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练?徒手?兵击还是真刀搏杀?”凌若天看着龙嘉艺从一边的地上捡起一对手靶,问道。
“先测试一下你的身体恢复程度。”龙嘉艺套上手靶,拍了拍灰尘,说道,“徒手击打十次,往手靶上打,看看你的肌肉力量恢复程度。”
凌若天挑了挑眉,活动了一下身体,摆出费城壳架势开始浑身放松。
就这样过了十来秒,凌若天停下了费城壳架势,踩着侧方马步,一手平放横置腰盘间,握拳,一手手指曲成爪状,五指贴掌,露出坚硬锋锐的指节,类似八极拳的两仪顶。
但并非八极拳,只是借用了类似的架势。
深吸一口气,脚底一跺,前手握爪为拳,指节突锐。简单普通的直拳猛地击打在手靶上,砰砰作响,像是攻城巨木锤击瓷盘。
龙嘉艺皱了皱眉。
声音确实很响,但是感觉不到很大的力度,只是震动带来的渗透劲让手掌震麻了一下。
如果是打在要害上,这样的渗透劲已经足够打死不锻炼身体的普通人了。但对于接受过训练或者锻炼的人来说,打在太阳穴上也不过是个昏迷而已。
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最优的爆发出拳。只是前手牵制佯攻的起手。
下一式接踵而来。
右脚为轴,左脚踏出跺地。左手一掌猛然探出,龙嘉艺双手接下,这劲道一瞬间穿透了手靶抵达手掌,差点打碎他的掌骨。
龙嘉艺觉得如果是用胸口顶着,自己的胸骨应该会被打凹进去。
再一看脚下的石砖,凌若天的左脚踩在上面,裂痕满地。
“不用那么多,打两下你应该就能推测得差不多了。”凌若天掸掸身上的灰,收回了架势。
龙嘉艺沉默了一会,说道:“力从地起,看起来四肢已经恢复了挺多力气的,恢复效果还是不错的。”
凌若天抖了抖眉:“那是,你也不看我们凌家智组是什么科技水平。”
“但呼吸杂乱,气息不稳,”龙嘉艺说,“你的五脏功能甚至比不上老人,只是徒有其表,你不是自信,只是承受不住,你的体力依旧很差,但凌家的心法确实厉害,一个将死老人居然也能打出年轻人般的力道。”
凌若天皱眉:“这么瞧不起我?”
“回身摆拳,会吧?”龙嘉艺说,“做两次,测测腰椎。”
“这能测什么腰椎。”
“回身摆拳,力从地起,从脚到腰,从腰到肩,从肩到臂,从臂到腕,从腕到拳,全身就像是一条鞭子一样,一旦某个环节不对或者出问题,力道就会弱一分,”龙嘉艺说,“和挥刀是一样的,都要借助腰力,腰椎的力。”
凌若天冷笑一声:“看来你对我的伤很有了解啊,研究多久了。”
“挥刀你还可以凭借手腕和肩臂的功底,但回身摆拳,你能调动的肩臂力量很有限,”龙嘉艺说,“来吧,看看你的腰椎恢复程度。”
见龙嘉艺很坚持,凌若天也不屑地摇摇头,摆好架势,随后一左一右,两次摆拳。拳风冷冽,打在手靶上。龙嘉艺手掌震了一震,却和第一次直拳一样,渗透劲很强,但也只是手掌酥麻而已。
比起那下左手推掌,要弱很多。
情报很准确,凌若天的腰椎已经很大概率无法恢复到健康状态。但充沛的修行经验依旧能让他挥出力道强劲的刀锋,他依旧站在武者的顶点,只是不再是那种神话般的不可触碰。
以前是山上的神,现在只是下山的人,下山的人依旧要比上山的人高一阵子。
“足够了,”龙嘉艺脱下手靶,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说道,“现在的你,有以前全盛时期的八成了吧,虽然重伤,但是要比在桥南的时候更强了一些,在技巧方面。”
凌若天沉默了。
确实,他的力道操控,身体使用方面都要比桥南那会更娴熟,更合适。但那不是因为他的武道水平长进了,只是对身体情况做出了一种妥协。
拿只狼里的苇名一心举例来说,年轻一心能够单手长枪乱舞,拜年接龙闪,完全就不会去考虑什么心眼什么反击,大开大合挥就完事。但老一心已经是濒死的老人了,别说长枪,龙闪都极为困难,这就是身体素质带来的不同风格的差异,要像年轻一心那样给老一心玩那大枪和龙闪,怕不是打两下人就自己走了。对于这些人来说,体力越少,体质越差,就越会去精简自己的招式,减少招式消耗的体力,加强招式打点的准度,不求大开大合,只求合适与顺其自然。
只是即使再怎么精妙境界,再怎么化繁为简,身体素质给的数据就是最直观最有效的数据,就像老一心总是会被年轻一心摁着打一样。是,你是达到了无我境界,你有心眼有小侧步还有能切下修罗手臂的十字斩,但你还不是被老子大枪按在地上摩擦,你会的我都会只是我身体比你好不屑得用,你是不得不用我是可以不用。所谓一力破万法就是如此。
现在凌若天就是处于这种状态,身体数据的流失倒逼他的境界成长,这样一消一增,反倒是还能有些盈余,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其他人看不出来,同一梯队的人要看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喝水都比这有挑战性。
这也给了很多人一种能在武道上碾压凌若天的幻想,毕竟身体数据才是一切,技巧百分比给的再高身体只有一点数值也涨不起来不是么。
画水流就是一个。
“你后腰上的……东西,”龙嘉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凌若天后腰搭载的神经感应器,“现在能拆下来么。”
“废话,”凌若天说,“拆下来我就真的发不了力了。”
“这么严重,”龙嘉艺说,“医生怎么说?”
“说是腰椎骨折导致的神经系统瘫痪,电信号无法准确传达给四肢,”凌若天说,“用大白话讲,就是瘫了。”
“不能修复么?”
“可以恢复,但是神经系统无法达到以前的状态,”凌若天说,“会有迟滞和无力的情况发生。”
“无法预测的对吧。”
“当然。”
“那把那玩意给拆了,躺在那边的床上,”龙嘉艺指了指不远处的病床,说道,“让齐爷来给你看看有没有得救。”
“靠谱吗,扎针治神经。”凌若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反抗,爬上床摘下感应器,说道,“你不会趁着我瘫了给我宰了吧。”
“你不瘫我也能宰了你。”龙嘉艺说着,打电话给齐爷让他进来了,“你不是好奇我的能量消化是谁教的么,齐爷教我的呼吸法能让我延缓身体能量消耗,从而延缓身体对能量的消耗,让我可以不被身体的不死细胞拖死。”
“你身体的情况一个小小的呼吸法就能解决?”凌若天皱眉,“他给你的该不是筑基功法教你吸收天地灵气吧。”
“没那么夸张,只是延缓细胞呼吸的方法,”龙嘉艺说,“搭配针灸使用,我一个月要扎一次的,扎完要搭配高能量浓缩药剂,就能维持我一个月的能量消耗。”
“哇,那岂不是不用吃饭?又省一笔。”
“可以吃,只要放松一些就会被很快代谢掉,不吃的话会有饥饿感,对身体无害但是难受。”
“哇,你这体质给女明星和超模知道了迟早给你解剖了。”
“我就像是踏入饿鬼道的饿死鬼,这种痛苦不是女人能受得了的。”龙嘉艺说着,齐爷才扛着药箱下来。
“凌少主,待会可就得罪了。”齐爷笑着来到凌若天身边,在药箱里捣鼓银针,“要不要按个脚?”
凌若天震惊了:“齐爷,您真是身怀绝技啊,技多不压身是吧。”
“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们这买卖按个脚也正常。”齐爷尴尬地笑笑,“很多大领导让我按脚按摩呢,你也算是个大人物,不试试看么。”
“我还是比较喜欢去会所按脚,有种偷花的美妙感觉。”凌若天一身恶寒,拒绝了齐爷的好意,“按脚对我来说只是和漂亮女人接触的一种方式,和医疗没有关系,只和漂亮女人有关系。”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色中饿鬼,”龙嘉艺啧啧称奇,“你不怕回家后苏筱墨把你吊起来抽。”
“好笑,我凌家的少主按个脚放在小说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娱乐活动而已,现实比这夸张多了,而且是健康的娱乐活动,”凌若天不屑,“也就只有穷鬼和中产阶级才会觉得按脚带着**和快感。”
龙嘉艺被噎了一下,他就是凌若天口中的中产阶级。
没错,虽然龙嘉艺也算是权势熏天不愁钱花,但是他就是个妥妥的中产阶级,一个臭打工的,和凌若天这样的特权阶级相比简直就是奴隶对地主啊。
齐爷给银针通了电,又按了按凌若天的脉搏,观察了一下在凌若天身后脊柱处打下的金属导管口,导口细得连头发都刺不进去。
可想而知那电极穿过导口直触凌若天神经时会带来多少痛楚。
但面前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面对这种痛楚,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天生的战士料子。
“我的脉如何?齐爷,要补补么。”凌若天玩笑道。
“一口硬气立天地,凌少主,您是个狠人,”齐爷摇头,“心阳旺盛如日中天,心阴却跌跌撞撞强行跟却,一口气在则人在,气散了人就崩了。”
“就是说老子容易疯了呗。”凌若天叹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最近确实想了很多东西,也不得不想。”
龙嘉艺皱眉:“很严重么?”
“倒也不是必死,单单心阴虚并不会马上死人,但要是连着五脏俱损,那就有看点了,”齐爷说,“因为明里暗里的争斗,凌少主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会导致他的血液循环加快,增强运动能力,但这种激昂状态持续时间太长的话,易怒、好斗而导致的善战者死于战只是小事,更有可能因为激昂状态下的超高心率过快而在平常就会猝死。”
“再加上熬夜的夜袭作战与高强度受伤,能活着真的就是靠着一口硬气在胸口,所以我说凌少主是个狠人。”齐爷放开脉搏,在下针的地方擦了碘酒,“针灸开始后,凌少主您会很快睡过去,但你不能睡,要集中精神和注意力,感受每一针扎在你穴位上的感觉,这对你而言很简单吧,毕竟一个武者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甚至会比他的主治医生要深。”
“我还想问,这玩意扎了有啥用。”凌若天问,“能让我的神经系统恢复原样么?”
“不能,但是可以重新刺激脊骨,重新构建新的回路,”齐爷说,“只是新回路没有老回路的记忆,你得重新训练,搭载信息。”
“那老回路呢?不能用了么?”
“损坏的部分当然不能用了,”齐爷说,“这又不是什么带记忆的转世重生,新生的回路和婴儿一样,需要训练和塑造,你还年轻,再来个十年也来得及。”
“那你这不是要挑断我手脚筋吗。”凌若天不高兴了,“不干不干,把感应器还给我,凑合用着算了。”
“确定吗?”齐爷说道,“你要知道,拖得越久,你就越弱,你现在还有脱离感应器的机会,等以后你彻底依赖它了,战斗就会充满了新的变数,到时候战斗的胜负就不是由你决定而是由感应器的状态替你决定了,但破而后立尚且能脱离依赖,你要不再想想?”
凌若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原本打算给我全身重新构造回路?通电的针灸本该是做不到这些事的,除非用的是和感应器一样的技术,不出意外的话,每个银针都是中空的,里面有着药剂吧,自主修复神经用的刺激性药物。”
“凌少主确实心思缜密,”齐爷笑道,“是的。”
“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做?把我当成试验品?”
“是的,”龙嘉艺叹气,说道,“要和血阳楼的那些展品竞争,当然要给出一个优秀的竞品才行,原本是我,但最好的还是你,毕竟没有什么比能让一个瘫痪的人依旧生龙活虎地作战的医疗科技更有吸引力的了,虚无缥缈的不死是种奢望,但你这样的立竿见影的效果,再怎么样也会分走一部分人的选择不是么,毕竟血阳楼研究了那么久,也不过就整出了几个超级人类而已,甚至他们整出的超级人类他们自己都能消灭,也打不过你。”
凌若天笑了:“难怪你总是教唆我去参加星链守望,毕竟你自己本身就是血阳楼最接近成功的样品,他们看你跟饿狗看扣肉一样,去了反而会坚定他们追求不死的决心。”
齐爷已经将第一根银针对准凌若天的腰椎穴位,碘酒的凉意顺着皮肤蔓延:“凌少主,机会就这一次。拖到感应器彻底和神经绑定,你就真成了半机械人,战斗时一个电磁干扰,你就会瘫在原地任人宰割,电子道具的极限就在这里。”
“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就算我选择扎了针,参加星链守望的时候难道我就能比现在强了?不一定吧。”凌若天说,“龙嘉艺的讲法我差不多能接受,但我确实觉得现在不是破而后立的时候,齐爷你自己都说了要来个十年重新锻炼。”
齐爷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有,但是这法子没试过,还有点玄幻,成功率很低很低,回报率倒还不错。”
“怎么跟买股票似的,”凌若天叹气,“用那法子成功了以后,我摘下感应器能保得住自己么。”
“那是自然,虽然还是会下降一些实力,但是立马就能活动四肢,也无需重新锻炼,”齐爷说,“甚至能够继续温养恢复。”
“那你不用。”凌若天瞪大眼睛,“你隔这消遣洒家呢。”
“我说了,成功率低得很,”齐爷说,“你听说过内丹术么。”
“我知道啊,道士那帮劳什子搞的《悟真篇》玄幻玩意嘛。”
“按照内丹术的理论,你在童年时就已经借用凌家的心法和刀诀通了子午周天,也就是传说中的任督二脉,”齐爷耐心解释道,“但现在你的周天已经断了,很难恢复,要想重新接上,就必须利用你身上的卯酉周天再次与子午周天相交,继而重新连接,做法就是将这些药物一次性灌在那个原先的相交节点上,刺激它主动延伸连接断裂的地方。”
“和你之前的做法好像没有区别吧。”
“之前是让两边断开的端口自己延长结合产生新的节点,这个方法是重新刺激旧有已损坏的节点,因为没有大变化,所以不需要重新锻炼,”齐爷说,“但过度刺激旧有节点,一旦失败,就连你的卯酉周天也无法保证完整,届时你经纬两脉全断,不说瘫了,死了都有可能。”
“不是,老爷子你这是中医吗?我也算是博览群书,没你这样医人的,”凌若天有点不可置信,“靠谱吗?”
“你也觉得不靠谱,所以我一开始没告诉过你这个方法不是么。”齐爷笑笑。
“日了,你们执剑局怎么也是神棍一堆的,”凌若天绝望了,“我突然不想参加星链守望了,放我走吧,这太折磨老子了。”
“随便你,”齐爷说,“但你真的能接受吗?一个渐渐变回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保护不了任何东西的你。”
“你难道觉得,就凭身体日益滑坡的你,能阻止血阳楼的阴谋么,能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和事么。”
凌若天再度陷入沉默。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给我搞瓶可乐来,我喝完再说。”最后,凌若天骂骂咧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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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柔回头望去,却是李涵煦。他看起来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表现得稍微油腻了点。
李涵煦身后跟着一位僧人,僧人带着眼镜,有很浓厚的文气在身上,与其说是个僧人不如说他是个大学教授更合适些。
“怎么?表哥,有什么指教。”程思柔左右打量这两人,说道,“这位大师是?”
“小僧慈舟,见过女施主。” 那僧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声音温和清朗,与他身上那股书卷气十分相称,只是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李涵煦在一旁笑道:“慈舟师父可是咱们极乐寺的‘高材生’,俗家时可是农大生物技术专业的博士,平时在寺里负责整理典籍,也偶尔开坛讲讲经,学问深得很。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他给表妹你讲讲咱们这寺的历史,省得你逛得糊涂。”
“一个读生物的,也有了慈悲心?”程思柔好奇地上下打量这位慈舟师傅,问道,“难道你解剖小动物的时候顿悟了?”
“施主说笑了,只是一念起,天地宽罢了,”慈舟笑笑,说道,“我有时候也回学校给那些为科学做出贡献的小动物们超度一下,顺便怀念一下以前的青春。”
“和尚怀念青春,不太好吧。”程思柔抬杠道。
“红尘旧事想一想没什么不好,”慈舟说道,“当做炼心了,若是哪天我不再对往事感到波动,那就算是进了一种新境界,也挺好的。”
“这样啊,你这和尚还有点禅机在身上,”程思柔点点头,“那你带我逛逛?那么大个寺庙,我都不知道该给哪个佛祖烧香才灵些。”
“那施主先请。”慈舟合十双手,恭敬道。
“师傅请。”程思柔并非毫无礼数,只是在尊敬她的人面前才给面子。李家一堆不是看不起她就是小看她的,不得她的好礼数也正常。
这时,李采蓝也带着其他同龄人上来,提出要和程思柔一起,大家组团逛逛。
程思柔没有拒绝,于是一帮半大小子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游寺会,平时也是个难得景象。
慈舟和尚和程思柔等一帮李家小辈,漫步在通往梅林的小径上。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下,在铺着薄雪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檀香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寒意和若有似无的、尚未完全绽放的梅花冷香。
慈舟走在稍前一点引路,步伐沉稳,僧袍拂过地面,几乎不发出声音。他似乎对寺内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不时用他那温和清朗、带着书卷气的嗓音介绍着典故,从寺庙的兴建说到某块石碑的来历,甚至能指出某处建筑梁枋上细微的彩绘纹样代表什么含义。他的博学让几个年轻子弟听得津津有味,连声赞叹。
“慈舟师傅真是博学,连这些建筑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程思柔随意奉承了一句。
慈舟微微侧身,双手合十,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施主过誉。不过是职责所在,在藏经阁整理典籍时,也需对照实物印证,看得多了,自然记得些皮毛。”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哦?整理典籍还需要研究建筑彩绘吗?”程思柔有些兴趣,于是好奇宝宝般的探究,“我还以为佛经里不会讲这些呢。”
慈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微笑道:“佛法广大,包罗万象。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寺中一砖一瓦,一梁一柱,皆是前人智慧与虔信的凝结,亦是佛法在世间的一种示现。研究它们,亦是体悟佛法的一种途径。”
一行人走到梅林深处,几株早开的白色梅花零星点缀在枝头,在肃杀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清雅。慈舟停下脚步,面向众人,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韵律:“此处清幽,诸位施主可在此稍歇。冬日赏梅,观其风骨,亦是修心。不妨静下心来,感受这天地间的宁静与生机。”
在他的话语引导下,几个年轻子弟似乎真的放松下来,开始低声交谈,或驻足赏梅。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思柔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凝滞,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檀香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消毒水的、冰冷无机质的气息,极其淡薄地弥漫开来。
她的鼻子很灵敏,特别是对刺激性强的气味极其敏感。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