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冰封王座的传送台一桥之隔的上层大厅营地里,天道清灵的生命危在旦夕。
天道清灵并非是伤势太重,而是意志不再坚定,他从根本上失去了生的信念,必须要有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除去他的疑惑。就在这种危机关头,原本在达拉然的天道蝶和奥娜雅突然出现在这寒冰刺骨的前沿,无疑蝶是最适合帮助天道清灵的人选。
当阿莫收到奥娜雅的通讯,要求帮助他她和蝶进入冰冠的时候,凌星要求阿莫将恶魔传送门开在了上层大厅的营地里。
“天道小姐,你必须帮我这个忙。”
“为什么是我?”
“不论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面对面色苍白,平躺在生与死之间的亲生父亲,蝶的反应竟相当冷淡。
在蝶的眼中,曾经那位可以亲切称呼为“父亲”并尽情撒娇的人,已经变成了抛弃妈妈和自己、又在危急关头薄情薄意的负心汉。
无论凌星——甚至风雪——如何苦口婆心,蝶都只是冷漠地注视着清灵苍白的脸。
最终,当一双温暖的手臂拦住蝶的双肩时,她才猛然从凶恶的回忆中惊醒。
“小蝶……”是奥娜雅,无疑她是最不希望看到亲人反目的人:“我曾不止一次失去了亲人,从我的妈妈和弟弟,到我的同学和朋友——甚至是塞——我非常清楚那种悲惨的心情,也非常清楚在这世上能有一个值得依靠和相伴的人是多么重要。”
“但是!是他主动抛弃了我和妈妈!”蝶依然倔强。
“也许天道先生有自己的苦衷。”
“当然没有!在塞被袭击的时候!他都不肯告诉我有没有找到他!而妈妈的葬礼他都没有参加!”
“现在可不是把一切都怪罪到天道先生身上的时候!”
就在蝶大肆指责清灵的时候,风雪突然一声厉吼生生斩断了蝶的声音。
风雪很气愤,他很惊愕在同伴危在旦夕时会没人出手相救,竟然连亲人也不会;但他也知道事出必有因,自己不了解天道家,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然而不论事情如何,他都必须插手这件事,这关乎清灵的生死,他必须要做自己能做到的正确的事。
“总要有人要去救天道先生,”风雪厉声吼道:“如果天道小姐不愿意,就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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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和天道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他也不能说自己了解这个总是沉默不语的军情七处特工。
但他知道天道不是坏人,不应该在生死关头遭到冷遇。任何愿意付出生命来到这死亡城堡拯救艾泽拉斯的人,都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死亡已经让这些英雄们感受到足够的残酷了,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团结一致才对。
“我并不清楚天道先生的身世,也没权利过问。”风雪严肃的说道:“但他是我的战友,也曾指导过我,我有拯救他的权利。”
“谁也没说你没有。”蝶委屈的背过脸,嘟囔着:“想救就去救好了,干嘛那么大声。”
这场不愉快让奥娜雅看到了隐约摩擦出的火花,有点尴尬。
但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蝶并非不想天道清灵得救,只是处于各种抵抗因素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下多年的积怨。人人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蝶这样对清灵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形成的,所以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帮助风雪营救天道清灵。
凌星的方法并不是很难,他通过营地药剂师的帮助获得了一些味道不是很好,但足可以让饮用者与指定目标的灵魂相融的药剂。
“丁先生,”凌星将药交给风雪:“你要做的就是和天道先生躺在一起,喝下这药剂。”
“听起来很简单,我喝了之后要做什么?”风雪照做。
“你会见到天道先生的灵魂,只需帮他回来,或者问问他为什么不想回来。”
“明白了,那我们赶快开始吧。”
风雪遵循指示在天道身边的一张临时搭建的地铺躺下,稍稍做点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听到可以见到天道灵魂的蝶动摇了先前的固执,她很想知道真实的父亲是什么样子,这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那个……”蝶有点不好意思:“要是能见到他的灵魂,我倒是想要去看看。”
“哦?真人不愿见,倒愿意见个鬼?”风雪趁机挖苦。
“当然不是!”蝶不悦:“但人们都说灵魂是不会说谎的。”
风雪惊讶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药剂,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半,然后把剩下一半扔给了蝶。
蝶接过这半瓶药剂,感到分量真是不轻。她与父亲已经近十个年头没有正常的来往,更没有正常的交谈,突然见面应该说些什么?也许应该从他为什么要抛弃她和多莉雅纳说起?是的啊,这就是问题的根本啊。
当然,问题还有更多,比如为什么天道清灵会用敌人的身份看待蝶和多莉雅纳等等……
“如果俩位已经准备好的话,”凌星的发言打断了蝶的思考:“就请开始吧,我们的时间没有想象中的充足。”
“我已经没问题了。”风雪说着就躺下。
蝶也将药剂喝下,在清灵的另一侧躺下。
一切准备就绪,凌星打开挂在腰间的一本金属外皮的大典,开始吟唱圣文。
他的声音就像诗歌,非常有节奏的将在场的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的祷文朗诵出来。但这些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就像在指引风雪和蝶的前进方向,渐渐地二人也陷入深度的昏睡中,灵魂开始掌握他们的行动。
当祷文结束,凌星身后突然出现一双金光闪烁的纯白羽翼,它昙花一现的抖落一束洁白羽毛后消失,仪式伴随这束羽毛的飘落终结。
“一切都很顺利,”凌星松了口气,对奥娜雅笑道:“请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奥娜雅也松了口气:“我们已经失去的太多太多,真的不想看到再有朋友离开了。”
“是的。但也请托里斯小姐保重身体,新的生命比我们现有的要重要的多的多。”
“非常感谢神父大人的关心。”
在腹中孕育的新生命……奥娜雅为他而自豪。
这不光是洛提斯家的骄傲,也是与死亡对抗的所有勇者们的骄傲。这个小小的、还未降生的生命是第一个用实际行动向天灾亡灵证明生者坚定信念的存在,没有什么比降生更能印证死亡的失败,这真的是一个勇敢的小生命。
轻轻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奥娜雅望向平静睡在地上的风雪和天道父女,祈祷他们也能勇敢地面对这残酷世界。
稍后,她又遥望通天冰冠的顶端,对爱人地思念时刻牵扯她的心弦。
她又何尝不想与塞并肩作战,但现在她已经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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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灵魂世界中,风雪和蝶已经抵达目的地。
和风雪第一次进入的灵魂世界有些不同,这次并不是现实的阴影面,反而是个色彩斑斓的真实世界。
微风吹过竹林,风雪和蝶正站在一座道场的庭院内廊接受这份清爽地洗礼。阳光略显刺眼,夏蝉嘶嘶鸣叫,内院的水池里时不时跃出一俩条锦鲤,竹笕滴滴的蓄着水,偶尔发出‘咚’地一声轻响。
宁静而充满夏之气息的和式庭院,这里就是清灵的内心世界吗?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糟糕。
风雪轻轻拉开面前的纸门,一座宽敞、雅致又充满严肃气息的武道场映入眼帘。
“明镜……止水。”
蝶轻声呢喃高高悬挂在横梁上的提字,上一次见到它时自己还是个孩子。
还是老样子,外表是一成不变的祥和,可祥和中又带着紧张和随时准备的挑战,毋庸置疑这里就是天道本家;也还是老样子,清灵总是以提字般的心态面对一切,甚至是自己的亲人,蝶愤怒又悲哀的叹了口气。
此时,风雪在四下张望:“天道先生在哪里?”
“也许在书房,”蝶回答:“本家他最常在的就是书房。”
“那就去看看吧。”
风雪在蝶的引导下穿过道场,进入宅邸的内部。
拉开道场的正门,一条建在绿色植被衬托下的幽深木质走廊出现眼前,直通本家的主宅。这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和式建筑,风雪从没见过哪个艾泽拉斯的战士家族会有这样的建筑布局,但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家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环境。
倒也无所谓。进入最大的主宅后,踏着偶尔吱呀作响的地板,风雪就静静地跟在蝶身后寻找天道的踪影。
当他们顺着一座扶梯来到主宅二层,还未走到书房时,天道特有的安静声音和另一个醇厚的陌生音调从一间客房的拉门后面传来。
(我不认为还有谁需要我。)天道说。
(那么,你是否又有需要的人?)醇厚的声音问。
天道踌躇片刻:(如果没人需要我,我又需要谁?)
(孩子。)醇厚的声音非常认真:(每一个父母都需要自己孩子,就像你的父母需要你一样。)
(我都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是什么样子。)
(但我记得,虽然他们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值得尊敬的人。)
(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知道,但你至少还记得我,不是吗?正如蝶是你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清灵。)
唰啦——
突然开启的拉门中断了俩人的谈话,风雪和蝶不请自来。
风雪大大咧咧的带头进门,蝶有些尴尬的跟在后面,很明显她还没有面对父亲的准备。清灵对二人的来到颇感震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那醇厚声音的男人——一位健壮黝黑、看起来可靠又憨厚的东方面孔男子笑呵呵的欢迎他们。
在憨厚男子的招待下,二人在和式茶几前和清灵面对面席地而坐,那男子则退到一旁。
“你们怎么会来?”稍许,清灵问。
风雪立刻回应:“因为你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我只是在和老朋友叙旧。”清灵看了一眼黝黑憨厚的男子。
风雪耸了耸肩:“那么,聊完就会回来吗?”
问题一出,天道沉默了。
很明显,叙旧只是个借口罢了。
“跟我们回去吧。”风雪劝说。
清灵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慢条斯理饮着茶。
蝶偷偷瞧了清灵一眼,但立刻又愤怒地将眼光挪开。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陌生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了。
-
同一时间,冰冠堡垒的大厅内
风雪和蝶已经睡去一段时间,奥娜雅和凌星就这样等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
相对沉默一段时间,奥娜雅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一下。
“神父大人,”她轻声呼唤:“有感觉到什么吗?”
“那是什么?”凌星也有察觉,但仅仅是一点。
奥娜雅却感觉很清晰:“一个……冰冷的灵魂……”
是天灾亡灵?凌星抱紧圣文,警惕地来到奥娜雅身边保护她。
身处联盟的营地中,这里并不止只有凌星和奥娜雅俩人,附近也有战士和守卫在把关,一般的亡灵战士应该是溜不进来的。但身处死亡的领域,灵魂并不一定就是天灾战士,奥娜雅也只强调这是一个灵魂,并没有说是亡灵怪物。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它很痛苦。”奥娜雅说着慢慢向营地外走。
凌星匆忙去拦:“等一下!托里斯小姐!我向俩位教授保证过不会让你离开营地!”
“很抱歉,神父大人。”奥娜雅匆忙停下来。
凌星很好奇:“那个灵魂想要什么?你为什么会被吸引?”
“我……不知道,我觉得也许可以帮助他。”
“帮助他?”
“是的,我觉得……只有我能帮他……”
(孩子……)
俩人正在聊,一个隐约的微弱呼唤在奥娜雅耳边响彻,她震惊的停止一切声音。
这个声音她认得,还非常的熟悉,是听到一次这生都难忘的声音。
(我的孩子……)
“……子爵大人?”奥娜雅惊愕的四处张望:“洛提斯子爵大人!”
(你终于听到了……)声音在天空中徘徊。
“子爵大人!您在哪里?!”
(就在你的身边,我的孩子……)
是阿提耶夫,他的声音充满痛苦,但也流露着内心的喜悦。
渐渐地,奥娜雅和凌星都看到了,一个疲惫的灵魂在营地的边界现身,那金色的战甲撕裂了黑暗,只是威严的剑兰花披风现在已经被塞穿走了。多亏了风雪,一直被囚禁的灵魂再次获得自由,阿提耶夫不再被巫妖王所控制了,但他并没有选择就此升华。
他静静地站在奥娜雅身边,略带同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什么。
【你需要帮助,】阿提耶夫温柔地说道:【你们的孩子,你还不能将他生下来。】
“什么?您是说……”奥娜雅愣了一下,惊愕:“我的孩子?他出了什么事?”
【我的孙子或是孙女,他是一个被诅咒的生命,是一个不完整的生命。】
“为什么?!”奥娜雅惊呼。
凌星也很震惊:“是谁下的诅咒?!什么叫做‘不完整’?”
【因为……】阿提耶夫黯淡下来:【是半死者孕育了他,他并不会受到圣光的眷顾——永远不会。】
半死者——奥娜雅和凌星释然了——塞的确是半死者。
这无疑是个痛苦的消息,奥娜雅头一晕差点昏过去,亏得凌星搀扶住她。
“那……”奥娜雅虚弱的问道:“我该怎么办?不论如何我都要生下他……”
阿提耶夫又一次温柔地笑起来:【可以让我们帮帮你。】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抱紧了奥娜雅。
这是她很久之前体会过的拥抱,是可以消除任何恐惧的充满爱的拥抱。
【子爵夫人……】奥娜雅抬起手,倍感慰藉地去握这双手,只是很遗憾的穿过了去。
然后,一个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应该称呼我为‘妈妈’更合适吧~?】
……
-
另一方面,天道清灵的灵魂世界中
矩形的和式茶几,天道清灵、风雪、蝶,还有和天道清灵老熟识的男子坐在一起。
大家都因为清灵的固执而相对沉默。不论怎么劝说,这个拥有卡多雷顽固性格的暗夜精灵都是一心寻死,唯一有可能劝动他的蝶又从进门就没说一句话,真是让希望拯救天道的风雪和那憨厚男子伤透了脑筋。
真是没办法啊,望着还能安心品茶的天道,风雪觉得应该让蝶说点什么了。
“我说,”风雪推了推身边的蝶:“你也该说点什么了吧?你不是想和你爸爸说话才来的么?”
听到女儿想和自己话说,天道喝茶的动作戛然而止的,惊喜的抬起头。
但得到的,却依然是蝶那张充满愤恨的脸和紧闭的双唇,他的女儿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一下。
是什么会让这个小女孩对自己的父亲如此面孔?陌生男子和风雪明亮的眼睛一眼就将蝶看穿了——是那幼稚又偏执的自尊心。
风雪和陌生男子都知道,唯一能拯救天道这颗悲伤心灵的人只有蝶。
正如凌星的预感一样,如果蝶不能做出她应该做的正确的事,任何魔法或是药物都不可能拯救天道。
所以,憨厚的陌生男子用笑脸率先打破僵局,他决定刺激一下这个还不太明白事的孩子。
“天道小姐……是吗?”男子和气的说道:“看起来,你不太希望自己的父亲得救?”
蝶默不作声,也不抬眼去看和她说话的男子,一直斜视着纸门。
瞧她依旧这模样,男子对天道叹了口气:“看起来,那个世界的人的确不太欢迎你,若是走了也算一了百了。”
啪——!
陌生男子话音刚落,风雪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
“别添油加醋!”风雪对男子呵斥,又将矛头转向蝶:“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相信灵魂不会撒谎吗?!”
蝶被风雪吼的很委屈,却也一直憋着,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 她一张嘴就很激动:“为什么抛弃我和妈妈?!妈妈去世之后你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时间,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风雪和男子都不说话了。
天道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很惊愕女儿开口就用这么犀利的问题压制自己。
当然,也没想到蝶这一开口就关不住了。
“说话啊!”蝶大吼着:“将我们赶回银月城!就因为你是联盟!我们是部落吗?!”
“当然不是。”终于,天道也开口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
要告诉蝶吗?天道很犹豫如果告诉蝶这一切都是多莉雅纳的决定,能让她好受一些吗?
当然不能,但是……
但是,清灵轻声回应了一句:“这是我和你妈妈的一个约定。”
“约定?!”蝶稍稍冷静下来:“你们的约定就是让彼此将对方当做敌人看待?!”
“当然不是,而是……”
该怎么回答才能让蝶好受一些?平时从拖泥带水的爽快特工竟然一直吞吞吐吐。
不论是天道清灵还是多莉雅纳,他们都是希望保护蝶才做出这一决定,他们不希望蝶要为高等精灵一族曾经的决断背负责任。很明显他们成功了,蝶健康的成长为一个非常有元气的部落女孩,但却背上了一个他们那时根本没料到的负担——家庭。
该怎办?天道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将深埋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爱你和多莉雅纳,这十年来我也一直在和约定做斗争,考虑要不要去将你们接回来。”
“那为什么不这样做?!”蝶也很悲伤。
天道哽咽了,最后变为呜咽:“因为……因为当我醒悟的时候……已经……!我们原本约定好一家人会团聚的……!”
十年前的这一天,二人做下了约定。
当十年后的这一天来临时,多莉雅纳却已经永远离开了。
-
“孩子……”天道痛苦着:“不论是联盟还是部落,都不能阻止我去爱你的妈妈。甚至死亡也不能,所以我才决定去找她……去完成约定。”
“但是!”忽然间,蝶有了奇异的转变:“你们的约定是我们三个人的约定!如果要去!就带我一起!”
“不!”天道一下跳了起来:“你必须活下去!”
“就我一个人?!你要毁约了吗?!”
“我……!”
一时间,天道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点明白蝶的话,却又不能肯定。
蝶已经完全不是仅仅在赌气的孩子,她正在清醒的、很理智的和自己的父亲面对面,但她的内心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拥有无法磨灭的纯真。
“我还以为……”蝶哭了,却不是伤心,而是高兴:“我还以为你恨我们!仅仅因为我和妈妈是血精灵!”
“这怎么可能……我的孩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啊!”天道也为此流泪。
“但是!既然是这样!”蝶猛然站了起来:“我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
“证明什么?我的孩子……”
“活过来!证明你是爱我的!也爱着妈妈!”
很清晰严肃的将话说到,蝶直耿耿的注视着清灵的眼睛,等待回答。
天道笑了,那是充满解脱的笑容。
然后,他也站起来,欣慰的用那修长纤细又充满力度的手抚摸蝶的头。
“你终于长大了,”久违的温柔,也是蝶久违的父亲的声音:“知道为什么多莉雅纳会带你回到部落吗?她只希望你能在这之间选择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一个你自己的世界。而现在你也的确有了自己的选择,那些敌对的声音已经消失。
“不论是部落还是联盟,我们都是一样的血肉,一样的灵魂,我从不曾因为你们回到部落就敌视你们,只是不想让你在选择上动摇。
“现在,我没有权利邀请你回到我的生活……但至少,我想邀请你回到这个家,我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而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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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父女的关系渐渐融化开的同时,灵魂世界另一边的现实中,奥娜雅也在面对一个家庭的难题。
她的孩子被诅咒了,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怎么能怀上一个黑暗的死亡象征?晴天霹雳差点让她本来就很虚弱的身体功能立刻停止。
但帮她解决问题的人来了——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塞的父母:阿提耶夫和莉雅。
“妈妈……”莉雅希望奥娜雅这样称呼自她,奥娜雅也的确很想这样称呼:“我该怎么做?这是我和塞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子孙啊!”
【当然要生下来~!】莉雅笑咪咪的望着奥娜雅:【我可是做梦都想抱孙子呢~!】
“可是……”
【嘿嘿~,所以我和你爸爸才来了啊~!】
说着,莉雅的手中出现一颗晶莹的小光球,就像一团星光。
同时,阿提耶夫的手中也出现这样一个光球,只是相比莉雅的略显暗淡,也很微小。
【这是我们所剩下的生命之火,】莉雅说道:【它们是最纯洁的圣光,现在我们已经用不到它了,所以我想肯定会有个需要的人。】
奥娜雅一惊:“也就是说……”
【是的,】阿提耶夫开口:【将它献给我们的子孙,生命的火种就会传承下去。】
阿提耶夫和莉雅一起用着温暖明亮的光芒包裹住奥娜雅,霎时间奥娜雅的身体就像燃烧起一团金色的火焰。
一种暖暖的感觉在腹中涌动,奥娜雅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也飘出一团这样的光芒,它比莉雅和阿提耶夫的还要明亮。欣喜若狂的奥娜雅托住这些包围自己的光芒,让光回到身体里,让它们一起保护自己的孩子。
现在,奥娜雅的孩子不再是被诅咒的半死者,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
但是,莉雅和阿提耶夫却因为失去了光芒开始消失。
“爸爸!妈妈!”奥娜雅想去抓,却抓了个空:“妈妈……!”
(幸福地活下去,托里斯小姐……)
(我们为塞能找到你这样一位妻子感到自豪……)
声音渐渐远去,俩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大厅之中。
取而代之的,则是天道父女不经意间发出的轻声呼唤,他们已经开始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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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世界中,天道和蝶的身影开始不稳定地摇曳。
片刻之后,二人突然一下就从房间中消失了,因为天道已经答应蝶会重新面对这段生活。
但是,风雪却还在这里,和那个陌生的憨厚男子在一起。
“喂,”男子看风雪还在,有点惊奇:“怎么不走?你想代替清灵不成?”
“当然不会。”风雪利落的回答。
“那是……”
“虽然不认识你,但我想和你道个谢。”
“有何可谢?”
“因为劝说天道先生。他可以说是我在那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所以很感谢你。”
男子没有回答风雪什么,只是欣慰的笑了一声。
然后,风雪也开始摇曳,他也准备走了。
在临走之前,风雪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是已经死去的人对吧?可否知道你的名字?也许我能抽空去祭拜你。”
男子沉默片刻,开口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最终不知是什么原因而作罢。
在最后,只是在风雪消失前扔了一件东西过去让他拿走。
然后,男子充满眷恋的望着风雪的身躯消失,只剩自己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要说最不称职的父亲……
“哈……”
男子自嘲般的苦笑一声,基尔加丹的烙印突然焚烧了他的身体,灵魂的世界崩塌了。
一切,都回归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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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结束了——至少天道家多年的矛盾结束了。
当天道和蝶醒来的声音吸引来奥娜雅和凌星,风雪也醒来了。
“还好吗?”三人一睁眼,凌星就问。
天道温和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点点头。
蝶依旧傲娇的将头扭开,不过还是用余光期待地悄悄望了父亲一眼。
至于风雪,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东西,这可是他在睡过去的时候所没有的——一件宽大的后背印着‘丁’字的武道杉。
“这是什么?”蝶看见了。
风雪耸耸肩,脸上闪过一丝悲哀神情:“我怎么知道。”
天道瞧见后惊愕地扬起眉毛,但稍许片刻换作微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撇开脸。
但是,风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也许不会,因为他在站起来后将这件衣衫叠成小方块深藏进最贴近胸口的位置。
然后,众人一同望向被冰柱贯穿的天顶——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