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从喉咙里发出像跑完马拉松那般疲惫到极点的声音,我舒张着悲鸣的肺部仿佛受伤的动物喘息着。按住惊恐得快要飞出胸口的心跳,我吞了吞口水,压抑自己的呼吸,避免被警惕的猎犬听到我逃命的声音。
[咳咳咳咳……]
像是踏进预先设置好的陷阱,一不小心,我把嘴巴里分泌的口水吸进气管里,害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大量气体近乎缺氧的难受窒息感,让我虚弱地将身体倚在墙壁上。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得不费力地驱使着羸弱的身体,继续前行。
马上,我就追悔莫及地意识到自己犯下错误,刚才发出的巨大响声,说不定已经把追兵吸引过来。
[到此为止了,只会模仿的恶灵!]
不是说不定,而是的确如此了。碍事的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切地皱起眉头,扭头转向背后,花花公子面孔的男人早已堵在路前,举起的手臂仿佛在说[此路不通]的叫嚣姿势。不管怎么看都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的绝境了。
[可恶!]
我瞪着穿着巫女服的女子,恨恨地瞪着她犹如囊中取物般游刃有余的从容微笑。一般的,就算是同性,也一定会被这张美丽的脸蛋吸引住。而我,正是被那位坠入人间的天使脸孔逼入如此的绝境!
[来决胜负吧,恶灵!]
女子拿出装载着什么的罐子,手指伸入罐中的姿势让人想起以前的巫师喊着[退散,退散!]一边撒出洁净之盐的动作。似乎要赞同我在一瞬间的想法,青灰色的罐身在灰暗的环境里发出要拔除一切污秽的洁净光芒。
就像鼹鼠碰到刺眼的光亮,从内心深处惧怕着那件东西的我,捏紧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再用力就会压碎眼球地竖起眉,警惕着女子的举动,被疲劳折磨到微微发痛的小腿也慢慢地向后退却着。
[咦?男的?]
我满腹疑惑的询问。
清澈透亮的眼珠看着提问者,少女的声音清脆莞耳,
[嗯,是男的没错。]
[……]
说谎的?
我思绪有些错乱地打量着她,试图找出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来,
清纯可爱的漂亮脸蛋/比起不算高大的我还矮出一截的娇小个头/宛如香波广告中那样飘逸的头发/占据脸颊大半不知道为什么是青灰色瞳孔的可爱大眼睛/削葱折笋般柔弱的纤纤细指/看起来比我还要瘦小的细蜂腰/含着樱桃般甜美的嘴唇/喉结也没有突出来/通体雪白的肌肤发出的是少女那般娇涩淳美的光芒/
要我相信眼前没有半点男性特征的你是男孩子嘛?所以说现在的后辈实在是无理取闹,任性妄为到如此的地步呢。
[说谎。]
听到我一口否定的发言,少女的眉毛微微地皱了起来,
[我是男的,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从各种程度上都无法相信,除非你能拿出具体的证据,否则很难令人信服。]
[证据,那是什么啊?]
我瞧着满脸困惑的少女,外表完美无瑕完全是可爱少女的样子,目光渐渐下移至纤细大腿的内侧,男生与女生最重要的差别果然是在这里突显的嘛?
[证据的话。]
我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贴近少女,直到可以听见彼此吐息,
[证据的话就在这里。]
我突然地发动奇袭,就算是同为女孩子这样做也稍微有点过火吧,不过最先被捉弄的人是我才对,是自作自受的你不好哦。
手指间碰触到的是柔软感觉,看吧,果然是骗人的。
等一下,柔软的触感?女孩子那边会长这种东西吗?!
握握~揉揉~捏捏~
少女发出奇怪的呻吟声,娇艳的红色不仅显露在她的脸颊上,脖子以下连手指尖都变成水煮虾的通红。
[停……停下……]
确认为少年无误的人发出羞恼的声音,明明泪水积蓄在眼角,摇摇欲坠的表情也像快融化的薄冰般,稍微触碰就会全部碎掉的脆弱。即便这样少年却也生气地瞪着我,不好好道歉就绝不罢休的强硬态度。
[这……这个就是男生那边的触感嘛?]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地喃喃道。
[才不是触感什么的吧,学生会长!]
脸涨得通红的少年鼓起腮帮,怒意满满地从下面注视着我的眼睛。少年的样子与其说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倒不如说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在闹别扭,和清纯的外貌相同,可爱到爆的行为举止。
[抱歉,因为太柔软了所以就……哈哈哈,是你不好哦,发出这么引诱人的呻吟!]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前辈,不对的是您才对吧!]
[前辈?嗯,从各种意义上说我都是你的前辈没错呢。刚才是我的初体验,也就是说你是让我献出第一次的异性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什么啊,这种暧昧的说法……]
[我的名字是平坂凌,二年级c班的学生。]
怒意未消的脸诚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说不定是比想象中还要可爱的孩子,我这么想着,装出游女那样轻浮的口吻对他说。
[平坂凌,kiss一下可以吗?]
[不行!]
[小气!]
[前辈是女孩子吧,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羞耻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刚才摸摸的时候已经全部丢失掉了。]
[不要强词夺理啊,还有特意不要发出这种让人回想起不好事情的奇怪声音!]
少年焦急地跺着脚,上蹿下跳的动作只会让人联想到身体修长的兔子布偶,
[呵呵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很有意思呢……]
[什么啊,前辈笑起来像小孩子一样。]
少年不满地瞪着我,不过若干秒之后,板着的严肃面孔崩坏开来,隐藏在嘴角的笑意也满满地溢出,非常好看的笑容从少年的脸上绽放开来。
[呐,后辈笑起来像笨蛋,停不下来呢。]
[前辈才是,最先笑的人是你才对吧。]
说起来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笑呢?明明像个笨蛋,却觉得无比开心,从心底里觉得释怀……
一个人孤零零地,不知道在阴暗的角落里消沉了多久,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参赛选手们急匆匆地来来回回,或许时间只是在他们身上流逝着吧。像一塑雕像静静地关上电源选择在角落里静默的我并没有特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唯一想要来关心我的善良的女孩子们,也被同样善良的同伴阻止,
[嘘嘘!平坂大人现在很累了,你不要打搅他休息。]
心里面像被挖开来,空荡荡的感觉。如果我站起身来,冲那些善良的人们微笑,他们一定会露出和蔼的眼神,然后带着友好的表情,跑过来跟我说话吧。但是现在我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内心里的背德和失落已经折磨得我连一丝呻吟都哼不出来,我背叛了那群善良的孩子,想要结束命运的我剥夺了自己活下去的权利,甚至将其他人最根本的生存空间也要一并带走了。
要问为什么做出那种悲伤的决定的话,是因为自身存在的虚假,眼前景象的浮华?还是因为内心深处所体味到的绝望与痛苦?
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侵蚀到脑髓最里面的剧毒,马上就会结束。
仅剩下的一点时间,随便到哪里消磨掉吧,可以在接近夜晚的大街上游荡,就算这副身体被什么人缠住,遇到过分的事情也无所谓,那样的事情也会是前往黄泉之前的很好的体验。
我消极地思考着那些有的没的,发出宛如上了年纪的沉重叹息,站起身来。
[那个……平坂君……]
[是?]
看到鼓起勇气,走近我身前的少女,我装出虚假的友善微笑着。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那个,身体没关系吧……]
身体?这副马上要被消灭掉的脆弱外壳吗?我在心里面想着阴暗的东西,多疑的恶劣本质从灵魂里涌现出来。
[抱歉!擅自说了自以为是的事情,因为看到你非常难过让人想搂进怀里的虚弱表情,身体就擅自……那个,真的非常抱歉,果然打搅到你了吗……]
少女拼命挥舞手臂语无伦次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捂住嘴噗地笑了出来。
[那个你生气了吗?因为太生气都噗地笑了出来,像我这种低级无脊椎类的鼻涕虫,竟敢向你搭讪,你一定从心底里觉得不耐烦,愤怒这个世界居然如此没有章法吧!可是可是,无论哪个女生看到那种仿佛受伤婴儿般撒娇的表情,都会忍耐不住隐藏在身体里面的母性,跑过来关怀一下的。你一定会想,啊啊,被这种无脊椎类的垃圾废物说教,真是令人不爽呢,像你这种连脑子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白痴,还是去死一死好了。抱歉,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绝对不是有意说出这些冒犯你的话的……]
[停下。]
在这名女生好像奇怪的属性觉醒,说出更多奇怪的话之前,我温柔地打断她,感觉着她宛如注视着救世主降临的敬畏眼神,
[我完全没有这么想哦,虽然无论是谁听到你那番很不得了的道歉都会觉得困扰。]
[果然会觉得困扰吗,我还是……]
[非常感谢。]
[诶诶?]
[托你的福,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所以谢谢。]
女孩子的脸颊绯红,眼睛也害羞地左右漂移着。
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的样子,我颔首告别,打算结束对话。
[那个!舞昄光!]
听到女孩子大声呼喊的我转过身,满脸羞红的少女,眼含泪花地注视着我,
[我的名字是舞昄光,那个……]
[舞昄光啊,真是可爱的名字呢。我的名字是平坂凌,也请你好好记住呢。]
我再次地向她行礼后,离开了她,在前往黄泉国的路上拿着少女的名字当饯别礼物,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奢侈的了。
太阳的金色光辉渐渐地融成鲜艳的红色,要是把压缩的时间在一瞬间释放开来的话,碧蓝天空中的云朵也一定是像跳舞那样,千变万化地舞动起来。用金色的树叶托盘盛起太阳惠泽的暮霭老树,在春天的时分芳草萋萋现在已经枯萎地卷起叶片的嫩黄色草地,漂浮在室外携带着透亮灰尘的高爽空气,秋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在今天也将随着夜幕的降临,圆满地画上句点。只不过这次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因为随之同行的还有站在大学出口的我,以及这个无可救药的荒唐世界。
[想再多也是没用的吧……]
我发出一声叹息,走近学校的门,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啪啦啪啦!]
突然的,触到高压电流的电击席卷我全身,手指碰到隐埋在空气中的卑鄙陷阱,随之带来的疼痛处罚着我每一寸神经知觉。
啪的一声激响,我的身体向相反方向飞去,在地面摩擦很长一段的轨迹才停下来。
怎么回事?!刻意挑冷僻的偏门出去,反而中了这种陷阱?这是哪个混蛋写的无聊小说吗?!
我埋怨着,看了眼贴在门下面不起眼地方的符咒,上面看起来是涂鸦似的签名绝对不是出自泛泛之辈,更不会是对灵异有兴趣的人随意贴在这里的。
有谁,是谁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并且准备周全想要除掉我吧。
[后辈,前面的道路隐匿着怎样的凶险,你会掉落进怎样的陷阱,遭受怎样不仁的苦难,都要默默忍受哦。因为再怎么哭喊,我也不会来搭理你的。]
[并不是担心才说的,后辈要认真看清楚事实才行,故意曲解年长者的建议,变成对自己有利的话语是很傲慢的。]
突然,这样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个巫女,这副身体的真正持有者的前辈……
优哉游哉的表情,听起来不徐不缓的说话口气都是在暗示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意外发现这点的我愣了好几秒钟,下一瞬间积郁的苦闷转换为怒吼,
[开什么玩笑!巫女什么的,灵异鬼怪什么的,不是从拿破仑发现新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没人相信了嘛!!]
我焦躁地跺着脚,骂着似乎可以完全否定自身存在事实的话语,接着用力把手挥向身后。
[有破绽!]
站在我身后,像幽灵一样的神庭前辈,身体从中间碎裂成两半。
眯住眼睛,能包容一切事物的柔和微笑却依然挂在脸上,
[啊呀,找到了呢。]
巫女的身体化成两片坏掉的纸片,飘落到地上。
什么?刚才的?!比起恶鬼更像恶鬼,应该说是恶鬼之王的超恐怖微笑!!
就像被狮子盯住的羚羊,又或者是被蛇盯住的青蛙,将圣母玛利亚的慈悲与恶魔撒旦的残酷糅合起来的超现实主义微笑。一阵恶寒从背椎骨的尾端窜至脑髓,感觉四肢无力的我害怕地捂住耳朵蹲下来。
记录时间的沙漏不知道被颠倒了几次,偶尔路过的情侣也完全看光我蹲在地上的难看样子,躲在树叶底下的秋虫滴溜溜地爬出来,又滴溜溜地走回栖息之所……
[给我等下!]
理解真实情况的我,猛然地站起身,
[坏人是我这边才对吧!!!!!]
我笔直地站起身,佯装无事地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对着旁边无人的空气用抖颤的语气说道,
[我可可是没有害害怕什么的,哦呵呵呵呵呵呵……]
语尾加上大小姐式的笑声,感觉超蠢的。
总之还是逃走吧,我看了眼门上贴着的符咒,从那边是不可能的了,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干脆爬过围墙好了。
打算这么做的我,手努力地向上伸展,难以想象,竟然连墙壁的三分之二都碰不到,到底有多矮啊,这具身体的主人。
[目标,发现!]
三具轻轻飘在空中的身体向我飞过来,人形的纸偶,也就是阴阳师常用称之为式神的道具,不过这种奇怪的语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外星机器人吗?
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的,我飞快的逃向一边,幸运的是式神的动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迅速,一堆轻飘飘的纸在空中飞舞,果然会受到空气阻力的作用而大大降低速度的。
我暗自地庆幸着,转弯到拐角的地方。
唐突的,撞到什么东西上的反作用力把我推倒在地上,
[痛痛痛痛痛……]
屁股直接坐到地上的坚硬触感,让大脑直接感觉到疼痛的讯息,我揉着被撞到的地方,记得那边是没有墙壁的吧。
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的景象让我原本就惨白的脸出现裂痕。
一位大叔站在那里,
黑色的墨镜/光头/棕色的居然出现害羞红色的皮肤/扭扭捏捏点着的食指/巨熊那般堵住道路的庞大躯体/
[视觉上的大放送,非常感谢!]
居然对我鞠躬……仔细一看他不就是今天早上私自闯入房间的保镖多人众里的一员嘛,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还有视觉大放送是什么啊?
我低眼看了下自己的大腿,整个的曝露在外面,不只是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裙底完全翻开来的缘故,连内裤的一角都清晰可见。
[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我慌慌张张地拉好裙角,虽然是男性的身体,没什么可以看的,大概就是没什么可看的,才觉得更加羞赧。
[请,请恕我失礼了。]
我快速地站起身,准备逃离这里。
[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光头的大叔喊出热血的台词,橡树枝一样粗壮的手指指着我的脸,
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个,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的确如此。]
大叔豪爽地肯定了我的说辞,
[不仅没有得罪过,而且刚才还表演了好看的视觉冲击,真的非常感谢。]
大叔再次向我鞠躬行礼,我也反射性地给予还礼。
这么注重礼节啊,北条家的人员,还有刚才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那么我就……]
我露出赔笑的嘴脸,悄悄地扭转脚步就此离开。
[所以说给我等下!]
大叔居然张开五指追了过来,我也反射性地逃跑,见到小山丘一样的东西向自己压过来,不逃跑是绝对不行的。
[等一下,为什么要逃跑,听我把理由讲完啊!!]
[大叔你为什么要追过来!理由什么的绝对不想听啊!]
[这可是大人式的肮脏的理由,顺便提示下是跟奖金有关的事情。]
[所以说不要讲理由给我听啊!]
我飞快地驱使着脚步逃命,直到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大叔跟素描部制作的还在晾干的巨幅画案重重相撞,成功自爆后,我才渐渐放慢脚步,撑住膝盖张大嘴巴喘息着。
这块地方是大学的活动楼,也是各个社团在放学后的活动场所,人聚集的地方的话,就算是仗势欺人的保镖们也不会乱来的吧。
[看啦,那孩子穿的是女仆服诶。]
[选美比赛的参赛者吧,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我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害羞地缩了缩身子,早知道就把女仆服脱下来,更换私服了。
[对了,你听说过那个传闻吗?关于女仆的那个?]
[啊,你是说学生会长允诺把在学校里游荡的女仆抓到的社团,会得到社费提升二十倍的好处的那件事。]
[听说那位女仆是夜晚的妖精,抓到她的话一定有好事发生吧。]
[恩恩,听起来的却如此呢。]
[小巧的个子,占去脸颊大半的青灰色眼睛,通体透亮的雪白肌肤,还有就是最近才表现出来的娇羞个性。]
大家一起盯住我的眼神感觉好刺眼,人类的眼睛会发出要捕捉猎物的野兽,那样贪婪的金色光芒吗?那样子令人畏惧的金光已经不是单单的生物学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呐,我说,社费什么的怎样都好,大家不想看看妖精害羞的样子吗。现在的样子也很可爱没错,不过更加限制级的呢?在画面上会打上马赛克,声音也会害怕别人发现而特意戴上耳机的地方呢?]
[嗯嗯,课题不好好探索是不行的。]
看起来是理科社的男人扶了扶眼睛,慢慢地向我靠过来,你想干什么啊,你这个没女人缘的四眼田鸡!!
[很有意思的样子。]
[反正也空闲。]
等等一下,因为很空闲就做这种事情吗,这个学校最多的是变态吗?
[各各位,为为什么一脸奇怪表情要做奇怪事情的样子……]
沉默地靠近,靠近,
[是捡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吃下去了吗?午饭不好好吃时不行的哦,多吃些水果可以补充身体里面缺乏的维生素,所以要经常食用呢。]
眼睛里面的金光闪闪放光……
[那就这样,祝各位武运昌隆!]
我维持着快要坏掉的表情,提着裙边惊恐地逃走。
[站住!]
[给我等下!]
为什么每个反派追赶人的时候都要说这些最没用的废话呢?
[至少……至少穿下护士服给我看啊!!!]
创意方面非常感谢,不过这种彻底的变态言论和隐藏在其中的内容还是敬谢不敏了!!!
伟大的人曾今说过,人生,被追赶着也是一种幸福。
喵猫理工大学选美比赛的当日,一位青灰色眼睛的可爱女仆被各种各样的幸福追赶着,直至太阳落山,追逐她的幸福们也精疲力竭地放弃为止。虽然没有发生恶意伤人的事件,但是这也足以沦为都市传说之类的东西了。
其实这个怪谈还有后续,在大家都放弃回去的时候,穿着女仆装的精灵最终被魔王和她的手下制服,魔王的特征是穿着飘逸的千早服,脸上一直保持着动人的微笑,手下则是像废柴那样一脸衰样的男人,是否属实也无法去查证,其真实性也无从知晓。
真是太奇怪了,比起千寻见到的线婆婆的脸还要奇怪的奇怪,这个学园里的人喜欢玩猫捉老鼠之类的游戏吗?咕噜咕噜的,一大堆人追在女仆后面不会觉得害臊吗。我的脸倒是快喷出火来,涨得通红。还以为会被抓住带到奇怪的地方做过分的事,不过侥幸逃到这里,捡到一条命的样子。
我打开一点门缝,窥探安静的房间外,像长时间放置的沸水那般,热闹非凡的追逐景象已经为夜晚清冷的气氛所包裹,剩下的只有余热还未消尽的活力,和沉淀在心中的,不知道怎样消除却能清晰感触到的惆怅与淡淡的失落。
[大家,都回去了吧。]
我静静地关上门,环视着自己躲藏的地方,白色干净的空间,摆放在中央看起来柔软的床,贴在墙面上的彩屏电视和超大的卡拉ok音响组合,黑颜色的高级按摩椅,还有就是盛满各种瓶瓶罐罐的梳妆台。
我是不是误入到哪个女孩子的房间中了,不过进来的时候那些严格的声纹检查是怎么回事?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管这个了吧……]
我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从刚才就留意的那个房间里面是什么呢?一直有细小的动静,就像小猫嬉闹着绒毛线球的声音传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转动的门把手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一名少女出现在我的眼前。
蚕丝一般柔软细长的头发/娇小的宛如出自名门之手精细雕琢的可爱脸颊/人偶般纤细的身体线条/在五官的位置上占去大部分体积的青灰色瞳眸/对国中生来说过于迷你的个头/系在鬓发上的鲜艳红色的飘逸丝带/
这副身体真正持有者的妹妹,平坂凌最珍爱的亲人平坂优子,正用樱桃小嘴咬住手帕,表情痛苦地用宛如初生婴孩般白嫩的手指够着洗漱池的水龙头开关。但是手臂和脚都太短的缘故,肉肉的手掌悬停在目的地的下方,不管优怎么发出困扰的声音,相差毫厘的距离都没有缩短,轻微移动指尖就能表示的短短距离,在娇小的眼珠里看来那是宇宙尽头般的遥远吧。
[嘿咻。]
我从后面抱起娇小的身体,顺手打开水龙的开关。
[姐姐大人。]
优撒娇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把注意力放倒哗啦啦的倾泻的水流上,相互握住的手指轻轻地搓动。
[呐,小优子在这里干什么啊?]
[洗手间。]
娇小的手关掉水龙,拿起手帕擦干湿润的手掌。
[嗯~是来用房间里的洗手间的啊。]
[房间都是的。]
[都是?这个房间吗?]
我低下头沉思,都不知道,原来体育广场内的洗手间这么高级,最近的公共场所的设计都这么奢华吗?周围宛如旅店应有尽有的齐全设施,不用说简单的方便下,就算进来睡一小会儿消磨下时间也未尝不可的。
[这样啊,都不知道最近的厕所这么厉害的!]
我由衷感发,点点头。
等下?!厕所,而且小优子还在里面的厕所?!
突然想到不得了事实的我,抱住优跑出房间。
油画,一幅气质典雅,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嘴唇边,带着敬请慢用的轻柔微笑的女仆画像摆在墙壁上。
踮着脚,勉强用手拉开挂着的画框,正确的红色标志就藏在画像的后面。
[那……]
[那……那……]
[那种东西鬼才看得懂啊!!!!!!]
我对着画像怒吼道。
记得进去之前有圆筒状的机器人进行声纹检查的才对,不会是机械也对我的性别存有质疑态度……
怎怎么可能……说到底都是人发明的会出错的东西,而且这副身体也不是我的……
我在无声地安慰自己,这么想后,心情平复很多……
[姐姐能进正确的洗手间,小优子觉得很欣慰。]
人偶般娇小可爱的少女,用清澈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给我补上一刀。眼睛里流淌着泪水,这个世界,倾斜了……
[哎呀,哪里都找不到呢。]
喵猫理工大学的学生会会长神庭美奈子,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这样说道。
[会会长大人,脚……脚踩到我的脸啦……]
神庭美奈子除去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外,还是这个小镇神庭家系的现任当家,用简单易懂的话来描述就是不得了的女人。现在这位大人的脚正不高兴地践踏着底下的东西,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线,等眼睛完全睁开的话大有这个世界就会毁灭的严重趋势,或许不是趋势的问题了,而是一定会毁灭的灾难性后果。
[不小心踩到虫子的样子,真是可怜,连妈妈的奶水都没喝足的变态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连同他低能的大脑一起。]
[不要一边说着可怕的台词,一边加重脚的力道啊!再说找不到平坂君的原因,会长也有责任吧,方才还自信满满地说恶灵那种随处可见的小角色,用最简单的式神就能轻轻松松地收拾掉。]
被踩在脚底下的是一名叫北条次郎的男人,虽然五官端正手脚也很修长,但一脸衰样的面孔会让人感觉他是陨石坠落那么小的几率也会被砸到头倒霉体质。事实上,他正要成为灭世魔王的第一个血祭品,神庭美奈子的怒火有大半是来自这个男人,将他的人权彻底无视地践踏后,魔王大人的怒火会就此消退,世界会因此得救也说不定。
[是呢,的确有我不对的地方呢,所以你去死吧。]
神庭用平板尖刻的声调说完后,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拔出一米多长的刀刃,冷冷地架在北条次郎的脖子上。
[前因后果的关系根本不对不是吗!还有那么长的刀是怎么放进袖口的啊,会长你的衣服连同着异次元世界吗!]
[等等,不要一声不吭地空挥刀刃,耳朵那边感受到的风压很吓人诶!]
[救救命啊,不管是谁,救命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无能次郎说着好想穿女式内裤,这样变态的话,微笑着死去……]
[我还没有死不是吗??!!会长不要随便定义别人死去的场景还加上奇怪的设定!]
[每个十年的清明节我会来拜祭你的,坟前也会供上商店街卖剩下的劣质酒。]
[每隔十年你才会想起被你杀死的人啊,还有连鬼魂你也不打算放过吗,你这个恶劣的女人!]
比酷比酷比酷比酷利
比酷比酷比酷比酷利比鲁比比
魔法少女变身的音效从男人的口袋里响起,像终于等到十年前约定见面的恋人般,北条次郎热泪盈眶地将手机贴到耳边。
[少爷,我们找到目标藏身的地方了,原本在体育广场的房间里,现在正往楼顶方向逃跑的样子……]
[没时间磨蹭了,没用次郎君。]
神庭利落地收回武器,朝电话中说的那个地方飞快奔跑。
[不要抓着我的脚奔跑啊,这样我的英俊的脸会在地上摩擦啦。]
[呜呜哇哇,快着火,要燃烧了!好烫好烫好烫啊!]
带着即便到最后也会有人质这个筹码的想法,我拉着平坂优子的手,继续在喵猫理工大学的教学楼群里跟会长大人周旋着。
时间,
争取更多的时间,
再多一点时间的话,整个身体就会被消化掉,那个虚假的世界,我的任务也就会结束了。
[找到了。]
我挥动疲惫的手臂,将挡在面前的纸偶切成两半。
一路上,不断地有式神从四面八方试图阻拦我的行动,被发现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跟神庭美奈子长得一摸一样的纸偶们几乎每到一个拐角,就会一股脑地冒出来。
[又来吗?]
我用手臂攻击烦人的纸偶,原本能轻松破坏她们身体的左手却在空中停滞住,手腕被从长袖子中伸出来的手指牢牢抓住,强劲的力道几乎把血管中流动的血液逆压回跳动的心脏。
[终于找到你了,逃跑的小猫咪。]
不是脆弱的式神,而是神庭本尊提起我的手臂,个子本来就有差距的关系,脚趾头有点够不着地面了。
[很痛诶,放开,放开啊!]
我敲打着美奈子的肩膀,外表虽是柔弱漂亮的女子,身体里蕴含的力道却是完全的不同呢。
[切~后辈才不会这么说哦~]
我被像没有重量的塑料制品那样,轻松地抛出去,拉着我手的平坂优子也发出尖细的惊叫,撞进我的怀里。
[到此为止了呢。]
纤细的手指伸进装满盐粒的罐子里,被撒上那种东西的话,先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站住!]
我把娇小的身体拉近自己的怀中,捏住看起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折断的脖子。
[平坂优子在我这里哦,前辈你不要动比较好!]
[你以为说这种谎话我会相信吗?]
眯着眼睛的女人丝毫不为所动,抓在手中的盐粒发出咝咝的挤压声。
[姐姐大人?]
平坂优的声音听起来静如止水,透过这副身体的我却能感受到她突然遭受背叛,快哭泣出来的慌张与不解,
听到优的声音后,前辈的动作停了下来,会完全忽视优存在的眼睛努力地辨认着宛如稀薄空气的身体。
[前辈,你应该能看到优头发上系着的红色丝带吧。]
神庭美奈子恨恨的地咬住嘴唇,
[卑鄙的家伙。]
[卑鄙?!居然说我是卑鄙,自己明明什么都……]
[得手了!]
月亮的照耀下微微发亮的窗户,突然从外侧向里破裂开来,尖锐的碎片向四处飞散开来的同时,北条次郎一脸自满的得意表情跳进来,
[下地狱吧,恶灵!]
盐粒像洁白的雪花般,劈头盖脸地撒过来,身体愣在原地,耳边却清楚地听到盐花与周围淅沥沥的撞击声。
[完了啊……]
我松开手臂,颓然地坐到地上,这个谎言的世界还将继续地延续下去,想到这里我就不甘地握住拳头,紧闭上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有本大爷出手都能顺利解决,恶灵什么的只消……]
脑袋少根筋的男人口若悬河地配合夸张的动作,赞美自己,
奇怪的是,我依然觉得身体里面很安定,别说消失了,连被排斥的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神庭美奈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我活动了下手指,并没有要被驱除出体外的感觉,然后把注意力转向放在地上的陶罐,
[什……]
[原来如此。]
巫女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事情的本末,一脸惨白地看着盐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嘲弄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失败的恐惧化为胜利的喜悦,我揉揉眼角笑出的泪水,
[除灵的话要用粗盐呢,连这个都不知道也敢自称是巫女!]
我不客气地嘲笑对方的错误,神庭美奈子没有变得怒不可遏,反而恢复一脸微笑的表情,
[盐的话怎样都好,抓住你再慢慢地想办法,我会给你念大悲咒直到你心灵和身体都欲仙欲死的地步。]
[威胁我也没用,因为那个人最重要的妹妹在……]
空荡荡的左手那边,什么也没有,我环顾四周,莫非是变成透明的空气消失了?
[优的话,就在这里哦。]
前辈宽大的袖管不自然地向一边褶皱着,就像被谁抓着并用头靠在上面一样。
[你能看到她,知道我所言不假吧,恶灵。]
看不到,
完全看不到,
我能看到的只有飘在空中的红色丝带,
为什么?
怎么可能会这样?
下一瞬间,灵力构成的身体被推到半空中,
[别逃走,恶灵!]
连反驳的声音都发不出,四周像产生不断膨胀的肥皂泡泡一样,将我的身体推进天花板。在移动的过程中,我见到不停交替的楼层中的景物,因为排斥而弹开自己的力量一直到顶楼的地方才停下来。
[咳咳……]
反噬产生的强烈感觉,让我快难受地呕吐出来。
[看起来,失败了呢。]
黑色的少女从上方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我,宛如悬挂在夜空里的银月那般高傲凄冷的声音穿透我的耳朵,传进我的大脑。
[像您这位了不起的大人,也有闲暇来嘲笑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吗?]
我觉得怒火中烧,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
[我什么都没做哦,失败的源头都来自你呢。]
[怎么可能!]
我失去冷静地揪住她的衣领,比起由女神创造更像是创造女神的优雅脸孔无表情地看着我,
[像你们这种人,就那么喜欢看到别人落魄的样子吗?我失败的表情很像败家犬,能取悦您高兴吗?!还是说我存在的本身就让你觉得很恶心,跟您那一尘不染的高贵鲜明对比,一定会让你觉得很满足吧!]
[从一开始就那样,不断地夺走他人生存场所的人,为什么还能这么优雅地笑着,洋洋得意地活在这个可笑的世界上!]
少女踢中我的小腿,伴随着剧痛的强大力量让我整个翻过来,少女和星夜中的世界也在眼睛里翻转过来。
泛着冷酷光泽的漆黑长刀离开刀鞘的时刻,我听到少女的声音这么说道,
[毁掉你栖息之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身首分离的灵体在空中化为虚无的粉末,渐渐地消散到小镇上方的漆黑夜空,少女惆怅地看着光粒消逝的轨迹,轻启的朱唇悲悯地叹道,
[哀伤着,并追逐他人身影的执着,安息在此地吧。我比起你来,只有存在时间长些这个些许的不同罢了。]
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前辈和妹妹紧紧地抱着,周围的景物也都变成喵猫理工楼群里的了,记忆中的我应该是照顾完学校附近的野猫正要回去的路上才对。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前辈一脸疲惫的样子,妹妹优也被人欺负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会是我缺失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那样子就麻烦了,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嘛,要为不记得的事情道歉的话,感觉有点微妙……
总之先让这两个人离开我,拉开能听到彼此心跳的暧昧距离吧。
[那个,前辈,优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放开我不行吗?]
[不要。]
[不要。]
异口同声。
[居然说不要的,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后辈你全不记得了吗?参加选美比赛获得亚军的事情也?]
[咦?我参加过那种可疑的比赛吗?我可是男孩子诶。]
[姐姐大人进入正确的洗手间?]
[厕所?我一直进的是男用的那边没错啊。]
[说起来前辈为什么一脸疲倦的表情,优也是快哭出来的样子。]
[诶诶?你全~部~不~记~得~了~吗~?]
前辈对着我的耳朵轻声呢喃,从口中吹出来的热气害得我的脑浆都快煮沸掉了,
[姐姐大人突然拉住我,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看起来毫无表情的优,其实是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什么嘛,这种暧昧的说法。]
神庭前辈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微笑的表情,优子也像寄生藤似的黏在我身上,不过两个人都像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害怕地颤抖身体。
询问事情始末的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我的手臂穿过两个人的身体,要回应她们的亲昵动作那样,紧紧抱住她们的肩膀,三颗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心脏安心地跳动着。
话说回来,前辈相当有料的柔软胸部压在我身体上,还真是令人害羞呢。跟前辈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除去第一次见面外再也没有过了吧,那之后我都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前辈,被那样子对待心有余悸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好狡猾,人家也要抱抱!]
虽然台词听起来像是可爱少女,但其实是由浑厚男音发出来的,会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撒娇声。
不是撒撒娇罢了,而且一脸变态表情地扑了过来。
我们在变态扑过来之前,一齐给予了他不客气的天罚。
不过在心中却有一丝的不忍,似乎应该跟他好好道谢的……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