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仅仅是被风雪一拳击中,寒冰护盾竟然裂开了。
破碎的结晶四方溅射,血肉的拳击竟然将魔法护盾崩裂成碎片。
【不可能!!】
闪耀金光的风雪就像一位飞升的武者,无论巫妖如何攻击、如何防御,在他看来都是徒劳的抵抗。那充满平静却异常犀利的双眼看穿了一切,巫妖的一切行动在风雪的眼中都是必然的定数,沉着冷静地抑制所有的变化。
轻盈弹起,弓腿一脚竟然击碎了寒冰箭。
身悬半空亦能随意冲刺,空气在脚下就好似坚固的地面。
血肉之躯即是他的兵器,似舞蹈又似魔法的绚丽攻击透露着心惊胆寒的杀气。
古怪的招式,古怪的气息,蝶看的目瞪口呆,明明几分钟前每一次攻击都那么撇脚,只是个胡闹和傻笑的呆子。
【这不可能!血肉之躯竟然会凌驾于主人的力量之上?!】
“好好看着!这就是被你们鄙夷和抛弃的血肉!”
风雪反转身体下腿一劈,将巫妖击飞出老远。
紧接着,他马步站力,双拳回收迅速畜力,然后子弹一般飞射出去,化作金光笔直冲向巫妖。
咯嘣——!伴随爆炸般的轰鸣声,巫妖被打进了岩壁中,骨架支离破碎。
这一掌连灵魂都打碎了,护符匣在现身的一刻就如同那副骨架般彻底粉碎。
-
光,撕裂了尘埃,世界渐渐平息下来。
风雪笔屹立在巫妖的残骸前,留给蝶的是一个强壮可靠的男子汉的背影。
他的双拳在滴血,毕竟爆发的太突然了,让他的肉体无法承受。
“你……”
“没事了,都结束了。”
不知所措的蝶开口换来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笑脸。
充满善意的笑脸,轻柔温馨的语言,还有在生与死的抉择前选择保护“敌人”的热血和坚定信念,怎么看都和‘他’一模一样啊。在选择自我牺牲的时候,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影子——天谴之门的几个月后,她去了一次暴风城,见到了那寒铁裹身却让人感到温暖的男孩——现在那个影子仿佛就在面前。
‘我怎么又自作多情了……’
耗尽体力,又受到重创的蝶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后,意识渐渐模糊了。
还没等风雪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她就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风雪可是大惊失色,但将蝶抱起来时,他发现她只是因为太累了。
……
将蝶背在身上,风雪又一手揽起被俘虏的小鳄鱼人,然后击碎另外一座关俘虏的冰牢救出了小狼獾人。
联盟都能和部落站在同一条战线,为什么俩个都是性本善良的种族间还要发生战争?这是为什么?风雪困惑的将俩个虚弱的小家伙揽在怀里,迷茫的思考着,必须让他们停战才行啊。
“但在此之前。”他温柔的回望背上那张妩媚的睡脸,微微一笑:“必须先把这位小姐带回安全的地方。”
说起来蝶还要参加宴会的,风雪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形象才跟来的,结果蝶却弄的和风雪没什么俩样了。
衣服和裙子破破烂烂,鞋子都丢掉了,全身还脏兮兮,这下麻烦大了。
想到醒来后的蝶会是什么模样,风雪一阵恶寒。
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女孩还真是种难搞懂的生物啊……
风雪在这么多年后终于领会了塞在几岁时就领会了的道理,苦恼的带着三名受害者一路飞檐走壁向洞外奔去。
飞檐走壁,这样的形容真的不夸张,明明背着个大活人,还一手抱着一只小动物,风雪却身轻如燕。他的脚步迅速到无法让人看清,虽然背负的重量远远超乎常人所能接受,但双脚落地时却仅仅是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占。
轻占地面然后再次跃起,往复循环。
有时候地形不好,风雪竟直接从峭壁上飞驰而过,仿佛重力都不存在了。
风雪管这种能力叫做‘气’,就好像战士的体力与法师的魔法一样,是只有习武之人才能领悟的高深秘籍。清灵猜的没错,他所一直寻找的人就是风雪,亡父临终的嘱托——‘丁’家——最后的继承人。
因为种种原因,风雪不愿意表露身份,一直以平凡心生活在噪杂多变的世界。
在最初遇到塞和奥娜雅的时候,塞就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赤手空拳竟然可以击倒塞拉摩的军人。但塞并不知道,自己面前是一位伟大的武师传人,更不知道在镇西要塞报道时,那所谓的‘武道传人’就是风雪。
风雪也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逃避过去导致害死了许许多多的好友。
但身世是风雪最痛恨的回忆,亲人永远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开始才几岁的风雪所经历的故事他发誓要忘记。
现在,他终于改变主意了。
与其逃避过去,不如面对未来,这么下去的话大家都会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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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负重物却轻如燕,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风雪就走出了源血洞穴。
重见阳光的感觉真好啊,他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开始寻找蝶的龙鹰:‘爱莎’。
左瞧瞧……没有。
右看看……也没有。
不会是和那鳄鱼一样自己溜走了吧?!
想到要‘背着三个人回村’这种累死人的恐怖场面,风雪使劲儿打了个寒颤。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发出一阵轻微的撞击声,那是轻到常人完全不会察觉的声音。好像铅笔掉在土地上?或者是碎玻璃片坠落?不,都不对。是人!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刚刚从几米高的地方跳了下!
声音发出的瞬间,仅仅一秒的时间风雪做出了超乎想象的思考,同时向前跃出几步猛然转身。
不过,并不是什么坏人。
“我这双老眼没看错人。”
“哦,天道先生啊……”
天道清灵依旧是那轻盈高挑的骨架,也依旧是夜幕的一抹黑暗。
“天道先生,您有办法带这姑娘离开吗?”风雪想把蝶托付给他。
天道清灵却挑了挑眉:“办法?她自己的龙鹰不就在这里。”
“龙鹰?那家伙大概不是家养的,我没有见到它。”
“在这种地方,什么样的动物都会懂得自我保护。”
天道随手指了指身后残破的源血石柱。
顺势望去,只见岩壁上趴着一只红黄相间的金红龙鹰,它舒展着羽翼用勾爪倒挂在岩壁上,长长的尾节紧紧拴住岩壁间突出的红水晶。这么一瞧就好似一只巨型壁虎,挺吓人的,不过的确是完美的融入了自然的保护色。
“喂!你可以下来了吧?!”风雪高声呼喊。
听到呼唤又见到了主人,龙鹰猛地一甩身子从岩壁上滑下来。
但问题又来了,昏昏沉沉的蝶要怎么坐龙鹰走呢?
左思右想,风雪不由灵机一动,将来只小动物放下顺手从岩柱附近的峭壁上扯下一根蔓藤。
“你又想干什么?”天道困惑。
“这种时候,当然是绑上一点安全了!”
风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让天道汗颜。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娇嫩,却充满愤怒的声音将风雪吼地跳了起来。
“你这个土人!想把本小姐邮寄回去不成?!”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还有!本小姐的鞋子去哪里了?!”
“这……”
一阵虚汗冒出,风雪机械的将头转回来。
但望见的却是一张温柔的笑脸,洋溢着开朗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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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踉跄着依住龙鹰,她依然很虚弱,靠在坐骑身上都还在喘气。
但才一直就在旁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天道清灵,却显不出一丝的同情,似乎在他眼中蝶仅仅是一个部落成员。
当然,蝶也非常排斥清灵。
“你怎么来了?”蝶不悦的问。
“来找丁先生谈谈。”天道淡淡回答。
“啊,看来我很不识趣呢,打扰你们了。”
“看起来是这样。”
天道和蝶的斗嘴让夹在中间的风雪非常尴尬。
而蝶无意久留,爬上龙鹰就要走,但她晃晃悠悠的根本坐不稳。
到最后,还是风雪将她拦了下来。
“天道先生,”风雪知道不该和俩个人谈论他们的家事,所以岔开话题:“来谈谈我的身世吧。”
“瞧你这架势,似乎已经对‘武魂’非常了解,‘气’也可以运用自如了。”天道立刻抛开蝶来关注风雪。
“啊,老爸多少教过我几招的,平时没事了总是会练练。”
“那为什么一直都隐瞒着身份?”
“老爸死后我去了沿海城市,后来在库拉提斯流亡过一段时间,随着慢慢长大,我越发想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过平凡的生活。就在最无助的时候,碰到了父亲的朋友‘老陈’,他曾想收留我,但多次交谈之后老陈认为我应该自己去寻找出路,但在这之前,应该傻傻的活下去,因为这样会比较幸福。”
‘武魂’,艾泽拉斯最古老,以至于失传的神圣灵魂,与魔法和圣光一样强大神秘。丁家是艾泽拉斯已知种族中唯一拥有过它的存在。丁家祖辈为了习武而游历艾泽拉斯每一片古老的土地,这是多少代人流传下来的精髓。
儿时风雪梦想与父辈一样强大,但逐渐长大的他却发现这个梦想变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让他无法呼吸——尤其是在父亲死后。
但回忆走上流浪生活的艰辛道路时,风雪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老陈是个心宽体胖的人……说是‘人’有点勉强,但他游离过艾泽拉斯的所有地区,见证过无数的争斗。瞧那些驰骋疆场的英雄,知道的越多反而毁灭的越快,而且不光毁灭了自己,还毁灭了亲人乃至世界,倒不如做个无知的凡人活下去。”
风雪叹了口气:“说实话,听了老陈的话之后,我过的的确很快乐。即便是知道了也立刻忘掉,每天都轻轻松松的。”
聆听风雪用心的叙述,清灵感到非常失落,他没想到风雪并不想继承家业。
“那么,又是什么让你来到了这里?是什么让你决定来伸张正义?”清灵问。
“是托里斯小姐和洛提斯先生,是他们告诉我做人应该有牵挂,应该有希望保护和珍惜的东西。”
“啊——!”
风雪的话让蝶心里颤一颤,不由轻呼出声。
风雪对蝶微微一笑,说道:“又是这位小姐,最终将我唤醒,让我找回身为男人的尊严。”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蝶突然觉得脸上热乎乎的。
“明明是敌对的阵营,却不惜牺牲生命来保护敌人,这要何其宽广的胸襟和伟大的信念才能做得到。”
“我……只是……”
不是的,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傻事呢?
但是,自从遇到了那个男孩,蝶就彻底的改变了,现在的蝶就连她自己都不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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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想要解释,几经张口却未成功,只要想起塞她的脸蛋儿就像烧红的水壶。
初恋的女孩总是淘气可爱怜,作为儿时居所飘忽不定,之后又高居贵所的大小姐,蝶从没交到什么朋友。她的第一个朋友是在战争爆发后偶然相识兽人战士‘克鲁姆’,之后俩个人又遇到了巨魔巫医‘加基叶’,最后被遗忘者获得认可后重新追随蝶的母亲并开始保护蝶的亡灵‘文德尔’也加入了。但是,蝶依然没有结交到一个超越友谊的朋友,她依然会在夜深人静之后倍感孤独。
每逢节日,银月城端庄文雅的街道上热恋的情侣们总是让蝶羡慕,那金叶树下的表白是她的梦想。
直至遇到了塞,她终于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虽然不是很好,总有点苦涩,却幸福的无法自拔。
“那么,”这时,天道打断了蝶的思绪:“你打算离开了吗?”
结果蝶的火气又上来了:“要你管!我在这里碍着你了?!”
“喂喂喂……俩位……”
风雪又被突如其来的争执吓了一跳。
天道和蝶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对方,并不在意风雪的感受。
“我还是不习惯身边站着一个部落——还是不知感恩的那种。”天道讽刺道。
风雪愣了一下:“那到不至于……”
“你救了她的命,从醒来她却从未有过感谢,不是吗?”
“这……”
风雪哑声了,他并不奢求感谢,况且原本是蝶要救自己的才对,后来才成了自己去救蝶。
结果,蝶更是气了,眼睛都发红了,怒冲冲的拍了爱莎一下。
“是啊!你们联盟这些没人性的家伙还想着让人感谢?!”
不等天道和风雪说话,爱莎已经飞上了天空。
“喂!蝶小姐!蝶……”
风雪真怕她坐不稳掉下来,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很困惑的看了天道一眼,完全不明白天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蝶,但天道这个人是问他什么也白搭。
但倔强又仗义的部落女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
无奈,风雪只好把注意力拉回刚救下的俩个小动物身上。
一直被冰冻的小狼獾人和小神谕者已经清醒了,俩个小家伙东瞧西看的,虽然都戒备着对方,可对自己身处何地、该如何是好更加关心。
风雪安慰着俩个小家伙,同时请求天道想想办法将他们送回家去。
天道有一头虚空幼龙,随时都可以撕裂位面出现在他的面前,送一行人离开自然不是问题。
趁这个机会,风雪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让狂心氏族与神谕者化解矛盾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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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河流之心的高地,在河水汇成瀑布的地方,风雪一个人思考着。
天道已经回去了,神谕者和狼獾人的事情也姑且算是办妥了,他就来到这个第一次为神谕者和狼獾人求和的地方。
想到那天被气愤的萨满无情地轰下山崖的情景,风雪不禁苦笑起来。
但今天,当他将小神谕者和小狼獾人送回去的时候,双方的态度明显完全不同了,在解了过源血之柱的事情后也同意和解,共同保卫这片赖以生存的大地。与此同时,风雪又遇到了狩猎队里的人,大家也欢迎他随时去营地租借飞行器,当然天道也同意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了。
此时此刻,风雪站在盆地中心的峭壁上,眺望瀑布激荡起的濛濛水雾,开始了思考。
这是他决定清醒之后的一次真正的思考。
“老爸说,善与恶是并存的,这是万物的法则,也是世间万物形成时的必然结果。善就像是太阳的光芒,照射大地点亮光明,所经之处不留一丝一毫的秘密;至于恶,他们就是在这光芒之下必然出生的阴影,小小的影子埋藏在世俗之间,寻找着人们极力掩埋的秘密,等待着让自己变大的机会。
“当善的光芒减弱,恶的阴影就会拉长,最终昼夜交替。
“万事万物皆有平衡,即便是生、死、善、恶。虽然人类的生存离不开光芒,但没有阴影的话人类还是会被光芒烧焦的。‘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屹立在了天枰的中央,非善也非恶,可以轻易将天枰推向其中的一方。
“然而人本向善,却容易被恶吞没,总是有人被自己的影子所代替,导致天枰倾斜。
“扬善除恶是习武之人的本分,但追寻平衡才是丁家的宗旨。
“可这份宗旨,一人之力要如何承担……”
风雪高高举起一只手,手中拧着一张刚刚从天道那里得到的老照片,那是他还很小时在家中武馆拍的。
翻阅背面,父亲的笔记依稀可见。
但紧接着,风雪却用‘气’的力量将照片粉碎了,任其随着倾斜的瀑布淹没在水雾中。
“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平衡是全世界所有种族、所有的智慧共同的努力才能达到的结果,并非一人之力可以为之。但当‘大恶’出现之时,必定会有‘善’的聚集,就让我奉献着微小的‘善’,让它汇聚成光吧……”
坚定了信念,风雪洒脱的从悬崖跃下,在半空化做一道金光射向湖边起落场。
他要重新回到战场去,与朋友们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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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蝶勉勉强强算是回到了达拉然,但情况很糟糕。
爱莎刚刚落在在克拉苏斯平台,她就大头朝下栽倒在地,是路过的冒险者们将她救起送往救护站。
直到伤势被控制,躺在病床上的蝶终于委屈的哭出声来。
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闪到她床边,竟然是天道清灵。
见到这个自己最不想见得家伙,蝶又来气了,迅速擦干眼泪将头扭到窗边。
“你来干什么?确定我是不是被除掉了?”蝶很愤怒。
清灵没有说话,眼中却没有了冷漠。
见他不说话,蝶也不说话了。
稍许片刻之后,清灵淡淡的开口:“今后,不要再和联盟的人缠在一起了,好吗?”
“怕我盗取你们的机密吗?我才没那么无聊!”蝶吼道。
要不是满身的伤痕,蝶真的会跳起来给清灵一发火焰冲击,光她的吼声就把其他病人吓一跳。
清灵摇了摇头:“我是怕……你把自己给害了。”
蝶当即就愣住了,为什么?
蝶自身就是联盟与部落的结合,爸爸是暗夜精灵,妈妈是血精灵。
跨越种族和阵营的恋爱是什么后果天道自己最清楚不过,他之所以和爱人分开也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
他不希望蝶重蹈覆辙。
更何况……他知道塞已经有爱人了。
-
“你对洛提斯先生有感觉,你喜欢他。”
“我……要你管!”
“放弃吧。”
“为什么?!”
“他喜欢过你吗?”
“我……!不知道……”
一针见血的问题让蝶哑口无言,无疑她只是单相思。
天道的坚决和直白给了蝶很大的打击,她忍不住眼睛又酸酸的了。
每次每次见面都是训斥别人,每次每次见面都要破坏别人的梦,自从和母亲回到银月城之后,蝶对天道清灵的就只剩怨恨。
强忍不住,她又对天道大吼起来:
“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就叫卫兵了!!”
“好自为之。”
天道很自觉地出去了。
蝶却更加难受,昏昏沉沉的又倒下了。
恋爱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