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筑于摩尔曼斯克一处能看见城市和港口全景的半岛上的要塞,何时修建何时投入使用已经不可考,可以察觉到的是——苏军一天钉在那里,德军无限期难以夺下摩尔曼斯克港口。出于后续计划的考量,德军指挥官们还要保全这里的港口设施。
这一天的天气也并不好,天上飘着雪,可见度不超过1千米。莱因哈德在370掷弹兵团的海岸防区等了有一会,湿冷空气包裹着他无孔不入,即使穿着算是厚重的衣服,莱因哈德也会时不时跺跺因寒冷而迟钝的脚。天气和雪风呼啸的加成效果让枪声里夹着阵阵炮声,即使听起来特别远,无不表明这里还是致命战场。
没过多久,站在岸边的莱因哈德就注意到起初淡到忽略不计的阵阵“不知道什么的翻滚”声变得越来越大,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一头处于能见范围外的雪幕出现浓重的尖锐山峰状黑影,莱因哈德知道:欧根亲王来了。
一艘万吨船只停下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但是战舰少女普遍对舰船本身具有高度操作能力,欧根亲王停船的感觉就好像是将一辆桶车十分正常地停下,熄火那么简单。
【带他上来,我在指挥室里。】
淡淡的频段沟通,之后是从船一侧伸出一条长长的登船栈桥。摩尔曼斯克的混凝土码头高度还不足以和欧根亲王特有的高大舰体平齐,莱因哈德是看不到是不是有海军官兵在上方操作的。但,当他正式登舰后,他没有发现任何人。登上舰船的那一刻他感觉非常拘束,虽说莱因哈德不是第一次登上海军舰艇了,但相比上层建筑更低矮的驱逐舰,欧根亲王商业楼式的舰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威廉·海德坎普很快就看出来了他的一点小问题,用不知道是抓着还是牵着的姿势,拉着莱因哈德往一个方向跑——并且在舰桥内部复杂的间舱里变换了很多次方向。莱因哈德仍然很疑惑,沿途他看见这艘船内部非常多的生活设施,看起来这艘船的运行,似乎并不需要船员。
“有客人来了?请进。”
在一间装饰上看着像是会客室的舱室里,莱因哈德看见了此行的目标人物,眼前这位女性姿势端正,坐在单人沙发上,长且直的银发从她的肩膀两侧垂下。毫无疑问,她是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的战舰少女。莱因哈德首先没有着重关注这个战舰少女出人的相貌,他注意到的是欧根亲王与370掷弹兵团指挥官有着一样的肩章,莱因哈德不怎么能从海军军官的袖章辨识其军衔。
“你看起来很迷茫,中尉先生?”显然注意到了莱因哈德的视线,银发女性稍稍思索了一下她对人类了解的部分,从表情上看……莱因哈德确信这位欧根亲王的战舰少女远超他常识中,对战舰少女的定义了。
“以旁观者身份经历了一场海战,遭遇了暴力对待,却忽然成为能指挥地位超然的schiffenmaiden们的海军特别联络军官,我这个旁观者大概没有迷茫之外的情绪。”莱因哈德淡然回答道,这是他发自本心的话。莱因哈德以前有过从一些渠道了解过军种不和的一些问题,他认为,和欧根亲王这样战功卓著而又有着极高战斗力的战舰少女相处,自身陆军出生又毫无道理成为职权上能指挥这样超然存在的实权军官,反常到诡异,并且对方也不会服从自己。
大象会听从蝼蚁的指示吗?莱因哈德这样形容他与欧根亲王的关系。
“哈,有趣,确实是那种会令人发自内心迷茫的事情呢。”欧根亲王眯起眼睛,扬起的一支手手指不知何时抵在了嘴边,下一刻,她的黄昏色眼瞳中倒映出威廉·海德坎普娇小却显眼的绿色发色。“那么,威廉·海德坎普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认为我和冯·克莱斯特中尉要商谈的事需要带上她。”
莱因哈德略感到诧异,他还确定他没听错几分钟前欧根亲王应该是通过战舰少女那特殊的通讯方式,指示威廉·海德坎普一路将自己带领上来。正欲开口说什么,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威廉·海德坎普已经先于他出声:
“我是冯·克莱斯特中尉的护卫。”
以莱因哈德的视角,他不好形容听到威廉·海德坎普说的话后欧根亲王的表情是怎么变化的——像是猫儿看见老鼠,微微眯眼舔爪子的举动,就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那样。莱因哈德有一种感觉,强大如战舰少女,并有着似人(莱因哈德记忆中的官方说辞)心智的她们……也许是为了“有趣”而活。
显然威廉·海德坎普不在此列。
”那么,让我们回到讨论作战任务的出发点上吧。"银发女性拍了拍手,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原本肩膀两侧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到衣领前方,走到一副横摊着的地图旁边。“说一说,你们打算怎么攻击北莫尔斯克要塞?”……北莫尔斯克要塞就是摩尔曼斯克城外,那座炮声响个不停,给陆军攻势带来前所未有阻力的苏军据点。
“事实上应该是,欧根亲王阁下选择您想要怎么进攻。”莱因哈德没有跟随欧根亲王走向那副地图旁边,他还记得城区的战区地形图,也包括城外部分的。“今天天气很糟糕,能见度不超过1千米;而这里,摩尔曼斯克城区的入海口是一个狭窄的河道,对岸就是敌人。我无法得知阁下是如何不惊动敌人到达这里的……某种程度上,在您抵达这里之前,我们和敌人还在保持略微的战略平衡。我相信,那座要塞如何坚固,也不是设计来抵抗一千米范围内,海军精准火炮攻击的。”
自从几天前零距离见识过一个驱逐舰的schiffenmaiden是如何在陆上战斗后,莱因哈德已经对战舰少女的作战方式和战斗力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而欧根亲王的反应也没有脱离他的猜测:“中尉先生果然……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有趣得多。”
“这是否意味着阁下愿意按计划进攻?”
“哼..哼,谁知道呢。这可是最后一场战斗,我可不希望沾上污点。”
莱因哈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成自己最痛恨的官僚的样子……以往的人生经验让他习惯于尽力,完整投入完成自己的工作,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一条——无论那是不是自己的分内工作。他从直觉上感觉欧根亲王态度上不明显的软化,隐藏着让他觉得十分诡异的理由,欧根亲王可不像是那种好说话的schiffenmaiden。欧根亲王不知何时走回了莱因哈德面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莱因哈德猜测她大概离自己只有三十厘米。“我的回答是,我随时可以出动,但我建议你们的人现在就出发。”
“……再好不过了。”莱因哈德也站起来,这时候才感觉到后背上衣服传来潮湿而冰凉的触感,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以往和将军们相遇对话也没让他这样难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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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舒尔梅战斗群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完成和欧根亲王的交流之后,威廉·海德坎普陪伴着莱因哈德走下栈桥,一下地就看见了眼前这个380掷弹兵团2营的老熟人:7连的布吕尔·舒尔梅中尉。没有为看见老部队的战友这时候来到这里准备冲锋舟而惊讶,而是又看见了好多熟面孔——约纳斯·施泰因布林克位列其中,以及他的6连所有部下。
莱因哈德感觉自己大脑有点短路了,谁给他说的“380团跟此次进攻要塞任务无关”来着?他当即拉住舒尔梅中尉,问道:“为什么是舒尔梅战斗群?由我指挥?”
“呃……我并不清楚细节,中尉先生,听营长说是集团军直接下达的命令,组建一支连级战斗群由您直接指挥。”舒尔梅一副‘我不知情’的模样回答者,莱因哈德这时候反应更甚,他发现他牵扯到所谓“海军战斗联络官”牵扯到的漩涡,远比他想象中庞大。“劳斯上校对我们的突然加入表示很不满,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冲锋舟…我知道我们要去那座要塞战斗,您也会,但……”
莱因哈德阻止了舒尔梅中尉继续说下去。“我明白。”
接着找来威廉·海德坎普,让她问问能不能向欧根亲王借用一批随舰搭载的小型船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