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天站在套房外边的露天泳池旁，玻璃围栏上倒映着蜡烛的光。不远处有一张躺椅，上面铺上了玫瑰花瓣，旁边的小圆台摆满了白色的蜡烛，玻璃上倒映的烛光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他手里提着一杯冒泡泡的可乐，里边加着一块冰球。小沐和大小姐已经回房睡觉了，所以现在没有人能管他喝不喝可乐。
凌若天眺望着夜幕中的桥南，远处的灯光汇聚在一起，仿佛潮水，不知何时会汹涌而来。
这时，烛光突然变得忽闪忽灭，那是小雨飘了下来，雨滴打在火苗上，使得火焰摇摇欲坠。
雨突然就变大了，整个桥南被暴雨掌控，城市的灯光被雨滴笼罩，光色氤氲，车流依旧不停穿梭，街头没伞的人们慌张奔跑，脚步踩在刚积起来的雨水里，透明的水花在薄薄的积水上跳动。
“真巧合啊，”凌若天轻叹一声，脸上带着些许惋惜与感叹，“就像是在给人送葬。”
十分钟前……
“就像你们当时嘲讽谩骂我，无端攻击我获得满足感与虚荣感一样！尽情发泄吧！”
阳生石说完，走到了李磊的身后，低垂着头，像是发条用尽了的玩偶。
凌若天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直播。
他选了第二项。
虽然老范也一直很努力地利用僵尸账号刷票，但是第三项的票数依旧在猛涨，独领风骚。无论他和老范做了何种努力，都难以对抗这汹涌而来的杀人浪潮。
倒不是凌若天觉得李磊这人不该死，他个人是很赞同第三项的，因为他一直信奉着善恶有报，做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斩人的刀客早已做好了被人斩的觉悟。凌若天也清楚自己终究不会有善终，就算是此刻被人一枪偷袭打爆头了，他也只会感叹自己松懈了技不如人，并不会认为这不公平。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都不用付出同等的代价的话，那才是不公平。
凌若天只是在道义上帮杨臻的忙而已，礼轻情意重嘛。
他希望阳生石已经做好了被杀的觉悟。
既然你侵害了别人的生存权，那么按理来说，别人也有资格侵害你的生存权。
这与是否有精神病无关，在死亡面前，精神病人和普通人一律平等。
死亡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
时间流逝得很快，十分钟不过弹指间。第三项的投票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六万，这是全球正在直播的所有平台统计出来的合计数据。
也就是说，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万的人想让李磊死。
“这本来就是一个死局，无力回天，”老范说，“李大为在宣告世间，他在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阻拦他。”
“这可不一定。”
“你现在要去？”
“去不了了，已经开始了。”
凌若天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炸响，随后火光冲天而起。
整座城市过了些许时间，变得慌乱起来。惊雷般的炸响过后，恐慌如潮水般袭来，接着便是磅礴大雨。
凌若天摇头叹息：“其实投票什么的只是作秀，不管怎么样李磊都要死，阳生石在跟着李大为踏入我们这个世界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禁果了，当一个人能随时拿捏另一个人的生命的时候，生命对他而言就不再是值得敬畏的东西了。”
“既然不再值得敬畏，那么随手捏碎它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是么。”
望着穿越在城市里的诸多闪烁警笛，听着贯穿整座城市的刺耳蜂鸣声，凌若天饮完了杯里最后一口可乐，转身把杯子放在小圆台上，回了套房里的自己房间。
算是对死者的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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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17日早10:28分。
程思柔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揉了揉眼睛，外边却是一片的黑，雨滴打在窗上，沥沥作响。
“几点了……”她迷糊着眼，坐在床上摸索手机。
翻出手机看时间，快要十点半了。程思柔才慢吞吞地下床，这间酒店的总统套房，在主卧里贴心地设计了个沐浴间给客人洗漱用。
昨天玩牌玩得很尽兴，喝酒喝到上头。程大小姐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此刻感觉简直头疼欲裂，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止不住地干呕。
真是痛死老娘我了，这些酒喝起来甜甜的怎么睡醒起来脑袋这么痛啊。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跟着是凌若天的声音：“酒鬼，起床没有？”
我靠这个逼人在老娘一起来就这么开始欠揍了么？一点递进与铺垫都没有的？什么全自动犯贱机啊艹！
什么酒鬼，老娘这么可爱迷人又危险的优雅少女怎么会是酒鬼呢，拜托那个儍哔要是眼睛不好就赶紧去医院挂实习医生的号，这样才能摇来治疑难杂症的老专家来给你治治眼睛！
“起了。”虽然很想大声骂那个现在在外面犯贱的儍哔叫他滚进来给自己**以示惩罚，但是宿醉留下的脑阔疼却让她想法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等下就出去。”
“醒酒药和温水放在你房门前面了，开门的时候小心点。”犯贱的儍哔说着，程思柔便听到了托盘轻轻撞在门上的声音。
忍着痛，慢吞吞地洗漱，近乎十分钟做完这些事情，程思柔才拖着蹒跚的步伐打开房门。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洗漱整理仪容了，但是在凌若天看来现在披头散发的大小姐总有股贞子般的怨气与气质，幸好她今天不是穿的纯白连裙睡衣，要不然即使心大且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凌若天看到了也得吓得抖两抖。
“呜哇哎，大小姐您今天这个扮相是打算cos午夜凶铃还是咒怨啊，”坐在客厅沙发翘着二郎腿摸鱼的凌若天随便转头看了看就被吓了一跳，直接虎躯一震，“还好你穿着拖鞋呢，你要是不穿拖鞋那得更像了。”
程思柔不怀好意地瞪了凌若天一眼，好像在示威的炸毛小猫，意思是你再乱说话就马上立刻给你穿小鞋。
喝水吞药，程思柔慢吞吞地来到客厅，随后才软软地瘫在沙发上，好像一团液体一般柔软无骨：“疼死我了，你也喝了不少吧？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大小姐你断片了么？喝到后面你可是大吼着让我滚一边去老老实实站在吧台旁边给你们调酒啊，”凌若天掩嘴偷笑揶揄道，“昨天那个脱衣舞可谓是我这十多年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让我领会到了大小姐您是那么地美丽性感，简直完爆娜塔莎·金斯基。”
程大小姐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我日昨晚这么离谱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对自己的酒品毫无认知，此刻当然心惊胆战。
“有那么离谱？你录像了？赶紧把你的眼睛给我抠出来踩碎去！不许你看！”
“大小姐，就算你要把我的眼睛抠出来踩碎，那也没办法啊，画面记忆是记在脑子里的而不是眼睛里的。”
“那我就拿个酒瓶给你打到失忆！反正我们家有钱得很可以养你一辈子！”程思柔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眼前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好啦，开玩笑的，大小姐你要是没化妆的话可没有娜塔莎那么性感成熟，你素颜是属于麦肯娜·格瑞斯那一型的，”凌若天打着哈欠说道，“而且你也不会跳脱衣舞不是么，不过在蹦迪这方面你很有天赋，如果你有心思去学钢管舞就更好了。”
“你去死吧，”程思柔有气无力地扔枕头砸凌若天，“吓死我了。”
“不过蹦迪我可是全程录像了噢，”凌若天拿出手机伸到程思柔面前，笑道，“你们年轻人体力真好，直接蹦到一两点才撤退，还好这总统套房隔音不错要不然昨晚就得给酒店撵出去。”
程思柔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灯光闪烁，酒水淌漾，低音轰炸，疯狂的女生们围绕着一根钢管发泄舞姿，剩下那个男的用手撑在吧台上嗷嗷吐，吐出来的五颜六色的酒液，吐完就倒在地上变成死猪。
唯有在吧台后边不停调酒的那个男人，才是今晚最清醒的人口牙！
“不对啊，这不是你手机吗？怎么你也在镜头里啊？”程大小姐脑子突然冒出了疑问。
“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手机支架，”凌若天说，“我要拿在手里不得给你们砸了么，当然要找个地方固定机位挂起来拍啊。”
“你为什么要偷拍，偷拍犯法你不知道么。”
“大小姐，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偷拍，”凌若天立马举手发誓，说道，“是你让我拍的，我这还有录像呢，你说我一个小保镖，还不是听大小姐您说了算，您让我拍我哪敢不拍。”
“看我自己跳坑里这个时候你就听话了，平常怎么就没见你那么听话呢，”程思柔恨得牙痒痒，看着自己满脸酡红一身酒气搂着凌若天的脖子大声威胁他赶紧录像记录她的美妙舞姿，还要他每天上香恭拜的模样，整个人恨不得此刻立马逃离银河系，“狗东西，你可别给我机会灌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哎呀大小姐，我们之间谁跟谁啊，我像是那种多嘴的人么？你放心我真不会乱发，最多到时候你要是给我穿小鞋我就带着蓝牙音箱和投影仪去大商场外放。”凌若天一副信誓旦旦正气凌然正道人士的样子，说道“我可不是那种用视频要挟你的卑鄙小人啊。”
“你他妈的演都不演了是吧？你这样说的话根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啊。”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以己度人呢，这不好，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搞内斗，我跟你可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啊。”
“个屁的战友！哎呦呦疼死我了，”程思柔刚要发飙，下一刻宿醉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捂着脑袋紧闭双眼，嘴里抽着丝丝凉气，“今天先放过你，等我状态好了再和你吵。”
大小姐刚说完话，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她又狠狠瞪了一眼偷偷笑的凌若天，用手指了指他。凌若天立马心领神会，就算是傻子听到肚子咕咕叫了都知道是要吃饭的。
“刚好酒店给我们上的早餐还剩有一点，你就将就一下吃一下你忠心手下的剩饭吧。”
“那么懒么？给我下个厨又怎么了嘛。”程思柔嘟着嘴缓缓挪到餐桌前，只见桌上放着几个盖着银罩子的白餐盘，就像是电影里的高级西菜一样。
“大小姐，可先别急着下定论啊。”凌若天微笑着按顺序打开了餐盘上的罩子。
随着罩子的轮流揭开，程大小姐的眼睛从迷迷糊糊逐渐过渡到了炯炯有神，脸上带着惊愕。
“我靠？这叫早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漂亮的小牛角面包，泛着油亮的光泽；蓬松柔软，另一边是传统的Frittata①，上边浇着点点的牛奶芝士，与甜椒、黑橄榄、培根相间相衬，细碎的盐粒与黑胡椒碎点缀其中，香气袭人；再往下看是两份Panini②，经典的法式面包搭配上圣达涅莱镇出产的火腿，这种火腿通常采用带有猪蹄的猪后腿制成，熟化时间至少要十三个月以上，在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地区里，来自阿尔卑斯山的风与来自亚得里亚海的风在此相遇，给予了这种火腿肉无可辩驳的风味，再加上原产于意大利伦巴第州的马斯卡彭奶酪、产自希腊的卡拉玛塔黑橄榄，这两份Panini简直就是贵族级别的配置。
“海鲜意面和高加索乳酪我吃了，剩下的蘑菇奶油浓汤还有小半碗，看你这桌上太干了不然我给你去泡个牛奶燕麦？”凌若天问。
程思柔在看到这些菜后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倒不是这几样东西有多名贵，事实上这些东西虽然漂亮精致，但还没有到非常名贵的程度，不过既然这酒店能拿得出手这些东西当早餐，那么程思柔自然要对这些食物抱有应有的尊重。
因为这些食物绝不是工厂制式流水线的套餐，而是由厨师界的匠人们花了心思与精力制作的，这种手工制作的餐点在这种超牛逼的酒店里，没一个米其林大厨撑腰他端不出来。
眼前的这份早餐什么都齐了，就只剩下一杯意式浓缩就完美了。可惜咖啡因会加速人体对酒精的吸收，所以凌若天才提议了牛奶燕麦。好在程大小姐在吃东西这方面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自然也理解凌若天的提议。
但她还是觉得要是凌若天真的给她泡一杯意式浓缩就好了。
小沐虽然也会泡咖啡，但是相比起凌若天的手法来还是稍微逊色一筹，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学的手法。喝他的咖啡仿佛坐在威尼斯的水边，脚下就是随着水道来来往往的小船，微风掀起水面的涟漪，你望着落日发呆。
简单来讲，凌若天泡的咖啡更加适合让人放松了发呆，味道不会太浓郁也不会太清淡，就连涩涩的苦味都没有，要是再摆上一盘甜甜圈，一个下午就能过得很快了。
让凌若天去泡了一杯香醇鲜甜的牛奶燕麦，程大小姐开始系上配套的餐巾，拿起刀叉开始优雅地“处理”这些食物。好像是19世纪的欧洲贵妇在宫廷里享用美食般熟练。
不要看程大小姐总是和凌若天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毫无风范，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该掌握的礼仪风度都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了。虽说现在这个大套房里只有她和凌若天两个人可以很随性，但是为了表示对陌生厨师的尊重，大小姐还是选择了认认真真地彬彬有礼地享用这些美食。贵族的教养不是做给人看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行为，天朝也有句古话叫做君子慎独，意思是不要在别人见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这才是贵族风范。
看到大小姐对这几盘菜摆出来那么高的姿态享用，凌若天只觉得满脑子黑线在缓缓下落。不就是几个面包、一份蛋饼和两个法棍三明治么，就算他们用的材料昂贵到那个法棍三明治的成本价达到了上万美元，可它的本质不还是两块面包夹一片肉么？
凌若天会发出此等的吐槽也不奇怪，因为程大小姐很少对他做的菜有如此高的敬意，他酸了。
这倒是凌若天产生了误解，程大小姐之所以不对他做的菜抱有如此高的敬意，是因为她觉得凌若天有这个水平是理所应当的。程大小姐认为她亲自挑选的保镖本来就该是各方面最完美的男人，除非它能在完美之上再造完美，凌若天还没有超越程大小姐心里对他设置的极限，大小姐当然不会对他抱有敬意了。
人类只会对超出自己认知的极限的人与事物抱有敬意。譬如街角随便一家大排档要是能端出来一场国宴的话，那么肯定会有很多人会对这个大排档抱有敬意，至少都会赞叹一声“牛哔啊”。
程思柔慢吞吞地吃，凌若天就坐在一边玩手机。说是玩手机，实际上老范的算力正在囊括从昨晚到现在桥南所有的新闻和通告进行数据分析。说实话，阳生石昨晚那一发确实震惊了整个桥南，别说整个桥南了，整个世界说不好都被他震了一下。
此刻形势早已刻不容缓，但委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能用，所以即使精明如凌若天也只能干坐在这一边看程大小姐吃饭一边玩手机等消息。
想必杨臻那边的人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想到这，凌若天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昨晚你说要把场地定在体育中心的，”程思柔好像想起了什么，看起来她应该还没有完全断片，“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直接找你外公啊，让他出个面不就得了，无论是学校还是体育中心都是小意思。”凌若天满不在乎地说道，“倒是音响设备和场务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情。”
“我不要他帮我！”一听到凌若天要李老太爷帮忙，程思柔就很不乐意了，“你要是敢找他帮忙，我打死你。”
“喂，大姐，能屈能伸一点好不好？你觉得凭我们两个小家伙，能拿下学校跟体育中心吗？”
“我不管，我们老程家就没有低头求过人。”程大小姐非常傲气。
“你求你爸给零花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求自己家里人那叫求吗？多见外。”
“那李老太爷跟你不是自己家里人么。”
“他和我才不是一家人，哪有让家人给自己送命的啊，他差点害死你了都。”
“好吧好吧，不求你外公了，那我去找杨臻可以吧。”
“虽然我不喜欢他那个死变态，但是他可以，不过你可不许求人家，你要带着诚意去和他说，我们要和他合作，他出价多少就让他出好了，我们家不差钱。”程思柔谆谆教诲道，“懂了没有？我们老程家从来就没有低着头求过人，如果他不愿意合作，你就马上回来，只能让别人来求我们，不许你去求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凌若天说，“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我头痛死了，而且不想见那个变态，我要在家躺一会。”程思柔摇摇头，说道。
“行，咱就是个劳苦的命，”凌若天起身，“我现在去，待会你吃完了可以用那边的座机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上来帮你收盘子和打扫套房，不用和他们客气，我们已经付完这个月的所有租金了，还有就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注意安全，昨晚又出事了，桥南现在很乱。”
“我知道的，”程思柔点点头，“你也……”
凌若天出门了，整个套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心些吧。”程思柔看了看玄关方向，最后的关切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知为什么，最近她觉得自己对笨蛋越来越上心了。
我是有多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呆在一间大房子里了？程思柔漫无目的地想着。
于是程思柔继续慢吞吞地吃东西，毕竟那种优雅的吃法是很花时间的。
过了一会儿，程思柔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今天没有阳光啊，外面大雨淋漓的，笨蛋有没有带伞啊。
她这么想着便从座位上腾地起来，转身后却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外边的露天泳池与阳台处，在那磅礴的大雨中，站着一只黑影，如同一只乌鸦站在湿漉漉的枯枝上。
“程大小姐，好久不见。”黑影隔着落地窗对远在餐厅的程大小姐鞠躬行礼，轻声说着，像个绅士。
雨声与落地窗的隔绝，程大小姐是听不见黑影的话语的，但她就是知道对面在说话，在说什么。
李大为在向她问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