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将流逝的时间比喻成玻璃沙漏里装载着的金石,那么现在,象征着时间的泛光的颗粒不是遵循艾萨克牛顿的定律往下掉落,反而要推翻这位伟大科学家的结论般,晃悠悠地通过连接上下的小孔,聚集回上端的部分。
怪异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遵照它运转的这个世界。原来普照万物的太阳吝啬地收回散发出的热量,重新回到东方的那抹起点线。融成水滴的冰块也再度凝结,冻成最初的固体形状。
从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开始就一直兢兢业业的时间,毫无疑问,是朝着忤逆神明的相反方向运动的。托这个的福,不可能发生的神迹也在人们觉察不到的情况下,悄然无声地进行着。
沾染在白色被单上的血液逆流进娇小的身体里面,失去生气的腊白色脸孔恢复成朱砂吹拂的嫣红,静止的脉搏也重新跳动起来。
身材小只到可以放于掌心的可爱少女,缓缓地睁开映衬在微熙中的黑色双瞳。
窗户那边透进千根万束的丹红色光线,放置在桌上的沙漏也掉落下无数的时间碎片,重新开始工作来。
头顶那边传来的温柔触感让少女心里一惊,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轻轻抚摸她头顶的纤细手指,为朝阳映成炫目朱色的齐腰长发,拥有这些特征的那个人正冲着她温柔地微笑。
[……]
娇小的少女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双手用力抓住白色的被单。
[笨蛋……自己的妹妹做出那种轻视性命的傻事情,担心到想哭的是我这边才对吧。]
长发的那个人用手指拭去少女眼角的泪水,用捉弄小孩那样的语气调侃道。
[……]
[呀~优子的泪水是甜甜的呢,好喝哦,这个时候应该说多谢款待吧!]
长着美少女容貌的那个人将手指放到唇边,伸出粉红色舌尖,舔舐起上面透明的液体。情侣之间姑且不谈,带有血缘关系的亲族间做出这种举动,是彻彻底底的变态行为。
[怎么了,优子?脸很红哦,感冒了吗?]
半躺在床铺上的少女将指尖含在嘴里,伸过去另一只手,想要用手掌测试下她的体温。
仿佛要喷出火来的脸颊上暴起几道青筋,
[这个……无可救药的大白痴!]
露出虎牙的嘴巴,对准不知死活的手,毫无迷茫犹豫地,咬下去……
[后辈,快点出现啦,不然就播放你练习舞蹈时的娇艳喘息声哦!]
[不准放啊啊啊啊!]
我在走廊上全力冲刺,奔向鬼屋出口的位置。要说为什么知道那个脑壳坏掉的女人在哪儿的话,考虑下能调动所有广播,只有位于出口位置的控制室这点,就豁然开朗了。
[前辈,快停止啊!]
就在我跑到控制室的门口,已经看到戴着耳麦穿着巫女服的前辈,并准备跑进去阻止她的时候,身体却被复数的手臂抓住,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嘘~]
看着一脸正经的神庭妹妹,我有些生气地问,
[干嘛阻止我啊?]
[凌君,会长的十八禁广播待会儿再说,你先看看那个啦。]
[什么嘛?]
顺着一树小姐手指的方向,我从门外向里面窥探去。
前辈她正握紧话筒,不停地说着什么。
[果然没什么嘛。]
我用这样的眼神询问一树还有神庭,她们却投来责备的目光。
[好好看看啦!]
[平坂君你好迟钝哦。]
为什么身为受害者的我反而要被骂……我心情郁闷地转回视线,这次却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前辈的手指紧紧握在身前,大概是太过用力,关节的地方都变成苍白的颜色。
身体也瘦削下许多似的缩成一团,纤细的肩膀正不安地颤抖,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整个碎掉般脆弱。
前辈在悲伤地哭泣,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般悲痛欲绝。
[那个是……前辈……]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一直帅气微笑,被学生们推崇为无所不能超人的神庭,居然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无助地哭泣……
[果然……还是应该播放后辈的娇喘声……]
前辈擦去眼泪,表情认真地点了下头,接着从袖口里拿出来的,绝对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不要播放那种奇怪的东西啊!]
我大声地喊叫,将悲戚的气氛完全打碎,随后而来尴尬又很快将我缠绕包裹,推进无法回头的深渊。
[那个……]
听到我声音的前辈,惊讶地看着我,沉默若干秒之后,眼眶里又渗出透明的泪水,表情也变得让人难受起来。
[前辈……]
我伸出双臂,用温和的语调说,
[欢迎到这里来。]
[唔……]
前辈倔强地撇开脸颊,带着浓厚的鼻音说,
[后辈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优子哦。]
这样颇让人火大地拒绝了我的好意,不过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是、是。]
我坐到前辈旁边,和她对视一会儿,接着将头靠到她的肩膀上,
[抱歉啊,前辈,让你这么担心。]
看起来是录音笔的物体从她的手中滑落,碰撞着地板,发出不太灵活的滚动声。
[嗯,全是后辈你的不对。]
前辈搂住我的肩膀,将有着漂亮弧线下巴抵在我的头上,
[很担心你呢,后辈。]
[嗯……]
像注入乳白色牛奶和麦芒色蜂蜜那样甜腻的气氛,几乎可以作为结局的完美场景,只持续了短命的三分钟,我就一点不觉得吝惜地将它击碎,应该说吝惜是不行的。
按住自己跳动的太阳穴,我尽量以平和的口吻说道,
[前辈这么担心我,真的很感激。]
[嗯,你知道就好。]
[不过麻烦你不要一边摸着我的肚子,一边说这种搭不上边的话。]
[诶诶,不是很柔软吗?有什么不好呢。]
[前辈!]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全身不是由于高兴,而是生气地颤抖,
[不要说奇怪的话,说起来前辈从最开始就一直这样独断专行,一直一直……]
[后辈?]
[什么啊!]
[欢迎回来~]
[唔……]
前辈侧着头,给了我一个只有美少女才做得到的温和微笑。身后要是配上粉红色郁金香之类的背景,便成为一幅完美无缺的画卷了。
就这样,也许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的前辈,仅用简短的一句话,就将我的心脏击坠。
受到快蒸发掉脑浆灼热的冲击,我顿时语塞,只好把绯红的脸转到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支吾声。
[前辈好狡猾!]
夹杂着喜悦和不甘的情感,我如此抗议道。
[哪里狡猾呀?]
前辈的脸上可以依稀辨出晶莹的泪痕,但现在的前辈已经恢复成平时的那个前辈了。
[全部都,因为这样,不就跟我输了一样吗。]
[嗯,后辈输给我了。]
心情大好的前辈一下子搂住我,用脸颊蹭蹭我的因为奔跑而粘上汗水的头发。
[啊啊,不要突然靠过来呀,前辈到那边去。]
我推着她的肩膀,心里面突然想起母亲大人对我的谆谆教诲来。
有时候输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非常喜欢的关系,才会在输掉之后也能开心地笑出来。
说起来母亲大人的任性程度跟前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会是擅长如何应对她的关系,才对前辈的过分行径特别包容吧。
母亲大人的语录暂且不谈,在这种情况下,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呀!]
平坂两兄妹的本家位于小镇郊外,一座豪华的宅邸内,就占地面积来看说它是大型宅邸未免有些不够严谨。
又高又直上面顶着青色屋瓦的白色围墙,像一条银蛇般将广阔的土地囊括在内。驻足观赏,恋人般倚靠彼此的两座秀丽青山,在高阁楼宇间鹤立鸡群。
连山峦都能纳为私有财产的地方,不是用大型,而是用超巨型来比喻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位于宅邸内地处僻静和室里,有着跟平坂凌相似脸孔的女性,熟练地驱使圆竹刷搅和茶叶,让它们泛起翠绿的泡沫。
另一边有着青灰色眼珠的男子,一动不动地正座在女子顺手席方向,紧盯着她手中的动作。
茶道,缘于古老的龙之国度并宣扬向全世界的珍贵文化,在这间和室内里再次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啊嚏!]
女子很可爱地打了个喷嚏,手中忙碌着的茶具也掉落下来,溅出翠绿的水花。
[小枝花,感冒了吗?]
男子从蹋蹋米的座位上站起来,将自己的大衣披到女子的肩上,又体贴入微地抽出纸巾递给名为枝花的女子。
[谢谢你,优介先生。]
枝花抬起头望向优介先生,接着把头倚靠到优介胸前,
[好奇怪哦,明明没有感冒。]
[大概是小凌又在念叨让人放不下心的小枝花了。]
[好过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呢!]
枝花捶着优介先生的胸膛抗议道。
[知道啦,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呢。]
[是呢……]
[嗯……]
外观看上去孩子气的平坂夫妇沉默下来,接着又异口同声说道,
[我们去看看那两个的孩子吧。]
[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孩子们吧。]
从鬼屋出来,向那里的工作人员道歉并出乎意料地取得谅解之后,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现在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是由好几道的银白色弧线组成的轨道。
重力之父拉马库斯-阿德纳-汤普森获得专利的,被称之为云霄飞车的机械,撞开飘着雪花的冰冷空气,满载尖叫声从轨道的高处向下坡俯冲急驰。
[前辈想乘那个吗?]
我看着在轨道上唰啦啦滑动的过山车,这样子问道。
[嗯,想乘。]
[平坂君,那个超好玩的哦!]
似乎有过乘坐经验的神庭妹妹,满心期待地告诉我。
[我不明白,将轨道设在空中,乘客们不是很危险吗?难道说人类是如此渴求刺激的生物,轻视性命这点,实在是无法苟同呢。]
一树小姐对云霄飞车存在的理由提出质疑,老气横秋的态度,比起秃顶政治家的演说,还要让人退避三舍的感觉。
[没关系啦,完全没有值得担心的地方。]
前辈眼睛亮晶晶地盯住过山车的轨迹,耐心地解释说,
[云霄飞车的事故率只有几十亿分之一哦,就游客死亡的机会来说,还是在来游乐园或是回家的路上比较大。]
[是嘛,竟然是这么了不起的发明。仔细看来,那种银色的轨道还有粗犷的车身设计,的确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听过前辈的话,态度完全改观的一树小姐开始赞美起过山车来。
这么安全的话,游客们到底在怕什么呀,我在心里疑惑地想到,只是随着过山车滑入外观新颖的轨道而已,应该是跟乘坐普通列车差不多的经历吧。
抱着这样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悠哉悠哉地离开袖珍型月台,同前辈她们一起坐到暴露在空气中的座位上。
月台上的汽笛发出三次短促的鸣叫,靠金属齿轮咬合来驱动的过山车便一节一节地动起来。
[后辈,你是不是在想这么简单的游戏,就算是我也能轻松驾驭呢?]
[诶诶??]
前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没、没有啦……]
我心虚地将眼睛看向一边,白色的精灵像是要嘲笑我一般,纷纷扬地在我的面前落下去。
[后辈啊,马上会后悔也说不定。]
前辈这么开心地预言,还没等我开口反驳,过山车就行驶到轨道的最高点,我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箭已在弦,说什么都晚了。
悬挂式座椅的关系,脚下空荡荡的,心脏也像被提到半空,谈不上半点安全感。最要紧的是,轨道呢?为什么不管怎么移动眼球也看不到呀?
[等……等下……]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下边,对着全能的神明大人请求道。
[会等吗?!]
神明大人坏心眼地舍弃掉我,将过山车从顶点的位置一下子推下去。打算撞击地面进行自爆似的,满载乘客的过山车宛如脱缰的野马,朝着地面俯冲过去。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Yahoooooooo!!]
[要撞下去啦!!!]
听觉为尖锐的惊叫所覆盖,脑袋里面感受到的也是上下翻滚和轰隆隆的震动。
唯一能清楚感知到自己还活着的信息,就是体内吓成苍白色的心脏要撞开胸膛般,大幅度地跳动着。
地狱般的游戏持续了几年,事实上是过了五分钟后,我抱着眼睛变成蚊香状的妹妹,颓废地躺到远处的长椅上。
[真是的,后辈还真是没用呢。]
我连一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缓缓地将蜡白色的魂魄吐出体外。
[变成非常不得了的样子了呢。]
神庭妹妹用手指戳戳我的额头,那边应该是搅成浆糊的状态了吧。
[小优也变得好可怜哦,要不要吃颗糖呢?]
一树小姐握住小优子的手,一副其实是自己很想吃的表情说道。
总而言之,偎依在一起的优和我,休息了二十分钟才缓和过来。
阵亡两名队友的关系,前辈她们决定先去餐厅休息一下,顺便用掉白送的餐券。
[优子,已经没关系了吗?]
我询问优,有些担心地观察她的脸色。
娇小的少女坐在褐色的椅子上,盯着装满奶茶的杯子不说话。
[这个要用吸管喝哦。]
我指指杯子的上面,优面无表情地地点点头,开始喝起饮料来。
[唧唧唧唧唧唧~]
神庭姐妹以强烈的视线盯住优的方向。
[干嘛一直盯着优啊?]
[饮料在空中……]
[消失不见了呢……]
我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个嘛……]
[差不多该习惯看不见优这个事实了吧。]
[可是,可是,平坂君如果看不见小优子的话,不也会感觉奇妙吗?]
[嗯?……]
我稍微想象了下,平常时候看不到妹妹,想跟优子聊天时也只能通过摄像机之类的手段……
[……]
我沉默地拉动座椅靠近优子,将正在喝着加热饮料的妹妹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紧紧抱住。
[小柔,不可以说那样的话啦。]
前辈用手指弹了小柔的额头一下。
[但是,姐姐……]
面对鼓起脸颊的神庭妹妹,前辈只是摸摸头就轻松地安抚下来。
[一树能够看得见优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会长……]
[那小优子就拜托你来照顾哦。]
前辈拉住我的手,将我拉离座椅,
[后辈,过来一下。]
接着就拉住我,旁若无人地跑到游乐园露天的街道上。
[咦咦?等下啦,前辈。]
一头雾水的我踉踉跄跄地跟着前辈,她回头望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乖乖地跟过来,不准有异议哦,后辈。]
[诶诶,可是她们都跟过来了嘛。]
我看看后面尾随的三个人,很明显看出是一树小姐她们。
[我知道啦。]
前辈停住了脚步,不过很快又走起来,
[后辈仅有一个呀,不先出手的话……]
[诶,你在说什么?]
[别再意,是我自说自话啦。]
前辈指着前面闪烁霓虹光芒的圆形物体,
[后辈,我们去乘那个吧。]
[咦?那个是恋人乘坐的吧,和前辈一起的话,那个,那个……]
[好啦,快点过来。]
前辈不由分说地拉住我,向摩天轮跑去。
飘散在天地间的,是像天使羽翼般纯白洁净的雪花,沐浴在此般颜色中的我,不安地瞧着童话王国里才会出现的彩色建筑,亦步亦趋地随在前辈的身后。
[前辈,差不多放开我了吧……]
[嗯……]
前辈看着眼前旋转的摩天轮,缓缓沉吟,不过却没松开手,大概根本没在听我讲话……
我和前辈走进摩天轮的观光缆车内,工作人员从外面锁住门。在狭小又会摇晃的房间内独处几分钟,进而达到吊桥效应,爱恋上彼此,大概也是摩天轮推崇的卖点之一。
当工作人员替我们锁好门,顽皮地冲这边眨眼睛的瞬间,我不禁发出[啊!]的惊呼,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后辈,坐下来哦,那样子很没规矩诶。]
[但是,那个人?不是白送我们餐券,在鬼屋轻易原谅我们的过错,还在之后给予我们种种优惠的人吗?]
[后辈,冷静下来,这里可是会摇晃的哦。]
刚说完,脚下的地板就晃动了下,没站稳的我发出[啊……啊……]的惨叫,向一边倒去。
[不痛嘛……反而有点柔软……]
惊奇于缆车内竟有这么了不起的缓冲装置,我庆幸地看看周围,视线的前方是我的位置,所以说它的对面……
[抱、抱歉!]
理解到自己的处境,我慌张地道歉,前辈却将手从后面伸出来,熊抱住我的身体,阻止我起身离开。
[没关系,这样就好了。]
前辈在我耳边呢喃,温暖气息吹拂过我的脸颊,将那边染成不输于晚霞的红色。
[前、前辈!]
前辈的下巴倚在我的肩膀上,后背也能隔着衣物感觉到两块柔软的物体。
你受到魔王不可逆转的伤害一万点,hp降为零点一点,快烧毁的神经这么告诉我。
[后辈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诶?性格方面吗?]
[嗯……]
任性自私,以欺辱后辈为乐,看起来是个超级大美人,体内却蕴含着全宇宙最黑暗的本质。微乎其微的优点,就只有长相不错和皮足够厚能长命这几点。
我是这么回答的,然后得到了[被前辈从观光缆车上扔下去,你已经死了。]这个理所当然的坏结局。
开玩笑的,我是像所有初次接受女性告白的男孩子一样,张合着嘴巴无法言语。
顺带提一下,我以前收到的都是同性寄给我的情书,还被欲望全开的男人袭击过好多次。
[我啊,非常喜欢后辈,想跟你做包括很多色色事情的交往。后辈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怎么样的……]
我像牙牙学语的婴儿那般,重复前辈的问题,
[凌,怎么样呢?]
前辈叫着我的名字又问了一遍,表明她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认真地告白,想听到我同样真诚的回答。
[……]
我盯着玻璃上凝结的薄薄水气,仿佛可以从那边寻找到答案。
像水晶般虚幻的雾气太靠近热源的话,会马上就蒸发掉吧……
[不回答吗?]
[……]
[没关系,我也差不多明白后辈的答案了。]
前辈松开紧抱住我的双臂,用饱含失落感的语气说道,
[那个啊,要是一次告白就能成功的话,后辈的flag就太容易攻略了,我也不会……]
唯有这个人的眼泪,这个人伤心的表情,不愿意看到……
我从前辈的怀里站起来,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深吸了几口气,缓和好心情,转过身,
[我、我也喜欢前辈你,超喜欢的!]
我的脸一定像水煮虾那般通红,眼睛也不争气地流出泪水,不过到了这个份上,还无法表达出心意就太失败了。
我握紧拳头,将心中积郁的情感爆发出来,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最喜欢前辈你啊!]
[后辈,小心后面!]
真心的告白反而让前辈慌张起来了,我疑惑地回过头,什么尖锐的东西就这么划开我的胸口,麻痹知觉的黑色向我侵袭过来……
[后辈!]
探出尖锐爪牙的短剑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心满意足地缩回去。
黑色雾气从观光缆车的裂缝里渗透进来,凝结成不祥的身影。
[Super-ego啊,在此处陨落好了。]
凝聚到一起的雾气,已经能清晰辨出那是一名少女的样貌。
黑色的剑尖对准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就要补上致命一下。
[!]
看起来性格温和的巫女仅凭空手就挡下了少女的劈斩,被切断手臂般也毫不在意般,凄惨地微笑着,
[想对人家的男朋友干什么呢!]
白色的长袖好像连通着异次元的世界,看起来不可能隐藏在其中的银色太刀被拔出来。
[杀掉啊,死在人家这么漂亮的少女手上,任谁都会觉得幸福呢。]
[死在老太婆手中哪里幸福了?]
[哼,才不想被真正的老太婆这么说!]
两名少女似乎天生八字不合,初次见面就互相讽刺挖苦,接下来大概会握手言和,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并成为流传后世的佳话。
会那样才怪……手持利刃的美少女们一边亲切地指出对方的缺点,一边难解难分地打斗起来。
黑色的少女在力量上占有优势,但技巧方面,巫女更胜一筹。
血红色的太刀跟紫黑色的短剑撞击到一起,少女恼火地瞪着巫女,大概她也没想过有这么大程度的阻碍吧。
[畜生,竟敢对后辈出手……]
[为了现实当中活着的小优子,什么都顾虑不上了!明明是巫女,为什么不能理解这件事情!]
[谁管你啊!这个杀人凶手!]
巫女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少女的身体踹进天花板的里面。
少女发出尖细的惨叫,黑色的雾气从她的嘴里流出一些来。
少女将短剑插进观光缆车的上方,使身体像浮游灵般垂直的落下来。
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来挑衅巫女,不过神庭美奈子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她的身体拦腰斩断,两条腿的部分化成黑色的雾,消失在空气中。
[呵……]
黑色少女不痛不痒地冷笑,短剑也继续切开观光缆车的外壳,等巫女觉察到少女想做的事情时,一切都太晚了。
连接摩天轮的支架被剑割断,顶上开出个大洞的缆车坠落下去。
巫女紧紧抓住椅子,另一只手想要拉住躺在地上的少女。可是空中狂乱的气流仿佛对身受重伤的她有所眷恋般,将其径直地卷出缆车的缺口。
失去知觉的少女,连同晶莹剔透的雪沫一起,陨落向白色的地面。
[姐姐……]
[姐姐大人!]
焦急的呼唤不会改变刻板不愿变通的事实,反而为其增添了几丝空灵悲戚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