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白的玛莎拉蒂MC20的剪刀车门缓缓上升，尔后从副驾驶座上探出修长的腿。
豪车配美人，又加上是停在最发达的CBD中心，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女孩是如此年轻，黑水光滑的长发错落有致地披散在身后，如同丝绸般顺滑，末端打了细碎的小卷儿，腰细腿长的同时还不满足，米色的风衣下隐约可见漂亮的蕾丝裙摆，秀气纤长的小腿在沉闷灰暗的背景里尤为养眼。从驾驶座上下来的西装男人身材笔挺，面貌英俊，气质儒雅温和得像是个大学教授。他托起着女孩的手向前走去，好像臣子托着叶卡捷琳娜女帝的手，拥着她踏上登阶的台梯。
这时才有人吹起来口哨。原来那西装笔挺的男人只是个司机，那女孩才是当之无愧的名媛。在桥南名媛虽然遍地都是，但是那些外来户怎么样也无法跟这位相比。因为桥南众多的所谓名媛，总是会在社交账号上发表自己的豪车美食别墅与出国旅游照片。而真正的勋贵你根本无法在网上搜到他们的社交账号，因为那帮人自诩不食人间烟火。
他们并肩走入了那个有名的建筑：桥南金融中心。这地方虽然上次才被摧残过不久，但桥南是座治愈力顽强的城市，这种伤痕只需区区半个月就完全处理完毕，又恢复了原先的元气。
从下车开始，程思柔就不太高兴。撇去刚刚被人当做展览品观赏的不爽不谈，还因为她此刻的精神尤为紧张，眉头皱的紧紧的。也正因如此她的面相现在可是宝相庄严，颇有女帝风范，威严存在眉目之间。外人看来她威仪赫赫，可她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色厉内茬。
她当然紧张，因为此刻她可是独闯龙潭虎穴。别说枪了，连个皮弹弓都没有。
苏筱墨当然好讲话，但是那是不涉及家族利益的情况下。
聂长丰带着她左转右转，最后在一层写字楼里的一间房间面前停下来。
“筱墨姐在里边等我？”程思柔狐疑着，问道。
聂长丰微微鞠躬：“是的，我不打扰了。”
说罢，他迅速离开，不一会儿整层楼都变得静悄悄的。
程思柔咽了咽口水，事到如今不管面前是友人相距还是诱人陷阱，夹着尾巴打道回府从来不是程大小姐的选择。
莽就完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程大小姐确定自己有一个不管她在何时呼喊都会及时赶到的保镖在身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小心地敲了敲门，随后开门大步而入。
和预想中的不同，程思柔以为这门后该是个像电视剧里审讯室一般的昏暗小屋，没有光线，苏筱墨站在百叶窗边扒开缝隙透光望着大街。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昏暗，暖黄色的灯光洋洋洒洒。原木质桌椅，书架，各色抱枕沙发，巨大的吧台后边是一罐又一罐的咖啡豆。吧台上摆着各种制作咖啡的器具，整个空间安静，放松，程思柔抬眼望去巨大的落地窗，灰蒙蒙的天空下，是车水马龙的城市。
这居然是一间开在写字楼里的咖啡馆。
苏筱墨坐在靠着落地窗边的柔软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冒着丝丝白烟的咖啡。她望着眼下的城市，若有所思。
像是在寻找什么。
程思柔满心忐忑，缓缓地来到了苏筱墨身边，轻轻地唤着。
“筱墨姐。”
苏筱墨稍微怔了一下，随后立马调整状态，轻咳一声，说道：“先坐吧，想喝点什么？”
立马有人上来递上菜单，随后悄然离去。这家店极其安静，就连服务员都轻手轻脚的。
舒缓的音乐在整间店里流淌，程思柔环顾四周，发现居然没有其他客人。
苏筱墨把这里清场了。
“筱墨姐，在这里谈话，没问题么？”程思柔拿着菜单，疑惑问道。
“这里是凌家给出任务的组员们设计的补给点之一，”苏筱墨说，“表面上是个咖啡馆而已，有没有客人都无关紧要。”
看起来苏筱墨并不是有意清场的，这种布置在写字楼中央的店铺本身就带来不了多少客流，也缺少能够变现流量的手段，即使做直播引流也难。而这种地方正是最容易被人遗忘与忽略的，作为补给点确实也足够隐秘，设计这个地点的人简直是把灯下黑这一招玩成了极致。
苏筱墨看着程思柔满脸思考的表情，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想法，说实话，这是他的想法，后面新设计的补给点大多都是这种地方，网红咖啡馆或者烧烤店，都是昙花一现以后就没人会在意的东西，由于变现能力与盈利能力差，也不会有商家想着利用，再加上有开发商它们帮忙免费维护一些基础设施，既省钱也省心思。”
“至于核心的改造部分，我们不差钱，也没人敢过问我们。”
“是凌少主的想法啊，”程思柔说，“还算聪明。”
“行吧，你找我，要谈什么？”苏筱墨说，“我过半小时还有个国际会议要开，而且现在凌家跟锐丰集团的关系很差，你在我这，难保不会有人想借题发挥。”
“除了我们家笨蛋，没人知道我来你这。”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在不在这里，只要你不见了，总会有人说跟凌家有关，即使不是我们做的。”苏筱墨说，“之前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我们原本只是想对付李大为，我们不知道你们锐丰集团背后的金主是李家。”
“我也本身只想对付李大为，”程思柔说，“我就是为此而来，锐丰集团是锐丰集团，我是我，我和筱墨姐你的利益，跟你们凌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话是这么说宝贝，但是如果你不代表锐丰集团而来，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资源值得让我们与你合作的，”苏筱墨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揉程思柔的脑袋，“就凭你和你的那个笨蛋？我实在不看好你们两个，我觉得你还是回去跟程老板说一下可能还更好些。”
“爸爸不让我掺和这些事，他觉得太危险了，”程思柔摇摇头，说道，“再说了，笨蛋要是不厉害，你们凌家根本就没办法阻止他打出那一枪。”
苏筱墨愣了愣，心里有些好笑，但表面上忍住了：“光有武力可不行，我知道你想对付李大为，但即使不考虑别的，光是你的人身安全都够我们头疼了，更不要说还得分出心来对付李大为。”
“那我来做诱饵呢？”程思柔眼神坚定。
苏筱墨眼神冷了下来：“别胡闹，人命关天。”
“我没有胡闹，”程思柔说着，把凌若天圈过的地图展开，指着那七芒星唯一的一角，询问道，“筱墨姐，凌家的资料库里，有没有这个方向的重大建筑？”
苏筱墨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好像有些印象，似乎是个名为天枢的地下实验室，聂长丰跟你们锐丰集团交流的时候参观过它的外围设施。”
“所以你认为这里就是李大为的目标？”清冷的机械男声响起，程思柔猛地回头，瞬间起身，如同被惊吓的兔子。
苏筱墨则是满脸惊愕，呆呆地望着来人。
麒麟半面，却穿着服务生的服装，如果不看脸的话，与一般的服务生无异。他把程大小姐点的蓝山咖啡放到她面前，嘴角微翘。
“原来是你，”程思柔冷笑，“怎么？到了现在也不敢展露真面目么？就连声音也不是本音，你就那么害怕露在阳光下？爬虫一只，连我这样柔弱的女子都防。”
“程大小姐，”面对大小姐的嘲讽，凌若天有点脸热，还好面具帮他遮住了表情，说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现在还不能展露我俊美的脸庞，让您失望了。”
“我只单独约了筱墨姐，这是女孩之间的茶话会，关你屁事，”程思柔愤愤不满，“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我是个独占欲很强的男人，”凌若天说着，做出了他平时不会做的样子，他大马金刀地坐在苏筱墨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的未婚妻单独约见人，身为一个独占欲很强的男人，如果不跟踪一下的话，和我的个人设定有悖啊。”
“演戏演太入迷，会变成小丑的。”程思柔说。
“无妨，小丑是最关键的角色，而且你无法读出他的内心，神秘而又强大，”凌若天说，“合作也可以，不过么，我这边有个要求。”
“少主……”苏筱墨想说什么，却被凌若天打断了。
“我听程老板说，你年后要上京城？”
“关你什么事？”程思柔重新坐下，说道。
“想找你借个人，”凌若天说，“你们家笨蛋，那个家伙我认可了，能做我未婚妻保镖的人。”
“哈？你脑子有毛病吧？让一个男人保护你老婆，你是不是有怪癖。”程思柔嘲讽着，想看看面前这位少主的底细。
“这和性别没有关系，我一向男女平等，”凌若天说，“年后你的筱墨姐也陪着你一块上去京城，京城里没什么凌家的布置，还劳你这边多费心。”
“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去？挨了一枪身体不行了？那你好菜啊。”
“总有人要坐镇中央，指挥全局，”凌若天说，“我们的合作关系可以维持到你们从京城回来。”
程思柔明白了，对方其实已经同意合作了，只是想延长合作期限。
凌家有意剑指京城，却缺乏合适的跳板，他们希望程大小姐是那个跳板。
程思柔的脑瓜疯狂运转，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可以，但这次你们要帮我。”程思柔说，“但我的安全不用你们插手，我不信任你。”
“当然，凌家万事屋欢迎您的下单，竭诚为您服务，”凌若天说，“还请程大小姐继续，我的事情谈完了。”
当然谈完了，凌若天不由分说地就决定了两方的合作。苏筱墨会瞻前顾后会考虑程弘博的感受，但凌若天可不会。程思柔真的能不代表锐丰集团吗？笑话，除非程弘博不要这个女儿了。
但这一层，单纯的程大小姐是想不到的，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混江湖这一道上。可这个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血缘关系是最难割舍的关系。
程思柔撇了一眼凌若天，随后指着地图继续说道：“那现在我们得交换一下情报了，刚刚筱墨姐你说，这个方向有我们家建立的天枢实验室，那这个实验室里有什么东西是李大为需要的？”
“应该……是一些研究数据吧。”苏筱墨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这个天枢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我们凌家不太清楚。”
装得真像，不愧是女人，天生演员。凌若天在心里调侃了一句。
“锐丰集团近乎几十年的研究数据都在这里，对于搞科研的来说，天枢里所有的研究数据就跟墨洛温王朝的宝藏一样珍贵，”凌若天善意地提醒道，“李大为是血阳楼的人，而锐丰集团里的这些数据我想正是血阳楼渴求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他想要数据，直接对天枢动手不就行了，”程大小姐说，“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袭击我呢？”
“愿闻其详。”苏筱墨认真说道。
“几个案发点地点的交界处是锐丰集团，”程思柔说道，“那个七芒星的中心是锐丰集团，天枢只是他的幌子。”
“你有什么证据？”苏筱墨问。
“我的身上应该有李大为需要的东西，但我本身跟天枢没有什么联系，我甚至刚刚才知道天枢这个东西，”程思柔说，“李大为那么精细的一个人，你们觉得他会做无用功吗？那么既然我身上有李大为要的东西，然后这个东西跟天枢没关系，而我只跟锐丰集团有关系，那么他想要的我身上的东西，必然是和锐丰集团有联系的，那么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锐丰集团。”
“我不知道他针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程思柔说，“为了锐丰集团里的某些东西，他一定会来袭击我，因为我身上有他需要的钥匙，我就是那个鱼饵，我也不介意做鱼饵，但我希望能有最优秀的人来帮我围杀他。”
“他在桥南作恶多端，又想对付我跟爸爸，我当然要让他尝尝苦头。”程大小姐咬牙切齿，“欺负我们老程家孤儿寡父，怎么着也得被我咬下块肉再走。”
苏筱墨看了一眼凌若天，满眼为难。
这种根本就是臆想，连实际支撑的间接证据都没有，正常来讲也不可能顶着锐丰集团的压力给程思柔配置那么多人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凌家用大义的借口软禁程大小姐呢。本来关系就够紧张了，现在为这种事情撕破脸皮真的没有必要。
况且锐丰集团那么好的合作伙伴，苏筱墨也真的不想失去，除开科研优势不谈，光是分红就能让凌家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且凌家跟锐丰集团身后的金主李家之间的矛盾并非无法调和，年后在京城开展工作的话，有李家帮忙也能大大减轻压力。
就算真的跟程大小姐合作把李大为抓住了，也会有不怀好意的人鼓吹凌家利用程大小姐做诱饵，这种情况下两方的隔阂更会加重。桥南有的是人想和锐丰集团合作，踢掉凌家自己上位。
冷处理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但奈何程大小姐自己找上门来了，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很有觉悟，我很欣赏您这样独立自主的坚强女性，”凌若天笑了笑，说道，“您说得没错，我们是该给他咬下一块肉来，打疼了打怕了才行。”
“不过就以上的这些理由，还是很难让我们下决心呀。”他用惋惜的语气摇摇头，说道，“您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再考虑考虑。”
“你怕了？”程思柔冷笑。
“桥南很复杂，不过您放心，凌家对您的保护会依旧保持在最低限度，这算是我们对锐丰集团的示好，”凌若天说，“麻烦您回去也多和程老板多说一下，凌家只针对李大为，不针对锐丰集团。”
程思柔死死地盯着凌若天，像是要把他撕开来吞下去。
“你和笨蛋说话的方式差不多，”她气呼呼地起身离开，“但你比他更讨厌。”
苏筱墨感到凌若天微微地颤抖，她悄悄望了一眼，发现凌若天的后颈冒出来细细的冷汗。
程大小姐走了，整个咖啡馆再度安静下来。
凌若天摘下面具，气喘吁吁。
“怎么了？”苏筱墨有些担忧和不解。
“我靠，差点给她认出来了。”凌若天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日了，这么容易露破绽的？嘴真贱，嘴真贱。”
“安啦，人家没认出来呢。”苏筱墨哭笑不得，心疼地揉揉凌若天自己打自己的地方。
“废话，有苗头了已经。”凌若天教育道，“要把苗头扼杀在摇篮中呀。”
“行了，不说这些了，”苏筱墨整了整表情，说道，“为什么让程思柔联系我们？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我们跟锐丰集团的关系才对。”
“怎么说呢，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刚刚觉得大小姐讲得很有道理。”凌若天拿起程大小姐没动过的蓝山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或许李大为真想突袭锐丰集团也说不定。”
“你觉得，我们应该给锐丰集团一个人情？”苏筱墨说，“给人情我不反对，但是你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我们怎么会赌输呢？”凌若天一脸惊愕。
“你看你，真是的，如果李大为直接突袭天枢……”苏筱墨刚想说自己的想法，但下一刻突然皱眉。
对啊，如果李大为直接突袭天枢又怎么样？先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吸引锐丰集团的注意力了，那他们还会在意这个？他们巴不得求凌家下场帮忙抓李大为。
如果李大为突袭程大小姐，那就更好了，这说明凌家有先见之明，帮锐丰集团保下了人，这么大的人情，你程弘博敢不还？连凌家的人情你都敢不还，谁还敢跟你做生意？
她扼腕叹息。
这就是自己跟凌若天的眼界差别。
她太保守了，是个守成的好苗子。但是如果要开疆扩土，反而是凌若天这种不要脸的打法能有奇效。
“对我来说，这不是赌宝贝，”凌若天宠溺地挤苏筱墨的脸，把她挤成嘟嘟嘴，说道，“这只是……吃奥利奥还是士力架的选择题。”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锐丰集团不会计较我们的做法，但是我们要怎么追捕李大为？他敢再次袭击程大小姐，那就说明他做好了和凌家对抗的准备，一个魔术师的准备手段，我无法想象他能做到什么。”苏筱墨嘟嘟嘴口齿不清。
“猎杀的舞台由我们来布置，我们有主场优势，”凌若天说，“你们只管做苦力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小心，”苏筱墨说，“你有没有发现，魔术师已经站到台前来了，但他幕后的助手却还没有身影。”
“你是说，有人在暗地里帮助他，推波助澜？”凌若天皱眉，“谁这么不要脸当二五仔。”
“我不知道，但你要小心。”苏筱墨在他的胸口用手指画圈圈，眼神担忧，轻轻叹息，“我希望你平安无事地回来。”
凌若天叹气，事情真是玩得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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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气鼓鼓地从桥南金融中心出来，一旁候着的凌若天连忙殷勤地上千给程大小姐拎包，说道：“哟哟哟，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不如搭你先去黄振龙喝杯下火茶啦。”
“喝喝喝，就知道喝，”程思柔气死了，真是看对方队友气吞万里如虎，看自己队友满嘴吃得似猪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没上火，喝什么喝，不喝！”
“谁又惹你了，”凌若天心里好笑，面上却一脸疑惑，“看你样式像是要把谁撕碎了生吞活剥了。”
“还能是谁，凌家那个儍哔少主呗，出尔反尔，讲话跟放屁一样。”
“他怎么就讲话跟放屁一样了，一定是你不礼貌。”凌若天义正言辞，“不如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先冒犯人家呀。”
于是程思柔就一边添油加醋地给凌若天讲了一遍刚刚的谈话，一边跟着他上车，讲完以后还对着坐枕撒了一通好气，说道：“你说他是不是犯贱，是不是犯贱，是不是讲话当放屁！”
“哎呀我的大小姐哟，”凌若天连忙给自己正名，妈的这样下去程思柔该骂他什么他都不敢想了，“你误会人家啦。”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程思柔还是气鼓鼓地，凌若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小女生总是那么多气，天天鼓鼓的就不怕给自己气炸了，“你说不出来就当你是人家的同谋，我给你扔海里淹死去。”
“人家一开始就答应和你合作啦，人家不是说了么，合作关系可以维持到从京城回来为止。”
“那他后面怎么又不答应呢。”
“人家不是说了吗，对你的保护会保持在最低限度，意思其实很明显了，人家到时候会保护你的安全，但不会在明面上做事，人家暗地里保护你的，”凌若天耐心解释道，“人家只是希望你一出来就气鼓鼓地造成一个两方没谈拢的假象迷惑人。”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气我的？”
“那当然啦，表面上他们表示不掺和，但是人家承诺了背地里会保护你的，所以他们一定是希望你装作不知道背地里保护这回事，造成一个两方都没谈拢的假象，要是阵仗太大吓到李大为他不敢来怎么办？”凌若天说，“所以程大小姐您就按照他们希望的方向去做就行了，人家其实已经答应你了，至于后面的拒绝估计只是录个音给你爸听，表示自己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来钓鱼李大为，这种牺牲别人的卑鄙之事他们不做。”
“那也就是说，那个混蛋是故意气我的？！”
凌若天突然感到脊背发凉。
“狗东西，欺我太甚！”程思柔在车里发飙，“瞧不起谁呢！觉得我会拖后腿？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拖后腿那个！”
“不如我让他绿了吧，”程思柔突然看向凌若天，满脸邪恶，“我看你身材样貌俱是上佳，不如上京城的时候你跟筱墨姐发生点关系如何？”
凌若天整个人都懵逼了，我靠程大小姐这个思想太超前了。
别吵，他在思考！
“大小姐，奉旨做鸭这个事情我还是有点怕，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可不想在下面挨老祖宗戳脊梁骨，做这种没品的事到时候下去了可没好果汁吃。”
“胆小鬼，算了，我也就那么一说，”程思柔有些悻悻，“不过我会找回场子来的，你要帮我。”
“行行行，我为大小姐马首是瞻。”凌若天敷衍道。
“赶紧地打电话叫许彦他们过来，开始做准备了，”程思柔说，“反正学校那边有杨臻顶着，现在我们开始干活，这笼子一定要做得坚实点，别给那家伙跑了。”
“知道了，现在打。”凌若天拨通车载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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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南，超大强街道10号。
这是个废弃的商铺，锈迹斑驳的铁链挂在锈迹斑驳的栅栏门上，把手挂着巨大的U型锁，点点锈斑的卷帘门降下了一半，露出里边的桌椅风扇。
许彦熟练地绕到商铺后边，用铜色的钥匙打开后门，随后上楼，来到一间房间门前，轻敲三声重拍四声。
三秒后，门往外探出了一点缝隙，露出一只眼睛。
看清来人后，门开了。
许彦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他面前此刻站着两个人，他们脚下都是一堆黑色的盒子。
“又是你，小子。”其中一人开口，“李涵煦已经被遣返回去了，你留在这有什么用呢？他能许诺给你的东西已经不能实现了。”
“和你无关，”许彦把一只银白色的U盘扔过去，说道，“雇主让我给你的东西，检查一下吧。”
“我的雇主现在在京城呢。”黑影接过U盘，笑道。
“我的也是。”许彦说。
黑影沉默了一会，才幽幽说道：“原来你是那个人的棋子，来之前我居然不知道。”
“我也才知道，你和我都是他的下线。”许彦说，“检查一下吧，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黑影也不废话，转身打开身后的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开始浏览上面的数据。
许彦没有动，只是静静站着等他浏览。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种奇怪的静谧中。
“很好，货到位了。”黑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说道，“说实话，我对生命科学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只能说拿去给我们少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我们要的。”
“直接打包发过去如何？用肉身携带这种东西，出不了海关吧。”许彦说。
“远程传输这种大容量的东西会损坏很厉害，而且容易被人追踪，”黑影拿出一条皮带，把U盘插入早已准备好的方形金属扣里，说道，“还是老方法保险些。”
“既然货你收到了，那么你答应雇主的事，可以开始行动了么。”许彦说。
“当然，”黑影踢了踢脚下的黑色小盒子，说道，“先带我去体育馆吧，那是程大小姐的舞台，我得帮个忙布置一下，到时候也要多多依仗你了，要记得把程大小姐带到锐丰集团去呀。”
“当然，”许彦说，“但你知道的，雇主的要求是……”
“不得伤害程大小姐。”黑影说道，“放心，我李大为做猎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巴玩呢。”
就在这时，许彦的手机响了。
李大为伸手，掌心向上平摊，示意许彦先接电话。
许彦接通了手机，里边传来凌若天的声音：“喂，许少，我们家大小姐有任务布置了喔，先过来呗。”
“好，我这边忙完就过去。”许彦说完，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程大小姐很信任你呀。”李大为笑。
“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她当我是朋友吧。”许彦说。
“那背叛朋友的感觉如何？有种莫名刺激的背德感么？”
“这可不算背叛，”许彦说着，还是犹豫了一下，“或许不算，因为最终的结果总是为她好的。”
“是啊，脏活由我们来做，她只需要负责伟光正就好了，”李大为叹气，“可她是那种非黑即白的人呀，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一定不愿接受的。”
“那种事情与我无关，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算是她朋友了，”许彦转身离开，“今天没办法带你们过去了，化装成设备人员进去吧，摄像头我已经处理好了，录不出你们的。”
“没事，小菜一碟。”李大为说，“等下，还有个事。”
“什么。”许彦停下，转身，说道。
李大为踢了踢脚下的盒子，说道：“帮我们打辆车呗，这些东西确实有些重。”
“打滴滴会暴露的。”许彦有些无奈，但还是掏出了手机，说道，“我认识一个报废车回收店的老板，半小时后他会来接你们。”
“许老板真大气，一点也不像因为生病花光钱的男人。”李大为揶揄道。
许彦手指顿了一下，继续打字。
“你的幽默真生硬，多学学普通话吧。”许彦对李大为展示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把手里铜色的钥匙扔在一边的破烂沙发上，转身离开，“钥匙你自己想办法给人家吧，我有事要先走了。”
“慢走哟。”李大为微笑着目送许彦出门，关门。随后表情渐渐变得平淡。
“……那……现在开始化装？”另一个黑影显得有些紧张，“太急了，我不熟呀。”
“放心老黄，我这有的是道具，而且哪次不是我帮你们弄的，怕什么。”李大为说着，打开身后的化装箱，“你打个电话给老杜跟小阳，抓紧时间调试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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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臻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他抽了近乎好几包的量。
龙嘉艺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发狠似的食烟。
“他妈的，”杨臻最后还是把吸了一半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龙嘉艺，跟我出门。”
“去哪？”
“调查组住的酒店，”杨臻说，“调查锐丰集团可以往后推迟，不能因为这件事给李大为开门，谁知道调查组里有没有内奸。”
“意思是您要找狼人了？”
“对，我要一个一个彻底查过。”
“但上面给的时间很紧，按照他们的意思，不能因噎废食，”龙嘉艺叹气，“这是你我都决定不了的东西。”
“艹！”杨臻一脚掀翻办公桌，资料漫天飞舞，各种物品的碎裂声纷至沓来，没人能想到一个酒色之徒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龙嘉艺，你知道吗，李大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是，他是打不进天枢，但给调查组开了门，他就能尾随我们进来，你懂不懂！”
“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出了问题，也只能是怪在我的头上，是我管教无方，失察失职，”杨臻发了狠，“这是我一手经营起来的，我不可能转手送人。”
“而且我彻查调查组的人又有什么问题？天枢是个保密设施，以安全为由进行资格审查也很正常不是么。”
“上面的意思是，不能以安全为由进行资格审查来拖延调查时间，上面其实是想要预防我们利用这个借口转移不利证据。”龙嘉艺叹气，“放到之前，这是对的，但是现在桥南情况……唉。”
“妈的，一群用屁股想问题的东西。”杨臻重新落座，却也冷静了下来。
“少爷，但我有个想法。”龙嘉艺说。
“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杨臻没好气地说。
“莫须有，”龙嘉艺说道，“林老教过我莫须有。”
“莫须有？别逗了，”杨臻被气笑了，“我可不是完颜构。”
“我的意思是，在进入天枢前最后一道审查结束后，彻查内奸。”龙嘉艺说。
“哪有那么容易。”杨臻不屑。
“我们自己安排一个进去就得了，”龙嘉艺说，“调查组会调用一些我们的人一起进去，因为要有人搬运文件干苦力，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做手脚，我们说他是，他自己也承认他是，他就是，反正是自己人，总比从外面找来的要可靠，嘴也牢靠。”
杨臻顿了顿，随后一脸精彩。
“你真阴啊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