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响，鼓呐齐鸣，只见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那龙袍髯须者，一举一动颇具威严。身边坐着一位凤袍旦角，眼角垂泪，好似无尽委屈。
“国忠虽诛，娘娘尚在，不杀贵妃，誓不护驾！”
“不杀贵妃，誓不护驾！”
响亮的唱喏声在舞台上回荡，仿佛千军万马扑面而来。
“臣请陛下，众军言道，国忠虽诛，娘娘尚在，不肯起行，望陛下割恩正法。”一名将领模样的生角大步踏台，好个虎虎生威。
陛下见状，急急从龙椅上蹦起，急得如锅中热蚁，道：“这话从何说起？国忠纵有罪当加，现如今已被劫杀，妃子深宫自随驾，又何干六军疑讶！”
将领抱拳下拜，唱道：“陛下圣谕极明，只是军心已变，如之奈何。”
那皇帝老儿却被急得打出怒腔，急唱道：“卿家！作速晓谕他，恁狂言没些高下！”
“若军心不安！则陛下不安矣！”将领三跪三拜，却是一下比一下要坚决。
陛下眼望贵妃，只见贵妃却无往常哭啼模样，只是眼神哀怨，泪波流转。手一挽，轻巧拜身，却道：“臣妾受恩深重，杀身难报。”
舞台幕后的将士如潮水般涌出，将皇帝贵妃团团围住，鼓锣急响，杀声震天。
那贵妃凄惨一笑，似是不舍，却又有着什么坚决，眼神无恨，唯有满心爱慕。
下一刻，她转身面对将领士兵，凤袍流转，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一如她初登宝殿之时，风华绝代。众将士都不由得被震慑住了那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她意气风发之时。
“妾当自尽，却只望诸君护得陛下安稳至蜀，护我李唐社稷，人民安康，则妾身虽死尤生耶。”
那贵妃唱道，却无小女人般的哭哭啼啼，只是对众将士冷眼旁观，虽然依旧眼角垂泪，但是那眼神冰冷嘲弄，无尽地讽刺辛辣。
众人懵逼，不对啊，话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这台词好像错了吧？
“cut！”导演在台下喊停，“愣什么！这是新编！把你们科班学的都忘掉！妈的！一群蠢货不看剧本的！”
随后他满脸堆笑地跃上舞台，来到贵妃面前，陪笑道：“画老板，您别生气，他们唱习惯了，您编的剧本他们一时间领会不过来，毕竟大家科班出身，唱了这么多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正常的，不然您先去后台休息休息？给他们一点重新学习剧本的时间呗。”
贵妃没动，只是眼神冰冷，虽说只是一闪而逝，却依旧把导演震得满心恐惧。
这位爷可不好惹。进来第一天就把那些老资历给全部打过一遍了，无论是唱念做打还是演技几乎无可挑剔，给那几位老家伙们打得道心破碎发誓与此獠不在同一台共演。
导演也没办法，这位画老板是大领导安插下来的人。据说在国外常年生活，脾气比较臭，跟那臭洋人一样性子狂傲。但人家也确实有狂傲的资本，跟那些只吃老本混日子的老资历们比起来确实是三体文明跟人类文明的区别。
面对导演的赔笑，贵妃收敛了情绪，温和笑道：“陈导，麻烦您多费心。”
于是头也不回，撇下所有人往后台走去。
大家望着那风姿绰约的背影，还是陈导挣扎得最快，他的怒吼唤醒了其他人：“愣着干什么！卸妆换衣服！全部给我上舞室看剧本去！还有几天就要上排练给领导们看了！你们现在这种状态上去了是要给领导们丢脸吗！赶紧地！”
众人一哄而散。
后台，化妆室里，画老板正在给自己慢慢卸妆。
身后带着能剧面具的和服武士伫立着，头颅低垂，沉默而肃杀。
“李大为身体如何？”画老板一边卸妆一边问道，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已经打入抑制药剂了，”武士用标准的普通话低声回答道，“修养一段时间，端粒还能恢复一点，只是年龄的衰老确实无法逆转。”
“这样啊。”画老板轻声说道。
“对了少主，小姐刚刚从国外回来，”武士说道，“要见见么？”
画老板犹豫了一下：“子晴不忙吧？还是少打扰她好些。”
“不是说要让小姐看看您新编的戏么？”
“那是另一部，这部应付的还是不要在她面前丢人了，”画老板无奈地笑笑，“班门弄斧的话我还怎么保持大哥的威严呢。”
“对了，听说程大小姐来了京城了，”画老板又说，“那么说凌若天也到了京城了。”
“按理来讲，是的。”武士说道，“估计是程大小姐身边的新保镖。”
“哦？有趣，看来他们是打算在京城做点什么大事了。”画老板说，“继续派人看着程大小姐吧，别让她脱离你们的视线。”
“恕我直言少主，为什么不把凌若天的身份爆出来呢？”武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可以去试试嘛，”画老板并不在乎武士的疑问，说道，“苏筱墨不会看着凌若天自己一个人和程思柔来京城的，一是怕自己正宫地位不保，二是她会担心凌若天在京城出事，有凌家的介入能让凌若天得到至少正常程度的补给，所以现在就算毫无消息，凌家也已经悄声无息地完全在京城潜伏下来了。”
“但揭开凌若天的身份，有助于他与程大小姐之间产生间隙……”武士说。
“然后呢？”画老板说，“产生间隙后最多也是凌若天离开程大小姐，这对他有什么损失么？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想用现在的程大小姐来威胁凌若天？不可能的，他只会一刀把程大小姐斩了，下一刀把你也斩了，到时候他或许会为程大小姐惋惜，会自责，但挥刀的手绝不会犹豫，现在的他是披着人皮的修罗，一头野兽而已，唯有他真正长大了，成为了披着修罗皮的人，你才有机会利用感情将他击溃。”
“所以说，李大为比你聪明得很，”画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利用催眠，给程思柔种上爱上凌若天的催眠种子，时间只要够长，五年？或者十年，长久的爱情也能把坚冰彻底融化，那个时候的程大小姐才会成为他凌若天的禁脔，那个时候的程大小姐才有价值，现在种子才刚刚发芽，我们只需静待果实满枝头就好。”
武士沉默了，最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是您授意李大为这么做的吧？”武士问道。
“我只是说过，要他顺手创造一些我们以后用的筹码，将来等到我们杀入桥北的时候，方便我们有足够的底牌截杀凌若天而已，至于底牌是什么，我不在乎。”画老板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就一并问了吧，问完了就去干活，我一会还有个彩排要参加。”
武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画老板卸完了妆，看着镜子里素面无妆的自己，他微微一笑，随后觉得一阵恶心。
“还是……没完全恢复啊……”他抚摸自己的胸口，无奈道，“以前的我，要比这更加好看……更像艺术概念里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研究的进展，心乱了吧。”他微微叹气，“这样的话，以后子晴的腿好了，我还配教她唱戏么。”
他眯眯眼，回想起了小时候。在无人的房间里，坐着轮椅的小女孩看着小男孩咿咿呀呀地唱戏，一边老破旧的收音机里传来破破碎碎的戏腔声。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好，哥哥唱得好。”小女孩高兴地在轮椅上坐着鼓掌，也忍不住唱道，“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整个偌大的房间，唯有一扇铁窗，一轮月华倾洒在地，那阴影里的铁门沉默安静地关着，整个房间只有两个孩子。
和男孩魅惑柔软的唱腔不同，女孩的声音更加婉转动听，空灵如翠鸟，还带着些许的激扬，满是未来的希望。
男孩看着女孩空落落的双腿，心里忽地疼起来。
妹妹唱得更好，却走不动，打不了，唱念做打一下没了一半。她甚至无法受训，成为血阳楼里有用的人。在血阳楼里，没用的人会被处理掉。
他们相依为命，男孩拼命地学习武技，杀人技巧，各种知识，每天都很累，累到骨断筋熬，才能换得自己和妹妹一夕安寝。那个他们要叫做父亲或是楼主的人，有着许许多多的孩子，用基因技术无限培育，有用的就留着，没用的就处理掉。那些已经长大的会被派出去组建自己的班底，然后杀回来，用剑与血争夺楼主之位。
他们能被如此优待，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是那个楼主亲生的。母亲早就被那个男人杀了，产后的她甚至没能抱过两兄妹。只是每次提到母亲，楼主总是会愣一下，表情才再度变得坚硬如铁。
男孩能感受到他提起母亲时，楼主摸着他的脑袋，那颤抖的手。
那收音机也是男孩努力了很久的奖励，他们没有娱乐，只有黑暗与影子陪伴。但男孩通过收音机学会了唱戏，所以他要唱给妹妹听，这样妹妹就不会孤独了。直到他发现了妹妹的唱腔是那么婉转悠扬，空灵得像是山谷的风。
所以他决定，要让妹妹唱戏，要教妹妹唱戏。妹妹是有用的，妹妹有用就不会被处理掉了，他就可以继续陪着她，有人和他说说话。
但妹妹出生下来就没有腿，光凭唱得好，可没什么大用。
所以，要先让妹妹长出腿来。哪怕这会让世间崩坏，伦理破碎，他也在所不惜，阻挡他的人，就要把他们全部杀掉，包括楼主。
“子晴，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戏伶，所有人都要瞻仰你的光辉，”画老板喃喃自语，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我要让世间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才华，为你的才华所倾倒，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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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站在人群里，挤得他无法呼吸。
他在买票。
和桥南不同，京城的庙会，是要买票的。
而现在，整个售票处已经人山人海，别说苍蝇，细菌都钻不进去那种。
按理来讲，这种庙会的票怎么着都轮不到他亲自来买，就算李家不买凌家也不会看着程大小姐自己买票。但李家因为程大小姐的到来事出突然加上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就没预着大小姐的票。虽说小辈们未必每年都去，但是以程大小姐的跋扈模样大约也不会有人愿意把票给她。
而凌家则是根本就没有要去庙会晃荡的计划。他们比李家还要忙，凌若天在京城的后勤补给点和临时的战术指挥中心总要选址布置，人手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在种种因素之下，凌若天就只能苦逼地去排队，反正大小姐是不会去挤的。
程思柔本来不想来庙会，但是要是待在李家门都不出门的话，看到那些李家小辈们那种惧怕又抵触的眼神，程思柔就也没心思呆在李家了。倒不如出来看看，难得来京城一趟，逛逛也不错，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愿意待家里的宅女，在桥南的时候不是在去整人的路上就是在去逛吃买的路上，要不是桥南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不太平，天天看到凌若天大包小包跟着大小姐逛商场那才是日常。
“一共三张，谢谢啊。”终于轮到凌若天买票了，其实也只不过是挤而已，队伍速度倒不是慢。
买了票的凌若天拿着票离开了队伍，去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找到了两位喝着热奶茶的大美女，程大小姐和苏少奶奶端坐在凉亭里，一个亭亭玉立古灵精怪，一个温润如玉母仪天下，倒是惹得不少瞩目。
凌若天上前，把票分了：“一人一张，没票不给进的。”
苏筱墨矜持地收下，而程思柔就随意地一把扯过票，熟练地把包包丢给凌若天：“愣着干什么，走吧，我和筱墨姐先逛逛，你去找点吃的买回来，刷我的卡就行，反正和你绑了亲情卡，动作快点。”
凌若天心里叹气，伺候人真是个难干的活，却也表面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倒是苏筱墨表情有点不自然，自己老公堂堂凌家的少主现在跟个仆人一样被使唤她脸色自然不太好看。再说了，凌若天都没帮她拎过包，话说凌若天就连陪她逛商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完。
于是少奶奶在程思柔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凌若天的腰间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有绑定亲情卡是什么鬼？你到底和程大小姐什么关系！苏筱墨凤眼怒目死死瞪着凌若天，好像要把他活撕了。
凌若天面对杀人的目光自巍然不惧，干脆地拿包就跑。顺手也拿了苏筱墨的包包，大小姐的包挂在右边，少奶奶的包挂在左边，这才让苏筱墨顺了气。
进了东门，凌若天一离开，程思柔就挽住了苏筱墨的手，说道：“不愧是京城，这庙会的热闹程度不输桥南啊，人就是多。”
闻着空气中混杂一块的各种美食香气，苏筱墨意识瞬间恍惚了一瞬。
庙会啊……
自己有多久没和若天一起逛了。
两人随着人流在路上走走停停，苏筱墨不由得感到好笑，没想到自己复明以后第一场庙会居然是和程大小姐逛的。虽说醋意还在胸口翻滚，但是苏筱墨并非只为了恋爱而生，她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只要凌若天一天不表明身份，那这个醋她就要每天都吃。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吃着呗。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凌若天表白了身份苏筱墨就不用吃醋了？感觉不太可能吧，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心不在焉。
庙会的摊位也不只有吃的，游戏摊子和手工艺品摊子什么的到处都是，倒像是阿尼咩里常见的庆典，要不是是早上开的苏筱墨还以为要放烟花了然后就放片尾曲呢。
只是天朝的庙会确实要比霓虹那边的要大气多，不仅仅只是有摊位而已，花园赏花，湖中划船登桥拍照古装租赁到处都有，各种活动和打卡景点让人目不暇接。更有甚者甚至搭起了戏台子，看起来是什么票友俱乐部租着玩的，铜锣声响，咿咿呀呀。
“看来天下庙会是一家啊，”程思柔啧啧感叹，“但我还是觉得之前在凌家办的那个园游会好玩，还是筱墨姐你厉害，你要是照那时的样板出个步行街，指定赚得盆满锅满。”
就在两人到处晃荡的时候，凌若天带着一堆吃的赶来了。蒸炒煎炸，干的湿的带汤的样样俱全，还贴心地分成小口份的照顾女生，保证她们既能吃饱又能都尝尝味道。
看到自己的笨蛋保镖这么会来事，程思柔感到面上有光，果真没丢咱们老程家的脸。
就在三人在路上边吃边逛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窜出来，直直地撞在了苏筱墨身上，苏筱墨一个不稳，手里的老京城爆肚粉就往后边撒去。
她连忙手掌手指齐发力，抬腿沉腰，手借劲画出圆弧，总算没有全洒出去。潇洒飘逸得像是在打醉拳般优雅。
但还是漏了一些，溅在身后人身上。
小孩因为撞到了苏筱墨，力气不够被弹在地上，然后就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嗓子直接给全场人硬控了几秒钟。
刚出锅的爆肚粉还是有些烫的，程大小姐马上对身后的女孩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凌若天适时地从程大小姐包里拿出湿巾递给她，苏筱墨此时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说话，就见到一对中年夫妻气势汹涌地走上来，女的将孩子一把拉起放在身后，立马破锣嗓子地大骂起来：“什么人啊！走路不看路的吗？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低头玩手机，撞伤孩子怎么整！”
苏筱墨愣住了，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不能太张扬，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不好意思，但这并不是我没有看路，只是这孩子先撞上来的，小孩没事吧？”
“女娃子，你看你走路就认真走嘛，端着东西边吃边走，不卫生不说还容易影响其他人，可以在旁边先吃完嘛，”倒是男的语气平和，“这爆肚粉可烫嘞，要是烫到小孩子就不好呀。”
就在苏筱墨面临着道德绑架的时候，程思柔才把污渍清理干净。还好女孩今天穿的不是白衣服，要不然这衣服也要不了了。这女孩坐着轮椅，面容姣好温柔贤惠，只是下边的双腿空空，确实是个残疾人。
难怪她闪不开，实在是轮椅一点都不灵活。
“就是！要是伤到我家孩子，叫你赔个医药费都算轻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转身又问小孩，“疼不疼啊？刚刚那个姐姐有没有伤到你啊。”
听到这个孩子立马大哭起来：“疼啊，姐姐刚刚踢到我了！肚子疼！肚子疼！”
这时男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一个孩子，你有什么必要呢？”
“我没踢啊。”苏筱墨更是懵逼，她要是真踢了，一脚下去这孩子还能正气十足地哭啊，只怕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这时，程大小姐忍不住了，大步上前直接飞起一脚，狠狠一个正蹬灌在小孩脸上：“你哭你妈呢！你肚子疼是不是！现在肚子还疼吗！”
程大小姐可没苏筱墨那么好讲话，见到小孩熊得她可不讲道理，反正她本身自己就是个大孩子，就许你家孩子不懂事？我也是小孩，我也可以不懂事。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凌若天。苏筱墨想的是完了完了刚来京城就要进警察局，凌若天想的是我靠大小姐你真虎啊不愧是桥南小霸王熊孩子头头，这脚有我当年的风范。
而旁观的吃瓜群众更是震惊，这哪来的彪悍女娃，也太狠了吧？这要是告上法庭不得赔个十万八万的啊。
就连那对中年夫妇都愣住了，连小孩都忘记扶起来。当然也只有一瞬间，只见那妇女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暴鸣，上去扶起孩子，暴怒道：“你疯啦！这样打一个孩子！你什么人啊！流氓！”
中年男子面如冰霜：“我要报警了，你们最好别走，故意伤害足够拘留你们了。”
“本来就不是我们踢的小孩，是他在那撒谎，”程思柔冷冰冰地说道，“我不过是把谎言变成真的而已，顺便教教这个小孩，撒谎是不对的，撒谎了就要挨打，家里没家教的话社会帮你教，不就是报警吗？了不起啊。”
说完她气呼呼地从凌若天身上的自己包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夫长黑卡扔在地上：“这里边还剩三十万，免密，够不够买你小孩一脚。”
这下又给中年夫妇愣住了，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疯狂起来。
我靠，什么情况？百夫长黑卡？那张据说要个人名下房产净值1200万以上，个人日均存款500万以上，且开户满六个月以上税后年收入80万以上，近12个月缴纳税额32万以上，世界500强部门总经理以上，优质行业部门负责人、党政机关处级职称以上、社会知名人士才能拿到手的，没有推荐人连门口都不给你进的超级黑卡？这女娃子是谁啊？难道是哪位大佬的千金下来体察民情了？
凌若天抖抖眉头，这张卡他知道，是程老板的卡。而且像这样的卡程老板还有十多张，苏筱墨倒是毫无惊愕的表情，因为这种东西在凌家里一般都当做年终奖来发。
“有钱了不起啊！”女人嘴上很硬，身体倒是眼疾手快地拿起卡来，拉着男人和小孩就走，生怕程思柔反悔，“以后注意点，总有人会收拾你！”
“那张卡很贵重吧？”身后坐轮椅的女孩皱眉，“我觉得这样不好，虽然你们确实没有踢到人，但这样会对你们家里带来影响的。”
“放心吧，那张卡要是被人拿去刷了，扫脸不是本人或者绑定人的话，马上就会冻结卡里存款并且上报给派出所，”程大小姐冷笑，“不是喜欢报警吗？到时候谁关谁还不一定呢。”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太狠了这女娃子。百夫长黑卡这种东西一看就不是那对夫妇能持有的东西，要是刷了必定挨抓，挨抓了必定认为是偷的，这中年妇女还蠢到没有录像，到时候别说自己留有案底，小孩以后连公都不能考，男的档案里铁留污点，哪还有单位敢要他。
凌若天无奈摇头，还真是程大小姐的风格。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苏筱墨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一般很少跟这种泼皮无赖打交道，就算要打也不用她亲自出面，习惯了文明人的方式，自然一开始就懵逼。
不过要是再给多五分钟给苏筱墨理清思绪，恐怕那一脚就该是苏筱墨灌在那中年妇女脸上了。
“对不起啊，没烫到你吧，”苏筱墨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无辜牵连的，连忙转身道歉，“你没事就好。”
女孩摆摆手：“没事，今天也算是看到了个有趣的事情，一回国就能看到这种小说场面可稀奇呢。”
程思柔轻哼一声：“让你见笑了不是，不如我们一起吃点，算是我们给你赔罪了。”
“不了，我要先赶去梦城集团了，”女孩笑笑，说道，“认识一下，我叫画子晴。”
“程思柔，”大小姐伸出手来和画子晴握了握，说道，“你是演员？”
“不是，只是里边的普通员工，”画子晴笑笑，她的笑容很温暖，像是每个男人心里的沈佳宜，“有人和我说这里的庙会很有趣，我就顺便来看看。”
苏筱墨也和画子晴握了握手，说道：“那要不要一起同行？反正我们也是逛逛而已。”
“不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回集团了，”画子晴笑笑，吃力地转动轮椅，说道，“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望着画子晴远去，程思柔和苏筱墨其实也没多大心情再逛了，于是各回各家，约了时间下次再逛。
画子晴在人潮里兜兜转转，出了坊门，一辆劳斯莱斯沉默地在路边等着她。
从车上下来一位身强力壮的女保镖，将画子晴抱上车去。
画子晴上了车，却发现不是自己常用司机，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张能剧面具。
“小姐，好久不见。”
“田村？你普通话变得流利许多了呀，”画子晴有些惊讶，“既然你在这里，说明哥哥回国了？”
“是的。”田村木拓说道，“要去看看么？”
“哥哥让你们看着我的吧？那么担心么？”
“您刚刚认识的人，和我们血阳楼……”
“我不是血阳楼的人，”画子晴打断了田村木拓，说道，“你现在只是我的滴滴司机，如果多话不好好开车，我就向哥哥给你差评。”
田村木拓没再多嘴，只问：“小姐回集团么？”
“不，去国家大剧院吧，”画子晴说，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期盼与思念，“去看看我哥哥，我好久没见他了，希望他好好吃饭睡觉，别那么废寝忘食地编戏了。”
田村木拓不语，只是发动车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