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盐水很快就用尽了,那年轻人最后是皱着眉头离开的。原因无他——这个舱室地板上到处是呕吐产生的秽物,难以名状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好在在场的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恐怖味道的军人。
战舰少女也能感应到船上的呕吐物吧?莱茵哈德忽然想起种种关于战舰少女特性的传闻,心想这艘驱逐舰的小女孩如果真能感应到的话,怕不是要大发雷霆一番。
接着事情印证了莱茵哈德的猜测,这艘驱逐舰的小女孩又现身了,不是在广播系统中,而是她亲自带着几个年轻士兵在船上巡视。当走到莱茵哈德所在的这个舱室时,莱茵哈德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战舰少女:这艘驱逐舰的战舰少女有着常人很难出现的绿色头发,身材看起来像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过身上穿着和身材比较违和的海军军官大衣,袖子上两条较粗夹一条细的金线与肩头上还有由横道杠线和两个银色菱形花点组成的肩章,象征她海军上尉的身份。
只见她进到舱室后,仿佛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般,肩头有些微颤,开口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船的?”
小女孩挺大的眼睛半米着,灯光下她戴着的军官大檐帽的帽檐投下一片阴影,刚好撒在她的上半部分脸上,结合她战舰少女的身份,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威压。不等这个舱室的陆军人员有什么回答,她用眼神示意跟在她身后的人。“赶快打扫完,打扫完后把拖把移交给下一个舱室。”
当年轻人们正在分发卫生工具的时候,战舰少女扫视了一番这个船舱,莱茵哈德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内心多有疑惑,不过还是压着自己提问的欲望,而那女孩下一句话正是对自己说的:“你,打扫完后收集那些秽物,把它们丢到海里去。”
这话让莱茵哈德仿佛又回到了军官学校的时期,当时有一个有洁癖的、上次世界大战的老上校经常喜欢指使莱茵哈德和他的舍友们打扫卫生,不过莱茵哈德没什么别的想法。
和其他士兵与军官一起抄起拖和刨冰铲,在一阵非常牙酸的声音中这群已经很久没动手干粗活的人开始将秽物聚集在一起。舱室不大人手充足,没多久所有的秽物都集中到带合盖的斗形簸箕里了。
莱茵哈德面无表情地拿起簸箕,和其他人刚用完的劳动工具,在不断颠簸的空间里走向舱门,舱门附旁的一个士兵主动帮他开了门。
只是门一开一股冰冷刺骨的海水就泼到他脸上,站住脚跟后莱茵哈德终于看到呆在舱室里看不到的情景——颠簸起伏的海浪,浪尖上还有海风略过的水雾,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如黑白电影一般。莱茵哈德一只手抓着所有工具,另一只手抓在温度低的吓人的铁质围栏,让自己艰难地通过前方一段二十码长的开放式过道。
走到一半时,他把劳动工具平放在甲板上用脚踩着,另一只手单独拿着簸箕,以颇高的难度打开合盖后,他把簸箕伸到围栏外面使劲抖,再缩回来继续艰苦的路程。
多少陆军士兵能有这样在恶劣海况中干粗活的经历?莱茵哈德自嘲地想,用簸箕杆敲了敲另一头舱室的门。透过这个舱室上的圆形窗户莱茵哈德还是看得出来,这个舱室的秽物肯定没少到哪去。
舱门开后,门口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陆军士官。不等他问话,莱茵哈德将工具全部放在舱室内侧的墙壁上,对他们说:“清理这里的脏东西,收集起来后倒进海里,完事后将这些交给下一个舱室。”
这个舱室的反应和之前那个差不多,一群人默不作声地接过工具开始清扫。在离开这个舱室前莱茵哈德稍微看了看这个舱室的情况:这个舱室估计收容的是没有落水的官兵,他们身上都穿着军服,不过污染情况不容乐观,不少人是吐在衣服上了,那种刺鼻味道估计还会持续很久。莱茵哈德看到一个衣服上带着脏渍的士兵不情不愿推脱开拖把,另一个士兵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后,主动接过拖把开始干活。
出于本能莱茵哈德鄙视这种行径,在离开舱门前多看了那个带着嫌恶表情推脱的士兵,然后发现这可不就是自己落水前遇到的那几个亚洲士兵之一!
带着一丝不解,但莱茵哈德也没多事到看着他们干完活才离开。回到自己的舱室后,莱茵哈德看着自己的营长康拉德·泽勒少校:“我们营有亚洲裔的补充兵?”
泽勒抬起头看了看舱室顶端的灯:“有,我记得……好像是施诺克中尉他们连的。上次战斗他们连损失最大,不得已师长向东方部队要了几个补充兵。”
莱茵哈德就把自己在沉船上的遭遇和刚才在舱室里看到的对少校讲了出来:“我在落水前还和他们遇上了,当时他们喊鱼雷来袭,但我奇怪明明他们的位置是不足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的,那么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有鱼雷的呢?落水前我还稍微注意到那个女兵哭泣的样子,像个刚入战场的新兵,而和她在一起的其他两个士兵却是身经百战的样子,这让我十分在意,刚才在隔壁舱室里看到的情景更让我确定那女兵从未涉足战场的事实,真是奇怪,难道那个女兵是跟着那些亚洲男兵的亲戚?”
少校皱着眉头:“这么说,这伙人还真有意思。你认为这伙人很奇怪,我想我也有必要向上级核实一下这伙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