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减速靠近月台，车门打开，程大小姐踏出车门，只见不远处的穹顶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不同的巡逻队伍正在按着规定路线跑步前进，其他工作人员有序地排着队向安全点进发。
其中就有和她穿着同样衣服的乘务组。
有一支小队上前对程大小姐敬了个礼，说道：“您好，天枢此刻已经进入戒严状态，请您前往安全屋避难。”
程思柔点点头，然后向排成长龙的队伍走过去。乘务组的人虽然自己也有配枪但是和军人相比还是不算什么能打硬仗的精英。保护客人或者自保什么的还可以，但是要论筛查渗透者，无论是从装备的角度还是所受训练的角度都该是天枢本身的警卫力量更加专业。
所以乘务组在天枢的定位也就是属于保镖，和警卫队虽然同为战斗人员但职责不同，自然需要去到安全屋避难，顺便保护那些科研人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大小姐很顺利地混入了乘务组的队伍里。乘务组的人员挑选要求之一就是要长得漂亮，不说得有多倾国倾城至少也得是个维密级别的超模，乘务组挑人的核心要旨就是要在面子上下足功夫。
因为越漂亮的女人会让男人防备心降低。这是个泛通用的结论，除去凌若天这类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全世界八成的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不说走不动路，至少注意力总会被时不时地分散一部分。这和思想龌不龌龊没关系，完全是生物的本能在作祟，是刻在DNA里的东西。这些漂亮姐姐们的脸蛋和身材在某些时刻也可以当做武器来用，反正在现代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完全就是消耗品，廉价得很。
所以这些乘务组的漂亮姐姐们对大小姐没有一点怀疑。因为大小姐自身的颜值已经很够打了，身材也算高挑有曲线，形体姿态优秀。说是新来的乘务组成员也不会有人怀疑，就该这样的漂亮女生进乘务组。
程思柔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却总是感受到背后有人死死地将她锁定。她不敢回头，凌若天教过她，被跟踪的时候千万不能慌，不能回头，不能增加脚步频率，这样容易暴露。一定要装做不经意，不在乎，没意识到的样子。如果想要确定跟踪者的位置，可以找个手段把脸妆刮花，在用小镜子补妆的时候借用余光扫视化妆镜里的跟踪者；或者在橱窗柜台的反光里整理发型的时候借着机会快速扫视身后。一旦锁定跟踪者，那么就要一点点加大跨步距离并且朝人群或者复杂建筑或者服装店移动，来脱离监视或者进行反监视。这是最基础的女子反跟踪技巧。
但现在这里没有柜台也没有补妆的借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做没有发现，咬着牙继续往前。程思柔知道今天自己一定要在这里待着，因为李大为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地方而来，不，他一定是为了这个地方而来。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七芒星的中央会在锐丰集团的位置上，因为这就是李大为的目标。程思柔也坚信李大为回来到这里。
大小姐在这方面对李大为是迷之坚信，这种莫名的信任感比她对凌若天的信任感还要强烈。
会来就好，你不来，我又要到哪里去杀你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兜兜转转来到了这里，但是如果这就是李大为安排给我的舞台，那我可不能怯场了，我将会在这个舞台上，彻底断送你的舞台生涯！
这才是程大小姐的内心世界。
队伍又缓缓往前挪了两步，好似一条蚯蚓慵懒地在地上挪了一下。但就在这时，整个天枢突然断电，无边的黑暗瞬间吞噬周围的一切。
大家不由得慌乱起来。因为天枢这种超级项目在理论上就绝对不可能存在断电情况。即使整个桥南的电力都被中断天枢也可以另外启动备用发电设施来续航，能让天枢进入断电的唯二情况要么天朝此刻被拥核大国锁定并已经进行了EMP的前置打击下一刻就要被扔核弹了，要么就是有内鬼在操纵并且这个内鬼位高权重。
按照可能性来说，第一个可能性如果真的发生，那么天朝会在EMP打击后立马组织有生力量进行核反击拖全世界陪葬。作为蓝星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天朝的核反击足够毁灭整个人类文明，兵锋极盛。所以只要是有脑子的国家，都不敢轻易对天朝进行核打击。所以第一种情况几乎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了，但如果真的有位高权重的内鬼操控了天枢的电力供应，有这个能力他图什么呢？跟其他红色勋贵扳手腕他不香吗？搞一个研究设施对这种人能有什么正反馈的收益吗？
反正程大小姐无法理解。
可停电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程大小姐最近用脑最多的一次。她排除了所有可能，唯一能觉得合理的，能做到此等奇迹的，真的只有李大为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李大为已经入侵了天枢，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他果然来了。
程思柔想到这里，大量的热血涌上心头，双手因为过于发力握拳而微微颤抖。
她悄悄打开AR眼镜，这个专门为程大小姐制造的AR眼镜本身没有夜视功能，但是可以通过利用网络来增强算力后构筑地图建模来达到夜视的效果。至于如何拿到地图数据，程大小姐不知道原理，但是她在列车上尝试过，准确度至少有七成左右。
不出十秒钟AR眼镜就计算好了路线，程大小姐便小心翼翼地跟随着箭头指示前进，绕过纷乱杂吵的队伍，一路借着黑暗顺畅地摸入了……不知道摸入了什么地方。
那是一条长走廊，程大小姐摸着墙壁，感受冰凉的金属触感。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始终跟随着她，大小姐在犹豫需不需要开枪，她怕一枪打空了枪口火焰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AR眼镜只能指路但没法索敌，至少在黑暗里做不到索敌。
大小姐心急如焚，脚下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糟了！大小姐几乎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步伐频率的变化。果然身后的轻微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大小姐的紧张与慌乱，以及自己暴露的既定事实。
那既然双方都暴露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对方放弃了静步，一路狂奔而来，脚步厚重得如同狂奔的巨象。大小姐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她在犹豫这个时候到底开不开枪。开枪的声音一定会暴露位置，不仅是给面前的人警告也是给天枢里的人警告，警告入侵者手里是有枪的，这样一来天枢的巡查强度只会更高。
这就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普通人面对真正战场时的模样。程大小姐能走到这步已经算是天赋异禀，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妈的，没有时间了！程大小姐下定决心，他娘的一定要干他一枪才行！
开枪会使天枢警卫巡查强度变高不假，但是对方跟自己同为侵入者，巡查强度的变化对对面也会造成影响，就算程大小姐被抓到，难道他天枢就敢对程大小姐下杀手吗？最惨也不过是一辈子蹲在牢里吃牢饭而已，而对方作为入侵者被天枢抓到一定会死。
对啊！都这样了还不开枪？老娘又不是什么好啃的柿子，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枪里边了，有本事就接下来给我康康！
程大小姐猛地勾动扳机，正好是对方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间，枪口火花爆闪，来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个冲抱硬顶着子弹过来，将大小姐撞在墙上。
“艹！”大小姐吃痛正要一枪柄砸对面的脑袋，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程大小姐，我是龙嘉艺！”来人低声解释，“别出声！事急从权，枪声会吸引巡逻队！”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李大为呢？”大小姐吃痛，但是脑子依旧清醒。
“你是说，李大为也来到了天枢？”龙嘉艺语气疑惑。
“我……我不知道……”程思柔犹豫了一下，说道，“但他一定能来，因为我来的路线已经暴露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不远处手电筒的光柱打来，龙嘉艺按住程大小姐把她按在地上，低声说道：“先别动，我去去就回。”
又是轻微的脚步响起，打着电筒的两位警卫刚从拐角探出持枪手，就被人从侧面一下打中手腕，手枪被快速震掉，旋即一个上勾拳轰在他的下巴上。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吓到了另一个警卫，他连忙开枪，但是因为太黑了手电筒能提供的照明极其有限，使得射击失了准头。然后下一刻就是被人一拳轰在脸上，那名警卫感到自己像是被卡车创到了脸上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墙上。
两个警卫晕倒了，龙嘉艺捡起手电筒开始扒弹匣和装备套在自己身上。
“奇怪，天枢的警卫连作为军方的人，怎么用的不是国产武器。”龙嘉艺一边低声疑惑着一边穿装备，“金柏的灰鲭鲨，配置十三发弹匣，跟国产的QSZ-92B相比也就多了两发子弹的容错，但QSZ-92B好歹也是制式武器，怎么着也比民用的金柏要强些，为什么不列装。”
龙嘉艺动作很快，全程不超过两分钟就收拾完了。然后他一手一个人拖着丢到角落里，丢给程大小姐一个手电筒，以便她能看到自己的脸。
大小姐接下手电筒，没有打开。她上好保险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龙警官……你真的是龙警官吗？”
龙嘉艺满头黑线：“那我要怎么证明我是龙嘉艺呢？”
“我知道。”程思柔靠近龙嘉艺用鼻子闻了闻，没有防狼喷雾的残余气味。
“看来你肯定不是李大为了。”程大小姐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是天枢的入侵者？”
“我一周前就被关在这里了，”龙嘉艺耐心解释道，“被李大为的暗手暗算了。”
“他真有点东西。”程思柔说。
“对了，你怎么过来的？”龙嘉艺皱眉，“没有通行的钥匙根本无法开启进入列车的通道。”
“我从我爸办公室里的电梯下来的，”程思柔说，“什么钥匙？不是输密码就可以了么？”
龙嘉艺听到这，眉头紧皱。
“难道……我的推测没有错？这些警卫的装备也符合我的猜想，看来天枢的事情不简单。”
龙嘉艺想着，然后对程思柔说道：“那你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程思柔摇摇头：“我不出去，我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我要杀了李大为，”程大小姐眼中冒出怨恨，“他一定会来这里，我一定会杀了他。”
“杀人不是你该做的事。”龙嘉艺劝阻道，“坏人我来杀，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不该被杀人后的愧疚与伤痛折磨一生。”
“如果我不亲手杀了李大为，我才会被愧疚与伤痛折磨一生。”程大小姐声音颤抖，龙嘉艺感到了面前这个女孩的悲伤，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笨蛋死了，我的保镖为了保护我死了……”
“如果……如果连我都不帮他报仇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会帮他了……”程思柔轻声说道，“你会记得你吃了多少片面包吗？他就像是那块面包，他为了我死了，而我因为他活着，但没有人会知道他是谁，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去祭奠他，他所存在的痕迹也不会被留下，面包就是面包，吃了就没有了，况且，谁会在意一块面包的生命。”
龙嘉艺沉默了一会。
“……节哀。”
过来许久，龙嘉艺才出声。
除了这个词，龙嘉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能安慰程大小姐了。
而且除了有些悲伤外，龙嘉艺更多的则是震惊。
凌若天会被李大为单杀？那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凌若天是什么人？那是武力值点满的超级人类，是人类历史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最强武者，单论武道这一途，即使现在的他没有全盛期的实力，但依旧是千亿人中第一人。
如果有人能通过武道成仙，那么凌若天就是那个羽化登仙之人。
这样的人能被一个魔术师单杀？他不单杀李大为都算他消极怠工了。
凌若天被李大为单杀这个命题就像是阿根廷踢国足问你买赢谁一样，很明显的。你要说国足踢东帝汶能不能赢可能还要观望一下，但和阿根廷踢……建议买国足输不然得跳楼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凌若天为了某种原因假死。
另一种就是李大为创造了一个他单杀凌若天的幻境，把程大小姐吓坏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程大小姐的精神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看来还是得先照顾一下小女生的情绪才能诱导她到安全的地方躲着，如果没遇上就算了，遇上了龙嘉艺还不出手让大小姐送死的话先不说锐丰集团的反应，光是李老太爷的暴怒就是他龙嘉艺现如今还无法承受得起的。不说为了杨家为了杨雨嫣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命和前程他也得保护好程大小姐。
龙嘉艺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能让我也加入吗？对李大为的猎杀。”
程大小姐望着龙嘉艺，突然笑了。
“我没那么迂腐，”程大小姐说，“能群殴，绝不单挑，我只希望最后一枪由我来开。”
“但我觉得我一个人力量不够，得找多些帮手。”龙嘉艺低声道，“我们有几个兄弟也在被关着，杨少和你父亲也在这里，我们先去解救他们，人多好办事啊。”
程大小姐愣了愣，她实在没想到原来爸爸并没有出差而是被抓了。
这怎么能行呢？爸爸可是我们老程家的人，什么时候老程家的人都这么被人欺负了？李大为欺负大小姐而天枢欺负程老板？就咽不下这口气。
旋即她猛地点头：“好，我跟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