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旋梯扭曲的角度并不是很大,从下到上大概也就是半圈左右旋转,但是却恰如其分的将出口挡了起来。走在旋梯的中段,来处的光明渐渐减弱,将去之处则只是渐露端倪,此时的黑暗,恐怕最符合这座宅子的特质了吧。
“打扰了……”
尽管早就已经进来许久,但是跟着天子的脚步上到二楼之后的欧卡西还是本能的念了念,因为经过那巧妙设计的不长的旋梯之后,就仿佛来到了与下面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了。
红魔馆的二楼,首先映入眼中的依然是一个开阔的圆形大厅——
完全舍弃了一层那样复杂的装饰、眼前的空间,尽管在宽度上不及楼下,但除了旋梯出口对面的几扇厚重木门之外再无任何杂物了,向上隆起的哥特式天顶又为它增加了高度,因而这片空间比起楼下更显宽广。
但是这个大厅无法透入任何阳光,唯一的光源来源于大厅地面上一个巨大六芒星刻印散发出的一片深红。刻印虽然是在地面上,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依然在微微的转动,似乎是有生命一般。
“真是阴沉的兴趣呢,吸血鬼之类的。”
天子叹了一句后,并没有急于继续前进,只是在身后召唤出了一颗悬浮着的巨大要石,悠闲地坐了上去翘起了腿。
“擅自闯入我的家里还真是敢说啊。”欧卡西熟悉的声音。
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样,不知何时,天子与欧卡西的眼前就多出了一对小小的圆桌与椅子,一个身着绯红色睡衣的少女在用与天子同样的悠闲喝着红茶,一旁站着用托住装满茶具盘子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大厅的光线将少女从头发到肤色都映成了暗红。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本应该身为交涉人但到目前为止却一次也没有起到交涉作用的欧卡西决定抢先一步说话。“我们是来——”
“——哎?”欧卡西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穿着绯红色睡衣的少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茶杯颤起一圈波纹。
“咲夜!”
绯红少女喊出女仆名字的瞬间,整个空间霎时就变得灰暗,旋转的刻印深红的光线广阔的大厅,包括天子在内,统统都像成为了背景一般遥不可及。
“这就是时间停止么!好厉害好神奇啊!我还是第一次活着见到停止时间里的世界!”欧卡西仿佛进了大观园一般兴奋。“你不觉得吗砂雪~!”然后喊出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在此处的少女的名字。
绯红的少女将手中的茶杯向桌面上一砸,红茶顿时飞溅了出来,但是少女抽开手之后,飞溅的红茶就这样凝固住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
穿着绯红色睡衣的少女、现在应该叫砂雪了,直接站起朝欧卡西走来。
“那边溅起的茶怎么办?一会恢复时间的时候这会成为破绽吧。”“局部的时间倒流十六夜也能做得到,退回去就行。”“那你刚才喊的那一声‘咲夜’,又要怎么对接?”“会成为打断你的说话直接开战的信号,不会引起误解。”
“那我作为交涉人不就真的毫无作为了啊!”欧卡西低落了。
“关我什么事。”砂雪一脸无所谓。
“总之,回答我,你对于现状掌握到了怎样的程度?”砂雪直接逼近到欧卡西的面前,伸出一只食指抵住他的鼻尖。
“我还不是很想说呢~”
“虽然时隔有些遥远,但是你可别忘了我手机里还有你坐旋转木马的羞耻视频。不要逼我加上‘变态男子惊现游乐园’之类的惊悚标题传上视频网站啊。”砂雪单手抓住欧卡西的衣领拉过来,鼻尖对鼻尖的发出了威胁。
“我说我说!”在这个极近距离之下,欧卡西反而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砂雪也突然脸红了一下将欧卡西推开。
“你的COS一般在两点上会出现漏洞,一个是声音,一个就是发色。光凭声音是没法判断的,”欧卡西慢慢解说。“但是,蕾米莉亚淡紫色的发色,原本就是蓝与红的调和色,再加上这里场地的红光也只会变得深色一点,而你现在却变成了暗红的发色,逆向推测的话,原色大概是黑了吧。综合两点,我才推测应该是你。
“而进来的途中甚至没有遇到门卫,再加上十六夜刚才的表现与你的出现,大致上也可以判断出红魔馆的主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不知为何现在不在家,但是又不知为何你们想要掩饰这一点,所以十六夜才会心急的想要将我们击败反而失手。”
“为什么正常人类的常识你都不懂,这种方面就那么敏锐!”砂雪恼怒的跺了跺脚。
“……我可是觉得我都懂啊。”“那你就不知道跟女生约会至少要穿的不丢对方的脸吗!”“我是宅男嘛。”“……”
“配合我们!”砂雪干脆的发出了命令。
“配合是可以,首先你得给我把那个耻辱视频删掉!”欧卡西还不忘还价。
“而且有两个基本问题。其一是,砂雪你的实力与正牌的吸血鬼想去甚远吧,怎么打;其二是,比那名居天子的目的,是气质力量的回收,伪装的你身上没有她需要的东西,也没有打的理由吧。”
“第二个问题,跟你解释不明白,但是总之只要打败我就能回收除了十六夜以外其他所有红魔馆成员的气质力量。而第一个问题,” 砂雪事不关己的坐回去,拿起茶杯的瞬间,茶水就倒流了回去。“就交给你了,你的名誉和社会生命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看你自己表现吧——咲夜。”
“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女仆长稍微点了点头,没等欧卡西的话说完,时间就开始流动了。“——等……”
欧卡西的第二个“等”字说出口的同时,十六夜咲夜接续着时间停止前砂雪的话语,应声而动,一瞬间就拦在了欧卡西和天子的面前。
“哦嚯嚯,直接就决定要打了吗!”天子从身后的要石上一跃而下,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流动的异常。
咲夜在身前布置了大量的飞刀,再将时间加速,让飞刀高速朝着天子击出,天子只是站在原地,用身前的要石石柱抵挡住弹幕,而在这空隙里,咲夜已经逼近到了天子的身边,挥舞着的银质小刀让天子只能闪避。
看来砂雪和咲夜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战略,欧卡西想。一开始的瞬间就将本应该二对二的战斗直接划分为两个一对一,这样的话,要向无暇顾及其他的天子掩饰“在场的是盗版的蕾米莉亚”这个事实,也会变的容易许多。
“那么,我也该动手了吧。”砂雪用着蕾米莉亚式的高傲语气,说着打招呼的话语,接着深红的灵气在砂雪的手中凝结。
“人类,你……”天子在混战之中好不容易抽出身来,担心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却被紧逼上来的咲夜打断了。
“没、没问题!区区吸血鬼,我可是有你们天人最强的剑呢!你看你的对手也不过是个人类,我们快点打完快点走吧,啊哈哈……”欧卡西勉强的掩饰了一下。
深红的灵气在砂雪手中凝结成暗红的尖枪,欧卡西看到她的嘴角危险的上扬了。
“必杀【Heart break】!”暗红的长枪目标直指对面的欧卡西,被用力的掷出。
“什么!”欧卡西深深吃了一惊。“你连这种程度的模仿都能做得到的吗!”
“完了!”灵气凝聚的长枪尖锐的划过空气,撕出尖锐的啸声,欧卡西完全没有回避的时间,只能直接将手中的绯想之剑横置在身前格挡。
尽管是灵气的凝聚,但是长枪依然具有着切切实实的实体,尖锐的枪尖分毫不差的扎在了绯想之剑的剑身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而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吃惊的却变成了砂雪。
“没效果!?”
虽然的确不如正牌的吸血鬼,但是颇有天赋并且也在这个幻想乡之中磨练了许久的砂雪,对于自己全力的一击还是颇有自信的。这样的一击对于幻想乡的大妖怪们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欧卡西来说,绝对应该能让他狼狈不堪。
缩在绯想之剑背后的欧卡西探出半个头来,似乎也是一样的吃惊,当他察觉到天子也因为刚才的碰撞声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
——“啊!!!!”这样的惨叫了一声,然后一只脚顿地,向后自己弹了出去,直到撞到背后的墙上。“好沉重的一击!”然后还这样说了。
“你你你你你——!!!!!”砂雪紧紧捏起了拳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呀,所以说我在伪装你的攻击很强大啊……”重新站回来的欧卡西小声的解释。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没,没有。”“你果然是在羞辱我。”“真没有……”
“啊哈哈,我终于算是明白了。”砂雪声音颤抖,双眼擒满了眼泪。“原来你就这么讨厌我,和我在一起你就想逃跑,与我约会你就无比随便,现在想要拜托你帮我一点点忙,你就这样的借机羞辱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管他什么红魔馆的尊严吸血鬼的嘱托,欧卡西,我发誓,我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你打成蜂窝煤!!!!!”
“……”欧卡西一句话也差不进去。“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随着危险的宣誓,砂雪双手向前展开了深红的魔法阵,片刻之后,从魔法阵之中发射出十数发红色蝙蝠弹幕,不分目标的四散飞出。
“怎么回事啊!”欧卡西挥舞起绯想之剑,向前打出一发半圆的剑气,将蝙蝠弹幕都抵消掉了,却突然发现,有两发弹幕直逼一旁与咲夜作战的天子。“麻烦了!”
这次的目标是要在天子的面前掩饰盗版蕾米莉亚的存在,这就至少需要做到两件事,一是要配合砂雪,将吸血鬼攻击的强大展现出来、二就是一定不能让天子直接承受砂雪空有架势却实力不足的攻击。
欧卡西直接冲到天子身前,挡下了两发蝙蝠弹幕——虽然他没什么感觉,不过还是装着样子的哼哼了一声,以显示自己其实挡的很艰难。
“就是那把剑是吧,你就会靠着那把剑对吧!”砂雪看起来已经无所谓什么掩饰不掩饰了。“我今天就把你和你那把剑都贯穿!”
欧卡西这才发现,砂雪在刚才那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在聚集着灵气——只是模仿着吸血鬼的她要使出更强大的招式,需要更长的准备时间,这次她的手中开始再次凝聚出一把具有实体的灵气长枪,只是比刚才的明显更粗更大。
“区区欧卡西!竟然也敢欺负我!!!!”砂雪的理智已经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神枪【Spear The Gungnir】!!!”
欧卡西抄起绯想之剑想也不想的防御住了大神枪,耳朵被巨大的金属碰撞声震的嗡嗡作响,但这次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在这么仅仅一次的碰撞之后就结束了。
“还没完!!”随着砂雪的声音,神枪像是重新获得了二次加速,一股沉重的力量直接压到欧卡西的剑上,让他脚跟一滑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还没有结束,就像是将一颗钉子钉在那里,再用一把锤子一次次的砸下去一般,第三次加速接踵而至,绯想之剑开始变得无比的沉重,欧卡西直接单膝跪地,握住剑的双手也开始承受不住的颤抖起来。
第四次,绯想之剑已经被压迫到了欧卡西的胸口,大神枪的枪尖就在他的下巴下面,深红的灵气散发的热量直接烤在他脸上,然后——
“贯穿他!!神枪!!!”
第五击,欧卡西的防御被轰然崩溃,这回完全不是自愿,是真真切切的被冲击波弹到了墙壁上反弹再落下来。
“你要这样搞,老子也不干了!”欧卡西从墙角缓缓站起来。
“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打电话一旦不接你就把我整个手机电池都耗光短信不回你就发各种空白短信诅咒短信没事还对我施加各种身体暴力有事求人还要用这样一副态度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
“你不是想打架吗来啊来啊在外面打女人会被道德谴责但是在幻想乡基本上都只有女人而且女人都还超强大所以打女人我可是完全没必要手软也没必要良心不安什么的好早就想和你打架了来吧来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蹲在墙角后悔去吧,白痴女人!”
似乎是想学着宣言还是什么的,欧卡西总之咆哮出了超没品的一句。
……
“他们这是在干吗?”天子愣了一愣,对着旁边一样发呆中的咲夜问了问。
咲夜耸了耸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