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我最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了……]
我满脸羞红地小声嘀咕,
[一树有那么难拼吗?看啦,是一~树~哦。]
罪魁祸首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窘迫的表情,教导牙牙学语的幼孩般拼出自己的名字。
我瞧着那对天真烂漫的眼睛,湿漉漉的长发和衣服还滴着水珠,表情却映出彩虹绽放的水仙子,元气满满的样子。
既然女孩子都不在意直呼其名这点,身为男子汉的我还扭扭捏捏就太不像话了。
[一树。]
[咿呀~好害羞~第一次被男孩子喊我的名字了!]
[是一树君让我喊的吧!]
我得到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回答,积淤的羞耻心小小地爆发了。
[总之先不管那个。]
我拉住少女纤细的手指,好冰凉,就像碰到冬天里的蔷薇花茎一样,
[再不快点换干燥的衣服,吃热呼呼的东西,一定会发热病倒的。]
[咿……]
少女碰到吐出蓝色舌信的电线般,一下子抽回被我拉住的那只手并紧握到胸前,眼睛里面蓄满泪水,另一条手臂则像执行律法的断头台高高地举起来,
[咿咿咿咿咿咿咿……]
突如其来的吓人异变让我惊恐地闭上眼睛,缩起身体准备承受来自脸颊的冲击。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后,没听到响亮的耳光声没感受到脸颊刺痛的我微微睁开眼睛。
举起来的手已经松弛地握到身前,少女低垂着头,脸上染上一抹羞赧的樱红。
[那个……]
就在我思考如何开口打破这股尴尬的气氛,一树羞怯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强迫女孩子做H的事情是不行的。]
啥?
[我可是蔷薇科的植物呢,跟人类结合的话虽然生理构造上可以,但因为原本就不同的物种是不会开花结果的……]
一树突然想到什么东西似的,畏惧地向后退却几步,
[难道说只是想要我的身体……]
春生一树,宛如接收从某个星球传出讯息的电波少女,用我不能理解的思维和语调说着。
我把手放到额头上稍微想了一会儿,理解她的误会后我满脸羞涩,拼命摇头否定,
[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在家有需要我照顾的可爱妹妹,身为哥哥的我才不会带女孩回去做那种事情呢!]
听完我的解释后,一树君微妙地皱起细柳眉,
[总觉得在说人家魅力不够,有点不甘心的感觉。]
[咦?听起来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
我无力地干笑几声后,收敛起尴尬,摆出说教妈妈的表情说,
[所以说淋雨是很不好的哦,回去要好好弄干身体和衣服,还有要喝热茶之类的东西,洗下热水澡也是必需的呢。]
[嗯……嗯……]
少女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很暧昧地回答着。
[真的会这么做吗?]
我认真地盯住少女,用眼神逼问她,一树眼神不定地飘移着,吱吱唔唔起来。
[果然是……]
我拉住一树的手,向公寓里面走去。
[咦?等下,人家还没吸饱水……啊嚏!]
[再被雨淋一次会染上不得不去医院的重病也说不定。]
[可……可是……]
[没有可是,我讨厌不爱惜自己的人呢。]
[咿咿咿咿咿……]
[看啦,要乖乖的。]
[人家才不是小孩子!]
[就是哦,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照顾。]
[好过分……]
我拉着少女冰凉湿漉的手,在407室前等她拿好换洗衣服后,我用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熟悉的薰衣草香味飘入鼻子,电视剧中情侣间的甜腻台词也暖暖地传入耳朵。
[真少见呢,小优子居然会看肥皂剧。]
刚说完这句话的我,瞥见暖桌上坐着的另一个人影,僵硬在原地。
[优子。]
我把手中的购物袋丢到一边,抱起拥有漂亮形状的眼珠,蚕丝那样雪白色长发,并像人偶般娇小可爱的少女,爱怜地轻抚她的背部。
[优子,没关系吗?有没有被奇怪对待或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平坂凌,你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人啊!]
人影的脚依然无耻地放在暖桌底下,这样对我喊道。
无视人影的吐嘈,我继续对可爱的妹妹说道,
[小优子不可以让奇怪的人进房间来哦,不是好好答应过我吗?]
[可是……]
优她困惑地瞧着暖桌上的人影,说我炫耀也可以,微微疑惑的小优子真是太可爱了。
[不可以哦,哥哥我很担心你呢。]
我竖起手指认真地对妹妹说道,优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红红的,
[是,姐姐大人。]
[乖孩子,乖孩子。]
我抚摸优子柔软的头顶作为奖励,然后把她放到春生一树面前,灰白色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彼此,
[姐姐大人?]
[她是春生一树姐姐哦,是哥哥的同学,优子跟一树君一起去洗下泡泡澡吧。]
[嗯……]
[凌的妹妹啊……好可爱的女孩子哦……难怪凌都不带其他女孩回家……]
[才不是那样子呢!]
我推着一树的肩膀,听着咦咦的微弱抵抗声,在黑发少女说出更加奇怪的话前把她推进浴室。在门前叮嘱小优子不要把洗发泡沫弄进眼睛里,并得到妹妹点点头的肯定回答后,我重新回到客厅。
那边的暖桌坐着一位厚颜无耻的家伙,我们互相瞪着彼此,应该说我单方面瞪着他,那家伙只是用变态死鱼眼很普通地看着我而已。
在我怀着悲戚与怜悯之心宣判他死刑前,请容许我对他进行一下细致的特征描述。
犯人的名字是北条次郎,男性,北条财阀家的次子。他虽然有着不得了的出身背景,却因为是次子的关系无法继承家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相当自卑的存在。
充满各种各样不现实的欲望并为此烦恼的表情/光接触视线就令人不愉快的眼睛/比起普通人来更加匀称漂亮的身体/缺少重要螺丝钉并崩坏掉的脑壳/
这个人的属性,简而言之就是变态加废柴。
我把手放到话筒上,沉默地拨下联络警方的号码,
[喂?是警察先生吗?我这边有恋童癖的坏人,还请快……]
[等一下!为什么要联络警方?!]
[碰到坏人联络警察是常识不是吗?]
[所以说坏人倒底是谁啊!难道会是比天使还要善良的本大爷吗?!]
[……]
[为什么一副你绝对在说谎的表情!我绝对没对你妹妹做过什么!是真的啦!]
我放下原本就处于忙音的话筒,竖起食指说,
[就算你成为变态也不能继承家产的。]
[老头子的东西我本来就不感兴趣,干嘛非得变成变态去争夺啊?]
次郎他隐藏着无数欲望脸孔的居然摆出无欲无求的不屑表情,那是人们针对荒谬才会显出的负面姿态,
[再说凌……]
我因为畏惧而向后退却,被一个男人含情脉脉地盯住,谁都会觉得恶寒,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不是吗?
[不能对我稍微温柔一点吗?]
说出来了,那个比封存几万年的鲱鱼罐头还要恶心的男人居然说出来了!
[自从那次凌温柔地安慰我之后,我就对凌身体上的那块地方恋恋不舍呢!]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安慰你了!应该说这个世界上会安慰你的人根本不存在!]
[再说那块地方又是什么?!你这个浑身散发工口气息的大叔不要靠近我!]
[诶诶?忘记了吗?就是膝枕啊膝枕!]
啊啦,好像有过这种往事呢,高中刚开学的时候我确实安抚了一个在阴暗角落里独自流泪的少年。
只是找不到报名处就吁声叹气,到底要怎样子才能培养出这么没用的废柴?我很好奇这点,所以才稍微安慰了他一下。
这么说来第二天出现在鞋柜里,写满爱慕之情并让我连续一周恶梦连连的情书是这家伙放进去的?
难道我莫名其妙考进喵猫理工大学的事情也是?考分完全没有合格,而且我是文科生的说。等下,喵猫理工不就是北条财阀旗下的教育机构吗?!
[怎么样,终于了解了吗?]
[诶诶,彻底的!]
敌目标变态一名确认,攻击程序启动,输出功率百分之四百。
[哈哈哈哈哈哈!凌,你终于能理解本大爷的苦心了吗?!向我展现你无比温柔的母性,让本大爷跳进你的怀里,在柔软的膝枕上进行心灵的畅游吧!]
目标进入攻击距离,战术动作展开!
[咦?]
被我用力抓住手臂的北条次郎发出无意义的询问声。
[秘笈!蔷薇妖后的垂怜!]
[等……等一下……为什么突然喊出这种听起来很不错,却又带着微妙危险气息的必杀啊!]
[多说无用!]
咔嚓嚓嚓嚓嚓啦~
骨骼散架又在空中重新排列的声音结束后,我拍了拍微微发疼的手掌,拎起丢在一边的购物袋。
脸部首先着地的北条次郎,难看地搭拉着两条腿躺在角落里,没关系吧,应该……
觉得碍眼的我拉起一块毛毯遮盖住不协调的东西,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在深秋里啜泣的天空逐渐拨开云彩,露出蔚蓝色的布景。依然占据着绝大多数地盘的灰色云海,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浅浅的粉红。
今天,我和妹妹同居的小小房间,也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一如既往地和平幸福着,总觉得是不错的一天呢。
[凌……膝枕……]
毛毯下面的东西似乎发出奇怪的呻吟,还请忘掉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