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一个夏末秋来的季节,洛丹伦王国永远铭刻在了历史长河中。
夏,不复存在。
秋,不再归来。
四季的美丽被污邪大地的蔓延拒之门外,富饶的土地遍布瘟疫,那位王子荼毒生灵后起锚扬帆端坐世界之极的山巅。伟大的王朝从此消声灭迹,仅仅存活在罹难者的墓地中,存活在幸存者尘封的心间。
几十年后的今天,冰冠堡垒的顶端,怨灵之力在消散,圣光重归世间。
正义得以匡扶,洛丹伦的号角缭绕山巅,逝去国王的子民们回来了。
笼罩冰冠的金色光芒是那样温柔,仿佛在向王国的子民诉说,致以最诚恳的感谢。
渐渐地,光芒在倒地不起的阿尔萨斯身边集结,化作形态。
【结束了,我的孩子。】
“父……亲?”
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的灵魂,轻轻将他濒死的儿子揽入怀间。
耐奥祖还是那个耐奥祖,掉落的头盔依旧在颤动,在做无谓地挣扎。但阿尔萨斯,已经变回曾经的王子,那个洛丹伦人民曾引以为豪的存在。可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他曾用自己的生命起誓拿起霜之哀伤,如今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泰瑞纳斯国王温和地接受儿子的忏悔,慈爱地注视着他逐渐僵死的愧疚脸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存在的王朝,也没有永远的国王。】
“我……不知道。父亲……我的眼前……只有……黑暗……”
【已经够了。我的孩子……已经……够了……】
十余载的光阴,尘封的记忆与良知的鞭挞,对阿尔萨斯来说已经够了。
王子饱受折磨的灵魂终究远去,但洛丹伦的季节已不再归来……
-
几个小时之后,达拉然的紫罗兰堡垒
一张紫色丝绸点缀的矮床上,凯静静地躺着,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左臂,亡灵瘟疫也将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一定损害。
风雪和冰封王座上救下了凯与塞的那位北伐军战士守在旁边,俩人分享着风雪不知从哪弄到的甘蔗,守望的无聊就咯吱咯吱嚼起来。
“有的时候,”望着不知是否知晓自己命运的凯,风雪喃喃:“人要活下去真是靠着一种勇气。”
“你觉得他活不下去吗?”男子问道。
“他是个坚强的男人,这点我不质疑。”
“那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至少他有了一段值得的回忆。”
“啊,是啊……”
俩人不约而同的叹息,继续吃甘蔗解闷。
凯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今后也只剩下他要如何面对新生活的问题。至少他活下来了,想想当初的联军大队是多么威武雄壮,但到最后又有几人得以生还?能重见救赎后朝阳的人是何等值得赞叹,相信和这些相比,今后生活中的困难都只是凤毛麟角。
但是——风雪惋惜地朝床边望一眼——凯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再拿起他的剑了。
那静静靠在床头,挂着兽皮斗篷的大剑会这样永远的沉睡下去。
曾经那位勇敢的南海镇剑士,在这最终之战里,还是走向了命运的终点。
……
……
与此同时,紧邻紫罗兰堡垒的银色领地中,另一位受到重创的人却早早醒来。
一直是以‘洛提斯子爵’的名义定下的英雄之家酒店套房中,塞满身绷带靠在床头,奥娜雅平静地睡在他身边。
原本这应该是个祥和的场面,一场灭世大战后取得胜利并且活下来,是时候体验亲手创造的幸福生活了。但塞满面愁容,尤其是在想翻身时伤口被咧开一下时的疼痛让他感到难受,这不是一名死亡骑士应该有的感觉。
作为死亡骑士,竟然会因为战斗受伤而卧床不起?真是太离奇了。
但更让塞困扰的是,不一会儿的功夫,阿莫耷拉着脸走进屋来,开口就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们还是没有布休教授。”阿莫在床边坐下,轻声道:“虽然我不认为他已经战死,但他有自己的想法,那是他唯一选择继续活着的理由。”
塞沉默片刻,问道:“最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说些什么吗?”
“没有,但你们不再是孩子,我想他也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阿莫温和的对塞笑了笑,敬佩的望了一下熟睡中的奥娜雅。
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需要多大勇气,阿莫自然知道,布休也更是清楚不过。但阿莫同样也知道要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需要承担多严重的后果,至少到目前为止奥娜雅还没有醒来就其中之一。
塞不知道奥娜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没有受伤,于是现在最关心的是大战之后失去了踪迹的布休。
“布休教授他……最有可能去的——”
“就算是我,我也不敢说自己多么了解布休,就让他去吧。”
也许阿莫知道,只是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但谁又说得准呢。
既如此,塞不再执着,轻轻对阿莫点点头。
阿莫心领神会,也对他回应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临关门前,阿莫驻足提醒了一声:“如果托里斯小姐醒来,麻烦问一下她是否愿意接受学院的委托。”
“回去授课是吗?我会问一问的。”塞点了点头。
回到学校去——这是奥娜雅参军之后最想做的事情。
但是现在,塞也说不准了,因为奥娜雅更想平安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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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降临晶歌森林,上古的灵魂和元素的林地鸣奏起遥远的歌。
远离凡尘的达拉然依旧静悄悄地飘荡,只是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紧张气氛和警备的奥术守卫,甚至冒险者们都少了许多。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战斗的了,也许等提里奥·弗丁领主处理完银色比武场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将撤离这片废土,回到东部王国去。
那么……塞一直望着窗外的天空,踌躇着。
曾经的誓言,还剩下多少?这双染血的手,又能祈求实现些什么?
一年以前,那句:“一起回来”……
“诃鲁、希娜,还有……马兰……”塞忍不住哽咽。
这时,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这一次,我们终于也可以回家了……”
“但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塞紧紧握住这双手,对身边的奥娜雅露出些苦涩的笑容。
奥娜雅的醒来多少对塞是些慰藉,但看着爱人依然虚弱,他很担心。虽然他不知道奥娜雅发生了什么,可他发现自己爱人的灵魂似乎远离了自己一些,这是只有死亡骑士才能察觉到的微妙变化,塞不希望自己胡思乱想,所以将一切的可能都憋回了心里。
“奥娜雅……”
“什么?~”
“我……”
塞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中一些本来属于奥娜雅的东西。
一定是奥娜雅做了什么才让这具本已经死去的身体活了过来,塞觉得眼前的雨雾已经逐渐散开,必须要说些什么。
但是,说什么?塞也不知道。
“我……对不起……”
憋了很久,他才吐出一句道歉。
奥娜雅没有为这唐突的道歉感到惊奇,只是和平时一样宽宏的谅解。当然,她完全知道塞在为什么道歉:每一次塞做出自私的决定,准备牺牲自己时;每一次因为塞独断和热血的孤注一掷,还要连累奥娜雅时;每一次明明是因为爱,却酿成悲哀时……
这一次,不论是为什么都好,奥娜雅都不在乎了,她只想尽情去依赖这个一直守护自己的男孩。
正所谓心有灵犀,奥娜雅刚刚挪动一下,塞就转身将她抱起,然后让她以舒适的姿势靠到身边。奥娜雅为此感到幸福,她已经察觉到多少个月都没能感觉到的熟悉温度回来了,还有那淡淡的男人香。
“呐,”奥娜雅撒娇的笑道:“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塞愣了一下。
“是啊~,总要有名字的吧?~”
“这……”
出其不意的话题将塞的思绪从交集中拉扯出来。
要说起名字,塞可不是什么行家,当初最不愿读书的人就是他,他可是个和大字不识的家伙只差一步的悲剧啊。但奥娜雅只说‘希望孩子的名字是爸爸给取的’来坚持要塞定名,这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但要说名字……也许还是有点思路的。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塞问。
奥娜雅撇着小嘴儿歪了下头:“这无所谓吧?”
“但你要我取名字。”
“好吧,那就从女孩先开始~”
“唔……”
塞拢了拢搂着奥娜雅的手臂,将她倍加呵护在怀中。
然后,颇具心思的瞧了爱人一眼:“奥莉塔。如果是女孩,就叫:奥莉塔。”
“那!”奥娜雅欢喜的叫道:“男孩就叫:‘塞罗’!”
“喂……”
现在,俩个人才察觉到身边有个拥有智慧的人是多重要。
布休教授啊,到底去那里了呢……
-
与此同时,东部大陆
在巫妖王倒下,艾泽拉斯又一次避免了毁灭的时候,所有生命都在庆祝。
但是,在西瘟疫之地的悔恨岭,却有一个人独自哀伤。
悔恨岭是安多哈尔市郊的一片大墓地,安葬着乌瑟尔·光明使者的神龛用金色光芒照亮整座纪念坛,但却依然无法阻止天灾的蔓延。下面那些市民的墓地中,亡者已经土壤中爬起,和安多哈尔市内一样肆虐着鬼怪和腐尸。
直到刚刚的一瞬间,一道烈焰从天而降,将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净化的仅剩尘埃。
之后,这道通天的烈火幻化成人的形态,是一位苍老的身着朱红法袍和羽冠的人类法师——布休。
布休的烈焰烧尽了这个小角落附近所有的亡灵,那一刻仿佛天罚的降临,却没有烧毁一座坟墓或是一颗小草。当烈焰熄灭,布休缓缓向角落走去,这是他离开的几十年中不止一次回顾的地方——不论是梦里,还是其他的时空中。
“安蒂利娜,莎安珈……”
苍老的双手轻轻搂住一座低矮的,都有点看不清刻字的墓碑。
“……我回来了。”
老人笑了,是温柔的,满足的笑容。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
在灰烬中寻找妻女的时刻开始,布休就发誓要复仇,要改变。
如果说布休教授拥有大多数人类——甚至精灵——都无法比拟的魔力,没有人会质疑;再说布休拥有法师塔——甚至暴风王国——都没有能超越的智慧,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去质疑;但是,如果说他是个看破凡尘的睿智老者……
——也许不会有人当面提出异议,但每一个和布休关系密切的人都知道,他比谁都拥有一颗愤恨的心。
寒冰只是表面,‘白霜’也只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事实上,布休的内心是一团燃烧爆裂的火焰,天火的化身恰到好处地映射出一位真实的布休。
而现在,见到亲人的坟墓之后,他又冷静下来。
他静静地立在墓碑前,用留恋的眼神注视着模糊的碑文。
“……对不起。”
布休小心翼翼地从长袍中取出一朵水晶般的花朵,这是一朵雪莲花。
“三十年来我在心中默念千万遍‘对不起’,但这没有用。”
他将嵌有女儿相片的怀表也取出来,和雪莲花一起放在碑前。
“但我发现,活着的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不止一次我想要改变,甚至结束生命去寻找你们。”
“可是,我更想为你们报仇。”
“复仇的道路需要力量,而得到了力量又会发现它不仅仅为复仇而生。”
“‘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也正是这种生物的本质教诲我:守护比毁灭更重要。”
老教授俯下身,愧疚地将头抵在墓碑上,就像和他的妻女依偎在一起。
也就在这一刻,在老教授无法察觉的地方,有俩个俏丽身影飘来他的身边,用同样的方式和他依偎在一起。
【丹……】
其中一个灵魂开口,但布休没有听见。
【爸爸……】
另一个也开口,布休也依然没有听见,并且站起身来。
“所以,我选择了守护。”
“并非是守护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一切。”
说着,烈焰再一次从老教授的身上燃起。
朱红的法衣从底部向上逆燃烧,但火焰并不凶猛,反而是温和的。
布休的身形随着烈焰的逆向攀升而消失,美丽的星火在空气中悦动着,成为再一次出现的直通天际的汹涌火虹的绚丽点缀。烈焰已经不再是内心的体现,也不再是力量,而是本体;火光在向四周散射的同时,火焰却在凝聚,最后一只赤红的火鹰在高空展翅,金红的光芒照耀大地。
火鹰在悔恨岭上空盘旋一周,扑打着耀眼的双翼消失在卡利姆多的方向。
留下的,只有眷恋的望着亲人消失的俩个灵魂可以听到的寄托:
(不论多少时间,多少改变,你们都依然是我心中无法被任何事物取代的存在……)
(所以,请让我用仅存的灵魂来守护你们所爱过的一切……)
-
九个月之后,东部王国
还记得那年的夏天吗?乌鸦岭上的誓言。
还记得同年的秋天吗?无尽之海的约定。
还有白塔所留下的美好回忆,一起附上征途的同学、挚友们。
也许有人再也无法归来,但终会有人留下来,并站出来将誓言进行到底。
……
铛——铛——铛——
新一年的初夏,彩云缭绕的暴风城上空,光明大教堂的礼钟久久回荡。
平时庄严肃穆的教堂区,今日热闹非凡。一群群的市民拥挤在前些日子还静谧的广场上,这里面有贵族,也有平民,甚至是要塞的皇室成员,他们大多还是携家带口的前来,并且全部都穿着整齐端庄的鲜艳服饰。
人群条不紊的按照教堂司仪指挥,以中心喷泉为线分散俩侧,为中间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大主教本尼迪塔斯披着神圣牧衣,手中握着圣光权杖,架着双手肃穆地立在教堂大门前,祥和地望着自己那些忙碌的学徒们。
高阶牧师‘凌星’脸上写满喜悦地跟随在大主教身后,时不时注意下自己的打扮是否哪里不妥,很是期待今天这个日子。
“喂,听说了吗?”等待的时间里,人群中频频传出低语:“是个和皇室有联系的贵族啊。”
“那就是大人物喽?”有人回应。
“看也知道吧?”
“那……为什么不在贵族间发请帖?我还是听埃伯洛克公爵家的人说的……”
咯哒咯哒咯哒——
闲聊之际,一辆鲜花点缀的马车在金光闪耀的皇家骑士团护卫下驶入教堂区。
马车是直接选择中间让开的宽阔道路,明显这就是人们在等的人了。但大家都惊呆了,这根本不是皇室的马车,更不是某个贵族家的马车,只是一辆简陋的都可以看到里面人物的乡下篷车,而里面的人还是个根本没有穿礼服或是这种场合应该穿的衣服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乡下篷车哎,那些贵族都难得一见的黄金骑士竟然在护送一辆乡下篷车?!
(开玩笑?!)
(嘘!有人下来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篷车停止在教堂前,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从上面下来。
老者一身老旧银色铠甲,是暴风城士兵们经常会穿的银底蓝边的铠甲。他下车时腿脚很不便利,但站定之后卓先矫健,不难看出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但面对现在这样的大场面,老兵显得有些不安,衣着鲜艳华丽的人群让他略显憔悴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受。
这是一位乡下人,大概还是个很久不经世俗的粗人。
但在场的人们惊异地望着自己敬仰的大主教亲自迎上来,还谦卑的引导这位乡下老人。
老人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非常尊敬大主教,甚至见到大主教亲自上前时身体激动地都有点发抖。
“主、主教大人……”老人激动地问:“我的女儿……”
“放心,托里斯先生。”本尼迪塔斯温和笑着:“如果她不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要不远千里请您过来呢?”
“那……我、我什么时候能——”
“当然是马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在期待着仁慈的父亲帮助挚爱的女儿得到幸福的那一刻啊。”
老人不太明白,从表情来看还是有点不理解的,不过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当老人跟随大主教的步伐踏上光明大教堂的台阶,那些参观的人中,也有一些高级贵族跟在老人身后进入了教堂。
接下来,被邀请的人们纷纷由牧师指引带领,有序的步入教堂。这其中就包括:夜色镇的领主:埃伯洛克公爵及其女儿阿尔泰娅;皇家大顾问:霍尔多斯先生及其夫人;皇家历史学会的坎贝尔父子;皇家魔法学院的诸位教授;花园区的大德鲁伊白虎;军情七处的天道家主。
让很多人惊奇的是,被邀请的人中还有一些未经听闻的平民:奶酪店的那个提亚斯;自称‘米克哈尔’的人;自称阿尔泰雅部队直属的守夜人‘拉迪摩尔’;还穿着女仆装,自称是从赤脊山来的大妈‘卡林’;还有一些从北风之地撤回的士兵等等。
牧师们井井有条的引导这些人进入教堂,在特为此布置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等待即将开始的让人兴奋的仪式。
在这时,一个看似非常矫健的男子不请自来的偷偷从大门外溜了进来。
凌星发现了这个人,也当即认出是那天奋不顾身救下塞和凯的人,所以迎了过去。
男子话不多,也没要求什么,只是将一个礼盒交给凌星。
“代表我和我的父亲,”男子笑道:“也代表银色北伐军,请您转交给他们就好。”
……
-
就在嘉宾入座的同时,教堂的后台,这场盛宴的主角们正在忙碌。
风雪身着百年不得一见的笔挺燕尾服,忙前忙后的在个不大的房间里跑来跑去。
“凯!快一点!我看外面人都齐了!”
“如果你能多给我一只手!肯定就快了!”
同样,凯也是西装笔挺的前后忙碌,导致缺失一只手臂的袖子不大雅观的到处乱甩。
在后台的帘子下面,生长迅速的已经有幼狮大小的迪米正蜷缩着,好奇又感到有趣地望着俩个人忙前忙后。
倒是这房间里的第三个人镇定自若,一直在和一位司仪学些拘礼的动作,听取些注意事项,甚是彰显贵族气质。这第三个人自然就是塞,也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这是他和奥娜期盼已久的大喜日子。
但今天的塞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的和当年阿提耶夫在婚礼上相同的华丽子爵礼服:美丽的金色绶带点缀在和联盟旗帜一样的蓝底金边的服装上,剑兰花印的披风从肩头的臂章一直流淌到黑色的长靴后跟,外配一双白手套。
“我说!”在这时,风雪又催促了:“好了没?!咱得儿快!”
“我觉得已经没问题了。”塞回应。
外带,可算停下来的凯插了一句:“急啥,和你结婚似的。不如去看看奥娜雅怎么样了。”
“对!我得去看看!”
“我也得去,南德森叔叔肯定不会马上适应这样的环境。”
【咕咕咕——!!】
凯和风雪絮叨着急匆匆推门出去,引得迪米也乐呵呵的跟着跑了去,扔下塞一人哭笑不得。
不过塞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他这就准备和司仪进教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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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塞先一步准备进入教堂的时候,奥娜雅还在后台化妆。
当凯和风雪被准许进门时,他们成为世界上第一批目睹奥娜雅堪比高等精灵美貌的幸运儿。
从雪白的婚纱上自然滑下的粉红长发,比婚纱还要夺目的披在身后;娇小的身体不发动人之姿,在产后不久她就恢复了少女的身材,连女孩们都应该有的凹凸曲线也拥有了,真是看的凯眼睛都直了。
“好了吧?~”在奥娜雅站起来的一刻,怀抱熟睡婴儿的蝶从后面出来:“新郎家的人~!准备好了没?~”
“好了!都好了~!”风雪信心满满的拍拍胸脯:“就差你们了!~”
奥娜雅娇滴滴的笑了起来,然后走到婴儿身边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谢谢大家~!”奥娜雅优雅的行礼,同时望向蝶:“最感谢的人还是你,小蝶。谢谢你同意带着奥莉塔,让她看到自己爸爸和妈妈的婚礼。”
“嘿嘿……~”蝶不好意思的咧咧嘴:“你就当我们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蝶说出来之后眷恋的望了奥娜雅一会儿,只是奥娜雅没有注意到。
不知是否能够相信,也不知能否分清现实,但这就是蝶选择面对的结果。所以蝶毫无顾忌的去面对了,并在结束后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在奥娜雅产后蝶决定回到东部王国时,她为自己许下诺言:这一世,只做天道蝶。
蝶开心地抱着奥莉塔,和风雪、凯一起带领奥娜雅去见正在“临阵磨枪”的南德森。
哦……~!还有小火龙迪米。
……
作为今天出场的重要人物之一,南德森正在学习如何用贵族的礼节将女儿的手交到那位子爵大人的手上。
这位历经风雨的老人总算发现在城里生活比冲锋陷阵还要难,这些繁琐的礼节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差错的表现出来?南德森发现那些“大人物”的注视就已经让他心中不安了,甚至他还听说乌瑞恩王室也有人要来参观啊。
紧张和不安真是让南德森错误百出,但为了女儿,他还是努力地学下去。
就在上个月,他接到还在北海航行的女儿来信,信中还有外孙女的小小手印,这真的比一切都幸福。
所以,他也不会慢待这五年的分别,不会让女儿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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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
婚礼的钟声敲响,雪白的暴风城狮鹫在光明大教堂顶端翱翔,初夏的风中参杂着桂花香。
奥娜雅一只手搭在雪白礼服的父亲手上,缓缓在牵引下走过红地毯,向站立在讲台上的挚爱走去。
虽然俩人在达拉然就有过简短的婚证仪式,但那时她还有孕在身,北地的天气和身体情况只允许她进行简短快捷的认证。那时塞就保证过,保证在将来会有今天的这一刻。现在,大讲台后面彩窗的圣洁光芒正是在告诉她:选择他比这一生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正确。
当南德森准确无误的带领奥娜雅走过地毯,将手放在她熟悉的挚爱手中时,奥娜雅这一生也再无他求。
“赞美圣光!赞美这无暇的爱!”
讲台上,本尼迪达斯以神圣的形象出现主持仪式。
“塞·洛提斯——暴风王国的子爵和洛提斯家的主人。”
“是的。”
“和奥娜雅·托里斯——托里斯之女。”
“是。”
塞的手和奥娜雅紧紧牵在一起,接受神圣的洗礼。
“我问你们,你愿意在圣光面前发誓爱她(他)吗?”
“我愿意!”
“那么,请新郎将戒指佩戴给新娘。”
教堂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
即将到来的这一刻,将是见证命运的一刻,他们都是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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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金色的戒指闪耀在奥娜雅的无名指。
“现在!”
大主教伸展双臂,面向塞和奥娜雅,还有在场所有人:“新郎可以亲吻喜娘了!”
(哦——!哦——!哦——!)
熟悉的嘴唇,熟悉的味道,唤醒了悦动的心田。
同样,也唤醒了那些应该被铭记的人们。
在仪式的最后,当凌星送上勇敢男子的礼物时,塞和奥娜雅越发相信这一点。
因为……那是安卡留斯家的家徽。
一份来自银色比武场的小礼物,和一张简短的致函:
我以为我会恨父亲一辈子,但当得知他做出了让我没落家族重新振作的决定,并为此英勇的牺牲时,我发现了自己和他的差距。你们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家庭,愿意让我的父亲融入这个家庭的你和洛提斯子爵一世,是我们永远的恩人,安卡留斯家将永远和洛提斯家团结在一起。
虽然我选择了不同道路,但我祝福你们,永远的感谢你们,也会随时为洛提斯家献身。
银色北伐军的战士 杰瑞特·安卡留斯
铛铛——铛铛——
婚礼的钟声再次响起,一群白鸽从光明大教堂的广场展翅高飞。
伴随洋溢全场的幸福,教堂的大门敞开了,迪米率先从里面飞出来,飞向穹顶最为耀眼的圣光。
昨日的春天;今日的夏天……
还有明日的秋天;来年的冬天……
就让四季交替在这一刻,让时间铭记这一刻。
让爱——永恒。