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天带着点点细雪压裹着大地，雪花落在揽胜的车顶上，顷刻融化。
程思柔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她不是没见过雪的典型南方人。事实上程大小姐虽然不是很热衷于旅游但也是有幸接触过雪的，对她而言雪的震撼没那么大，倒是另一番景色让她感到惊讶。
整个京城空落落的，机场里的人声鼎沸在出了机场以后瞬间消失了，就像那触之即溶的细雪一般。和桥南不同，桥南这个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舞狮迎神庙会灯节应有尽有，大家出门在外相互恭喜道贺，小孩拿着烟花四处乱窜，年味很重。
然后大街上就一直播放着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每个店铺都要放，就没有不放的。而且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循环，跟着鞭炮烟花声一起狠狠扰民。
前面开车的小李总，现在应该叫他三舅了，程思柔这么想着。这个便宜三舅也和李老太爷一块来过桥南，李家四龙“光宗耀祖”里的李德耀，搞文艺的，只是没想到在京城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之前见他的时候看李老太爷对他的态度，他就是个恨铁不成钢而且不学无术的家伙。
如果每一个李家长辈都同他一样深藏不露的话，程思柔觉得李家在京城的实力已经开始脱离她的预想了。
看起来至少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撼动的。
零号坐在副驾，正襟危坐。眼神平视前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四处乱看。身姿挺拔耳清目明，身体就像是积蓄力量的弹簧，一有危险想必他能以最快的反应将其处理。李德耀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零号，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看来妹夫运气不错，连续找了几个保镖都是人才。
不经意地在后视镜看到往窗外望着发呆的程思柔，李德耀想着毕竟只是小孩子，孤身一人上京城离家那么远，几乎横跨了整个天朝，想家是很正常的。
再怎么样作为舅舅，自己也该好好安抚一下人家。
“人真少啊，”就在李德耀想要找些什么话题开口的时候，程大小姐倒是适时地打开了话匣子，“原来京城这么空旷啊。”
“桥南的新年要比这热闹多了吧，”李德耀接话，“我在抖音里看视频看到过，庙会舞狮啥的，还有游园会。”
“是的，而且还能放鞭炮。”程思柔说，“闻不到硝烟味，有些新奇。”
“毕竟首都，市中心禁止放烟花已经很久了，”李德耀说，“而且现在大多数京城的人都不是本地人，都是外来京城讨生活的，年关一到就会各自回老家，所以这几天除了游客，都挺冷清的。”
“我看抖音上京城也有庙会的，看起来好像还算热闹。”程思柔其实对自己的这个便宜三舅没啥敌意，虽然李老太爷那么臭屁让她不高兴，但是她当时在桥南见到李德耀的第一印象其实不算差，再加上来之前程弘博的简略介绍，至少现在程大小姐对李德耀是没有敌意的，自然能够聊起天来，“形式和桥南不同，有机会的话有点想去看看。”
“京城的庙会其实没啥好看的，好玩的在元宵节，”李德耀说，“今年的花灯展可是历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要是你在京城待久些就能看到了。”
“花灯节？就是元宵节咯。”
“对啊，那个时候京城才算开始了庙会，”李德耀说，“整个市中心的道路都会挂上灯笼，比较空旷的地方或者体育场什么的还有花灯展，艺术中心或者国家大剧院也会相应地推出节目，有通常的歌舞也有传统傩戏，我京演集团这边已经提前两个月开始排练了，就为了这花灯节能出个风头呢。”
“对了思柔，你要不要上花灯节舞台上表演表演？国家大剧院那边有个预热的节目还没确定，你要是想上的话，我和那边打个招呼呗。”李德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
“国家大剧院……那好像是全国直播的吧？元宵晚会。”程思柔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神色如常，“我就算了，在电视上丢人还是不太能接受。”
“没事，改了主意就跟你三舅说一声，保证给你安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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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李家此刻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挂福贴联。小孩们拿着烟花四处打闹，大人们忙忙碌碌地布置餐桌，处理年饭。这其中既有李家子弟也有外雇佣人，现代不像古代一般，外雇佣人如果不回家过年，李家是不介意跟他们一起吃一顿年夜饭的。毕竟人家尽心尽力还不回家跟家人团聚，再不跟人家吃顿饭也太绝情了。
至于警卫员，自然也能上桌，但他们还得站岗守门，自然不会帮忙做饭。一个个眼神坚毅脊背挺直，如同永不弯腰的青松。
李老太爷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熟练地沏茶。那是一壶信阳毛尖，里边最贵的那种“蓝天玉叶”据说曾以七十五万元一斤的价格被拍卖走。不过李老太爷手里这壶并不是那款名茶，有那种名茶的话他自己可舍不得喝。
“爸，这是今年的新茶么？”坐在李老太爷对面的人中气十足，语气平稳。而他的坐姿端庄挺拔，一举一动完全没有不合礼数之处。
“嗯，去桥南的时候喝不惯南方的茶，回来了就换换口味，”李老太爷淡定沏茶，说道，“德光，现在工作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就能升正部了，”中年人，或者说李家现在的四兄弟的老大李德光说道，“但最近出了意外。”
“因为李涵煦，对么？”李老太爷手顿了顿，随后继续动作。
“对，因为这个逆子，”李德光说，“好说歹说，又动用了一些关系，才堪堪压下来。”
“升官发财可以先放一放了，把人情还了再说，正好这段时间你也顾顾家，好好教教你儿子，要是教不会，就趁年轻再生一个，”李老太爷说，“涵煦的事，我也有责任，我当时不应该同意他到桥南的，反倒是为程弘博做了嫁衣。”
“程弘博这个人猾诡似狐，如今竟敢连您也算计进去，”李德光有些不高兴，“即使咱们掌握了天枢，但最后还是给上面派了凌家进行监管，毕竟他们是上面手里的刀，比起纪委，他们更难解决。”
“但京城其他派系的人也被程弘博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些不入流的家伙在苟延残喘，”李老太爷给李德光斟茶，说道，“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家与上面重新分配了天枢的利益，这个机构的敛财能力不容小觑，光是这一个季度三个月的收入，都有将近百亿。”
“但七成是人家的，剩下三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李德光说，“凌家什么都不用干，也能拿到一成。”
“凌家不在乎那一成，他们只在乎最新生物科技，”李老太爷斟完茶，开始泡制茶宠，那是个衔着古币的金蟾蜍，遇茶则鸣，烟雾缭绕，“有程弘博在其中斡旋，我们并不亏。”
“小妹眼光还是差了点，程弘博能力不错，但不忠心，”李德光说，“包括这次程思柔上来认祖归宗，我也觉得不对，即使他把程思柔当做质子送来，我也不怎么能相信他。”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就能把李家搞得天翻地覆，对吗？”李老太爷把玩着茶宠，一个正眼都不瞧李德光。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她和凌家的少奶奶有着不浅的交情，甚至也有和杨家那边生死与共的经历，不管怎么样，她是个链接众多势力的关键人物之一，”李德光说，“甚至连血阳楼也……”
听到血阳楼三个字，李老太爷神情变化了一下。
“血阳楼极度不可能。”他立马否决。
“但不可否认，在我所调查出来的事情经过里，血阳楼从未为难过程大小姐，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入侵天枢，”李德光语气淡漠，“那个李大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没有血阳楼高层授权，区区一个富家千金，捏死了也就捏死了，又何必那么麻烦给她造势。”
李老太爷没有回话，他放下茶壶，摩挲起了一边的两颗核桃，核桃相互磨合的声音响起，整个书房突然变得寂静可闻。
“爸。”李德光唤了一声。
“所以更要程思柔上京城来，”李老太爷说，“这是机遇，如果能驯服她最好。”
“如果不行呢？”
“那就毁掉。”
“驯服之后，程思柔能为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她能替代涵煦也说不定，毕竟涵煦可没程思柔手里的牌多，”李老太爷语气平淡，“差不多三十年过去了，还跟个小孩一样，手里连张牌都没有。”
李德光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辩解道：“即使没有和凌家、杨家相好，涵煦这些年也结交了京城里不少的势力，再怎么样也比一把刀一条猎犬强吧。”
“谁知道呢，”李老太爷微笑，“德光，我知道你今天急着回来是为了什么。”
“但我说过，这是李家的家训，能者居之。”
“我们李家，立贤不立嫡，你之所以能成为我的接班人，不是因为你是长子，而是你足够优秀。”
“身为父亲，给儿子铺后路很正常，我理解，甚至如果你不帮涵煦铺后路，我还会对你失望。”
“但也只限给涵煦体面的生活而已，涵煦想接手你的李家，可以，他得和你一样，杀出一条血路来见你，要求你为他加冕，就像当年你杀出一条血路来见我一样，李家的小辈，注定只会在世界的顶峰相见，如果他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到达那里，或者只是被搁置了一段时间，亦或是被打击了一段时间就没精神了，那他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放弃。”
“程思柔也流着李家的血，而且成长空间和可塑性都比涵煦大，我为什么不看好她？”
“如果涵煦有意见，那他可以尝试一下挖走凌家或杨家加入自己看看，我很欢喜看到小辈们的良性竞争。”
李德光沉默地看着李老太爷，最后他起身离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对不起小妹，但是小妹有时候比我们这些大哥们看得通透，李家人早不是人了，只是一群被贪欲催着吞噬别人，吞噬自己的饿鬼而已。”
李德光离开了，剩下李老太爷在书房里继续把玩他的核桃。
“唉，用心良苦啊，”李老太爷无奈地笑，“不刺激下你们，真觉得自己板上钉钉能扛起大梁了么。”
随后，他开始思考起程思柔回归李家并开卷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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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下了车，抬头端详着面前耸立的大院门。
虽然早就听说李家高门大户的光是靠房子吃饭能吃好几辈子，但程思柔那时候对这种玩意属实是一点概念没有。她以为的九进四合院也不过就和凌家在桥南自己建的庄园一般大小，最大也不过几万亩地罢了，还没有凌家庄园里那大大的人工湖和环绕山丘的赛车跑道。
可此刻伫立在她面前的庞然大物，让她深刻地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华流永远是最**的。
第二，嘲笑刘姥姥，理解刘姥姥，成为刘姥姥。
就这规模，他妈的要是放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就凭这套院子，李家绝对要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不仅劳民伤财还如此僭越，不砍了难道留着过年吗。也多亏现在解放开明了，要不然李家住在这种地方每天就连吃饭都不敢屁股压在板凳上好随时逃跑。
而一边跟着程大小姐的凌若天反而就没那么惊讶，在他眼里事实上京城里这种四合院早就该绝种了，就连现存至今的恭王府现也才有七进，剩下的四进没了。李家这套玩意估计根本就不是那种古代流传下来的东西，不过是扩建了的伪货罢了。
凌若天心里发出暴论。毕竟凌家在京城虽然实力不够而且一直被边缘化，但是即使他们败逃以后，祖产也没人敢收，就那么放着。规模是肯定不够李家大了，区区也就五进。但是和李家这种后天扩建的相比，凌家那边的祖产可是从明朝传下来的，无论是历史价值还是市场价值绝对吊打李家这玩意几条街。
但他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那么强大的政治力量，你就算再怎么有钱都没人敢给你扩建，而你要是有着足够的政治力量，那么就算你没钱，也有人抢着帮你扩建。
所以这一次，凌若天上来的次要任务就是帮助凌家重返京城。他这次可是真正伪装，借用程弘博的力量和程大小姐的配合，如果他不主动暴露，那么和之前的伪装相比，他这次的伪装简直就跟整容差不多了。明面上有苏筱墨和程思柔相互配合吸引大势力视线，方便他在暗地里搞小动作，这时候的伪装就起了大作用了，一支藏在暗处且无法追踪的奇兵，再怎么样也能给人来上一下狠的猝不及防。
前提是能顺利跟着计划走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在这一次把握机会那等到以后自己以真名再来刷这个副本的话人家可就做好准备来迎接了。现在正好是借着主要任务是保护程思柔这个掩护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最好时间。
现在凌若天的心理活动挺多的，但脸上还是配合地露出吃惊的神色，然后往李德耀方向看去。这给了李德耀很强的满足感，于是他上来拍拍凌若天肩膀，说道：“没啥的小兄弟，咱们李家别的不多，就是家里房间多，你看随便挑个院子，我叫人帮把行李搬进去。”
“还是我先帮大小姐搬行李吧，不劳烦你们。”凌若天推辞道。
“不用，来了这里你就专心做好护卫工作就得了，家里有的是人帮忙，”李德耀说着推开大宅门，高声喊道，“宋嫂！带两个妈子来帮下手！咱小外甥女到家啦！”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大嫂子带着四五个女佣出来，拉行李的拉行李，接衣帽的接衣帽。四合院的庭子里还是有点冷的，但帽子和围巾什么的可以摘下来先。有走廊可以连接每个院子，倒也不至于吹着寒风。
李德耀这一嗓子可谓是中气十足，院里追逐打闹的孩童们都停了下来，朝程思柔看去。大嫂子小媳妇也好奇地从伙房出来，其他李家小辈也不约而同地望过去。早就听老爷子说桥南有个小表妹是生得俏水灵的模样，今日一见，程大小姐的美貌果然能把半个娱乐圈和天朝所有网红吊在树上狠狠打。
而且现在网络的发达程度也让程大小姐不仅仅只在桥南扬名，就连外省的也都有耳闻。现如今看到真人，有些李家小辈便想起自己好像刷什么晚会舞台的视频刷到过这位表妹，连忙掏出手机划划点点，然后继续不约而同地倒吸凉气，感叹他妈的拍视频的那个家伙手法还需有待加强，这这真人他妈的居然还能比照片视频还要好看了在这世道，简直离大谱。
此时天色将晚，火红的灯笼亮起，明黄色的灯光从屋檐垂下，整个四合院现在灯火通明。灯火映在大小姐的瞳孔里，明亮的眸子简直就是映照大千世界的镜子，在她眼里似乎秋波流转，冰雪消融，像是大海落日般火红明亮的瞳孔。
要不是程大小姐眼瞳正常而且不带美瞳，凌若天还以为看到星野爱的眼睛了，也太炯炯有神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程大小姐确实是个万里挑一，不，亿里挑一的美人，她的光辉只有苏筱墨才能分庭抗礼。和苏筱墨美得淡雅沉默不同，程大小姐美得是如此地生机盎然。
李家小辈有男有女，男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天上掉下个程妹妹，女的还能有什么想法呢？无非是又爱又恨，爱这如此的美，恨此美长不到自己身上。
但大小姐对此无感，而且还小小踢了一下凌若天让他快点走路冷死了。
跟着李德耀，程思柔和凌若天穿越了好几个院子。古朴的漆门背后是雕梁画凤的厢房，各种厢房。
“第一进是警卫员住的，有危险的情况下可以第一时间拒敌门外，”李德耀一边走一边介绍道，“第二进是给家里佣人官家住的，方便走动，第三进第四进都是些什么餐厅啊娱乐室啊茶室啊书房啥的，从第五进开始就是客房。”
“我们现在是去客房么？”程思柔好奇道。
“不，这位小哥才住客房，”李德耀指了指凌若天，说道，“你和咱们李家小辈一块住七进，八进是我们这些中年人住的地方，第九进则是老爷子他们住的，那里是设施最完全的地方。”
“一块住？”程思柔有点难受，她不习惯和别人住同一个房间，毕竟从小自己一个人惯了，身边多个人总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放心，每个厢房里面都做了现代化装修，有各自的房间，灶台浴室厕所什么的一应俱全，就是小了点，你也别嫌弃，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咱们李家是比较艰苦朴素一点的，没思柔你在桥南那边那么舒服，凑活一下，就当给个面子。”李德耀说，“现在咱们先去见下老爷子拜个年，一会就到第四进的大餐厅吃年夜饭。”
“这一来一回也接近一公里了，”凌若天冷不丁地在一旁说道，“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此规模，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好目力，小哥不错，一会咱多给你吃盘饺子，”李德耀对凌若天伸起大拇指，笑道，“从大门到后门一共一公里左右，占地四百多亩，市值百亿呢。”
程大小姐不由得被这个数字惊呆了：“百亿？我的小别墅也才几亿而已。”
凌若天在心里默默想着大小姐你那房子其实百来万就能起好贵的不是房子而是地皮。
谈话扯淡间，三人来到了最后一进的李老太爷厢房门前。
李德耀上前敲了敲门：“老爷子，思柔来了，先给您拜个年。”
“门没锁，直接进来就是。”
李德耀推门进来，只见李老太爷正在冲洗茶碗。抬头望去便看到程思柔定定站在他面前。
李老太爷一时间有些恍惚，程大小姐的眉眼实在太像李双儿了，那眉间英气以及挺拔身姿，不无证明她身上此刻流淌的确实是李家的血，她也是李家的麒麟儿。
“外公新年快乐。”程大小姐给李老太爷作了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爸爸让我给您的，说是孝敬您的东西。”
李老太爷接过盒子，掂了掂重量，才说道：“有心了。”
对他这个年纪，这个级别而言，送礼从不看大小贵重，只看珍惜古怪，越珍惜越难找的东西就越看得出心意，其实也就是看个心意而已。
而他掂过这个盒子后，从里边轻微的碰撞声和重量来判断，里边应该是一块上好的徽墨。文房四宝之一的墨作为礼物，独出心裁且诚意满满。先不说李老太爷本身就是个顶级收藏家，程弘博本人也是个喜墨用墨甚至调墨的高手，他所制作或是赠送的墨，无一例外的都是精品。
这就已经足够了。
“天枢的时候，谢谢你帮我打掩护。”见李老太爷收下了礼物，程思柔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该谢谢这老头，虽然她对这老头观感不好，但是程大小姐有一说一，看不起人是一回事但人家对自己有恩就要感谢，不然怎么在江湖上混？
“自家人，不说谢，应该的。”李老太爷轻轻叩叩桌子，“行了，去外面和表弟表妹们认识认识吧，一会开饭了，过两天咱们大家子一块逛逛京城的庙会，一起乐呵乐呵。”
见李老太爷开始赶人，程思柔也懒得再客套，行礼离开房间。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李德耀才进了书房，笑道：“老爷子，开心了吧？”
“你来干什么？不去帮忙擀饺子皮，又来我这偷懒了？”李老太爷没正眼看李德耀，说道。
“我不会啊，但我老婆可是大厨，她会就行，”李德耀大大咧咧的，“老大刚走不久吧。”
“怎么？你也有事？”
“没，我又不是大哥，”李德耀找了个藤椅舒服坐着，“这家产也落不到我手里。”
“那你还不出去带你外甥女见见人，思柔初来乍到，难免会有几个不长眼的小崽子动心思。”
“那就动呗，”李德耀无所谓地摊摊手，“连这点小麻烦都不能亲自解决的话，老爷子你也没必要花心思在她身上了不是么？”
李老太爷终于用正眼看了看李德耀，说道：“你倒是会做人。”
旋即他起身，说道：“程弘博新找的那个保镖，做好监视了么？”
“当然，客房有藏在暗处的摄像头，”李德耀说，“警卫团的人也发动了，不过依我看，那小子的话，摄像头是看不住他的，还是用人比较稳妥。”
“这个人很刻意地被安排过来，比起说是思柔的保镖，不如说是程弘博插进来的尖钉，”李老太爷说道，“程弘博并不想程思柔被卷入政治斗争里，这可以理解，但是她既然在李家出生，享受着李家的资源，用着李家的名号，那么就不可避免地要履行每一个李家子弟的职责，这世上没有不花费代价的好处，为了李家长存，每一代子孙都必须担起大梁。”
“看来程思柔的用法，老爷子你心中早有定数。”李德耀说着也起身，准备离开，“那么第一个要被祭旗的家族，有想法没？”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李老太爷微笑，“先放任下去，锐丰集团的大小姐，这个身份足够很多家族对程思柔抛出橄榄枝了，毕竟程弘博明面上并不属于我李家势力，要是能拉拢到思柔，最次的战果都已经足够打李家的脸面了，还可以挑拨李家跟其他同盟家族的关系。”
“意思是谁追得越狠咬得越死，就是哪个咯。”
“谁知道呢，年轻人别想太多。”
李德耀没有再回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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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网传的红楼梦贾府的四合院鸟瞰图，文中李家设定上住的地方还要比这个大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