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一急忙将手中玉笛向后扬起,想要阻断那一抹寒芒。然而对方的力道极大,银弧闪灭,将玉笛一分为二。
玉笛被毁,李大为也悠悠地从幻觉里逐渐清醒,偷袭者并没有接着追击许天一,反而是掠过了他,迅速来到李大为身边,扔了一个内循环防毒面具和一小罐氧气给李大为。
李大为流畅接下,迅速武装,药剂给予他的超强代谢能力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没有药物积累的情况下体内的**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完全代谢完毕。
“罗菲,真及时啊。”李大为笑,“不枉我在这撑了几乎半小时了。”
“李大为,我建议你还是少说话,多吸两口新鲜空气。”罗菲语气平淡,“脸上还有个狠人呢。”
“二对一害怕什么。”
“这倒也是。”
许天一平静心神,脑子开始疯狂运转,在思考破局之法。
三人就这么不敢轻举妄动地定在原地,竟生出了别样的静谧。
许天一又看看手中只剩半截的玉笛,这支玉笛由一块独山玉雕刻而成,价格昂贵,音色清澈洁净,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若是拿去拍卖,起拍价也要八位数起步。
独山玉其中质好的又被唤作“天蓝玉”,质地细腻,近似翡翠,大多产自“玉都”南阳,是天朝四大名玉之一。许天一自己肯定是没有能力收到这支笛子的,这支笛子多半是凌绝峰的藏品之一。
凌老太爷年轻时走南闯北,收集的奇珍异宝可谓是数不胜数。无论是古玩字画,还是科幻造物都应有尽有。就连传说中的瓶装闪电的原型都放在仓库的角落里吃灰,FGO里闪闪的王之宝库和凌老太爷的仓库比那都算是破烂宝库。
不过老人最终还是喜欢玩些古玩字画,颐养心性。至于那些科幻造物,早就拿去给智组做研究去了。
然而这玉笛现在无了。许天一只得无奈收起,眼里尽是决意。
玉碎……啊……
这兆头,真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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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没有立即下床,她在床上坐着,梳理脑袋瓜子。
她在思考自己如今的情况。
第一幕用刀捅假笨蛋就不说了,第二幕明明已经从上面跳入深渊了,可为什么还醒不过来呢?不是说高空坠落感是最容易清醒的么。
这就是程大小姐的知识盲区了,她还在宿醉,酒精和别的镇静剂不同,它是会影响内耳功能的。简单来讲,醉汉为什么会走两步就倒还没感觉,就是酒精先是麻痹了他的痛觉,再者则是影响他的内耳功能。这两者一结合起来就很好地表现为醉汉走两步都不知道自己摔到了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在酒精的效力没有消失前,通过kick来瞬间醒梦的方法暂且是不可行的。
而且大量的酒精是最好的镇静剂,能给人带来婴儿般的睡眠。
通过痛觉来唤醒自己也不太可行,程大小姐也不是没试过。不论是捏脸捏腿还是扇巴掌都叫不醒,倒是疼得她龇牙咧嘴。
算了,反正也醒不了,这次就看看那李大为还能玩出啥子花来。
程大小姐这么想着,下了床。来到外厅,只见餐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早餐,整个套房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凌若天和小沐都不在,只剩下雨滴拍打的声音。
她开了房门,坐着电梯一路向下,冲到大街上。很奇怪的,在上一层梦境里的深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很正常的布置与建筑。
没有扭曲,没有改变,和大小姐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但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大小姐站在雨中发呆,她不理解。之前和凌若天在家里看《盗梦空间》的时候那些梦主的潜意识都会化作路人。然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自己的潜意识还在沉睡?
不可能啊,人睡了潜意识都还在活动的。潜意识可是劳动人民的模范,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工作狂,除非人死了否则潜意识根本就不会休息。
她又眨了眨眼,似乎在面前发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倒映在雨幕中。
他似乎撑着伞,身上不是现代装束,而是古制长衫,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程大小姐又侧耳去听,听到了悦耳的叮铃声。
那是铃铛吗?
人影越来越近,程大小姐才渐渐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男人,左手持伞,右手持剑。剑穗处系着一只小小的铃铛,随着男人的走动发出脆响。
直到他立在程大小姐面前的不远处,她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脸。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很帅。
很他妈帅。
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种词来形容都是弱爆了,要不是程大小姐文学水平一般般吟不出什么好诗,高低都得给他来一首《白石郎曲》。
“你是谁?”程大小姐只能问出这样的毫无营养的话来。因为她也知道一些常识,比如说做梦看到人那是一定是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人的脸根本就不能随便出现在脑海里。
可她确实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或许是从哪里见过,但是自己不记得了,只是把这个人的样子刻在潜意识中,现在做梦就被拿出来了。
所以问这个人是谁,或许潜意识会告诉她一些信息。
毕竟是她的梦。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妩媚地笑。
没错,程大小姐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妩媚。
惊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人白衣胜雪,雨滴溅起地上的水,粘在上面,顷刻间无影无踪,一尘不染。
他手上的剑,雨滴落在剑锋处,没有停顿地便分成两半,沿着剑身滑落。
“你要……来杀我吗?”程思柔吃不准对面什么想法,但是如果对方是来杀自己的,或许马上就能醒来了。
所以程大小姐一会决定先不反抗。
话音刚落,程大小姐身后便响起了数人的咆哮声,她连忙转头望去,那是几个穿着蓑衣斗笠的刀客,他们迎着大雨狂奔起来,手中长刀带着锋鸣出鞘,他们越过程大小姐,直冲男人挥舞长刀。
“发生了啥啊?给本姑娘一点思考时间行不行啊?”程思柔愣住了,怎么突然就跳戏到武侠剧了?场景却是在繁华大都市,什么鬼啊?自己的脑子幻想力这么猛的么?
如果凌若天能听到此时大小姐的吐槽,肯定会一脸欣慰地鼓掌。大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就算是个女双鱼座,想出来的东西也不是巴啦啦小魔仙而是倚天屠龙传,不练武混江湖真的太可惜了。要早千八百年出生,只要好好练练怎么着也是个名震八方的侠女。
待她重新望去,只见白衣男子踏出微步,手中长剑一缴,一拨,便将第一刀直面下劈的攻势化解。长刀被男子长剑挑起,刀客立马借势沉身,长刀瞬间运转,横在身侧中线,要做一次过人斩。
男子却比他更快,过人斩的架势一出,他便一下来到了刀客身后,手中长剑快如鞭袭,啄击在刀客的后颈。鲜血四溅。
男子甚至没有转身,一眼都没看,只是随意般挥舞,长剑却正中靶心。同时左手的伞往身后遮了一遮,接住了飘溅出来的血。
第二个刀客早已冲将上来,朴实无华的刺击。男子一撩一缴,偏开攻势后,居然快速地用出了第一个刀客的过人斩!
拦腰斩断!
第三个刀客的袈裟斩刚起势,便被男子打断,反手一剑贯穿咽喉。男子旋身抽剑,再度用伞接下喷涌的鲜血。
第四个刀客跟在男子身后,他的袈裟斩成型了,因为第三个刀客拖的时间。但男子却毫无躲闪的样子,将左手上提握住伞柄中部,同时进步提肘上挑,伞柄末端便击打在第四个刀客的手腕处,力道之大将刀客手里的刀都打飞了。
男子此刻瞬间刺出一剑,贯穿咽喉。
四名刀客,瞬间毙命。
男子手里的伞被鲜血染红,身上则是一点血迹没有。
程思柔想这人太装逼了,打个伞不是挡雨的是挡血的。
但是不对啊,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个玩意?这么精妙的剑术她真的见过吗?
转念一想,不对,男子用的不是剑术,是刀法!
化刀为剑!
她想起来了,她确实没见过剑术。但是家里就有一个笨蛋是玩刀的!那个笨蛋可是宗师级的刀客,大道至简,见过宗师级的刀客用刀的人,会对那种简洁明了的动作印象深刻。
就是那种一看就会一学就废,但刻在脑子里当影片放出来却是不难。
男人再度停在程思柔不远处,虽然比上一次的距离近了一点,但他却跟上次一样,保持了一定距离就不在前进。
只是撑着伞默默看着她。
程思柔真不理解这用意是什么,这是在下棋吗?你走一步我走一步是吧?那就算是下棋哪有一个子吃四个子的,围棋都不敢这么下啊。
但在那四个刀客死去的时候,程思柔感到了轻微地心痛。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削去了……
该不会……他是在……一剑一剑地削去我的潜意识?那如果他杀至我身边,是不是就代表将我的人格彻底……
其实程大小姐想对了一半,眼前的景象确实是独属于她的,被人植入想法的抽象化表述。
那一把被震飞的长刀贯入她面前的水泥地里,刀柄微颤。
她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既然是做梦,那就要有想象力一点。
想明白这一点后,程大小姐终于明白这关怎么过了。
“若天!咬他!”她伸手一指,男子脸色一变。
“这是我家可怜的大小姐,殊死一搏的悲愿……”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思柔回头望去,只见凌若天捂着肚子走了上来,越过她握住了微颤的刀柄。
看起来是上一层被捅的伤还在吧。程大小姐有些惊愕,这啥情况?
“所以,我要斩了你……”
凌若天走上前,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刀。
男人虽脸色惊变,但是依旧不挪一分。
握住刀的凌若天,气势陡然一震!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伞,慢慢地把它收好,靠在路边的围栏上。
但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