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为摘下手套，全身放松了下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吸烟对肺部的伤害虽然不可逆，但是尼古丁是人类无法抗拒之物，就连李大为这样的人也受不住这种诱惑。
跟诱惑夏娃的苹果一样。
“这些东西能做什么？”杜修宇看着两人面前的几个小黑盒，与几条黑色的缆线，疑惑道。
“魔术道具，”李大为说，“过两天会用到。”
这段时间李大为也有让这些精神病人们干活，但始终让他们负责的都是打造零件。真正组装的活都是李大为自己上手，所有的在桥南用到的魔术道具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独立组装完成的。
“让我们做这些事情，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杜修宇问。
“一个问题问那么多次，不觉得腻么。”李大为给杜修宇来了支烟，帮他点火。
“你知道的，你离开之后，桥南不会饶过我们。”杜修宇深吸口烟，缓缓吐出，“我们或许会死，或许被隔离，但都无法回到烟火人间。”
“这也和我的好处没关系吧。”李大为笑。
“总得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死的不是么。”杜修宇说，“如果连因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将来悼词让殡仪馆的怎么念。”
“我要的东西，殡仪馆念不出来。”李大为转身离开，“也不敢念。”
来到另一间房间，李大为捻灭了烟头。看着面前呆滞的两个女孩。
“来了。”罗菲头也没回，“注射了镇静剂，刚进入状态不久。”
“辛苦了。”李大为微笑着，轻轻鼓掌。
随着掌声响起，陈潇潇跟仇小媛便立马坐直，眼神空洞。
“桥南的不眠之夜，将会奉献在我的伟大魔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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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暴雨的洗礼，第二天的桥南依旧是被一片沉闷的灰笼罩。
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运转。
深秋的凉跟随着暴雨袭来，却带来了难得的好天气。没有沉闷的热，整座城市充斥着清凉的甜。在这灰雾下，霓虹灯光与巨大的各种屏幕显得愈发鲜艳，就连白天的时间都被它们占据，发出诱惑的酒与光。
程大小姐立在凌氏集团的大门前，咽了咽口水。
即使是在一众突破天际的高楼大厦里，凌氏集团的大楼在其中也尤为显眼。巨大的显示屏与此起彼伏的从属高楼，知道的说是凌氏集团包下的商业区，不知道的以为曼哈顿的时代广场搬这了呢。
而其中的巨大地标建筑，凌氏集团的主楼，拥有传说中号称爆杀中东石油土豪哈利法塔的高度以及爆杀帆船酒店外观的超级建筑，即使是锐丰集团与此相比也得略逊一筹。
当然了，真不可能能爆杀人家土豪的建筑，凌家再有钱这栋楼也不是苏筱墨跟凌若天主持修建的，以钱晶的抠搜劲也就是做个样子，比人家差一点点就得了。
不过如果说凌若天签字要修的话，估计他能阔绰到把整个桥南都翻修一遍。然后杨臻就会笑开花地批方案，只待上面的基建资金下来，两大家族的钱如数奉还，就搁这分这补助资金都能爽上一笔。
但要是那样就太过了，倒不是凌家出不起这笔钱，而是这种行动作秀的意义要大过实际意义。要知道自污藏拙虽是好做法，但是过头了就会喧宾夺主，闹太大了就是给人递刀子把话柄，得不偿失。
藏拙也是要有技巧的，但凌若天年轻气盛，即使是藏拙也是那么锋芒毕露，像这种修东西的活钱晶个人觉得还是先别让少主签字。反之，在那种吃喝玩乐的开趴享受上，钱晶就会大力支持。
真不愧是凌家手笔，即使程大小姐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栋大楼了，但每一次站在这栋庞然大物前，总是会感到那巨大，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昨天她打了好多个电话给苏筱墨，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哪怕消息也没得回一句。
所以程思柔才选择了这种羊入虎口的蠢办法。
凌若天跟在她身后，无所事事地四处观望。
他也不是没来过这，但次数明显地一只手就能数完。而且每次来都是要办急事，根本没时间观赏这栋大楼。
现在他倒是有时间，可现在却“难以”进去了。
大厦门口的白领来来往往，但就是没一个理会程大小姐的。
现在这个时间可是摸鱼的好时间，无论是去买咖啡还是借着跑业务出去乱晃都可以，毕竟是早上，打完卡就摸鱼可是凌氏集团的传统。
因为客户这个点根本都没从酒店起来呢，大清早的开什么会？把人从床上轰起来签约那是傻子才干的事。至于有人主动找合作的，那就先晾着，没点诚意三顾茅庐还想签约？什么？你说你不愿弯腰？你不签有的是人想签！就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活，多少人想贴都没路子呢。
其实凌家的人都门儿清，摄像头早就拍到了这两个。再加上凌若天的布置安排，才显得如此冷清。
程思柔也不敢进去了。平常随随便便踏入的地方，此刻居然在她面前立起了无形的墙。
她害怕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身后的男人。
她怕他因为这个决定而死了。
程大小姐不怕自己死，但是她朴素的道德观却不允许她拉人下水。
“你妹通报人家么昨天？”凌若天看出来程思柔的踌躇，于是开始调整她的情绪，故意用着调侃的语气说教道，“那你不讲礼貌啊。”
“你才不讲礼貌，”程思柔没好气地，“我打电话了，可是筱墨姐没回我。”
“大哥，你也不想想现在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这肯定接不了啊，”凌若天说，“我的意思是，你要用官方渠道预约。”
“什么是官方渠道？”
“比如打给人家秘书啥的。”
“可是筱墨姐没有秘书啊。”
凌若天刚想开口，就突然想到果果虽然算做着苏筱墨秘书的活，但人家的职责是贴身侍女，他这样要是直接把果果点出来，那不就露出马脚暴露了么。
那要按这么算，苏筱墨确实没有秘书。
不过话又说回来，程思柔居然没有果果的联系方式？明明她都跟苏筱墨玩了那么久了，这么奇怪的。凌若天百思不得其解。
程大小姐这反问确实是给凌若天整不会了。
“那也别站在这等啊，你不觉得冷啊。”凌若天只能用白烂话敷衍过去，“也是，科学家研究表明女生皮下脂肪比男生厚，更耐寒。”
“你嫌弃谁肥呢，还玩这么老的梗，你是原始人吗。”程思柔过来揪耳朵。
“我妹有啊！这是科学！是科学啊！”
就在程思柔揪凌若天耳朵揪到浑然忘我天人合一之际，有人接近了他们，低声说道：“程大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少奶奶让我来接您，她说您一定会来的，跟我来吧。”
程思柔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循声望去，却是聂长丰穿着一身西服，身姿挺拔，微微躬身邀请。
程思柔满脸疑惑：“她怎么知道呢？她都不接我电话。”
“少奶奶说，这种事情看眼神就知道了，”聂长丰说，“而且最近这些情况确实不利于两位私下见面与沟通。”
“但她还是愿意见我的。”程思柔眼眸里闪烁跳跃着惊喜，这表明还有机会。
“对，但必须不能让人知道。”
“谁？”
“少主。”
“那个傻卵，关他屁事。”程思柔冷笑，“要是再打一场，我们家笨蛋指定给他打烂了。”
凌若天微微呛得咳嗽。
就连聂长丰也被吓住了，不过他反应确实很快：“额……反正这里现在不是聊天的地方，还请您跟我来。”
凌若天这时指了指自己：“我呢？”
聂长丰礼貌地笑：“您先回去吧，我可不想您再给我们家少奶奶一发子弹。”
凌若天心里暗暗赞叹，聂长丰真是上道，五组组长的演技真是个顶个的逆天，想必是干的脏活太多了已经熟练得唯手熟尔了吧。
程思柔刚想脱口而出“我保证他不会对筱墨姐怎么样的，都是误会”这句话，但是脑子刹了一下车，脑筋转了转，才想到现在在对方眼里，自己这个小娘皮的保证似乎没什么可信度。
说难听点，要凌若天真动手了，程思柔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绝对不会让凌若天跟着她的。
于是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强心针，便对凌若天说道：“你先回去吧，一会来接我，我相信筱墨姐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凌若天没有回答。
程思柔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答，昂首挺胸地跟着聂长丰离开。
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以前靠爸爸，靠筱墨姐，靠笨蛋，但现在，此时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
所谓皇帝，终究也还是要御驾亲征的。
等到聂长丰的车子载着程大小姐远去，钱晶才从另一边的暗处出来，恭恭敬敬地递上银色的手提箱。
凌若天打开手提箱，拿出那半截麒麟面具，戴在脸上。
“走吧，该布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