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包围之中的一条条水道,有数公里的宽度和足以容纳大型舰的深度,而且水面要平静的多。
这样任外面狂风怒涛我自岿然不动的地方,船长们会称之为:避风港。Z-23的导航功能在风暴中损失了大半,仅凭有限的视野和一个指南针根本无法在海图上确定自己的位置。就这样,三艘船一前一后在浪涛中跳跃着,莱因哈德几乎眯着眼才勉强能看见Z-21的前部指示灯,甚至更大吨位的安东·吕斯内尔号仅仅落后Z-21几百米就被暴雪遮掩的密不透风。
这只小船队在那恶劣的海况里足足摇摆了可能有上千下,即使在Z-23误打误撞到达的这个很平静的避风港里,莱因哈德站着都觉得自己身体在规律的一前一后协调——保持着先前在浪尖上蹿下跳的感觉,这又让他对海军的印象产生微妙的变化。
“……我能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吗?看起来我们在躲避风暴。”
莱因哈德头一次主动开口向少女提问。
“是的,作战舰队指挥官赫尔穆特中将命令我们疏散,躲避风暴应属于执行命令的一部分。”
“……”莱因哈德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毫不避讳就回答了。“这样告诉我一个陆军军官没有问题?”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有所隐瞒。”
少女背对着莱因哈德,看着窗外的重山,又转过身来,双手举起,抓住莱因哈德的衣领。
“但是你……一定不能,不要做出这种危险的事。”
Z-23像是叮嘱远行丈夫的妻子一样,莱因哈德也看了出来,但正如此他惊诧道:“……你不该这么对我说话!我没有和你存在什么关系!”
少女对莱因哈德怪异的反应并不奇怪。“不,我们之间存在不可分割的联系。”
Z-23双手放下,又抓住了莱因哈德的一只手,贴向自己初具规模的胸口处。
“你和我的关系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确定了。感受到了吗,这是我不曾拥有的,属于人类的心跳,四年前的我,这里没有东西跳动,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重伤的你。”
无心去感受那确实属于人类女性某部分的柔软感触,莱因哈德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已经不是我一个陆军军官能理解的范围了。”
少女微微点头,微微漏出一点失落。“弗士登(了解了),是我不知分寸了。但是,中尉先生难道真的不了解你的不同之处吗?”
莱因哈德不解,疑惑地看着她:“如果运气好,受了多次重伤都能恢复如初算是异常的话。”
Z-23慢慢把莱因哈德放在胸口处的手移到额头上。
“战舰少女的存在一直备受争议,外形上与人类没有区别,但……里面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实体,还是物质化的精神体,答案没有人能研究的出来,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从1940年7月30日我在卢布斯特遇到你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与其他的姐妹异样了起来,或者说更像人类了。而海军内部有一个机密档案,记录的是同一天的上午时分,除了位于西班牙和南地中海的,很多战舰少女在同一时刻陷入瘫痪。”
那一天也是莱因哈德受炮击重伤的日子,而且发生在上午,但他仍想不起来具体细节。
“战舰少女诸多的一个特性之一,除了能用类器官发出无线电信号外,我们还有属于自己的通讯频段,不会被人类的接收器接收。在那一天,所有陷入瘫痪的战舰少女都接收了一个极其强烈的求救信号。”
莱因哈德呼吸有点急促。“你不会认为那就是我发出来的?”
“是的,接收信号的瞬间我几乎在失去了意识,身体仿佛被信号接管,然后我来到了你的面前。”
莱因哈德空出的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上帝啊。”
◇
另一边,安德鲁所在的N舰队一部,因为同样遭遇了极端天气和低温导致无线电收发装置失效,不过大型舰队行动起来倒是比不容易迷失方向。
一架海象式水上飞机在旗舰纳尔逊号舰桥的全体官兵注视下险而又险地滑翔在船舷一侧,他们无不赞叹这名飞行员的高超技术和非凡勇气,仅仅在爬上舷梯后的片刻,这架海象就被大浪推到船舷上撞碎。
飞行员是还能勉强接收到本土电报的约翰旗舰派来的,将刚刚从国内收到的情报以纸面形式传递给安德鲁,安德鲁亲自接见了这名勇敢的飞行员后安排他在军官住舱休息。
“好消息,苏联方面的电报!德国人今天下午在梁赞防线上发动了进攻,他们声称德国人在阵地前面放了个战舰炮塔!”
“这是真的?有照片吗?”
安德鲁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连忙向这个飞行员要来了照片,上面赫然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双联装炮塔,甚至因为顶端的斜面显得有点像巧克力块。
“这么一来德国人……确实短时间没有主力战舰能及时到达,但德国人不可能不在进攻摩尔曼斯克的作战计划上对我们没有防备……可他们除了调集潜艇外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如果没有这场突然的暴风雪,安德鲁或许会忌惮驻扎在芬兰的德国第3攻击机联队和在波罗的海活动的几条空军英雄级轻型航母。
几个参谋对此莫衷一是,安德鲁很快就厌倦了无尽的争论。相比重视力量对比的约翰·托维而言,安德鲁·坎宁安更偏向从对方指挥官的角度去分析算计,但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德国人攻击摩尔曼斯克是海军还是陆军主导,在海上负责相关任务的是德国海军的哪一个将军……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令安德鲁十分烦躁。
“光辉……胜利发消息说她们的船情况有些糟糕。”
“什么?”安德鲁听见这个谢菲尔德小女仆莫名其妙的话后有些不解,毕竟那两艘航母的随船人员还没有发信号给自己说船出了毛病。
“……她们说积冰严重,水汽绕着船头烟囱和甲板结了厚冰,侧舷被浮冰撞击产生大量凹陷。”
“这情况可不妙,眼下……是至少超过6级的海况,还有暴风……”安德鲁自言自语道,“继续前进可能导致她们失去战斗力,眼下看来……纳尔逊号的情况也不太好。这附近有避风港吗,我们需要躲避一下。”
安德鲁刚刚看见舱室另一头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红色长风衣,正捂着腰喊疼的金发女性,纳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