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在天枢里回荡,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惨叫。
龙嘉艺有着不输苏筱墨的枪法,基本上五十米内的手枪指哪打哪。但他避开了躯干与头部,对着警卫的四肢下手。而凌若天则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那原本被推出一寸的锋芒被他收回,陇花带着刀鞘在凌若天身边游走,宛若蛟龙,见人就打。
比起刀法,这更像是棒法。与短棍不同,棒一般前后粗细不一致并且有手柄区分。而现在陇花和棒的区别就在于它比较光滑了。
刀柄、鞘头、刀身化作打击的钝器,隔着防弹衣狠狠地砸在对方身上。龙嘉艺把人打出硬直凌若天就会跟上补刀。两人的效率奇高,打人如割草。
“话说你居然也会火气大啊,”凌若天随手一敲,用刀柄打在一名警卫的咽喉上,随后一把拉住他往龙嘉艺方向摔去,“是被关久了所以有点精神变态了么。”
“被人当老鼠一样驱赶,总会憋着一股气。”龙嘉艺顺手一个膝顶顶在被甩过来警卫的腹部,从警卫的胸挂上摸下两个弹匣,说道,“倒是你,你真的是来断后的吗?”
“什么意思?”凌若天左手翻转擒腕,先是外拧一圈,随后一拉一压,将对方的手肘往右手的刀柄末端按去,力道之大直接把对面的整个小臂折到脱臼,骨头移位,“你觉得我另有所求?”
“我们在这里已经打了五分钟了,”龙嘉艺换上弹匣,对准那个被折断手臂的警卫开枪,一枪打在他的胫骨上,说道,“但你没有要撤退的迹象。”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割草一边聊天,轻松写意得就像是在菜市场买菜。
“是觉得不像断后是么?”凌若天一刀鞘劈在另一名警卫的肩胛骨处,笑道,“我说我想去接李老太爷,你信不信。”
“不信。”
“好吧你赢了,我确实是想在天枢逛逛,比如去个档案库或者服务器房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能要的资料。”
“服务器区我们已经炸了,现在那里都是警卫,我可不会陪你过去,至于档案库,那里倒是没那么严密,我们刚从那里进来,但是那里有一个县城大小的库存,就算他打开大门给你翻资料你也要翻十年以上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龙嘉艺说,“我的评价是不如我们直接去接李老太爷还比这个有盼头。”
“没想到你们在天枢搞了这么大事情,我都要对你们刮目相看了,”凌若天稍微有些惊讶,“那也没办法了,那就去找李老太爷吧。”
“你真要去?”
“当然,程老板给我的命令就是接人,现在人没齐,山脚下的车队还等着呢,”凌若天说,“本来是想找人的时候顺路看看,但是你都那么说了,我决定相信你一次,带路吧。”
龙嘉艺沉默了一会,说道:“李老太爷应该是和研究人员们一起去那边唯一的人员撤离用出口,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你倒是不必要多此一举。”
“那就算了,想必程老板对李老太爷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厚,”见龙嘉艺油盐不进,凌若天叹气,刀柄击碎下一个警卫的肋骨,说道,“行吧,理由都被你堵死了,我还有什么借口呢?撤吧,算算时间,他们也该爬出去了。”
他和龙嘉艺不同,他只是肉体凡胎,被枪打是会死的。而龙嘉艺手里就有一把枪。
只是他没想到龙嘉艺这么油盐不进,天枢的东西看就看了关他鸟事,真是迂腐。
要不是这些警卫源源不断地上来,凌若天也不至于要跑路,一对一不说能赢至少龙嘉艺拦不住他。
而龙嘉艺想得比凌若天简单多了,他只是单纯觉得现在局势极不安稳。龙嘉艺他们好歹在天枢里被关了几天知根知底,要是放凌若天这不知根知底的进去大闹一番,到时候万一阴沟翻船直接就被当成大体老师了,尸体谁都要不回来,还可能会给自己这边添麻烦。
毕竟凌若天的身体素质和常人还是略有不同。不是说他异于常人多出什么器官啥的,而是他在某些数值方面有些太过超模。一个仅凭意志力和止痛药就能拖着重伤濒死的身体精神焕发地四处砍人的家伙,是个研究机构都会对他极有兴趣。
所以本着正义与人道主义,龙嘉艺都不会放任凌若天胡来。
而且他曾经答应过好朋友要照顾好凌若天的。
君子不食言。
至于他打不得过凌若天那就是另说,反正凌若天和他生死搏杀过几次,均以凌若天主动撤退或者两败俱伤为主。别说什么没了不死就打不过,现在就是凌若天破不了他的不死。武道天下第一又如何?老子血条锁死你怎么打。
他对凌若天的实力有了解,但是他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外面执剑局有一千种方法能申请光明正大进天枢搜查,又何必花那么大精力冒那么大风险来突袭对方的档案库呢。而且现在两人一个算入侵者一个算逃脱者,要是再被天枢逮住那就一点翻身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龙嘉艺觉得凌若天往深处探索的动作很不必要。
并且他会很强硬地拦住凌若天,不然不会在程老板他们都撤离的时候守在凌若天身边。
凌若天正是看到龙嘉艺的深层态度才决定离开的。这种无意义的内耗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操作,他对龙嘉艺无感,只是觉得就实力而言他不够自己那么强,在某种程度上龙嘉艺还“不配”成为他的同路人,凌若天不愿把他卷入自己的事情里。
至少在自己复仇之前不是。以后的话就随他去了。
于是凌若天也不再废话,确定了龙嘉艺的态度后,摸出了他最爱的烟雾弹。
“跟紧了,别踩到我布置的小玩意了。”凌若天提醒了龙嘉艺,把烟雾弹往地上狠狠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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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缓缓睁开眼睛。
冰冷的雨打在窗玻璃上。
摸着熟悉的羊绒床单,这是从内蒙古阿尔巴斯白绒山羊身上刮下来的优质羊绒,然后由十几个优秀的纺织女工手工缝制,再经过特殊药水处理,不仅没有膻味,还柔软喷香。
这是她自己小别墅的床。
又下雨了。
自己好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浑身的酸痛让她感到不适,这是运动过度的症状。
而且还有刺骨的冷,天气似乎一瞬间就转凉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顿摸索。
在衣服的内袋里,她摸到了那个U盘。
程思柔惊喜,这一切……都不是梦……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笨蛋的声音。
所以他没死!还来回应了她的祈求!
她不由得喜极而泣。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强撑着难受,程思柔从床上爬起来,冲到房门前打开。
面前不是笨蛋的脸,却是一个知性男人,披着白大褂,成熟稳重,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极其专业。
“您好程小姐,我是程先生的私人医生,我叫理查德,”男子微笑,说道,“令尊让我来给您做个身体检查。”
程思柔上下打量这个叫理查德的男人,就在这时,一颗脑袋从理查德身后冒出来,给程思柔吓了一大跳。
“思柔,你没事吧?”那颗人头说话了,“爸爸给你找了医生,你乖乖坐床上给人医生做检查啊。”
“臭老爸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本来没病的现在都给你吓得心律不齐了。”程思柔无奈道,“没想到还真有理查德这个人。”
理查德挠挠头,无法理解程大小姐的意思。
但他还是有职业精神的,叫人把检测器械布置好就紧锣密鼓地开始检查。程老板就坐在一边的梳妆台前紧张等待。
一阵滴滴答答响完以后,理查德给出了结果:“有被深度催眠的征兆,但是身体没啥大问题,有些着凉和肌肉酸痛,也算正常,稍加注意疗养跟保暖,不食生冷,我再弄一副安神养精的药,让程小姐吃一周,再看情况。”
“感谢感谢。”程老板微微点头。
理查德带人收拾东西走了。程思柔和程弘博在房间里,两父女没有继续说话。
程弘博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便起身说道:“思柔你先休息,爸爸有点事,先……”
“老爸,你认识李大为吗?”程思柔突然问。
程弘博有些始料未及,但是依旧面色不改,只是对女儿微笑道:“见过面,听过名,但不熟。”
“我直到我自己被催眠了,我也做过梦,梦里有个医生,他也叫理查德,”程思柔说,“我没见过这个人。”
“他是爸爸手下的医疗团队的人,高材生呢,今天第一次来给你做检测。”程弘博笑笑,答道。
“爸,我们家真的是卖抗癌药的么?”程思柔问,“为什么公司下面有个那么大的研究机构?”
“我看了笨蛋画的五角星,被包围的中心就是公司,公司下面是研究设施的入口,”程思柔不管程弘博,死命地穷追猛打,“按理来讲,我是钥匙的话,那么李大为就该利用我侵入咱们家的研究设施,筱墨姐已经提醒过我了,但是他没有,而且笨蛋的死是个幻觉,他昨晚上只是引导我到了那个地方,为什么。”
程弘博沉默应对。
“桥南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我发生的,”程思柔盯着程弘博,说道,“我不是笨蛋,有些事情,爸爸你比我更清楚。”
程弘博最后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宠溺地揉揉程思柔的头,说道:“爸爸先去忙了。”
“爸。”程思柔唤了一声。
程弘博停下了脚步。
“爸爸,我爱您,尊敬您,”程思柔说,“我们是家人,但妈妈走了以后,我越来越不了解您了。”
“其他的我也不再想问了,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程思柔声音低落,像是被抛弃的小猫。
“你说。”程弘博这个时候倒是有耐心。
“我们是一家人吧?”
“当然,无可替代。”
“那么,笨蛋也是我的家人,你愿意接纳他吗?”
程弘博愣住了。
“你很喜欢他吗?”真是出乎意料地展开,程弘博现在才明白李大为的暗示有多厉害。
“不能说喜欢,”程思柔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他要做我的骑士,他会为我鞍前马后效忠,他现在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的东西。”
“爸爸如果你不接纳他作为我们老程家的人,那么以后如果你要用我的东西,就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因为我长大了,”程思柔说,“不过如果你要是能接纳他做我们老程家的人,那么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同进退,能做到么。”
程弘博笑着摇头:“女大不中留。”
他离开房间,只留给程思柔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长大了,自己做决定吧。”
房门关上了,程弘博下楼,凌若天百无聊赖地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说道:“大小姐没事吧?”
“不用装,小沐去买菜了,这里只有三个人,你我和思柔,而且你放心,这小别墅的隔音还算不错,”程老板下楼,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行,我就是个劳碌命。”凌若天说,“毕竟还得靠你的资料。”
“不过你要注意点,思柔已经对你产生依赖性了,再久一点就会变成爱情,”程弘博说,“我不希望我女儿爱上一个不能爱上的男人。”
“我知道,”凌若天说,“不要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那就好,”程弘博说,“那么接下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程弘博离开了小别墅。
凌若天伸了伸懒腰,然后起身用托盘端着热水上楼。
轻轻敲敲程大小姐的房门,得到了大小姐的准许后进来,把热水放在程大小姐身边,说道:“大小姐,晚会很成功,微博小红书都炸了。”
程思柔没有心情看手机,拿起热水暖手,说道:“能帮我联系林老么?我有东西要给他。”
凌若天挑挑眉:“休息一下如何?”
“话说你是怎么到天枢的,”程思柔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没有钥匙。”
“不需要钥匙,”凌若天说,“你在进入那个电梯之后,我用一些技术手段破解了。”
“什么技术手段。”
“炸药呗,这难道不够技术么。”
程思柔无话可说。这人的脑回路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炸药确实够技术了,不够技术的估计都把电梯炸塌方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身边有人是李大为的同伙了吧,”程思柔说,“能和我说是谁吗?”
“许彦。”凌若天没把程老板托出来,毕竟现在两人是真正的合伙人。但许彦只是程老板手下的棋子,在把程大小姐迷晕送到锐丰集团后,他就已经踏上了去德国的飞机了,“我也是反复看了监控录像才锁定的。”
“他走了对吧。”
“嗯,我才从机场回来,问过了。”
“李大为呢?”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死了。”凌若天说,“我看着他跳下高楼,碎了一地。”
“也就是说,其实在我进电梯前,打的李大为其实是别人。”
“对的,是我。”
程思柔捂脸:“对不起啊。”
凌若天叹气:“大小姐,难得你能想这么多啊。”
“我最近其实一直在想,李大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接近我,还给我下催眠,现在我知道了,”程思柔说,“可惜他这次没成功,我虽然袭击了你,但是他也没得逞,这也不算我们输了。”
她说完,又探起身来,用手去摸凌若天的脸:“还觉得辣吗。”
凌若天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说好听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说难听点就是他怕了。倒不是他对程大小姐没有想法,是个男人都得对程大小姐有想法,对程大小姐没有想法的男人那还算是男人吗。但他也知道要是此刻再不收敛任由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以程弘博那种疯狗劲还不得找人把他给做了。
凌若天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程大小姐对自己的好感不同寻常。所以他才会一直做出作死的直男行为来让大小姐讨厌他。反正大小姐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过是找别人把他赶走罢了,离开了程思柔的凌若天还是凌家的少主,怎么样也不会落魄到什么地步。至于他会不会被程思柔整出情伤,不好意思,要是哪天程大小姐站在他的对立面不死不休的话,迎接她的只有刀锋。
他可以怜悯程大小姐,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她。因为对他来说,程大小姐就和竹鼠一样,看视频觉得竹鼠可怜,吃到嘴里还是很香。
但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程思柔还有一个已经启动的鬼牌,那张真正属于程大小姐的鬼牌。很多人包括杨臻都觉得凌若天是程思柔手里的鬼牌,但是那只是假象,因为凌若天会有很小的几率背叛程大小姐。不过有一个是永远不会背叛程大小姐的,那个人就是程弘博。
就算凌若天有着能让程弘博随时物理去世的能力,但昨晚程弘博给他的玩弄整个桥南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觉得自己就算把程弘博一刀干爆了也难保自己不会被他的后手暗算。本身自己就是个不善权谋的蠢蛋,桥南又不是自己的主场,更得处处小心谨慎。
除非凌若天时时刻刻都处在警戒,不然总有上厕所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落单的时候。数十年如一日这样做总会有疏忽的那一刻,凌若天觉得以程弘博的能力,不仅是他,苏筱墨甚至都有可能会被牵连。如果凌若天自己本身就固若金汤无法被攻略,那他哪里还有精力去保护苏筱墨呢。
凌若天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被偷袭或者正大光明被干碎,但是他无法接受苏筱墨因为他的无能而受到危险。
多事之秋,还是谨慎点好。
而程思柔看到凌若天的动作,还以为他被自己搞怕了,像是被主人打了的狗,畏畏缩缩的,有些哭笑不得。
“我现在是清醒的,你不用怕。”
“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男人的脸不要随便摸。”
程思柔悻悻地缩回手,拿着U盘递给凌若天,说道:“带着这个,去找林老吧。”
凌若天现在终于明白了程弘博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程思柔的手送这个东西过去。帮程思柔打名气是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程弘博被天枢关押的事情做不得假,就算有人怀疑程思柔手里的材料也怀疑不到程弘博头上,只会想成是有人借了程思柔这个小笨蛋的手来做这件事情。
那么他们会想成谁呢?
是谁在天枢被关押期间还能视若无物到处巡查的?
是谁在天枢被关押期间被人好茶好吃好待遇的?
无他,只有李家那位。不,是只有李家那位口牙。
李老太爷。
凌若天浑身冒冷汗。
这个锅李老太爷还得接,不接也得接。如果他要迎回程思柔回归李家,那么就会给这个事情定性。
如果李老太爷因为这个事情不迎接程思柔回归李家,那么程弘博的另一个目的就提前完成了,他本来就不想程思柔离李家太近。
也就是说,程弘博不仅借用凌若天和李大为把桥南里的不利于他的太子系和天枢里的其他派系都做掉了,保证了锐丰集团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还顺带给李家埋了个不知何时可以启用的伏笔。还顺带与凌家的少主做了交易,为他的女儿保驾护航。
而李家还得谢谢他,因为天枢在这件事情以后,基本权力洗牌了,洗牌后,程弘博将在暗处作为李家利益的代表,拥有更进一步操控天枢这个国家机密计划的权力。
虽然还是傀儡,但是能做的事情更多了。
冷汗冒完了,凌若天也冷静了。
看着程思柔手里的U盘,凌若天也没再继续思考了,他无需害怕恐惧,他手里也有底牌。
“我知道了,大小姐。”他接过U盘,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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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德祖姿态轻松地在自己办公室里哼歌,手里拿着手机随意翻看。
自骚动平息后的三个月里,天枢里的众多高层因为各种理由被调离,他们是被押走的。
作为程弘博要保的人,也作为李老太爷的私生子之一,他可谓是高枕无忧。
新的名单从京城上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其他家族在天枢里的权力占比和职位权重比有所下降。反倒是李家一方的派系有所上升。
应该是李老太爷默许了程弘博的行为。单看天枢的经济利益就足够这些大家族撕破脸面打架了,更不要说它背后象征的政治意义。
从他亲手把物品清单交给齐高见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程弘博为什么要选他。
因为他自作聪明又懦弱。
但这并不妨碍黎德祖的心情,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李家洋洋得意,因为他们觉得程弘博是他们手里的王牌。
程弘博也如愿以偿地让他们更进一步享受到权力的甜美。
无所谓,就这也挺好,在程弘博之下,他黎德祖已然万人之上。
“这次唯一的损失就是我那儿子了,被打成这样想来以后也做不了那个位置了,”黎德祖叹息,“那就没办法了,找个闲职给他就这么养老吧。”
“好啦,作为天枢的总负责人,总得露个脸,”他披上衣服拿好笔记本,“该开个迎接会,让他们熟悉熟悉我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