证以后，陈潇潇因为偏执型人格障碍在工作上与同事冒出小摩擦，持刀伤人，被家里人送来桥南第六附属医院精神科休养。”龙嘉艺说，“这个男人很大概率会死。”
“怎么死？跟诚哥一样的那种？”
“暂时还不清楚。”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凌若天毫不关心，这男的说老实话只要不乱搞，安全得很。
除非他活腻了，想享受一下在刀锋上舞蹈，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的快感。
凌若天倒是觉得这个小白脸身边的社交圈女性受害的几率更大。
他把手机还给龙嘉艺，转身离开，但是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盯着三文的尸首，有些犹豫。
“怎么了？”
“如果他是被溺死的话……水……佛……慈悲三昧水忏法？还是闽南的水流佛？”凌若天皱眉，嘴里喃喃自语，“但是考虑到仪式的话……或许水流佛会更接近一点？”
龙嘉艺没听懂凌若天的话：“水流佛？慈悲三昧水忏法？这些是什么？”
“慈悲三昧水忏法是一部佛经，讲的是一个和尚生了疮，天底下所有医生都治不好，后来有个不知道是菩萨还是罗汉告诉他要一边忏悔自己的过错一边用三昧水浇在疮上，那个疮被三昧水浇了就好了，然后那个和尚就把当时忏悔的话语整理成经文就是慈悲三昧水忏法，”凌若天耐心地解释道，“而水流佛则是闽南地区的一种信仰之一，是福州话里的说法，指的是那些随水漂来、被当地人迎请供奉的神明，福州自古水系发达，因此水流佛在民间信仰里较为常见，多以河流上飘来的佛像、神牌、尸体等作为供奉对象，常见的有哪吒、龙王、岳武穆等，是民俗信仰的一种。”
龙嘉艺上下打量凌若天，有些不敢相信：“你这种人，还读佛经？栽在你手上的人命佛祖看了都直呼邪祟吧，你有必要连佛经都读么，现如今杀手行业也这么卷么？不仅卷技术还卷文化课？”
“佛经可是好东西，读了佛经心容易静，能帮助我收敛杀气，锤炼心性，”凌若天啧啧摇着食指，自豪道，“虽然我读得不多，不过足够用了，能隐藏杀气对我的潜行来说很有用。”
“人家读佛经是为了渡人，你却是为了杀人，佛祖知道了肯定要叫罗汉拔除你。”龙嘉艺叹气，“要是对方敢亮血条，你连神都敢杀，宗教这事真不适合你。”
“哎呀，我也没那么优秀啦，”凌若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副别夸了别夸了不敢当的样子，“我可是五讲四美新青年呢。”
和龙嘉艺讨论完，龙嘉艺带着警察们继续办案子了。凌若天便离开了皇冠酒店。
用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刚刚龙嘉艺给凌若天看的那个小白脸的个人信息里，地址离着也不远，不如就去观察观察算了。凌若天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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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纱苑是桥南新建成的一个中高档小区，带有浓浓的古风特色。周边不仅有匹配的各种配套设施，还有一条直通CBD的商业街。这是桥南第一个以古风园林为主题设计的小区，价格之贵高达二十万元一平，是当之无愧的后起之秀。
这里风景如画，古意盎然。小区借鉴了苏州园林的特色，咫尺之内造乾坤，房屋错落有致却又分明地从低价区一路排到高价区，放弃了高楼大厦的设计，反倒是复式住宅作为大头。
但此刻，这里的某一幢低价区的小复式里，响着“嚓嚓”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用斧头剁猪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