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组长，天枢可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程弘博脸色缓缓阴沉下来，“这事关国家安全。”
天枢，在天朝古代天文中指的是贪狼星，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二亮星，象征着强有力的统治管理，自古以来便有“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的说法。而在武周时期，也有由“诸胡聚钱百万亿”建于神都洛阳，全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的通天建筑。
所以在天朝，如果能有一个项目能以天枢命名，不管它是干什么的，总之在地位上就已经非同一般了。
“即便是我们作为调查组的成员，进行事关国家安全的调查，也不能进么？”廖组长皱眉。
“无缘无故让无关人员进入天枢，已经是危及国家安全的事情了，”程弘博说，“除非廖组长有向上面调取特殊调查令。”
“有了特殊调查令就能进了？”廖组长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在见到调查令的十五天内，涉及的人员必须集合在规定的地方，不得外出，身上的通讯设备、录音录像设备与电子侦测设备必须全部卸下，等待天枢整备完毕后，再由军部的人员进入设施陪同调查。”程弘博说，“如果廖组长准备好了，程某饭后便会在酒店单独给各位安排房间，并且通告上级指派专人把守，各位只需等待通知即可。”
“程董事长，天枢是国家重要机密，你这样的规定已经把它当做你的私人财产了，”廖组长冷笑，“我没听过这些规定，也并未在任何文件上见过这些字眼，莫不是你在故弄玄虚好拖时间么。”
“廖组长，您没听过不代表就没有这个规定，”一边的杨臻嗤笑了一声，说道，“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级别去了解这些东西的。”
“调查组在来桥南之前，会先调集涉事项目的所有材料，”廖组长没有理会杨臻的嘲讽，说道，“我没有在资料里看到关于天枢的这些规定，而关于当初流出的违禁药品，我们查到的它们原本的去向就是天枢，所以按照惯例，我们自然要先去看看那里才对。”
“对不起，您有您的想法，我有我的规定。”程弘博说，“程某，不敢逾越。”
“那我要是强进呢？您会派人拦我么？”
“我没有那个权力，”程弘博说，“但天枢本身有，如果您胆大不畏死的话，我想天枢里的防御措施一定会让调查组的各位们赞不绝口。”
“杨少，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廖组长那么急切，与程弘博互咬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林老悄悄地在底下问杨臻。
“林老，您离开权力场太久了，”杨臻低声摇头，“天枢里就是锐丰集团正在进行的针对癌症的研究，里边的研究数据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战略价值不可估量，虽说一直是国家项目，但是近年来一直是锐丰集团在此接手项目，您想想啊，虽然数据不可外传，但是用数据造出来的特效药可是能卖钱的。”
“即使不能完全针对根治癌症，在研究时得到的额外发现，利用这些发现研发的新药物，新专利，新疗法等，这些东西可统统都是钱。”
“现在掌管天枢的锐丰集团出事了，当然谁都想咬一口肉下来。”
“可那个廖组长，不是你们家的人吗？”
“我们家那群老不死的搅屎棍当然什么都想要，但是他们一个是绝对吃不下的，因为锐丰集团身后是李家，可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群殴不就得了，到时候各拿各的，强的再找机会把弱的吞掉就是。”杨臻假装打哈欠掩饰，说道，“他们一直认为自己很强。”
林老笑了笑：“大头应该是你们杨家吧？”
“谁知道呢？”杨臻说。
廖组长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特殊调查令我们有，但是时间紧迫，天枢那边最快整备时间要多久？如果拖到十五天后，难做的就变成我们了。”
“我理解，我会与天枢那边沟通的。”
“那么在酒店等待期间，其他资料我们总有权查看吧。”
“当然，您需要什么材料，我让人立马带过来。”
“那么药品的入库记录，资金流水那些先拿过来吧，让我们这边的人先对个账。”
李老太爷没有插话，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当个观众。
因为程弘博并未露出败势，还没轮到他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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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后，紧跟而来的是小沐的声音。
“大小姐，你醒了么？”
程思柔理了理脑子，扭头望向窗外。
雨停了。
她松了口气。
“小沐，我醒了，”她于是提高了些许音量，“你进来吧。”
“大小姐，老爷那边的私人医生来了，我让他进来给你检查检查吧。”小沐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托盘，里边放着一杯温水，“若天先生回来了，在外面翻录像呢。”
“你怎么没去学校？”程大小姐疑惑道。
“我跟学校请了假，打了车赶回来，”小沐有些忿忿，“都怪若天先生，怎么能把大小姐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别怪他，是我让他出去的。”程思柔轻声说。
“医生在外面等着呢，我帮你整理一下衣服吧，待会方便检查。”小沐轻手轻脚地帮程思柔整理睡衣，“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老老实实和医生说哦，不得隐瞒强撑。”
“知道。”程思柔笑了笑。
小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程思柔坐在床上，抬头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这一看就是个资深医生，因为他已经戴眼镜秃顶加地中海了。
医生随意找了张椅子坐在程思柔床边，微笑地看着她，笑容慈祥。
程大小姐感到一阵尴尬。那医生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他的孙女。
“程小姐你好，我是你父亲的私人医生，我叫理查德，”医生笑了笑，“我知道遭遇袭击的滋味不好受，让你第一时间回忆所发生的事情也太过为难，但是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明白？”
“明白。”程思柔点点头。
医生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推了推眼镜：“那好，我们就先来简单地做个脑部检查，我问几个问题，请你用第一感觉回答，思考时间不能超过三秒，理解了十秒后我们就开始，可以吗？”
程大小姐点点头。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么？”
“程思柔，我爸是锐丰集团的董事长兼党组书记。”
“反应很快，不错。”医生在纸上画了两笔，继续问道，“有头晕或者恶心的症状吗？”
“没有，不过现在宿醉了头好疼。”
“宿醉？昨天喝了酒了么？”
“喝了。”程大小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女孩子还是少喝点酒。”医生说道，“那有没有胸闷，腹痛的症状？”
“没有。”程大小姐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过幻视现象？”
“幻视现象？”程大小姐满脸疑惑。
“就是幻觉的一种，其内容比较丰富多样，形象可清晰、鲜明和具体，但有时比较模糊。”医生耐心解释道。
“这个形象，是人还是物啊？”
“一般来说，幻视中所出现的形象可以是个别的人物或整套的景物。形象有时比实物大，有时则又比实物小，按幻象是否活动或内容是否改变，可分为所谓的“稳定性幻觉”和“舞台样幻觉”两类，前者形象不活动，后者则象舞台和电影形象那样活动而多变。”医生推推眼镜，说道，“程小姐，你有过这方面的体验么？”
程思柔咽了咽口水，说道：“看见大水球算不算？”
“大水球啊……”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在文件夹后面写写画画。
“那个大水球，长什么样？”
大小姐愣了愣：“什么长什么样？就是一个比人还大的水球啊。”
“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的？”
“就是有一个……魔术师？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做啥的，”程思柔说道，“他先是控制了雨水的下落，然后他一挥手，那些雨滴就汇聚成大水球朝我冲了过来，连落地窗和红外线激光网都拦不住。”
“那个魔术师，他是真实的存在吗？”
大小姐此时回过味来了，你他妈搁这当老子精神病呢。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娘我在桥南混了十多年，就算整蛊警察都没人敢把老娘送进精神病院，你这直接就把老娘当做潜在精神病患者来检查，你他妈连脉都没摸就敢确诊老娘，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尼古拉斯赵四么？
这桥南最熊的熊孩子，此刻怒气爆棚。
“真不真实我不知道，下次他来了我让你上去捏捏他的脸看看是不是幻觉好不好啊。”程思柔的小霸王脾气上来了，第一次被人这样当精神病，这位可是个小祖宗，能好脾气就奇怪了。
医生愣住了，这充满气势的阴阳怪气就好像是太监吃了猛药，刚猛的同时还带着些许阴阳在里边。只能说不愧是锐丰集团的大小姐，桥南的小霸王，连怼人都这么有气势。
“那个……只是个常规检查，”医生尴尬地笑笑，“因为不排除你摔倒后得脑震荡的可能。”
“脑震荡你当精神病治？你这种庸医怎么骗得到我爸钱的？”程思柔上下打量着医生，眼神不善，“老子给你三秒钟时间滚出我的房间，不然别怪我放狗咬人了。”
“放狗？”医生一脸懵逼，他记得这房子里没有狗啊，酒店也不允许携带宠物入住的啊。
程思柔见医生一脸懵逼，于是清了清嗓子，随后大吼一声：“狗来！”
然而一点反应没有。
程思柔看着医生一脸懵逼的表情，自己有点挂不住脸。
“狗来！”
“汪酱！”
“狗东西！”
“蠢狗！”
“笨狗！”
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号，结果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医生都整不会了。
程大小姐要气死了，这个家伙！
“那男的！滚进来！”
凌若天此时才光速杀到：“咋的啦大小姐。”
程思柔都要气疯了，喊你那么多次才来，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在外人面前给我丢脸，你这哪算得上咱们老程家的优秀保镖！
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指着呆坐在一边满脸懵逼的医生，说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不太好吧大小姐，人家可是专业的，这不符合咱们得待客之道啊。”凌若天看了看医生，说道，“这不是怕你得脑震荡给你检查检查么，医者父母心，就算有些地方冒犯了你也不要那么大火气嘛。”
“你们连口供都一样啊，检查脑震荡，”程思柔都被气笑了，“你也觉得我犯精神病了是吗？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敢这么在你心里编排你最完美的上司！有你这样的保镖吗！”
“大小姐你居然没有精神病？！”凌若天大吃一惊，连连后退，那模样看得程思柔咬牙切齿，“妈耶，这个世界疯了吧？！”
“你他妈的老娘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程思柔恨得牙痒痒，不过想想，毕竟是这混蛋，就这样子比梦里的那模样真实了不止一百倍。
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这证明程大小姐确实回到了现实。
“病患情绪激动，这种情况下检查很难进行，”医生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过段时间还劳烦保镖小哥把程大小姐送来我们那边进行一个全面检查。”
“一定一定，我送送您。”凌若天陪着笑带医生出去了，留下程思柔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凌乱。
你他么的。
等你回来一定要将你狠狠地调教！肯定是最近对你太宽松了，居然如此缺乏对上司的敬畏，还在那儿丢人现眼！程思柔气死了。
听到从玄关传来的关门声，程思柔便迫不及待地蹦下床穿拖鞋，一路杀到玄关处，对着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凌若天就是一顿炒猪耳。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虐待员工了！虐待员工了！”凌若天捂着耳朵嗷嗷直叫。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女精神病啊，”程思柔狠狠地拉扯着凌若天的耳朵，把他的头拉到和自己一样高度，对着凌若天的耳洞轻声说话，吐气如兰，“说吧，想怎么死？”
“能……能不能不死？”
“好啊，那你说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世界第一靓女啊！”
“你说胡话的时候连表情都不变的啊。”程思柔语气和手上的力道都加重了。
“我没说假话啊！我靠我要是有半句假话老子立马ass旋转啊！”
“好笑，男人发誓谁会信啊。”
“大小姐你一起床就气性这么大，是不是来姨妈了？我给你泡红糖水啊！”
“你就没有别的关心女士的方法了吗？天天泡红糖水，咋地你想给我灌出糖尿病来是吗？”
说着松开了揪耳朵的手。凌若天双手捂着耳朵，疼得呲哈喘气。
“算了，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这次暂时不惩罚你了。”见凌若天疼得张口闭眼，程思柔心满意足，“下次再不听话丢我的脸，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凌若天轻轻搓着自己耳朵，愤愤不平道：“有钱了不起啊，等我有钱了，第一个把你们家违约金付了实现人身自由！”
程思柔才懒得回头，“嚯嚯嚯”地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你还欠我几个亿呢，恐怕你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够乖，好好听话，本小姐肯定会大发慈悲给你奖赏的。”
教训了一顿凌若天，程思柔心满意足地来到客厅瘫在沙发上，说道：“在梦里斗智斗勇，有点饿了，小沐，有吃的吗？”
“有的，大小姐，”在吧台忙碌的小沐大声说道，“您稍等一下，晚饭快好了。”
不过一会，小沐就把晚饭端上来了，很简单的晚饭，三份T骨牛排。
T骨牛排以一块T字骨分开了牛排的两个部位，大的一边是纽约客牛排（New York Strip)，另一边小的呢就是贵妇菲力(Filet Mignon)。这个部位彰显的是豪华富贵以及气势，烹饪方法也很考究。因为两个部位一个老一个嫩，烹饪时需要做好温度控制。
以程大小姐的财力，小沐所选的T骨绝对不会差，不出意外应该是美利坚的Prime级进口牛排。这种食材简单便宜，随便一家超商就有得卖，遇上促销日还能打折。
毕竟上次吃火锅早就把高级存货吃光了，想要再进一批存货也是需要时间的，即使是让食材坐飞机也要十多个小时。
“小沐，怎么做事的，”来到餐厅的凌若天紧皱眉头，“你怎么不把肉剃下来呢？你这样大小姐不好对肉撕咬啊。”
程思柔对着凌若天送出了和善的目光，然后一叉子扎在属于他那份牛排上。
“对了，我今天不是让你出去和杨臻讨论租赁体育中心的事情么？办的怎么样了？”程大小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顺手把凌若天那一块牛排拖到自己盘里。
小沐安安静静地给凌若天上了一块新的牛排，凌若天坐在位置上赔笑道：“搞定了，大小姐你放心，最多过几天我们就能和学校谈判了，所以能把我的那块牛排还给我吗？”
程思柔把吮干净的T骨扔回凌若天的盘里，说道：“不行，你今天太气人了，我最近好像都没有怎么管教过你了，今天必须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那您打算怎么教育呢？”凌若天诚惶诚恐地。
程思柔笑了笑，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你先吃，”她在桌底下用脚趾捏住凌若天的裤子，脚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胫骨，“我不是那种连饭都不给吃的主人。”
她不断用脚摩挲凌若天的双腿，还越来越往上了，在凌若天的大腿内侧间辗转腾挪。
凌若天有些脸红，只得唯唯诺诺地开动刀叉。
程思柔很享受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撸一只乖乖吃饭的狗狗，性格温柔体温温暖体型又有安全感。
凌若天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觉得大小姐大小姐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狗。只怕下一刻就会扑上来狠狠地Rua他。
但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微笑。
然后，就在这时，空间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