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瑞尔轻轻哼着小曲，手里的鲁格Precision Rimfire的枪口上，硝烟如同细微的丝线般随风飘扬。
鲁格Precision Rimfire，经典的.22LR口径步枪。虽然口径不大但是搭配抑制器和亚音速弹药的话，枪口噪音能降低到九十分贝左右。而且精度非常高，是一款性能优秀的入门武器。无论是打猎还是进行隐蔽射击任务它都能胜任，唯一的不足就是弹药威力以及枪口初速不高。
但在城市里，不超过一千米的距离下，已经够用了。
作为莓果佬来这交流的士官，有些武器他自然能够调动。他的衣服有着特殊夹层，工程塑料的枪械零件很难在他身上摸出感觉来，探测器也极难发现。除非X光扫描全身不然根本发现不了，你说撞针和弹簧一类金属零件？不好意思，不需要从军营里带出来，以血阳楼的经济能力，自己3D打印就足够用了。反正到时候也要丢枪的，本来就是一次性用品，不追求耐用，只追求用的时候不出错就行。
今天轮到他来值班，佛心会在京城算是血阳楼的支柱产业，只是这产业不太正经而已。
人体实验的素材产业。
田村去和少主处理京城的另一桩产业去了，应该是实验器材那边的，听说是什么陆氏集团，据说这个集团因为有什么家族撑腰导致最近胆子大了，所以少主要去制裁一下它，好像差不多是这样的。
皮瑞尔难以理解，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反正他也不理解，少主要他干嘛他就干嘛。
反正参加完演习后也没啥事，以他的能力，出来跑个外勤也没人能找到他。在演习里他可是狠狠地秀了一波，让莓利坚虽败犹荣，狠狠地给那些犹太资本开了个大眼，让他们更加狂热地追求血阳楼的生物科技。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在天朝干点啥，至少莓利坚是不会干扰他的，还会暗戳戳地资助他。
和血阳楼的其他人不同，他们加入血阳楼都有各自的目的，有的要拯救国家有的要复仇摧毁国家、也有的单纯出生或者只是为了探究生物潜力的，更有喜欢表演或者恋爱脑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地球上所有奇葩基本你都能在血阳楼的找到最具代表性的样本。反倒是皮瑞尔这个新加入的组织高层没他们那么样的有远大理想抱负，他只是个喜欢赛车的家伙，顺带反一下帝国主义玩玩，支援一下战火里的倒霉儿童而已。
作为前SAS特战队员，皮瑞尔见过太多的无辜杀戮。但他并非善类，善类早就死在中东了，他也扛起枪杀过人，屠戮过平民，往居住区扔凝固汽油弹，他什么都做过，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挽回。
反帝国主义和支援儿童不过是他的“赎罪券”罢了，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所以他爱上了赛车。在那风驰电掣的速度里，不仅有肾上腺素带来的极致快感，也有扑面而来的浓厚的死亡气息。说到底在中东那里打的仗算什么？那种麻木不仁的状态，连死亡都感觉不到，又如何算作主的惩罚？倒是在飙赛车的时候，自己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能感到对死亡的恐惧，能觉得死亡对于自己是一种极致的审判与处罚，这样的死亡才有意义。一个人麻木不仁地去死也不过是肉体消散，真正的死亡要从心灵上进行才算是最终的惩罚。
至于为什么加入血阳楼，那是因为画水流承诺他会得到他想要的神的惩罚，只是在那之前，皮瑞尔得跟着血阳楼做事情。
皮瑞尔无所谓，他也有幸听过血阳楼的大名，知道这是个恐怖组织。
但他不介意，因为那时的他在画水流身上看到了人间之神的影子。
能被“神”亲手惩罚的话，那可真是太荣幸了不是么。
第三颗弹壳褪出枪膛，准镜里的凌若天身法狼狈得像是泥鳅，子弹全描边了。皮瑞尔不由得对凌家的这位少主有了新的认识，这种野兽般的直觉和判断力简直就是老天给的大礼，天生的战士，除非当面打枪或者给凌若天眼睛耳朵和皮肤都弄失灵，不然根本打不中的。
不过也没关系，对方已经被他逼入悬崖，只要露头，皮瑞尔自信自己能一枪打爆凌若天的狗头。
听李大为说，凌若天像是幽灵般的恶鬼，行踪鬼魅出手狠辣。皮瑞尔没见识，今天倒是看到了对方幽灵一样的身法，只是出手狠辣这个，他还没来得及见识过。
不过以后也没机会见识了，皮瑞尔有些惋惜地想。
就在这时，准镜里突然爆出浓厚的白烟。
烟雾掩护么？很常规的打法啊。
可惜今天没做够准备，只是值班而已，不然戴个热成像准镜不给你穿烟穿死了都算他皮瑞尔弱智。
不过也没关系，他的弹匣里子弹还压着很多颗子弹，随便穿一穿展示容错似乎也不错。
于是他扣动扳机，连着往烟雾里打了两枪。
没有预想里传来弹头撞击混凝土的声音，反倒是烟雾里闪起火光。
烟雾里怎么会闪起火光，又不是打到了金属。皮瑞尔百无聊赖地想。
金属？整个天台除了栏杆就是楼梯间的门是金属做的，还生锈了。
铁门！
我靠！他怎么做到的！
皮瑞尔大惊，现在没时间思考了，他连忙持续射击，无一例外，只闪烁了几道火花。
他他妈的真敢混烟开门跑啊，他不怕我混烟穿人的么。
皮瑞尔有种气到昏厥的感觉，这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打新兵，他怎么敢的。
但对面并非新兵。
现在的重点是要去堵住凌若天的行动，至少要堵他不敢出门。皮瑞尔连忙调动手里的资源，想要侵入凌若天所在大楼的监控。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劲风袭来，皮瑞尔手里的手机被击飞，碎成两段。
敏锐如他，来不及惊讶，身体本能地寻找掩体。简单判断子弹方向以后，皮瑞尔缩到护栏的混凝土墙根下。对方用的估计也是.22口径的子弹，或者是和他一样的.308亚音速子弹。不然被爆掉的就不是他的手机，而是看手机的头了。
也得益于京城如今夜晚的寒风，稍微计算不准，这种亚音速子弹就很容易被风影响弹道。就算是百米内指哪打哪的神枪手，一旦超过百米以外再加上小口径和寒风，打不准是必然的。
这也是为什么皮瑞尔那几枪也是擦着凌若天身边过去，追求隐蔽的代价就是越远越不准。可以威慑，但是要击杀的话，口径越大，误差越小，你要是能抗个6磅炮来，就算偏移了也能一炮带走一个。
“该死，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会被发现。”皮瑞尔的大脑急速思考，“对方的定位手段难道强到在卫星上就能看到我？这么高科技你拿来打我干嘛，你去定位塔利班然后一颗导弹干烂他们首脑啊艹。”
当然没有那么逆天，只是夜里的飞虫发力了而已。依靠机械苍蝇和老范的地图分析定位，加上苏筱墨的及时支援，自然是毫无意外的结果。
吃不准对方有没有热成像，皮瑞尔脑筋转得飞快。他妈的，怎么样才能跑掉？在这里呆着只有慢性死亡一说。
手机也被打碎了，本来他还想报个警把水搅浑。现在看来就应该整个备用机，反正在天朝不插电话卡也能打110。
这样一拖延，想必凌若天已经跑得都没影了，皮瑞尔想，而且他毫不怀疑是凌家的人阻截了他。那能有这种反应速度的家族，想必就只有凌家一家了，只是对面居然比他还嚣张，他作为一个外国佬，就算被京城通缉也无关紧要，用枪就用枪呗。反倒是凌家还是要在天朝扎根生活的，居然在京城开火用枪毫不顾忌，现在又不是零几年。
真是下了血本了对面。皮瑞尔想到这里也不由得感叹现如今凌家对凌若天的重视程度。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又是一枪打中了他脚踝边的混凝土地板，皮瑞尔连忙缩了缩脚，虽然枪口初速低口径还小，但是脚踝这种脆弱关节还是很容易受伤的，被打碎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次在京城，画水流就只带了两个高层前来，一个田村一个他，受伤不要紧，要紧的是受伤后的连锁反应，他会成为画水流的累赘。
皮瑞尔想了很多方案，却又在脑海里将他们一一否决，似乎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唯一的应对就是他反手一枪把对面打爆。
可现在问题来了，对方是明确知道他的位置的，但皮瑞尔通过弹道方向推测的只能是大概位置，还是得开镜搜索的。可现在对方架着他的头，哪怕他搜寻准确方位加上调整加上开火都能在零点一秒内完成，搏得的最好结果也就是同归于尽。
更何况他还没法零点一秒内完成这些事情，最快也要一秒。
一秒生死攸关，足够决定他的人生。
等会，虽然他自己报不了警，但是下面的人可以报啊。
皮瑞尔悟了。
凌若天有烟，他也有。
他手里还有一把枪。
把枪和烟一起往下丢，不超过十五分钟，警察就一定会来，他对京城民众的法治意识还是有信心的，见到违禁物品一定会第一时间报警。和桥南不同，桥南因为警察有杨臻看着，凌家大可以放肆用枪，但是京城是天朝首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到时候警察一定会戒严这个区域，只要凌家还想在京城混，至少不能被警察明面抓到违规持枪。
说干就干，从怀里掏出烟雾弹，拉开拉环就往下扔，然后双手一抛，把枪也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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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筱墨放下手里的枪，说道：“对方惊扰了警察，我要撤退了。”
从耳机里传来聂长丰的声音：“少奶奶辛苦了，要不是正好咱们在这一片谈合作，还没能那么快支援得到少主呢。”
“那个地方对方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得和我一样迅速撤离才能逃避警察的追捕，”苏筱墨把枪收拾起来，拆散成部件，每下一层楼就把配件丢入垃圾桶，随后楼道里的保洁员就会过来清理垃圾，“许天一和客户谈得怎样了？”
“形势不太好，我听耳机里的谈话，老许根本不会谈生意，他们聊得海阔天空，倒是对方已经意动邀请老许去看风水了。”
苏筱墨愣了一下：“京城不是严禁封建迷信么，他们选楼盘都是看数据而不是看风水，和咱们桥北人不同呢。”
“谁知道啊，老许这人您也清楚，整个一神棍，还是见识广博的神棍，精通心理学，忽悠一个大老板看风水那不是手到擒来么，而且风水本身也是种大数据科学啊。”
“……很有道理。”苏筱墨最后还是点点头，“我现在已经返回了，你叫人现在在洗手间里放瓶香水，掩盖一下我身上的硝烟味，补妆时间差不多了，我没法在那儿等你送过来，这样会让人起疑。”
“好的，香奈儿5号可以么？虽然大众化了点，但也不丢面子，不懂行的说好懂行的说低调，两边都不亏。”聂长丰建议到，“主要是楼下的商场里有货我们可以直接拿。”
“可以，动作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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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并没有离开掩体，他也怕对面穿烟打他。
所以他就用了绳射箭头，扎入铁门强行拉开它，制造一种他夺门而逃的假象，实际上他一直在用机械苍蝇给苏筱墨标点。
直到看到皮瑞尔的丢枪行为，他才松了口气。
苏筱墨现在已经告诉他她得撤退了，凌若天也理解，毕竟皮瑞尔这手自爆玩得确实有胆量。
但现在，攻守易型了。
死狙仔，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