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黄昏降临常年被低沉薄云覆盖、充满阴郁和死亡的龙骨荒野,愈加让人心神不宁。
对于依然被困在山腰城市中的温特加德民众来说,死神的脚步无疑加快了。当最后一缕光线散尽之时,就是亡灵需要进食的时候了。
但没有人哭泣或是哀求,温特加德要塞是一座英雄的城堡,是弗塔根大人所率领的联盟最英勇的战士们用鲜血筑起的壁垒。哪怕仅仅是一个居住在此的农民,也拥有战士般坚毅的灵魂,绝不会产生放弃的念头。
大家都拥有同一个信念:战斗到最后一刻。
(为了弗塔根大人!为了联盟!啊啊啊——!!)
(你们会后悔进攻这里!去死吧!怪物!!)
(圣光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冲破邪恶的围困!)
当我和奥娜雅跟随救援部队冲入杀机四伏的市镇广场,一阵阵激励人心的呐喊从大街小巷以及居民房屋内传出。
幸存者们依旧在战斗,他们用一切触手可及的物品抵抗亡灵,哪怕只是一口锅、一把椅子也不退缩。但仅仅拥有一颗无畏的心是无法获得胜利的,在高亢的呼喊中也混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街道血流成河,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进入市区之后,搜索队小心地分成了几组搜救难民。这里的街道虽然已经被天灾占据,但仅残留了一些枯瘦的魂尸,而且非常松懈,有的甚至在我们走到它背后即将打破它脑袋时,依然在悠哉的啃尸体。
“为什么它们不继续进攻了?当初也有机会把纳克萨玛斯开到要塞头顶上。”领队长表示困惑。
“不要告诉我您希望那样!”一名士兵惊叹。
“当然不,只怕这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不得不干啊。”
我耸了耸肩,朝城中墓穴的方向看了一眼。
领队长给我们指明了一条从市中心延伸出去的石砌道路,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离开大道。
“愿你们平安,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
“谢谢,不用特意等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和奥娜雅就在此与搜救队道别,前往城中的墓穴去寻找叫‘杜尔库’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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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还担心离墓地越近,亡灵就越多,可事情却恰恰相反。
这一路算是有惊无险,直至我和奥娜雅抵达墓园,一只亡灵也没见到。
这片墓地坐落在城南的山崖下,抬头就可以看到要塞上层的围墙。我和奥娜雅在墓地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幻象师老者所说的墓穴,那是一座紧贴山崖的地下陵墓,但四周围没见到有人存在的迹象,所以我们打算进去看看。
正要动身,忽然我们附近的一排墓碑间响起了声音,像是非常轻的铁皮摩擦。
(喂,那边有动静。)我轻声对奥娜雅说。
(什、是什么……?)奥娜雅非常紧张。
我们开始伸着耳朵去听,但响动已经消失了,不过应该就在陵墓大道旁的第一排墓碑附近。
看来必须先搞清楚那声音是什么,不然万一进了陵墓被前后堵截,无疑是死路一条。
(你就在这里等,看到什么别犹豫,立刻攻击。)
(知道啦~,你小心~!)
我和奥娜雅小声拟定计划,由我去将那神秘物体吸引出来,她做后援。
我拔出阿契厄斯,将腰弯到墓碑可以遮蔽住的高度,慢慢向墓群靠近。奥娜雅紧张的握着魔杖盯着我,警惕我周围的动静,不过时不时因为非常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而如猫一般小声‘喵’着呼唤我,我只好做手势让她安静。
当我绕过第一排墓碑时,发现在第二排一座临近的十字碑后有个蠕动的影子,形态低矮魁梧,没准是臃肿的僵尸或爬行的食尸鬼。如果它是为了埋伏在此等我们进陵墓后发动袭击,那要是被察觉就很可能触发警报,必须一击致命,不能给其任何机会。
我一不做二不休,回身示意奥娜雅做好二手准备,然后将阿契厄斯的剑锋附上碎冰,蹑手蹑脚的向那墓碑摸去。
当走到碑旁,我想都不想的一转身翻到碑后,举剑就劈!
结果这一剑砍下去的同时,我却来了个急刹车拔剑撑住了——这不是亡灵——是个抖做一团的活人!
呃……确切的说,是个矮人。
“你是谁?!”我惊呼。
矮人被吓得不轻,正瘫在地上掩着脸哆嗦。
“嘿,你……”
“哇啊啊啊——!!!”
我刚想拍拍他看有反应没,结果他一声惊呼就跳了起来。
却不想,他头顶上就是墓碑……
<锵——!>
“哎哟——!”
由于身高的原因,矮人一头撞在墓首的十字架底。
看样子撞的不轻,又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但一记重击让他的神智清醒了点,总算察觉到我们不是坏人。
“你们……不是亡灵啊?”
“……”
矮人佩戴着第七军团轻骑部队的铠甲和火枪,我猜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连忙招呼奥娜雅来确认。
见到我和奥娜雅的的确确是大活人,矮人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俩个孩子?”矮人倍感诧异:“你们是镇子里的孩子吗?被困住了?”
“不,我们是从嚎风峡湾来支援的。”我说:“刚刚一位叫瑟里格的幻术师托我们来寻找他派出去的轻骑兵。”
“瑟里格?!那就是来找我的喽?!他有没告诉你们找到杜尔库?!”
“……是的。”
矮人真是乐得一蹦三尺高,大胡子都翘起来了。
但很快,他又黯淡下去,一屁股坐到阴冷的墓台上连声叹气,看起来是遇到了很烦恼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急着逃命,不时还整理下散乱肮脏的胡子,在脏兮兮的布袋里摸了摸,然后惋惜自己带的酒已经没有。
“我说先生,现在不是歇脚的时候。”我连声催促:“搜救部队正在清理市镇广场,不确定什么时候亡灵就增兵来了。”
“别催我,孩子。我给瑟里格送了信,但他仅仅是派人来救我,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杜尔库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围的坟墓:“看看吧,将我们打的体无完肤的不过是些只会前进的木偶,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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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奥娜雅粗略搜查了一下墓地,发现所有的墓穴都被刨开了,坟里全是空的。
难怪杜尔库可以在这里活这么久,墓园中的尸体全被招走了。原本躺在这些墓中的尸体应该基本都被毁在了进攻要塞的战役上,而伴随城中墓园的尸体减少,亡灵的攻势必然会减缓,增员也不会那么快就抵达了。
表面上看这是好事,但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你在这里都发现了什么?”我问。
“当然是这个!”
杜尔库一指华丽的大理石陵墓,说道:“这座陵墓埋葬了无数在黎明之境和安加萨战死的王公贵族,甚至还有光明教会的祭祀,他们生前都拥有崇高身份与力量。可要塞失陷时,一名死灵领主被送进了里面,如果他将这些人复活过来,那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死灵领主早就被送进去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贵族还没有被复活?”奥娜雅好奇。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山下的废墟还有座更大的墓,亡灵的主要精力目前被放在那里。”杜尔库说。
“那要怎么办?我们能做什么?”
“天知道。”
杜尔库疲倦的耸了耸肩,点燃了一杆烟。
我和奥娜雅茫然的相互望了一下,一时也没个好点子。可我能感觉得到,这座陵墓内传来一股非常阴冷、压抑的魔法力量,整座墓穴就像一张腐烂的大嘴,那窒息的能量不断向外喷涌着。我在嚎风峡湾也曾感觉到过这种力量,没准是巫妖。
但死灵领主只不过是拥有不俗魔力的亡灵巫师,难道墓中还其它的什么?不调查清楚的话,就算叫援军来也只不过是拉人陪葬。
我觉得应该下去看一看。
“下面有一种强大的不自然的力量,我们应该去看看”我说。
“你疯了吗?!想到下去?!”杜尔库大吃一惊。
奥娜雅也用惊愕的眼神注视着我,似乎认为我的确是疯了。
难道奥娜雅没有感觉到吗?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能量她竟然浑然不知?她可是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乌鸦岭时也是靠她才寻找到黑暗魔法源。
“别说傻话,塞。”奥娜雅拽了我一下:“我们得快点回去,任务已经完成了。”
“好吧,可是我——”
“塞……?”
我明明是同意回去的,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竟然被吸引着不自主的朝陵墓挪动。
一开始只是小步的轻移,就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但渐渐的越走越快了,不论奥娜雅和杜尔库怎么呼喊都停不下来。
就在即将要踏下墓穴的时候,奥娜雅飞快几步跑上来一把将我拽住。
“你真疯了?!”她被吓到了。
“我……我不知道……”我迷离的回答。
此时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梦中醒来,一切都很恍惚,依然不自主的还是想要往墓里走。
奥娜雅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立刻施展了一个粉色的半透明结界将我和她、还有杜尔库包在里面,轻轻伸出手指触碰结界。我知道她是想测试是不是有黑魔法控制了我,这个结界可以帮她感知周围的魔法,也能切断魔法和我们的联系。
但测试了一段时间,她却诧异的挑起眉毛,抬手将结界撤掉了。
“并没有异常,你怎么就那么想下去?”她问。
“不知道,总觉得下面有事情我们必须知道。”我说。
“杜尔库先生下去过吗?”
“是的,里面只有尸体、死灵领主、和一个立体影像传送器。”
“没别的了?”
“至少我出来的时候就这么多。”
从杜尔库的描述来看,只要我们不被死灵领主发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杜尔库和奥娜雅很是不情愿,我必须得给他们一些有说服力的原由。
“我知道下面有种强大的力量,比死灵领主还要强大。”我说。
“比死灵领主还强大?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奥娜雅困惑的歪着头。
“我不知道,但自从来到这片土地,我就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变强了。”
奥娜雅是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不论在魔法控制还是魔能侦测上都很杰出,我这个吊车尾会说出这样的话难免让她困扰。但我不想作解释,我不希望她知道那所谓的‘崩坏之力’,也不希望将亚勒伯龙发生的事情抖落出来。
因此,我只征求他们的一个意见:去或是不去。
俩人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跟我去看看。
临近去之前,奥娜雅和杜尔库要我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只能看和收集情报,如有不测立刻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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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奥娜雅在杜尔库的引导下进入了地下陵墓,他曾经探索过这里。
但杜尔库不能保证这里依然安全,因为他上一次进来时是跟在死灵领主的屁股后面,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并不算坏。这件陵墓小而整洁,有三个正方形房间,棺位是镶嵌在墙内的石窗台,一排排尸体还老实的躺在里面。
陵墓一共有三层,深入地下,我们走到地下二层时已经只能依靠墙上火把照明了。
话说回来,此地是陵墓,就不能不注意胆小到出名的奥娜雅了。由于墙壁上仅有几只火把都不算明亮,显得墓穴格外诡异;外加身边都是破败的尸体,她已经魂不附体了,从进门就揽着我的胳膊小步挪动,并且越揽越紧。
“我、我们还是、还是回去吧……”她哆哆嗦嗦的小声嘟囔。
“怕什么?不该站起来的东西并没有站起来。”我镇定自若的鼓励她。
“可、可是——”
“嘘——!!”
突然,走在前面的杜尔库紧急提示收声。
我注意到通往三层的大台阶就在前面了,虽然低矮倾斜的通道挡住了视线,但从下面涌上来很明亮的光芒。可问题并不在亮度上,而是随着闪烁的光芒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正在下面交谈。
果然,这座墓穴里不止一个死灵领主。
【准备的怎么样了?阿玛里恩。克尔苏加德大人已经厌倦等待。】一个空洞、沙哑而阴冷的声音飘来。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随时都可以了。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朗诵咒文。”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很好,我去汇报克尔苏加德大人,纳克萨玛斯会和我们内外夹击,将这些懦弱的存在彻底粉碎。】
“这是我的荣幸。忠于巫妖王!”
对话结束,俩个声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真是不白来,亡灵减缓攻击速度果然是个阴谋,它们在等待时机,让这些有价值的尸体配合纳克萨玛斯来强攻要塞。如果真的让他们得逞了,那温特加德可将面临一场极大的灾难,而第一线的部队也将彻底的孤立无援。
事不宜迟,必须回去报告了。
我轻轻拍了拍杜尔库和奥娜雅,示意他们撤退。
但就在我们转身的瞬间,那个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们汗毛都倒立起来……
【真是不懂礼数啊,阿玛里恩。有客人来访为何不迎接?】
“客人?我以为他会自己下来。真是个害羞的孩子啊。”
被发现了?!它们刚刚还在讨论重要的机密情报,怎么可能被发现?!
但紧接着,我得到了答案。
【现身吧,亡灵之力的拥有者,你我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力量。】
我知道声音出自巫妖,它能感觉到我,正如我感觉到了他。
看来这个家伙和在亚勒伯龙遇到的那些巫妖不同,那些家伙与我相距百米都无法察觉,而这家伙从散布的模糊能量来看不过是个替身,最多也只是个镜像,却可以这么轻易就发现我的存在。
现在逃跑是不明智的,那样可能会让死灵领主现在就唤醒墓穴的尸体,杜尔库和奥娜雅也就完了。
“好吧——!好吧——!你赢了!”
我装作束手就擒的样子大声喊叫,慢慢走下楼梯。
但同时给杜尔库和奥娜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毕竟巫妖只点到我一个。
杜尔库是个聪明人,一把就将想要呼喊的奥娜雅嘴堵上了,急匆匆拖着她上了楼。
我看到他对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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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我已经习惯面对天灾亡灵了,与死灵领主的面对面异常轻松。
说来这第三层只有一个房间,是一座石砌的地下大厅,墙上成排的火把将这里点的灯火通明。死灵领主站在大厅的尽头,是个身着高领长袍、头戴羊骨角冠的怪异老法师;他身后就是巫妖了,不过只是一个天灾火盆上的虚幻影像。
【主人说:你和你的同胞将会是一个麻烦。但面对无法改变的末日,有什么感想吗?】巫妖轻蔑的问。
“哎呀……我都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只是个想进来寻点宝藏的小人物。”我随口撒谎。
“有意思的家伙!我会让你找到的!”
死灵领主突然怪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本厚重的红皮大典,毫无血色的脸扭曲成可怕的表情:“你会活着找到这份宝藏,少年,这是作为你风趣的奖励。但它不在墓穴中,而是在温特加德要塞的废墟里。”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本书和摩尔森的那本黑典只有颜色不一样而已,只要他朗读其中内容就可以让这座墓室的尸体复活了。
如果让他得逞,那不单奥娜雅和杜尔库没命了,整座温特加德要塞也会不复存在。
是时候放手一搏了。我将一只手藏到背后,开始说些不搭边的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则利用他们的盲点引导崩坏之力。
“老人家,我看你这本书就挺值钱。”我故意打岔。
“狂妄的凡人!这本书是无价的!”死灵领主果然中计。
“啧啧啧,和年度畅销的那本《瓦里安国王的拳赛生涯》相比如何?我觉得肯定会大赚一笔!”
“你这小鬼!若不是——”
【你这个废物!还没发现自己中计了吗?!快吟诵咒语!】
能够感知到我力量的巫妖突然大声吼叫起来,但死灵领主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趁着那老头子发愣的几秒启动了力量,拔出阿契厄斯闪现到他身后就是一记横切。不过这老法师也不简单,竟然条件反射的挥手用书架起一道屏障挡住了攻击,然后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撤退到我的攻击范围之外。
然后死灵领主高高地举右手,全身流淌出一种黑红色的恶臭液体,这些液体散布到地板上形成了一片不断扩大的死亡凋零,将我逼退。
感觉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之后,死灵领主打开了典籍,开始阅读召唤咒文了。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身后的楼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以伟大的巫妖王之名!我许诺给你们复仇的机会!亡魂啊……”
<呯——!>
“呃啊——!!”
咒文刚读一半,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死灵领主护住胸口跪倒在地。
我惊讶地转头一瞧,只见杜尔库手持一杆精致的火绳枪瞄准着敌人,枪口还在冒烟。
“我只留了一颗子弹!”
杜尔库大喘着气,对我挤了挤眼:“原本是给我自己的,但事到如今,我可不想被后人说是懦夫!”
“这话还是留到出去以后再说!”
奥娜雅略带气愤的声音也传过来,同时从杜尔库身后飞出一个通红的火球,一击就将死灵领主手中的书打飞出去。
法术书被击飞的同时,死亡凋零也被瓦解了,死灵领主失去了防御。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毫不犹豫的抽出阿契厄斯,急速向前跑了几步,起身一跃劈了过去。原本我是想刺死他就算了,但在挥剑的一刹那,突然感觉仇恨的血液在沸腾,没有什么比杀死这个家伙更让人兴奋的了,随后竟一剑就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当死灵法师人头落地,巫妖发出了怪异而赞许的笑声:
【令人印象深刻!打的恰到好处啊,让我都没办法复活他呢,可怜的阿玛里恩只能做缝合怪的材料了。】
但我没有搭理这个幻影,径直走到本红皮书前将它捡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发现这本书是用皮和骨拼接成的。至于是什么皮什么骨,我可不愿意去猜测,不过倒是发现它的文字和摩尔森的书基本一致,自己可以看懂部分内容,上面似乎有很多重要的内容。
我拿起书对巫妖挥了挥:“‘黄昏使者’塞尔赞,纳克萨玛斯地面部队总指挥官大人?好啊,你这个仆从似乎有写日记的习惯。”
【怎……?!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们的文字?!】巫妖紧张起来。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立刻将书挂到腰带上,拉起奥娜雅叫上杜尔库转身就要走。
【站住!你以为可以将它带到哪里去?!把书放下,我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我可不这么认为,镜像先生~!”
我轻蔑的一笑,挥剑对那火盆打出一阵奥术冲击。
伴随一声轰鸣,墙壁都被打出个窟窿,但那火盆安然无恙,巫妖的影像也好好的立在上面。
【自大的凡人!你妄图挑战强大的亡灵军团?!】
【冰冻荒原的士兵们!听从你们主人的呼唤!苏醒吧!】
巫妖的镜像发出不寒而栗的笑音,抬起修长的骨爪大呼:【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糟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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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一个火盆镜像竟然也可以释放召唤咒文,我真是失算了。
我和奥娜雅、杜尔库拼了命的向外跑,可还是慢了一步。当我们的双脚踏上墓穴第一层的台阶时,石台上的尸体全都清醒了,地下传来毛骨悚然的尖叫。
原本我们以为可以冲出去,但在经过一座墙壁时,奥娜雅被突然从伸出的手臂揪住了。
“塞!!帮、帮帮帮、帮帮我——!!”她大声尖叫。
我立刻拔剑斩断了那只手:“快跑!别想别的!”
但就是这么一耽误,事情又变得糟糕了,整个一层的尸体已经全爬起来了。
面对一具具腐烂丑陋的食尸鬼和僵尸的包围,我和奥娜雅傻了眼。我知道地下的墓穴正在涌出更多的尸体,不过我也可以听见从墓穴外传来的杜尔库急促的呼唤,大门就前面在不远了,真的就只差一步了。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巫妖因为急躁的只想抢书,尸体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完美复生,只是粗制滥造的杂鱼。
奥娜雅的火焰冲击就可以阻止亡灵近身,可被炸飞的尸体又不断地爬起来。
面对蜂拥的尸体,奥娜雅竟然吓得大哭起来:
“塞!!快、快想想办法!我、我我我……”
“镇定,宝贝儿。你要是坚持不住咱们就——等等,或许有办法。”
在安慰奥娜雅的同时,我无意间触碰到了红皮典籍,或许这本书可以帮我们脱身。
我急忙翻找能看懂的部分,一目十行的加速预览。结果不看不知道,还真找到了一个或许有用的咒文,于是我将阿契厄斯插进地里,单膝跪下小声按照书中的文字小声吟诵。我并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那发音非常诡异,但咒文结束,陵墓突然颤了一下,地面泛起淡黄色的薄雾。
成功了!我急忙将剑抽出来,拉起奥娜雅就对着正前方的僵尸群冲过去。
就在前方僵尸向我和奥娜雅扑来的时候,无数的枯骨之手从薄雾覆盖的地面中涌出,疯狂抓握住地面的亡灵,用力将它们从我们身边拖开。
眼看就要跑出去了,我扭头对着墓穴深处大喊一声:“拜拜了~!‘指挥官大人’!为了联盟!为了弗塔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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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这本污邪的书,我们算是重见了天日。
当我和奥娜雅从墓穴中爬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今天的夜空格外晴朗,云雾缭绕的夜空偶尔能看到点点星光,甚是美丽。但在离开墓园的路上,奥娜雅却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不论我和杜尔库说什么似乎都与她没关系。
“怎么了,小丫头?被吓坏了?”杜尔库好奇。
奥娜雅只是低着头沉着脸跟在我们后面,根本不搭理他。
“这样不好啊。小伙子,快去看看她。”杜尔库捅了捅我。
“这个嘛……我猜是因为这本书。”我将书交给了杜尔库。
杜尔库好奇的打开书翻了几页,但立刻就俩眼一翻急忙把书给合住了。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又吹了吹胡子,就像是刚被人一棍子敲懵了的样子,又把书塞回我手里。
“这是什么鬼东西?!”杜尔库惊愕。
“鬼东西?当然是从鬼手抢来的……”我随口回答。
“不不不!我是说一翻那书,开简直是天花乱坠!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把书拿反了!”
说着,老矮人又使劲儿摇了摇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圈。
这个时候,奥娜雅突然加快几步走到我身边,一只手轻轻拽住了我的衣角。
本以为她已经振作起来了,但我和杜尔库一回头,却吓了一大跳——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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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娜雅的双眼红红的,小嘴儿也使劲抿着。
“是哪里不舒服吗?”杜尔库问。
她摇了摇头。
“还在害怕?”我问。
奥娜雅抽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怕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塞了……”
“哈?胡说什么呢。”我倍感错愕。
杜尔库也感到困扰,但他更多的应该是感觉很有趣,还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毛偷偷观察我和奥娜雅。
奥娜雅大概是看到我施展亡灵法术之后感到恐惧吧,很无助的样子埋着头,一个人小声的哭泣。自从来到这片土地,我们就变得孤立无援,没有依靠,任何的委屈和愤懑都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下去。在基恩、希娜、诃鲁、马兰死后,我们更是恐惧着明天又会有哪一个熟悉的面孔消失。
一定很难受吧?我轻轻将奥娜雅搂进怀里,用下巴依着她的头。
“我还是我,亲爱的。还是那个需要你的我。”
“可是——”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总之离不开你就不是问题,对不对?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心都碎了……”
“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